它們在上馬莊人的臉上劃了兩道口子，

然后說，

這臉雖是你的，

但劃口子是我們的權利，與你無關！

這話像淬了毒的冰錐，扎在每一個上馬莊人的心頭。一旬前的巨響猶在耳畔，馬鞍山的巖石碎屑至今還堵在每個上馬莊人的心口里 。

那些被炸毀的山脊，曾是我們世代的記憶。數(shù)百年前，先祖?zhèn)儽持心曳矫ＣＬ?，是馬鞍山的云霧指引他們找到山坳里的清泉；荒年時，又是山上的草根與芨芨草籽幫助村民度過艱難歲月；就連 六零年代的 那場大地震，也是山體褶皺形成的天然屏障，護住了半個村子的舊石房。馬家族譜里記載著嘉靖年間的修山契約，泛黃的宣紙上，"山民共護，世代不輟" 八個字被香火熏得發(fā)黑，卻依然透著筋骨。

我們沒有失約，今天每一個上馬莊人都可以以筆直的身姿，正言回復我們的先祖。在馬鞍山遇到危機的時候，這一代上馬莊人站出來了。他們不畏強權，不懼威脅，上至耄耋老者，下至蹣跚幼童，他們都到場了。我們簽下的名字、按下的手印就是我們的承諾，這些名字連著家譜的香火，手印拓著山巖的紋路。祖輩用鋤頭開墾的家園，我們要用脊梁護住，縱有千難萬險，這承諾刻在骨血里，絕不會褪色。

東橋口的停車點已擁擠不堪。沉默的隊伍還在在蔓延，彼此只交換一個眼神，一切盡在不言中！沒有人喊口號，卻有比口號更堅定的力量在匯聚。這一次，握著鋤頭的手與捏著鋼筆的手緊緊相握，沾著泥土的膠鞋與擦得锃亮的皮鞋并排而立。保衛(wèi)馬鞍山，從來不是抽象的口號。它是要讓斷裂的山脊重新長出綠意，讓被驚擾的亡靈重歸安寧，讓子孫后代還能指著某塊巖石說："看，那是我們祖祖輩輩守護的模樣。"

此刻，風正掠過馬鞍山的殘軀，帶著萬千生靈的呼號。兒時的山風在廢墟上重新集結，溪流在石縫間積蓄力量，就像這片土地上永不屈服的人們。保衛(wèi)她，就是保衛(wèi)我們血管里流淌的山河記憶 —— 就在此刻，絕不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