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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延安的陽光不算強，毛主席散完步剛回到駐地門口，遠遠就聽見倆小孩在那兒爭執(zhí)。

一個說自己是紅軍，另一個死活不信，還帶著點嘲諷的口氣：“你跟我差不多大，吹什么牛呢？

這事兒擱誰聽著都覺得奇怪。

一個看起來八九歲的小男孩，居然說自己參加過長征，還拿過槍打過仗？

毛主席本來沒打算插話，可走近一看，那個孩子神情特認真，眼神里沒有一絲玩笑。

他問：“你說你是紅軍，有什么證明？

沒想到孩子脫口就說了句：“我大舅是賀龍。

毛主席愣了一下，隨即笑了：“我信了。

這事兒不復(fù)雜，但背后那段故事，說起來可遠不止一句“我信了”那么簡單。

這孩子叫向軒，出生在1926年，湖南桑植人。7歲那年，他親眼看著自己喊“媽媽”的人倒在槍口下。

那時候是1933年，湘西山區(qū)，國民黨密集清剿，紅軍游擊隊四處轉(zhuǎn)移。

他的“媽媽”其實是他姑媽賀英，賀龍的大姐。

他真正的母親賀滿姑，因為是紅軍婦女總隊長，早在1928年就被捕入獄，后來慘遭凌遲。

說實話，那時候的孩子命都不算是自己的。

向軒接過母親留下的一支手槍，還有兩只金戒指、幾塊銀元，就上山去找紅軍。

他什么也不懂，只記得一句話——“去找大舅，報仇。

誰能想到，一個孩子從山里跑出來，最后真找到了賀龍。

賀龍見到他的時候，臉色沉了很久。

向軒把小布袋遞過去，說：“這是賀英媽媽給我的。”那會兒，他連“姑媽”和“媽媽”都分不清楚了。

戰(zhàn)爭讓親情的稱呼都變了樣。

賀龍沒多說什么，只問了一句：“你想干嘛？

干革命。”孩子答得特別干脆。

從那以后，向軒就留在了部隊，成了真正的“紅小鬼”。

幾百公里的轉(zhuǎn)戰(zhàn)，數(shù)不清的山路，他一路跟了下來。1935年，紅二軍團正式踏上長征，那年他還不到9歲。

在通信班，他是副班長。

班里有19個小戰(zhàn)士，最小的就是他。

紅軍有個規(guī)定，十歲以下的孩子站崗要三人一班，可每次輪到他，他都把隊友支走：“你們?nèi)ニ?，我來?/strong>

那時候缺馬，賀龍?zhí)匾饨o他和另外倆孩子配了一匹，輪著騎。

可他總讓給別人，自己走著走著，實在撐不住了才騎一會兒。

有一次部隊誤食毒野菜，幾十人中毒。

他回營后立刻報告，說“紅六師出事了”。

為了防止再出問題，他主動試吃野菜，每到一地，他就先嘗一口，告訴炊事班哪些能吃。

沒人讓他做，他自己搶著干。

可他畢竟是孩子。

餓極了的時候，他還是偷偷去地里挖了幾個洋芋，烤著吃，還留了幾個要帶回去給大舅賀龍。

結(jié)果剛一進帳篷，賀龍就盯著他說：“哪來的？

那邊地里挖的。”他說得有點小心。

賀龍火了：“紅軍是為窮人打仗的，不是去吃窮人的。

當(dāng)天晚上，賀龍親自帶著他去找老鄉(xiāng)賠禮道歉，還塞了點錢。

老鄉(xiāng)本來不要，可賀龍說：“他是我外甥，我更不能縱著他。

回去以后，賀龍在營里罰他站了三個小時，還說：“你別忘了，是革命的騾子把你馱大的。

這話聽著重，但向軒一直記了幾十年。

1936年，紅軍到達陜北。

賀龍覺得他太小，決定送他去延安讀書。

臨走時說：“以后打天下要人，管天下也要人。

學(xué)習(xí)期間，向軒表現(xiàn)還行，沒什么出挑的成績。

可一遇上事情，他的反應(yīng)比誰都快。

那次送信被攔，毛主席聽他說自己是老紅軍，半信半疑。

可當(dāng)他提到“賀龍是我大舅”的時候，毛馬上就笑了：“你這犟伢子，是賀胡子家的人啊。”

從那以后，沒人再攔他送信了。

1941年夏天，他從學(xué)校回到部隊。

賀龍語重心長地說：“學(xué)習(xí)過去了，接下來你要多打仗，不要辜負那些背你過草地的戰(zhàn)士。

抗戰(zhàn)時期，他在八路軍120師司令部當(dāng)通訊員。

解放戰(zhàn)爭中，擔(dān)任西北野戰(zhàn)軍358旅工兵連連長。

多次負傷，最嚴重的一次，眼睛幾乎失明，身上20多塊彈片，至今沒取出。

1979年，老戰(zhàn)友廖漢生到成都視察，特地點名要見他。

兩人聊得很久。

廖漢生問他行政待遇，聽說還是16級，臉色一下拉下來：“太低了。

可向軒說：“差不多了。

像我這樣的，全軍多著呢。

如果我多拿一點，那別人呢？”

一句話，說得很平靜。

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那不是謙虛，是他一直以來的態(tài)度。

1982年12月，他離休。

再沒離開成都。

• 參考資料：
• 賀捷生，《賀龍的故事》，人民出版社，1996年。
• 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毛澤東年譜（1893—1949）》，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年。
• 廖蓋隆主編，《中國工農(nóng)紅軍人物志》，解放軍出版社，2001年。
• 李銀橋，《毛澤東的衛(wèi)士長回憶錄》，當(dāng)代中國出版社，200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