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六月的午后，客廳里悶得像蒸籠。我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手里攥著遙控器，電視里正播放藍(lán)灣市海濱音樂節(jié)的新聞。那片蔚藍(lán)的大海，金黃的沙灘，還有孩子們嬉戲的笑聲，看得我心里癢癢的。

自從老伴王梅芳三年前走了，這個家就顯得格外冷清。我一個退休的老頭，除了每天去菜市場買菜，就是在家看看電視，日子過得像白開水一樣淡。

正想著，手機(jī)響了。是視頻電話，兒子張奕舟的頭像閃爍著。

“爸，在干嘛呢？”屏幕里，兒子一臉疲憊，估計又是加班到很晚。

“看電視呢，你們吃飯了嗎？”

“吃了吃了。對了，子睿要跟你說話。”

畫面一晃，6歲的孫子張子睿那張圓嘟嘟的小臉出現(xiàn)了。他眼睛亮得像星星，嘴巴張得老大。

“爺爺！爺爺！我看到電視上有好大好大的海！”小家伙激動得手舞足蹈，“里面有好多小魚，還有貝殼！爺爺，我想去看海，想堆城堡！”

我心里一軟，這孩子從小就沒見過真正的大海。我們天州市雖然發(fā)達(dá)，但離海邊還有三百多公里。

“子睿想去看海??？”我笑著問。

“想！特別想！老師說海里有鯨魚，有海豚，還有會發(fā)光的水母！”小家伙說得唾沫星子亂飛，“爺爺，你能帶我去嗎？”

看著孫子那雙期待的眼睛，我心里暖烘烘的。這孩子跟我最親，三歲之前都是我跟老伴幫著帶的。

“行，爺爺帶你去！”我一拍大腿，“這個暑假，咱們?nèi)乙黄鹑ニ{(lán)灣市看海！”

“真的嗎？太好了！”子睿蹦得老高。

這時，兒媳林靜禾湊過來，一頭披肩長發(fā)，化著精致的妝，看起來倒是比實際年齡小不少。

“爸，你這話說的，孩子當(dāng)真了怎么辦？”她嘴上這么說，眼神里卻透著興奮，“不過最近工作壓力確實大，自駕出去散散心也好?！?/p>

“那就定了！”我拍板道，“路費住宿我全包，就當(dāng)給子睿的暑假教育。海邊那些海洋館、水族館，咱們都去！”

林靜禾臉上笑開了花：“爸，你真是太好了！費用應(yīng)該不會太貴，三萬左右就能搞定了！”

掛了視頻，我心里美滋滋的。自從老伴走后，我就盼著能和家人出趟遠(yuǎn)門，好好享受一下天倫之樂。

第二天一早，我就開始張羅這次旅行。先是在網(wǎng)上查藍(lán)灣市的攻略，那里有個著名的金沙灘，還有亞洲最大的海洋世界。我仔細(xì)對比了好幾家酒店，最后選了一家五星級的海景酒店，一晚上1200塊，貴是貴點，但能看到海景，值了。

訂完酒店，我又去了趟商場。給子睿買了一整套沙灘裝備：小鏟子、小桶、充氣游泳圈，還有那種能防紫外線的兒童泳衣。柜臺小姑娘看我買得這么齊全，直夸我是好爺爺。

“你孫子真幸福，有你這樣的爺爺?！?/p>

我聽了心里美得不行，又給子睿買了個防曬帽和一雙小涼鞋。

回到家，我把這些東西一樣樣擺在桌上，心里盤算著行程。藍(lán)灣市離這里300公里，開車大概4個小時。我們可以住三天兩夜，第一天到了先在海邊玩，第二天去海洋世界，第三天再逛逛當(dāng)?shù)氐暮ｕr市場，給大家買點特產(chǎn)。

我還去了趟銀行，取了三萬塊錢出來，都是一張張百元大鈔，整整齊齊地碼著。

我小心翼翼地把錢放進(jìn)一個牛皮紙信封里。摸著這厚厚的信封，我心里踏實得很。

雖然我平時一個人比較節(jié)儉，但為了家人，為了孫子，這些錢花得值！

晚上，我給老同事方建國打了個電話。

“老方，告訴你個好消息，我要帶全家去藍(lán)灣市看海了！”

“喲，老張，這可是大事啊！你這是要享福了！”方建國聲音里滿是羨慕，“自從嫂子走了，你就沒出過遠(yuǎn)門，這次總算能好好放松放松了?！?/p>

“可不是嘛，主要是子睿想看海。這孩子跟我親，我能不滿足他嗎？”

“你這個爺爺當(dāng)?shù)?，沒話說！對了，記得給我發(fā)照片啊，讓我也看看藍(lán)灣市的海景?！?/p>

放下電話，我在家里轉(zhuǎn)了一圈，看看還有什么需要準(zhǔn)備的。突然想起來，得給子睿準(zhǔn)備防曬霜，海邊紫外線強(qiáng)，可別把我寶貝孫子曬傷了。

第二天我又跑了趟藥店，買了兒童專用的防曬霜，還買了暈車藥。萬一路上有人不舒服，也有個預(yù)備。

就這樣忙活了一個禮拜，出發(fā)的日子終于到了。

那天早上六點，我就醒了。外面天剛蒙蒙亮，我卻一點睡意都沒有，心里像裝了只兔子，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這種興奮的感覺，我已經(jīng)很久沒體驗過了。

我起床洗漱，穿了一件干凈的白襯衫和深藍(lán)色長褲。照了照鏡子，64歲的我雖然頭發(fā)有些花白，但精神頭還不錯。

七點半，我提著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下樓。箱子里裝著換洗衣服、給子睿買的沙灘玩具，還有那個裝著3萬塊錢的牛皮紙信封。

走到樓下，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兒子的白色SUV停在那里。車子洗得锃亮，在晨光里反著光。我心里一陣暖流，這孩子還挺用心。

我拖著行李箱走過去，正準(zhǔn)備跟兒子打招呼，突然腳步停住了。

透過車窗，我清清楚楚地看見副駕駛座上坐著一個人。

那是林靜禾的媽媽，趙桂芳。

她穿著一件鮮紅色的絲質(zhì)上衣，剛剛燙的頭發(fā)，臉上化著濃妝，嘴唇涂得像櫻桃一樣紅。一副寬大的墨鏡架在鼻梁上，遮住了半張臉，看起來就像要去參加什么重要活動。

她正側(cè)著身子，指揮林靜禾調(diào)整座椅。

“再往后一點，對，就這樣。哎呀，這空調(diào)開得太大了，我會感冒的?！?/p>

林靜禾一邊小心翼翼地按著調(diào)節(jié)按鈕，一邊溫聲細(xì)語地說：“媽，你看這樣行嗎？我還給你帶了小毯子，一會兒蓋上就不冷了。”

“知道了，你這孩子就是細(xì)心。對了，我那個護(hù)手霜呢？海邊風(fēng)大，得保護(hù)好皮膚。”

兩個人聊得熱乎，完全沒注意到我站在車外。

我愣在那里，腦子里一片空白。這是怎么回事？怎么趙桂芳也來了？她坐在副駕駛，那我坐哪里？

這時，張奕舟從駕駛座下來，看見我站在那里，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爸，你來了?！彼觳阶哌^來，想接我的行李箱，“來，我?guī)湍隳??！?/p>

我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緊緊抓著行李箱的把手。

“小舟，這是怎么回事？”我指了指副駕駛座，聲音壓得很低。

兒子的眼神有些閃躲，他湊到我耳邊，聲音壓得像做賊似的：“爸，是這樣的……靜禾說她媽一個人在家太寂寞，就……就想一起出來透透氣。你知道的，熱鬧嘛。”

我看著副駕駛座上的趙桂芳，她正在化妝鏡前補口紅，動作優(yōu)雅得就像車子的女主人。再看看后排座椅，子睿的安全座椅占了一個位置，剩下的空間明顯坐不下兩個大人。

“那我坐哪里？”我問。

“這個……”張奕舟撓了撓頭，“要不你坐后排，擠一擠？”

我今年64了，腰椎不好，長途坐車本來就累，還要在后排擠著坐？而趙桂芳卻舒舒服服地坐在最寬敞的副駕駛座上？

我心里涌起一陣說不出的滋味，酸酸澀澀的，像吃了沒熟的柿子。

這時，車窗搖下來，趙桂芳終于注意到了我。她摘下墨鏡，露出一個客套的笑容。

“哎呀，老張來了。走，咱們趕緊出發(fā)吧，別耽誤了時間?！?/p>

她說話的語氣輕松隨意，就像這次旅行本來就有她的份兒，我反倒成了后來加入的。

林靜禾也從車?yán)锾匠鲱^來：“爸，你快上車吧，我們預(yù)訂的酒店check-in時間是下午2點，路上還要4個小時呢。”

看著她們理所當(dāng)然的表情，我突然覺得有些可笑。這次旅行明明是我提出的，錢也是我出的，可到頭來，我反倒成了多余的那個。

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等等，我忘了一樣重要的東西。”我轉(zhuǎn)身就往樓上走，“你們先等一下?！?/p>

“爸，什么東西?。俊睆堔戎墼诤竺婧?。

“身份證，忘帶身份證了?！蔽翌^也不回地說。

其實身份證就在我口袋里，我只是需要時間冷靜一下，想想該怎么處理這個局面。

回到家里，我把行李箱放在玄關(guān)，坐在沙發(fā)上，心里亂糟糟的。

這已經(jīng)不是趙桂芳第一次占我便宜了。

去年我生日，花了將近2000塊錢，給自己買了一罐龍井。想著辛苦了一輩子，也該對自己好點。結(jié)果吃飯的時候，趙桂芳看見了，拉著我的手就是一頓夸。

“老張，你這眼光真好！這茶色真好，聞著就香！”

飯后，林靜禾把我拉到一邊，小聲說：“爸，我媽特別喜歡你這罐龍井。她說她這輩子都沒喝過這么香的茶。你看……能不能……”

我還能說什么？只能把那罐茶，放到趙桂芳手里。

第二天，我就在她的朋友圈里看到了九張自拍照，她泡了一壺茶，在陽臺上慢慢地品著，配文寫著：“還是女兒女婿孝順，我才喝到這么香的龍井?！?/p>

點贊的人一大堆，都在夸林靜禾孝順。

還有子睿的各種興趣班，一學(xué)期15000塊，我省吃儉用交的錢。每次去接孩子，老師都對著一起來的趙桂芳狂夸：“子睿外婆，子睿真的太聰明了！這孩子肯定是遺傳了你的聰明才智！”

趙桂芳總是笑盈盈地接受夸獎，好像子睿的優(yōu)秀全是她的功勞似的。

現(xiàn)在，連我精心策劃的家庭旅行，她也要來插一腳。

手機(jī)響了，是張奕舟打來的。

“爸，你找到身份證了嗎？”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耐煩，“我們在下面等你呢，再不走就堵車了?！?/p>

我看著茶幾上的手機(jī)，心里五味雜陳。

半晌，我才說出一句，“小舟，我不去了?！?/p>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傳來兒子驚訝的聲音：“爸？你說什么？”

“我說，我不去了。”我靠在沙發(fā)背上，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你們玩得開心點。”

“爸！你這是鬧哪樣??？”張奕舟的聲音猛地拔高，“就因為我媽也來了，你就不去了？這也太小心眼了吧？”

我聽出來了，他說的是“我媽”，不是“靜禾她媽”。在他心里，趙桂芳已經(jīng)是他媽了，而我這個親爸，反倒成了外人。

正想說話，林靜禾在旁邊喊：“張奕舟，你們墨跡啥呢？我媽愿意跟我們出來是給我們面子！你爸也太矯情了吧！多一個人多一雙筷子的事，至于鬧成這樣嗎？”

我氣得想笑。她說得輕巧，可這多出來的“一個人”，占了我的位置，搶了我的風(fēng)頭，還要花我的錢！

“小舟，”我打斷他想要解釋的話，“你們現(xiàn)在這樣正好，一家四口，坐一輛車剛剛好?！?/p>

“爸，你別這樣……”

“錢的事你們不用擔(dān)心，我說了全包就全包。玩得開心點，給子睿拍點照片?！?/p>

說完，我直接掛了電話。

掛掉電話后，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客廳里安靜得只能聽見墻上掛鐘滴答滴答的聲音。

我走到窗邊，看見樓下的白色SUV還停在那里。過了大概十分鐘，車子終于啟動了，慢慢開走，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我回到沙發(fā)上坐下，看著茶幾上那個裝著3萬塊錢的牛皮紙信封，心里空落落的。

這錢本來是要給全家人創(chuàng)造美好回憶的，現(xiàn)在卻成了別人享受的資本。而我這個出錢的人，反倒成了多余的。

下午的時候，方建國打來電話。

“老張，出發(fā)了嗎？路上小心?。　?/p>

我沉默了幾秒，然后說：“老方，我沒去。”

“??？怎么了？身體不舒服？”

我簡單地把今天的事跟他說了一遍。方建國聽完，在電話那頭嘆了口氣。

“你這個親家母……有點過分了。這明明是你們的家庭旅行，她媽憑什么要跟著？”

“算了，不說這些了?！蔽也幌朐偬徇@事，“他們愿意怎么玩就怎么玩吧?！?/p>

但心里的那股氣，卻怎么也散不掉。

晚上八點多，張奕舟發(fā)來一條微信：“爸，我們到酒店了。房間很好，能看到海景。子睿很興奮，一直在陽臺上看海?！?/p>

然后又發(fā)了幾張照片。確實是海景房，落地窗外就是一片蔚藍(lán)的大海。子睿趴在陽臺欄桿上，小臉蛋因為興奮而紅撲撲的。

看著孫子開心的樣子，我心里又軟了。算了，只要孩子高興就行。

可接下來的一張照片，讓我瞬間心涼了半截。

照片里，趙桂芳穿著酒店提供的浴袍，正在那張大床上悠閑地敷面膜，旁邊放著一杯紅酒。林靜禾坐在床邊，正在給她按摩肩膀。

而子睿呢？被安排在沙發(fā)上睡覺，蓋著一條薄薄的毯子。

我訂的是海景套房，一晚上1200塊，就這么被趙桂芳獨占了？我的孫子反倒要睡沙發(fā)？

我越想越氣，手指在手機(jī)鍵盤上敲了又刪，刪了又敲，最后還是沒發(fā)出去。

算了，說什么都晚了。

第二天一早，我照常去菜市場買菜。路過海鮮攤位的時候，攤主熱情地招呼我。

“張叔，今天的帶魚特別新鮮，要不要來點？”

“不用了，我一個人吃不了那么多?！?/p>

“一個人？你兒子他們呢？”

“出門旅游去了?！?/p>

“哦，那你怎么沒一起去？”

我笑了笑，沒有回答，買了點青菜就回家了。

中午的時候，林靜禾打來視頻電話。

“爸，你看，我們在海洋世界呢！”

屏幕里，子睿正站在一個巨大的水族箱前，眼睛瞪得老大，看著游來游去的鯊魚。他激動得手舞足蹈，嘴里一直在說：“好大的魚！好大的魚！”

我心里又是高興又是失落。高興的是孫子終于看到了夢寐以求的海洋世界，失落的是我沒能陪在他身邊，見證他第一次看到大海的驚喜。

“子睿玩得開心吧？”我問。

“開心著呢！爸，你看這個！”林靜禾把鏡頭轉(zhuǎn)向另一邊。

我看見趙桂芳正坐在休息區(qū)的按摩椅上，一邊享受按摩，一邊吃著昂貴的進(jìn)口冰淇淋。她看起來愜意極了，完全不像是陪孩子來玩的，更像是來度假享受的。

“你媽挺會享受啊?！蔽胰滩蛔≌f了一句。

“她平時在家閑得慌，好不容易出來一次，當(dāng)然要好好享受了?！绷朱o禾說得理所當(dāng)然，“對了爸，晚上我們想去那個海鮮自助餐廳，聽說人均588，味道特別好?！?/p>

人均588？四個人就是2352塊。加上之前的住宿、門票，這一天就花了我將近5000塊。

而我在家自己冰鍋冷灶的。

“行，你們?nèi)グ伞！蔽覐?qiáng)擠出一個笑容，“玩得開心?！?/p>

掛了視頻，我坐在空蕩蕩的餐廳里，看著桌上那個裝錢的信封，心里涌起一陣強(qiáng)烈的荒謬感。

我辛辛苦苦攢的錢，精心策劃的旅行，最后成了別人的享受。而我這個出錢的人，卻被排除在外，連個陪伴孫子的機(jī)會都沒有。

晚上十點多，趙桂芳發(fā)了條朋友圈。

九張照片，全是她在各個景點的自拍。海邊、餐廳、酒店，每一張都笑得燦爛。配文寫著：“和孩子們一起看海，感受大自然的魅力。人生最幸福的事，就是有這樣孝順的女兒女婿！”

下面一堆點贊和評論：

“真羨慕你有這么好的女兒！”

“你真是享福了！”

“看起來就像一家人，好溫馨啊！”

我看著這些評論，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明明花錢的是我，陪伴的應(yīng)該也是我，可到頭來，所有的贊美都給了趙桂芳。

我關(guān)掉手機(jī)，早早睡了。

第三天下午，他們回來了。

我聽見樓下汽車引擎的聲音，從窗戶看出去，那輛白色SUV正停在樓下。過了一會兒，門鈴響了。

我開門一看，張奕舟和林靜禾站在門外，手里提著幾個包裝精美的禮品袋。

“爸，我們回來了！”林靜禾笑容滿面，把禮品袋放在茶幾上，“這是給你買的藍(lán)灣市特產(chǎn)，海苔、魚片，還有海鹽手工皂。”

“子睿呢？”我問。

“跟我媽回家了?！睆堔戎壅f，“她說放暑假，正好跟子睿培養(yǎng)感情。”

我點點頭，沒說什么。趙桂芳又開始搶孫子了。

林靜禾坐下來，開始跟我講這次旅行的事。

“爸，藍(lán)灣市真的太美了！那個海洋世界，子睿玩得不想走。還有那個金沙灘，沙子細(xì)得跟面粉一樣?！?/p>

她說得眉飛色舞，好像這次旅行給她留下了很美好的回憶?？伤f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在提醒我，我錯過了什么。

“對了爸，”林靜禾突然話鋒一轉(zhuǎn)，“我媽特別感謝你。她說她這輩子都沒住過這么好的酒店，吃過這么新鮮的海鮮。她讓我一定要好好謝謝你?！?/p>

我冷笑了一聲。如果真的感謝我，怎么不親自來道謝？怎么不在朋友圈里提到是我出的錢？

“爸，你怎么不說話？”張奕舟看我臉色不對，有些擔(dān)心，“你是不是還在生氣？”

“我沒生氣?！蔽业卣f，“你們玩得開心就好?！?/p>

林靜禾看了看張奕舟，然后小心翼翼地說：“爸，其實我媽昨天晚上跟我說了很多話。她說她知道這次有些唐突，沒有提前跟你商量。但是她真的很想出去走走，自從我爸走了以后，她一個人在家很孤獨……”

“所以這次出來，對她來說真的很重要?！绷朱o禾繼續(xù)說，“她終于又笑了，又有了精神頭。爸，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你能不能體諒一下我這個當(dāng)女兒的心情？”

聽到這里，我心里的氣消了大半。趙桂芳也是孤身一人。從這個角度看，我確實應(yīng)該理解她想要出門散心的心情。

但是，理解歸理解，她的做法還是讓我心里不舒服。

“我理解她的心情?！蔽揖従徴f道，“但是下次這種事，能不能提前跟我說一聲？”

“當(dāng)然當(dāng)然！”林靜禾連忙點頭，“下次一定提前跟你商量！”

看著林靜禾真誠的表情，我覺得這件事也許就這樣過去了。畢竟都是一家人，沒必要鬧得太僵。

正想著，林靜禾的手機(jī)響了。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臉色微微一變。

“是我媽打來的?！彼f著，按了接聽鍵，還開了免提。

趙桂芳那個熟悉的聲音從手機(jī)里傳出來，但這次她的語氣和之前完全不同，帶著一種試探性的客套。

“靜禾啊，你們到家了嗎？”

“到了，媽，我正在跟爸聊天呢。”

“哦，那正好。”趙桂芳清了清嗓子，“你問問你爸，他對我們這次一起出游，是不是有什么意見？”

這話問得很奇怪。我皺了皺眉頭，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林靜禾看了我一眼，說：“我爸說他理解你的心情，下次提前說一聲就行了?！?/p>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趙桂芳的聲音再次響起，但這次，她的話讓我徹底愣住了。

“靜禾，既然你爸這么通情達(dá)理，那我就直說了。你哥浩然也老大不小了，想在天州市買房安家。你和你爸商量了一下，覺得兩家既然這么親近，不如……”

她頓了頓，然后用一種理所當(dāng)然的語氣繼續(xù)說道：

“不如讓你爸把現(xiàn)在這套房子賣了，錢拿出來，我們兩家合伙給浩然買套新房。這樣一來，兩家人住得近，以后照顧起來也方便。你爸一個人住這么大房子也浪費，不如換個小點的，剩下的錢正好夠浩然的首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