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那年,毛致用做了個讓所有人意外的決定。
放著京城干休所的養(yǎng)花弄草、清茶報紙不要,偏要卷起褲腳回湖南岳陽西沖村,
那個生他養(yǎng)他的窮山溝,當(dāng)起了日出而作的農(nóng)民。
從農(nóng)村娃到副國級,又從權(quán)力頂峰扎回泥土里,
這個湖南漢子的人生軌跡里,到底藏著怎樣的精神密碼?
他高小畢業(yè),在村里就算“知識分子”,可最愛干的還是農(nóng)活,
年輕時插秧比賽總拿第一,雙手在水田里翻飛,比婦女還利索。
后來當(dāng)了領(lǐng)導(dǎo)下基層,他不坐汽車,堅持走路,看見田埂上有牛糞就順手撿起來,
遇到農(nóng)民在插秧,脫了鞋就下田,薅秧、打谷樣樣在行,身上的泥點子比農(nóng)民還多。
有回在公社蹲點,他跟社員一起挑糞,扁擔(dān)壓得肩膀通紅,
還笑著說:“這土坷垃親,聞著比城里香水踏實?!?/p>
農(nóng)民都說:“毛書記身上有土腥味,跟咱是一路人。”
后來主政湖南,他盯上了鐵山水庫這塊硬骨頭。那時候湘北老遭災(zāi),
不是旱得田開裂,就是洪水淹到屋頂,修座水庫是幾十萬百姓盼了幾代的事。
可44米高的大壩要從花崗巖山體里摳出來,
全靠社員們一錘一釬鑿石頭,一筐一筐抬土,光夯土就夯壞了三百多根木杵。
他在工棚一住就是半年,鋪蓋卷里全是泥,跟民工同吃糙米飯,夜里打著手電筒查險情。
最險的是那年暴雨,剛修好的導(dǎo)流渠突然決口,水泵被泥沙堵死,庫水位眼看著往上躥。
他披著蓑衣往壩上沖,臘月里冰水刺骨,
撲通就跳進齊腰深的泥漿里,用手一把把掏水泵口的泥。
社員們拉都拉不住,他吼著:"泵壞了庫就垮了,幾十萬人要遭殃!"
后來水泵終于轉(zhuǎn)了,他凍得嘴唇發(fā)紫,被人架上來時,
鞋里倒出來的全是泥漿和血泡。工地上的人都說,毛書記是把命拴在大壩上了。
調(diào)任江西那年,贛南還是“八山半水一分田”的窮地方,
農(nóng)民守著坡地種紅薯,一畝地收不了三百斤。
有人說要開山種糧,他蹲在田埂上扒拉著紅土搖頭:“這地酸性重,種糧食是跟老天爺較勁。”
從湖南帶來的技術(shù)員翻出資料:“美國佛羅里達跟這兒緯度差不多,臍橙能長?!?/p>
這話在常委會上炸了鍋,有人拍桌子:“餓著肚子種果樹?胡鬧!”
他不吵,帶著技術(shù)員跑遍十八個縣,在贛州地委院子里帶頭種了兩畝試驗田。
頭三年顆粒無收,罵聲傳到省委,他扛著鋤頭去果園剪枝,
對技術(shù)員說:“再試一年,不成我引咎辭職。”
第四年春天,果樹終于掛果,他摘了個黃澄澄的果子往嘴里塞,
酸得瞇眼卻笑出聲:“甜!這才是窮山溝的甜日子!”
接著辦起三百個培訓(xùn)班,手把手教農(nóng)民剪枝、疏果,
還派干部去深圳口岸蹲點,硬是把“贛南臍橙”的牌子掛進了香港超市。
十年后,漫山遍野的臍橙樹掛果,金燦燦的果子壓彎枝頭,
不光進了北京超市,還漂洋過海賣到國外,一畝地能掙五千塊,比種水稻翻十倍。
離任時,贛州老表拉著他的手塞臍橙,說:“毛書記,這金果果救了我們?nèi)野?!?/p>
退休那天,他沒讓縣里派車,自己雇了輛皮卡,把北京的行李拉回西沖村。
在老屋地基上蓋了三間紅磚房,院子圈起來,左邊挖魚塘,右邊搭雞舍,
堂屋門口開辟兩分菜園,種著辣椒、茄子、黃瓜,都是常見的家常菜。
他給自己立了“三不”規(guī)矩:不題字、不剪彩、不接受采訪,有記者扛著攝像機追到村里,
他把人堵在院門外,指著菜園里的辣椒苗說“我現(xiàn)在是菜農(nóng),你拍這個比拍我強”。
有老同事從北京來看他,臨走時他塞了籃土雞蛋,
對方推辭說“城里啥沒有”,他急了,拽著人家往雞舍走,
指著趴窩里的老母雞說“你看著,它現(xiàn)場給你下一個”,逗得朋友笑得直不起腰。
每天清晨五點起床,扛著鋤頭去菜園除草,摘完黃瓜摘茄子,摘下來的菜分兩半,
一半送給鄰居張大媽,一半提到村口小賣部代賣,一塊五一斤,賺的錢攢著給村小學(xué)買文具。
傍晚坐在魚塘邊抽煙,看夕陽把水面染成金紅色,
有村民路過就喊一聲“毛書記,吃魚不?”他擺擺手“魚還小,再養(yǎng)養(yǎng)”。
有人問他圖啥,他蹲在田埂上拔草,頭也不抬地說“從地里長出來的人,最后還得回地里去”。
他當(dāng)省委書記時,心里裝著鐵山水庫的夯土聲,惦記著贛南臍橙的甜度,退休回村種菜園,
依舊每天琢磨鄰居張大媽愛吃的辣椒辣不辣,村口小賣部的雞蛋能不能多賣兩毛錢。
不管是修水庫保灌溉,還是種果樹找富路,從來不是為了報表上的數(shù)字好看,
而是蹲在田埂上聽農(nóng)民說"今年收成能多兩成"才踏實。
如今扛著鋤頭侍弄菜園,摘了新鮮蔬菜挨家送,
看著鄉(xiāng)鄰吃得香,比當(dāng)年在人民大會堂領(lǐng)獎還高興。
有人說他從農(nóng)民到高官又變回農(nóng)民,折騰一圈回到原點,
他卻在菜園摘黃瓜時笑著擺手,哪有什么原點,不過是一輩子沒離開過"老百姓"這三個字。
其實他這輩子就三個選擇:
修水庫時不要命的擔(dān)當(dāng),推臍橙時死磕出來的智慧,退休后守著菜園的情懷。
說到底就是老祖宗說的那點士大夫精神:
為天地立心是扛著鋤頭修水庫,因地制宜是把紅土變成金果果,
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是官場上記著百姓餓肚子,田埂上想著鄰居菜夠不夠吃。
不管是當(dāng)大官還是種小菜,心里頭那桿秤總對著老百姓。
那些金杯銀杯,哪有老百姓的口碑實在?
這股子不離“民”字的執(zhí)拗,比啥勛章都亮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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