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十七年,唐太宗李世民為紀念當(dāng)初追隨他一同打天下的多位功臣,便命畫家閻立本在凌煙閣內(nèi)描繪了24位功臣的畫像。凌煙閣二十四功臣按照順序排列分別是1長孫無忌、2李孝恭、3杜如晦、4魏征、5房玄齡、6高士廉、7尉遲敬德、8李靖、9蕭瑀、10段志玄、11劉弘基、12屈突通、13殷開山、14柴紹、15長孫順德、16張亮、17侯君集、18張公謹、19程知節(jié)、20虞世南、21劉政會、22唐儉、23李勣、24秦瓊,今天我們介紹一下本文的主角唐朝戰(zhàn)神李靖。李靖位列凌煙閣第八,他畫像下的評語寫道:“才兼文武,出將入相,功蓋天下,志守謙恭?!?這十六字,精準概括了李靖的一生。
李靖出身官宦世家,祖父李崇義曾是北周殷州刺史,父親李詮曾任隋趙郡太守。自幼受家庭熏陶的他又頗有進取之心,不僅飽讀詩書,更癡迷兵法,少年時便對父親坦言:“大丈夫若遇主逢時,必當(dāng)立功立事,以取富貴?!彼宄瘻珀惞Τ济麑㈨n擒虎是他的舅父,韓擒虎與他談?wù)摫?,都很欣賞他的思想見解,稱贊他 “可與論孫、吳之術(shù)者,惟斯人矣?!?/p>
成年后,李靖憑借門蔭入仕,先后任長安縣功曹、殿內(nèi)直長,雖然此時他只是個芝麻小官,但因他才干出眾,所以他在隋朝的大臣圈子名氣很大,隋朝吏部尚書牛弘稱贊他有“王佐之才”,。越國公楊素更是直接撫著坐床對他說:“你終當(dāng)坐到這個位置!”,意思就是李靖將來必定能位居朝廷高層。
大業(yè)末年,李靖任馬邑郡丞,輔佐太原留守李淵抵御突厥。彼時天下大亂,李淵暗中積蓄力量,圖謀起兵。李靖察覺李淵的異動后,竟偽裝成囚徒,欲前往江都向隋煬帝告密??伤兄灵L安時,關(guān)中已亂,道路阻斷,未能成行,就留在了長安。
不久后李淵起兵攻占長安,李靖的告密之舉敗露,被押赴刑場,當(dāng)劊子手的刀即將落下時,他突然昂首高呼:“公起義兵,本為天下除暴亂,不欲就大事,而以私怨斬壯士乎!”
李淵被李靖的膽識與豪言打動,加之李世民早已聽聞李靖之名,極力勸諫赦免,李淵最終松了手,李世民將李靖召入秦王府。此時的李靖已年近四十,半生蹉跎卻未失壯志,他一直渴望建功立業(yè),終于迎來機遇。
武德三年,李世民率軍征討王世充,李靖隨軍出征,此戰(zhàn)李世民成功拿下王世充、竇建德。
而真正讓李靖嶄露頭角的,是隨后他參與平定江南最大的割據(jù)勢力蕭銑的戰(zhàn)役。
武德四年,唐高祖李淵任命李靖為行軍總管,輔佐趙郡王李孝恭征討割據(jù)荊州的蕭銑,并特別交代“三軍之任,一以委靖”,李靖實際上已成為三軍統(tǒng)帥。李靖到任后,積極協(xié)助李孝恭做好備戰(zhàn)工作,他一邊組織大造舟艦,練習(xí)水戰(zhàn);另一邊他獻計讓李孝恭把巴、蜀之地各部族酋長子弟都召集到夔州,名為任用,其實是將他們當(dāng)做人質(zhì),鞏固后方。
蕭銑是南朝梁皇室后裔,擁兵四十萬,憑借長江天險,割據(jù)江南。當(dāng)時正值秋汛,長江水位暴漲,蕭銑認為唐軍絕不敢在此時渡江,放松了戒備。唐軍諸將也紛紛請求待汛后再進軍,唯有李靖力排眾議:“兵貴神速。今吾兵始集,銑尚未知,若乘江漲,倏忽抵其城下,掩其不備,此必成擒。”
李孝恭采納了李靖的建議,命唐軍船隊趁夜啟航,沿長江順流而下。果然,蕭銑的守軍毫無防備,唐軍一舉攻克荊門、宜都二鎮(zhèn),緊接著擊敗驍將文士弘,最后直逼蕭銑的老巢江陵。蕭銑急調(diào)各地守軍回援,卻因路途遙遠,一時難以集結(jié)。
此時,李靖又獻 “圍點打援” 之計:先將繳獲的蕭銑戰(zhàn)船全部散入江中,讓其順流而下。下游的蕭銑援軍見戰(zhàn)船漂流,以為江陵已破,竟停滯不前。蕭銑見援軍遲遲不到,城內(nèi)糧草將盡,最終被迫開城投降。
平定蕭銑后,李靖下令嚴禁士兵劫掠,對蕭銑的部下一律赦免,甚至親自登門拜訪荊州名士,穩(wěn)定江南民心。李靖的高瞻遠矚,寬宏大度,使得江、漢紛紛望風(fēng)歸降。此戰(zhàn)后,李淵封李靖為上柱國、永康縣公,賜物二千五百段。
武德四年,李靖奉命安撫嶺南諸州,他派人分道招撫,嶺南豪酋馮盎、李光度、寧長真等紛紛歸順,李靖一口氣為唐朝拿下了嶺南九十六州。李淵很高興,于是授任李靖為嶺南道安撫大使、檢校桂州總管。李靖為了鞏固嶺南地區(qū),于是率兵從桂州出發(fā)南巡嶺南,安撫這些地區(qū)的百姓,于是“遠近悅服”,社會安定。
武德六年,江淮地區(qū)的輔公祏發(fā)動叛亂,自稱宋帝,占據(jù)丹陽。李淵再次任命李孝恭為元帥,李靖為副元帥,率軍平叛。輔公祏派大將馮惠亮、陳正通率軍三萬駐守當(dāng)涂、青林,憑借長江天險構(gòu)筑防御工事,唐軍一時難以突破。諸將主張?zhí)栖娎@過馮惠亮、陳正通,直指丹陽,搗其巢穴。
但是李靖卻反對,指出這樣做可能會面臨腹背受敵的危險,所以他建議要先打敗馮惠亮、陳正通再進兵丹陽。
李孝恭依計而行,唐軍最終攻克了丹陽,輔公祏被俘,江淮之亂平定。經(jīng)此兩戰(zhàn),李靖輔佐李孝恭徹底掃平了江南的割據(jù)勢力,為唐朝統(tǒng)一全國立下汗馬功勞。
此戰(zhàn)過后,唐高祖李淵下詔褒獎李靖道:“李靖是蕭銑、輔公祏之膏肓也,古之名將韓、白、衛(wèi)、霍,豈能及也!” 將李靖與韓信、白起、衛(wèi)青、霍去病相提并論,這份評價,足以見其功績之重。
江南的局勢安定以后,北方的形勢又一時緊張起來。在平定江南后了,李靖又被調(diào)到北方,統(tǒng)率一萬多江淮兵駐守太谷,防范突厥的進犯。
李世民上位后,他提拔李靖擔(dān)任刑部尚書兼檢校中書令,后又轉(zhuǎn)任兵部尚書。
貞觀三年,北方的東突厥內(nèi)部因權(quán)力斗爭分裂,又遭遇暴風(fēng)雪,牲畜大量死亡,國力衰退。唐太宗李世民抓住時機,任命李靖為定襄道行軍總管,與李勣、柴紹等五路大軍共十余萬人,分道出擊東突厥。
貞觀四年,李靖親率三千精銳騎兵,從馬邑出發(fā),冒著嚴寒,日夜兼程,突襲東突厥頡利可汗的牙帳所在地定襄。突厥人萬萬沒想到唐軍會如此神速,頡利可汗驚慌之下下令燒毀牙帳,率部逃往磧口。
另一邊,李勣從云中出發(fā),在白道大敗突厥軍,頡利一敗再敗,損失慘重,遂退守鐵山,身邊只剩下幾萬人馬。
頡利可汗逃至鐵山后,假意遣使向唐朝求和,實則想拖延時間,待開春后逃往漠北。唐太宗派鴻臚卿唐儉前往突厥安撫,李靖卻識破了頡利的陰謀,他和李勣兩人商量后決定趁突厥和談放松之際,偷襲他們。
于是,李靖、李勣親率唐軍,趁夜突襲頡利可汗的營地。當(dāng)時頡利可汗正因唐儉到來而放松戒備,唐軍突然殺至,突厥軍大亂。頡利可汗僅率數(shù)十騎突圍,后被唐軍俘虜,東突厥滅亡。
戰(zhàn)后,李靖因功被封為代國公,賜實封五百戶,不久后又升任尚書右仆射,成為宰相,實現(xiàn)了 “出將入相” 的人生巔峰。
貞觀八年,李靖被授為畿內(nèi)道大使,主要負責(zé)巡察全國、考察風(fēng)評。然而他深知高處不勝寒,懂知足而退,不久后,他即以足疾辭任。李世民很欣賞他的這一舉動,特意加授他為特進,賜物千段,尚乘馬兩匹。
貞觀八年,吐谷渾可汗伏允侵擾唐朝涼州,唐太宗決定出兵征討。此時的李靖已年近花甲,因足疾辭官在家休養(yǎng),唐太宗本不愿再勞煩他。誰知李靖不顧年邁和足疾,自請出戰(zhàn)。 這份老將的擔(dān)當(dāng),讓唐太宗感動不已,立即任命李靖為西海道行軍大總管,率五路大軍征討吐谷渾。
貞觀九年,李靖率軍抵達鄯州,吐谷渾為阻止唐軍進攻,竟下令焚燒沿途的野草,斷絕唐軍戰(zhàn)馬的草料。諸將見狀,紛紛建議撤軍,待來年草青再進軍。李靖卻力排眾議,命副將侯君集、李道宗率部從南路追擊,自己則率主力從北路進軍,兩路大軍夾擊吐谷渾。
唐軍將士在惡劣的環(huán)境中奮勇殺敵,最終大敗吐谷渾軍,伏允見大勢已去,自縊身亡,吐谷渾太子慕容順率部投降,唐軍成功攻滅了吐谷渾。
戰(zhàn)后,李靖因功被封為衛(wèi)國公,食邑增加到一千戶。但他深知 “功高震主” 的道理,戰(zhàn)后便主動請求辭官,回到家中閉門謝客,不再過問朝政。
李靖的晚年,始終保持著低調(diào)謹慎的態(tài)度。他辭官后,極少與外人交往,即便對親戚子弟,也從不談?wù)撟约旱膽?zhàn)功。
貞觀二十三年,李靖病重,唐太宗親自前往府上探望,握著他的手流淚道:“公乃朕生平故人,今疾若此,朕甚憂之?!?不久后,李靖在長安病逝,享年七十九歲。
唐太宗追贈他為司徒、并州都督,謚號 “景武”,并將他陪葬于昭陵 。而李靖的墓,被特意修成了陰山、鐵山、積石山的形狀,以紀念他北滅突厥、西破吐谷渾的赫赫戰(zhàn)功。
除了戰(zhàn)功赫赫,李靖對中國軍事理論的貢獻也極為深遠。他根據(jù)自己的作戰(zhàn)經(jīng)驗,撰寫了《李衛(wèi)公兵法》《李靖六軍鏡》等多部軍事著作,系統(tǒng)總結(jié)了古代兵法的精髓。
唐德宗時期,朝廷接受顏真卿建議,追封古代名將六十四人并建立武廟,當(dāng)中就包括李靖。
宋徽宗時期,宋朝為古代七十二位名將設(shè)廟,其中也包括李靖。
在后世的文學(xué)作品中,李靖的形象被不斷神化 :從《隋唐演義》中能掐會算的 “衛(wèi)國公”,到《西游記》中托塔李天王的原型,再到民間傳說中 “風(fēng)塵三俠” 的主角,李靖早已超越了歷史人物的范疇,成為中國人心中 “戰(zhàn)神” 與 “智慧” 的象征。
參考文獻:《資治通鑒》、《新唐書》、《舊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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