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楊白勞
1975年的秋天,陰云像口倒扣的黑鍋籠罩著大興半壁店公社。六十中學(xué)的知青老四被分配到后苑大隊趕馬車,這天正跟著車把式黃大爺運送農(nóng)副產(chǎn)品去鄉(xiāng)里扎油。
馬車行至半路,天空突然電閃雷鳴。一道刺眼的閃電劃過,老四只覺得手中韁繩一輕——車轅"咔嚓"一聲斷了。黃豆大的雨點砸下來,黃大爺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我去村里拿工具,你守著車。"
老四鉆進車底避雨,泥水順著他的衣領(lǐng)往里灌。閃電接二連三劈下來,最近的雷聲震得他耳膜生疼。約莫一個時辰后,遠處傳來"突突"的拖拉機聲。黃大爺帶著村支書來了,三人冒雨把車上的六包花生往拖拉機上搬。
"等等!"村支書突然按住最后一包,"怎么少了一包?"他的目光像鉤子似的扎在老四身上。
老四愣住了:"明明是六包......"
"我裝車時數(shù)得清清楚楚。"黃大爺皺眉道,"路上沒停過車啊。"
雨幕中,三人面面相覷。支書突然冷笑:"車壞在半道,老黃回村,就你一個人......"
"您這話什么意思?"老四漲紅了臉,"這荒郊野嶺的,我能把花生藏哪兒?"他指著泥濘的路面,"您看看這地上,連個腳印都沒有!"
支書不為所動:"說不定趁老黃不在......"
"放屁!"老四抄起膠鞋就要撲上去,被黃大爺死死攔住。老四氣得渾身發(fā)抖:"我在車底下躲雨,連泡尿都沒敢去撒!"
拖拉機突突的排氣聲里,黃大爺打圓場:"先修車吧,興許是裝車時數(shù)錯了。"他朝支書使個眼色,獨自開著拖拉機先回去了。
老四和支書在雨中修好車轅?;卮迓飞?,兩人都沉默不語。經(jīng)過一片玉米地時,老四突然瞥見地壟里有團黑影。他跳下車扒開秸稈——正是那包失蹤的花生!麻袋上還留著幾道新鮮的爪痕。
"是野狗!"老四恍然大悟,"肯定是雷聲驚了拉車的馬,顛落了一包,被野狗拖走了!"
支書蹲下身,發(fā)現(xiàn)泥地上果然有拖拽的痕跡。他尷尬地咳嗽兩聲,摸出旱煙袋:"那個......明天我讓廣播站表揚你。"
第二天清晨,支書轉(zhuǎn)頭看見老四正給馬梳毛,他吐著煙圈笑了。年輕人哼著小曲,仿佛昨天的事從未發(fā)生過。只有車轅上那道新鮮的裂痕,在晨光中格外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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