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戰(zhàn)斗英雄?請問,英雄在戰(zhàn)場上,殺過多少人?"
"我張嵐,就是嫁給街上瘸腿的,餓死在外面,也絕不會嫁給你這種沒有思想、只知道服從命令的戰(zhàn)爭機器!"
1985年,師長做媒,將剛獲一等功的退伍兵高建軍介紹給自己的女兒張嵐。
見面那天,張嵐當場踹了他一腳。
她是大學剛畢業(yè)的才女,滿腹理想主義,最討厭被人安排命運。
他是從南疆戰(zhàn)場歸來的英雄,沉默寡言,習慣服從命令。
兩個人水火不容,誰都看不上誰。
直到那個雨天,一張信紙被風意外吹落——
當張嵐看清那行熟悉的字跡時,她整個人都石化了.....
01
“建軍,坐?!?/p>
張師長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沉穩(wěn),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我叫高建軍,二十六歲,剛剛從南疆的戰(zhàn)場上下來。
在師部辦公室里,我挺直了腰板,像一棵釘在地上的松樹。
身上的軍裝,是新?lián)Q的,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胸前,一枚金燦燦的一等功獎章,在窗外投射進來的陽光下,有些晃眼。
“這次你們打得很好,為全師爭了光。”張師長遞給我一杯熱茶,語氣里是贊許,
“我已經(jīng)給你報了提干的名額,不出意外,很快就能批下來?!?/p>
“謝謝師長!”我站起身,一個標準的敬禮。
“坐下,坐下?!睆垘熼L擺擺手,話鋒一轉(zhuǎn),臉上露出一絲少有的、近乎慈父的笑容,
“建軍啊,你今年二十六了,個人問題,也該考慮考慮了。我家里那個不懂事的小女兒,張嵐,你嫂子也跟你提過,她今年二十二,大學剛畢業(yè),我尋思著,你們年輕人,可以見一見,多接觸接觸?!?/p>
我的心,猛地一跳。
這不僅僅是做媒,這是組織的關懷,是天大的榮譽。
“是!我服從師長的安排!”我再次站起身,聲音洪亮。
“好,那就這么定了。這周日,來我家里吃飯?!?/p>
02
從師部出來,我的腳步有些發(fā)飄。胸前的獎章,突然變得有些沉重。
鮮花、掌聲、榮譽……這些天,我收到了太多。
可每當夜深人靜,我閉上眼睛,看到的不是迎風招展的紅旗,而是南疆那片被炮火染紅的、泥濘的土地。
耳邊響起的,不是祝賀的口號,而是戰(zhàn)友小李在我懷里,斷斷續(xù)續(xù)的呻吟。
“高班長……我……我想我媽了……我想回家……”
他才十九歲,生命就永遠定格在了那片濕熱的叢林里。
我背著他走了十多里路,他的身體,從溫熱,到冰冷。
我立了一等功,因為我端掉了敵人一個關鍵的火力點。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在投出最后一顆手榴彈的時候,我的腦子里,一片空白。
沒有“為了祖國”的豪言壯語,只有一個念頭:活下去。
我活了下來,小李沒有。
這些事,我沒法對人說。
在所有人眼里,我是英雄。
英雄,就該是無畏的,是鋼鐵鑄成的。
他們看不到我軍裝下的傷疤,更看不到我心里的那個巨大空洞。
我只是個幸存者,一個背負著逝者目光,不得不繼續(xù)前行的普通軍人。
對于張師長的做媒,我沒有多想。
作為一個從農(nóng)村走出來的兵,我的婚姻觀很傳統(tǒng)。
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
師長看得起我,把女兒介紹給我,是我的榮幸。
我能做的,就是用我的一生,去完成這個“任務”,像在戰(zhàn)場上一樣,不辜負組織的信任,照顧好她,保護好她。
我以為,她會和所有我見過的軍屬一樣,溫柔,賢惠,以我為榮。
我錯了。錯得離譜。
03
周日下午,我提前半小時,拎著兩瓶好酒和一些水果,站在了張師長家的門口。
開門的,是一個燙著時髦卷發(fā),穿著一件白色連衣裙的年輕姑娘。
她很高挑,皮膚白皙,眼神里,卻帶著一種審視和明顯的疏離。
她就是張嵐。
“高建軍同志吧?我爸在書房,你自己進去吧?!彼f完,就自顧自地回了房間,連一杯水都沒有倒。
客廳里,張師長的愛人,周阿姨,熱情地接待了我。
“建軍啊,別理那丫頭,從小被我們慣壞了,沒大沒小的?!敝馨⒁瘫傅匦χ?,“你先坐,她就是這么個脾氣。”
我拘謹?shù)刈谏嘲l(fā)上,能聽到從她房間里傳來的、若有若無的鄧麗君的歌聲。
那歌聲,綿軟,甜膩,和我所在的鋼鐵軍營,完全是兩個世界。
此刻的張嵐,正坐在自己的書桌前,心煩意亂。
桌上,攤開著一封信。信紙是帶著香味的,字跡雋秀,飄逸。
“嵐,你的苦悶,我懂,你像一只渴望天空的鳥兒,卻被禁錮在黃金的籠子里。你反抗的,不是某一個人,而是那個試圖用‘榮譽’和‘安排’來定義你人生的舊世界。你的靈魂是自由的,它不應被任何外在的勛章所束縛……”
落款,是“鴻雁”。
“鴻雁”,是張嵐的筆友,一個她從未謀面,卻早已視為靈魂伴侶的遠方詩人。
他們通過一家青年雜志的交友欄目認識,通信已有兩年。
在張嵐的世界里,“鴻雁”是自由、理想、才華和理解的化身。
他懂她所有的叛逆,支持她所有的夢想。
她早已下定決心,這輩子,非“鴻雁”不嫁。
而我,高建軍,這個由父親強行安排的“一等功臣”,在她眼里,就是那個“舊世界”的代表。我胸前的獎章,不是榮譽,而是捆綁她自由的枷鎖。
我這個人,不是英雄,而是父親用來鎮(zhèn)壓她反抗的“武器”。
她覺得,這場相親,就是一場戰(zhàn)爭。她必須贏。
04
飯桌上,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張師長努力地尋找著話題,從部隊的訓練,聊到國家的政策。
我正襟危坐,有問必答,每一個回答都像在做思想?yún)R報。
張嵐全程低著頭,用筷子戳著碗里的米飯,一言不發(fā)。
“張嵐!”張師長終于忍不住了,語氣加重,
“高建軍同志是戰(zhàn)斗英雄,是全師學習的榜樣!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
張嵐猛地抬起頭,眼睛里閃著一簇火苗。
她放下筷子,看著我,眼神冰冷,嘴角卻帶著一絲嘲諷:“戰(zhàn)斗英雄?請問,英雄在戰(zhàn)場上,殺過多少人?”
我愣住了,這個問題,像一把淬了冰的刀,插進我心里最柔軟的地方。
小李那張年輕的臉,又浮現(xiàn)在我眼前。
我握緊了拳頭,沉聲說:“在戰(zhàn)場上,我們只分敵我,不計生死?!?/p>
“說得好!”張師長一拍桌子,“軍人,就該有這種氣魄!”
“氣魄?”張嵐冷笑一聲,她站了起來,直視著我,“所以,在您眼里,生命是可以被立場和命令隨意抹殺的,對嗎?就像我的未來,也可以被我父親的一道‘命令’隨意安排一樣?”
她的話,越來越尖銳。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我所受的教育里,沒有這樣的辯題。
我只能用我最熟悉的方式,做出承諾。
我站起身,對著張師長和周阿姨,也對著她,鄭重地說:“師長,阿姨,請你們放心。也請張嵐同志放心。只要組織上做了決定,我高建軍,就一定會用我的一生,去照顧好她,保護好她,絕不讓她受一點委屈?!?/p>
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張嵐聽來,這句充滿誠意的承諾,變成了最赤裸裸的“接收命令”。
她感覺自己像一個戰(zhàn)利品,被交接給了另一個軍人。
她的憤怒,在那一瞬間,達到了頂點。
她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動作。
她抬起腳,穿著白色小皮鞋的腳,狠狠地,踹在了我的小腿迎面骨上。
那一腳,力氣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我告訴你,高建軍!”她幾乎是嘶吼著喊出來的,
“我張嵐,就是嫁給街上瘸腿的,餓死在外面,也絕不會嫁給你這種,沒有思想,只知道服從命令的戰(zhàn)爭機器!”
說完,她轉(zhuǎn)身跑進了自己的房間,用力地摔上了門。
整個客廳,死一般的寂靜。
我站在那里,小腿上火辣辣地疼,心里,卻是一片冰涼的困惑。
05
那次相親,以一種災難性的方式收場。
我以為,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
沒想到,張師長的決心,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
他沒有關女兒的禁閉,而是用了另一種方式——創(chuàng)造機會,強行接觸。
“建軍啊,你剛從前線回來,對駐地的變化不熟悉,我讓張嵐帶你到處轉(zhuǎn)轉(zhuǎn),熟悉熟悉環(huán)境?!边@是命令,我無法拒絕。
于是,我人生中最尷尬、最痛苦的一段時光開始了。
在那些被強行安排的“接觸”里,張嵐把我當成了空氣。
她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兩個人之間,隔著三米遠的距離。
她帶我去的地方,是書店,是圖書館,是美術展。
在那些地方,她如魚得水,而我,像一個穿著軍裝的異類,格格不入。
她會故意拿起一本我根本看不懂的外國詩集,用我聽不懂的語言,和別人高聲談論。
然后,用眼角的余光,輕蔑地瞥我一眼。
我沉默地承受著這一切。
我的沉默,在她看來,是愚蠢,是木訥,是“戰(zhàn)爭機器”沒有思想的證明。
她不知道,在那些我看似發(fā)呆的時刻,我正被書架上某本書的名字所吸引。
比如,那本《戰(zhàn)爭與和平》。
我多想告訴她,戰(zhàn)爭,從來不像書里寫得那么浪漫。
和平,也遠比我們想象的要脆弱。
但我什么也沒說。
我們的每一次接觸,都以她的勝利和我狼狽的沉默告終。
我甚至開始懷疑,師長的決定,是不是錯了。
我和她,真的是兩個世界的人。
06
張嵐也在痛苦中煎熬。
她把所有的苦悶,都寫信告訴了“鴻雁”。
“鴻雁,我快要被逼瘋了,我父親,非要把我嫁給一個他眼里的‘英雄’,那個人,刻板,無趣,像一塊木頭,我和他之間,沒有任何共同語言,我感覺我的靈魂,正在被一點點地窒息。我該怎么辦?”
半個月后,她收到了“鴻雁”的回信。
那封信,像一劑良藥,瞬間撫平了她所有的焦躁。
“嵐,我能感受到你的痛苦。請不要輕易地否定一個人,有時候,沉默,不是因為沒有思想,而是因為思想的重量,無法用語言輕易承載,你看到的,或許只是他的‘軍裝’,而不是軍裝下,那個真實的靈魂?!?/p>
“……我曾在一首詩里讀到,‘每一個人的心里,都有一座墳墓,那里埋葬著未曾實現(xiàn)的自我’?;蛟S,那個你眼中的‘英雄’,他的心里,也埋葬著一個你未曾見過的、柔軟的詩人。”
信的最后,他還為她抄了一首自己寫的小詩:
“南疆的木棉,開得如血, 年輕的臉龐,倒在泥土下面,歸來的候鳥,銜著舊夢,卻不知,家鄉(xiāng)的春天,是否依然溫暖?!?/p>
張嵐看著這首詩,眼淚掉了下來。
“鴻雁”,總是這么懂她。他的話,像一把鑰匙,總能打開她心中最困惑的鎖。他的詩,總能觸及她靈魂最柔軟的地方。
她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她要反抗到底,她要等待“鴻雁”。
07
轉(zhuǎn)機,發(fā)生在一個雨天的下午。
張師長讓我去他家,取一份緊急文件。
我到的時候,家里沒人,周阿姨留了門,讓我自己去書房拿。
我拿到文件,正準備離開,張嵐的房門,虛掩著一條縫。
我本不該看的。
可鬼使神差地,我的目光,被她書桌上攤開的一本書吸引了。
是那本《戰(zhàn)爭與和平》。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我想看看,她看的,是哪個版本。
就在這時,一陣風從窗戶吹進來,吹翻了書頁,也吹起了一張壓在書下的信紙。
信紙飄飄悠悠地,落在了我的腳邊。
我彎腰撿起。
只看了一眼,我就愣住了。
那上面的字跡,雋秀,飄逸,帶著一種熟悉的風骨。
更讓我震驚的,是信里的內(nèi)容。
那是一段關于“沉默與表達”的探討,里面引用的那句“每一個人的心里,都有一座墳墓”,讓我如遭雷擊。
這句話,是我寫的。
是我在一個月前,寫在給一個叫“嵐”的筆友的回信里的。
我,高建軍,在部隊里,有一個秘密。
我喜歡寫詩,喜歡看文學。
我不敢讓別人知道,怕被人笑話“不像個軍人”。
于是,我給自己取了個筆名,叫“鴻雁”,偷偷地給一些雜志投稿,也通過雜志,認識了一個叫“嵐”的筆友。
“嵐”的信,是我在軍營里,唯一的精神慰藉。
她聰慧,敏感,充滿思想。我把她引為靈魂的知己。
可我怎么也想不到,“嵐”,就是張嵐。
那個踹我一腳,罵我是“戰(zhàn)爭機器”的張嵐。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手里捏著那封信,心里翻江倒海,一片混亂。
08
我最終,還是把那封信,悄悄地放回了原處,退了出來。
這件事,給我?guī)淼臎_擊太大了,我需要時間消化。
我不知道的是,我的這次“闖入”,并沒有逃過張嵐的眼睛。
她當時正在隔壁房間,從門縫里,看到了我拿起信紙時,那震驚到石化的表情。
一個大膽的、連她自己都覺得荒謬的念頭,在她心里,破土而出。
她回到房間,拿起那封信,又拿出我之前因為取文件而簽收過名字的回執(zhí)單。
字跡……
雖然一個是飄逸的行楷,一個是規(guī)整的簽名,但一些筆畫的習慣,一些字的結(jié)構,竟然有七八分的相似!
難道……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一個是懂她所有心事的溫柔詩人,一個是讓她厭惡到極點的木頭軍人,怎么可能是同一個人?
張嵐的心,亂了。
她必須要求證。但她不能直接去問,那太尷尬了,萬一是她自作多情,豈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話。
她苦思冥想了很久,終于,想出了一個主意。
一個只有她和“鴻燕”才懂的,驗證方式。
在他們最近的通信里,她曾和“鴻雁”探討過一首非常冷門的現(xiàn)代詩,里面有一句關于“藍色火焰”的隱喻。
而在上一次,張師長逼著我和她一起去參加一個戰(zhàn)友聚會時,我因為喝了點酒,罕見地多說了幾句話。
我看著窗外的霓虹燈,無意識地說了一句:“城市里的燈光,就像一簇簇沒有溫度的藍色火焰?!?/p>
這句話,很突兀,當時張嵐還嗤之以鼻。
現(xiàn)在,她決定用這句話,作為試探的“鑰匙”。
她坐到書桌前,鋪開信紙,提筆,給遠方的“鴻雁”,寫下了一封信。
信里,她像往常一樣,聊著生活和苦悶,但在信的末尾,她看似不經(jīng)意地,加了一句:
“鴻雁,你上次信里提到的那首關于‘藍色火焰’的詩,我最近又讀了一遍。不知為何,總覺得城市里的燈光,就像一簇簇沒有溫度的藍色火焰。你說,這火焰,究竟是溫暖了黑夜,還是映照了孤獨?”
她寫完,把信裝進信封。她的心,跳得飛快。
她知道,如果“鴻雁”的回信,能接上這個只有她和高建軍之間才發(fā)生過的、具體的場景對話,那么,那個荒謬的猜測,就將成為事實。
這封信,將決定一切。
09
等待回信的半個月,是張嵐有生以來最漫長的半個月。
她既期盼,又害怕。
信,終于來了。
她關上房門,屏住呼吸,用顫抖的手,撕開了信封。
信里,“鴻雁”一如既往地,用他那溫柔而充滿哲理的筆觸,回應著她的困惑。
當她看到信的最后一段時,她的瞳孔猛地收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