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0月,開國大典剛過,傅作義接到通知,要去當(dāng)水利部部長。他心里有些忐忑,找到毛主席:“主席,我是個帶兵的,搞水利怕是不行。”
毛主席笑著擺手:“你在綏遠(yuǎn)修渠的本事,我們都知道。黃河河套太小,全國的江河等著你去治呢?!备底髁x就這樣硬著頭皮接下了這個差事。
可到了水利部,他才發(fā)現(xiàn)這個差事有多不容易。水利部里不少人都是老革命,看他的眼神帶著打量:“這不是國民黨的大官嗎?咋來管我們了?”
有一回他去開會,散場后發(fā)現(xiàn)車沒了,找了半天才見司機把車停在老遠(yuǎn)的胡同里,說是“怕?lián)踔I(lǐng)導(dǎo)的路”。傅作義沒發(fā)火,只是自己步行回了辦公室。比起這種明里暗里的“擠兌”,更難的是工作。
重要文件送到他桌上,他還沒看,副部長就簽了字。有人私下說:“一個起義將領(lǐng),懂啥水利?別瞎指揮?!?/strong>傅作義知道后,沒吭聲,只是把那些文件都仔細(xì)看了一遍,在旁邊密密麻麻寫滿批注,再還給副部長:“你看這樣改改行不行?
他在辦公室里坐不住,總往工地上跑。1950年春天,黃河下游鬧凌汛,他帶著技術(shù)員坐火車到山東,再換乘馬車往堤壩趕。路不好走,馬車陷在泥里,他就下來和車夫一起推。到了堤壩上,光著腳蹚水看冰情,凍得腳趾頭發(fā)紫也不在乎。
當(dāng)?shù)氐睦虾庸ざ颊f:“這位部長,不像個當(dāng)官的,倒像咱扛鋤頭的。”
慢慢地,這事就傳到了周總理耳朵里。有一次總理看水利部的報告,發(fā)現(xiàn)好幾份重要文件都沒有傅作義的簽字,他當(dāng)即就發(fā)了火:“傅作義是中央任命的部長,他的簽字必須有!沒有他簽字的,一律無效!”
總理的話一下引起了大家的重視,部里的風(fēng)氣慢慢變了。這樣一來,傅作義就更踏實了,帶著人跑遍全國的江河。
1958年水利部和電力部合并,他當(dāng)水利電力部部長,還是像往常一樣前前后后跑工地。密云水庫動工,他住工棚,和工人一起啃窩頭。三門峽工程有爭議,他拄著拐杖爬到壩頂,盯著圖紙和工程師吵:“這泥沙問題不解決,將來要出大事!”
1963年河北發(fā)大水,快70的傅作義跟著救災(zāi)隊往災(zāi)區(qū)趕。汽車陷在水里,他就下來步行,見著加固堤壩的村民,伸手就幫忙扛沙袋。有人勸他:“部長,您年紀(jì)大了,歇會兒吧?!?strong>他擺擺手說:“水不退,歇不住。”
那陣子,他揣著藥瓶在堤壩上待了20多天,直到洪水退去才回北京,回去之后,整個人都瘦得脫了形。
其實,不光治水,傅作義在很多時候,都是個難得的“明白人”。
1948年秋,傅作義坐在北平中南海的辦公室里,手里捏著蔣介石的電報,眉頭擰成了疙瘩。他那時是華北“剿匪”總司令,管著60萬軍隊,可遼沈戰(zhàn)役剛結(jié)束,東北野戰(zhàn)軍百萬大軍已經(jīng)入關(guān),聶榮臻的華北部隊也圍了上來,北平就像被裝進了口袋。
其實,傅作義心里清楚,蔣介石讓他“死守華北”,可自己的嫡系35軍被圍在新保安,西退綏遠(yuǎn)的路快被堵死;蔣介石想讓他把中央軍海運南撤,可他的根基在北方,真去了南方,怕是成了沒根的草。
更讓他揪心的是北平,這城里有故宮,有天壇,有幾百年的老宅子,真打起來,炮彈一落,就啥都沒了。
那段時間,傅作義的女兒傅冬菊總往他屋里跑,有時候放下本書,里頭夾著幾張傳單;吃飯時看似無意地說:“爹,城外的老百姓都說,要是能不打仗就好了?!备底髁x知道女兒的心思,卻啥也沒說。
他夜里睡不著,就起來繞著院子轉(zhuǎn)圈,想起年輕時在黃河邊看到的景象:洪水來了,再結(jié)實的房子也能沖垮,可要是順著水勢疏堵結(jié)合,就能保一方平安。
1948年11月29日,華北軍區(qū)3兵團圍了張家口,傅作義急了,派35軍去救,35軍可是他的心頭肉,從晉軍時就跟著他的老部隊。可35軍剛到張家口,東北野戰(zhàn)軍突然插到冀東,北平告急,他又趕緊讓35軍往回趕。
沒想到在新保安,被華北野戰(zhàn)軍四縱給堵了個正著。曾思玉司令帶著四縱死死咬住35軍,不讓突圍。傅作義派104軍去救,兩邊在宋家營打了4個多鐘頭,104軍被打了回去,35軍成了甕中之鱉。
城里糧食一天天少,傅作義派飛機空投,大多被解放軍打了下來。12月22日總攻開始,從早上打到中午,35軍全軍覆沒,軍長郭景云自殺。消息傳到北平,傅作義在屋里坐了一下午。緊接著,張家口丟了,天津也沒守住。
1949年1月14日,解放軍打天津,29個小時就解決了13萬守敵。傅作義站在城墻上,望著城外的炊煙,終于下了決心。1月21日,他在中南海召集軍官開會,聲音有點?。骸氨逼讲荒艽?,咱不能做千古罪人?!?/strong>
1月31日,解放軍從西直門入城接防,北平城沒響一槍一炮。老百姓扒著門縫看,見解放軍戰(zhàn)士背著槍,步伐整齊,沒驚擾一戶人家。傅作義站在胡同口,看著這一切,長舒了一口氣。
傅作義在水利部長的位置上干了23年,直到1972年身體實在扛不住才辭職。他走的那天,沒開歡送會,自己收拾了一個舊皮包,里頭裝著幾本記滿水利數(shù)據(jù)的筆記本,還有一張黃河的老照片。
1974年他病重,躺在醫(yī)院里,護士見他總盯著窗外,就問:“傅老,您想看啥?”他虛弱地笑了:“想看看黃河的水,還渾不渾。”4月19日,傅作義在北京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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