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12月26日傍晚,北京的冬夜帶著微微寒意,中南海懷仁堂卻暖流涌動。毛主席七十一歲生日的慶祝宴剛剛開席,嘉賓中有軍隊將領,也有科研戰(zhàn)線的骨干。錢學森被安排在主席身側(cè),座位顯眼,卻并非虛禮。斗大的燈光下,他曬得黝黑的面龐顯得格外突出。周總理輕聲打趣:“戈壁風大,咱們的火箭王讓沙塵給‘鍍’了層銅。”眾人笑,這時毛主席夾起一塊紅燒肉,放進錢學森碗里:“你啊,在荒漠里又餓又累,我給你補養(yǎng)補養(yǎng)?!币痪錁闼仃P懷,瞬間讓氣氛更顯親切。
短短幾秒鐘的互動,背后是八年艱辛的縮影。1964年10月,中國第一顆原子彈試爆成功,導彈系統(tǒng)的配套和發(fā)射計算離不開“工程控制論”的理論推演。一般人只看到熱烈的蘑菇云,卻很少想到系統(tǒng)論、空氣動力學乃至燃料配比的千絲萬縷。錢學森日夜扎在西北靶場,用最原始的測量架、手搖計算尺和自行改裝的攝影設備記錄數(shù)據(jù),人瘦了十斤,臉也被烈日炙得發(fā)痛。宴會上那塊紅燒肉,實在算得上是一份遲到的慰藉。
把鏡頭往前撥動。1955年9月17日,太平洋彼岸的“克里夫蘭總統(tǒng)號”緩緩靠港,錢學森與家人踏上香港九龍碼頭。五角大樓前后“拖”了他整整五年,甚至動用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監(jiān)視,卻終歸留不住一顆回國心。彼時他的年薪已接近美軍將官水準,擁有最高等級安全證件,可他帶回家的行李只裝了幾本科研手稿與幾件舊西裝。有人替他惋惜,他搖頭:“算盤不能只打在個人小賬上?!睓C場檢疫員聽不懂英語,只看見這位瘦高個科學家一再強調(diào):“回家,回家。”
回家之后沒有鮮花地毯,也沒有特供專家樓。中國科學院統(tǒng)一安排的樓房是筒子樓結(jié)構,廚房公共,洗澡要排隊。蔣英后來回憶,第一月津貼發(fā)到家里,錢學森全買成了膠卷,月底才發(fā)現(xiàn)連買菜錢都短缺。組織上想再給補貼,他婉拒:“科研經(jīng)費要花在刀刃,不在個人餐桌?!迸笥迅锌遑殻麉s覺得自在。
1956年1月,北京寒風凜冽。政協(xié)會議期間,毛主席批了一張?zhí)貏e請柬,把錢學森的名牌從普通桌劃掉,改放到主桌。毛主席當面握手:“你這一身本事,我們中國火箭不等你還要等誰?”那一次簡短交流,直接促成國防部五院的建立。僅用三年,五院就把最初的草圖變成可以升空的“東風一號”原型。有人問五院科研人員:“中國人自己造導彈行嗎?”錢學森的回答鏗鏘:“外國人能,我們一定能。”
然而真正動手時才知“窮”字有多重。蘇聯(lián)撤專家、帶走圖紙、切斷供應,一度把燃料和材料卡得死死的。1960年盛夏,基地高溫四十五攝氏度,科研人員仍穿厚厚的防護衣調(diào)配新型推進劑,汗水浸透棉布。試驗前夜,錢學森把自己反鎖在宿舍,小黑板上列滿公式。第二天,導彈準確擊中靶標,靶場上爆發(fā)出壓抑已久的歡呼。國內(nèi)外不少情報人員判斷:中國走出了一條完全不同的技術路線。
毛主席對這條“不同路線”異常關注。1959年,他在菊香書屋專門聽錢學森匯報。報告厚達十余萬字,旁人覺著晦澀難懂,毛主席偏要逐頁批注。打完一個多小時電話,他開玩笑:“這是天書,我也要啃?!彪S后一句指示,“自力更生,敢闖無人區(qū)”,成了中國航天早期的行動總綱。
有人好奇,錢學森為何如此看淡個人待遇?原因不外乎三條:第一,他深知國家底子薄,凡事要分輕重;第二,早年留學歐美,他見過科研經(jīng)費堆積如山卻效率低下的窘境;第三,科學本無國界,科學家卻有國籍。稍帶感情色彩地說,他在美國從事的項目隨時可能落在別國頭頂,而在中國,成果只會護佑自己的同胞。
1962年前后,全國經(jīng)濟正處在最艱苦的時候。他把兩本技術專著的稿費全部捐掉,理由簡單:“買設備更急?!蓖滦ΨQ他“姓錢不愛錢”,其實張衡、祖沖之哪位古人又眷戀過銀兩?科研加速度靠的是信念。不久后,西北靶場迎來第一臺國產(chǎn)大型風洞測試系統(tǒng),經(jīng)費差三萬元,還是錢學森低調(diào)補上的。
再回到1964年的生日宴。幾道家?;洸耍煌雺勖?,再加上那塊帶著少許肥油的紅燒肉,見證著科學家與領袖之間的彼此成全。宴會散場時,毛主席叮囑:“你們放心搞,國家再困難,也要讓衛(wèi)星上天?!卞X學森輕聲答:“火箭一定飛得更高。”六年后,“東方紅一號”把《東方紅》旋律帶向太空,兌現(xiàn)了那張并未白紙黑字的“軍令狀”。
1975年,第四屆全國人大人選名單遞到毛主席案頭,他沒看姓名,先說一句:“把錢學森加上?!边@個細節(jié)被記錄在檔案里。領導人晚年視力已衰,卻依舊牢記那位“火箭王”的名字,對技術骨干的倚重,可見一斑。
錢學森此后繼續(xù)低調(diào)。獲得何梁何利基金獎、霍英東終身成就獎,兩筆獎金他悉數(shù)捐給治沙工程。晚年常有人拿著照片求題詞,一概婉拒:“對社會的貢獻,不在墨跡。”2009年10月31日,他在北京去世,追悼會上,沒有排場,只有一束白花與那枚沉甸甸的“兩彈一星功勛章”。
把故事寫到這里,那塊紅燒肉的溫度似乎仍在。它不是簡單的體貼,更像國家對科技工作者的一種敬意——在艱苦歲月里,人才比軍隊更珍貴。錢學森和無數(shù)工程師用行動證明:缺資金、缺儀器,可以克服;唯獨缺決心,前途寸步難行。而決心,往往誕生于一次握手、一聲“補養(yǎng)補養(yǎng)”的關懷、一句擲地有聲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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