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1日，國務院新聞辦公室舉行“高質(zhì)量完成‘十四五’規(guī)劃”系列主題新聞發(fā)布會，國家衛(wèi)生健康委副主任、國家疾控局局長沈洪兵在會上披露，今年要將HPV（人乳頭瘤病毒）疫苗納入國家免疫規(guī)劃。 “得知這個消息，我感到非常欣喜和欣慰，這意味著成千上萬的孩子們將會因此而受益。”消息發(fā)布后，紅星新聞記者專訪了HPV疫苗聯(lián)合研發(fā)者、英國皇家科學院院士伊恩·弗雷澤。他非常開心并表示，希望大家不要忘記HPV疫苗誕生的背后，有一位中國科學家——周健，他把自己的一生都投入到了HPV疫苗的研發(fā)中，他才是疫苗研發(fā)的“關鍵先生”，卻沒能等到疫苗的最終面世。

▲周?。ㄓ遥┡c伊恩

“我非常開心能為了周健和他的遺孀孫小依女士接受這次專訪，我始終覺得他從未離開，我和小依以及他們的兒子一直保持著定期的聯(lián)系。”談起這位曾經(jīng)一起并肩作戰(zhàn)的合作伙伴，伊恩說，下周他將與孫小依見面，到時候他一定會與之分享這個令人欣慰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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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V疫苗研發(fā)背后的中國人

據(jù)世界衛(wèi)生組織 (WHO)截至2025年4月數(shù)據(jù)顯示，全球140多個國家將HPV疫苗納入免疫規(guī)劃；全球疫苗免疫聯(lián)盟（Gavi）截至2025年9月統(tǒng)計，全球至少超過6000萬女孩接種了HPV疫苗，九價HPV疫苗在全球累計接種超4億劑次。

20世紀60年代后期開始，全球上千位科學家投入到HPV與宮頸癌的研究，希望找到提取或制作HPV病毒的方法。其中，來自中國的科學家周健與來自澳大利亞的科學家伊恩，成為了這群人中的佼佼者。

伊恩告訴紅星新聞記者，他與周健相識于上世紀80年代，彼時兩人均以訪問學者的身份在英國劍橋大學萊昂內(nèi)爾·克勞福德教授的實驗室進行科研。

公開資料顯示，周健1957年出生于浙江省杭州市，1982年畢業(yè)于溫州醫(yī)學院，于1984年在浙江醫(yī)科大學獲得醫(yī)學病理學碩士學位，并于1987年在河南醫(yī)科大學獲得博士學位，隨后在北京醫(yī)科大學從事博士后研究，之后于1988年前往英國劍橋大學訪問學習。

▲孫小依（左一）與伊恩（左四）在朋友聚會上

成功：

國際科研合作的典范

伊恩向紅星新聞記者回憶起他和周健在劍橋時期的往事。伊恩表示，自己和周健都各自嘗試在實驗室條件下培養(yǎng)HPV病毒，卻始終無法成功。但兩人對科學的鉆研精神，讓彼此惺惺相惜。

“我在澳大利亞的實驗室恰巧具備合成DNA的設備，因此邀請周健和妻子孫小依前來合作。我們計劃一起合作，制造病毒基因組以研究致癌性HPV的生命周期及其致癌機制?！痹谝炼鞯难埾拢芙∫约巴瑸獒t(yī)學研究者的妻子一起到了澳大利亞，加入了伊恩在布里斯班昆士蘭大學的團隊，擔任高級研究員。

“那時，我們投入大量時間討論方案，周健負責規(guī)劃實驗細節(jié)，孫小依執(zhí)行實驗，最后共同分析結果并決定下一步方向?！币炼髡f，“很快我們就迎來了突破性進展，孫小依對細節(jié)一絲不茍——嚴格記錄實驗操作和觀察結果。她的細致工作確保我和周健始終保持正確方向，這在后來與最終生產(chǎn)臨床產(chǎn)品的公司洽談時證明至關重要?！?/p>

不到一年，他們真的成功合成了全球第一個HPV病毒顆粒。1991年7月，周健和弗雷澤在美國西雅圖舉行的人乳頭瘤病毒國際會議上報告了他們的研究結果，被認為是人類醫(yī)學史上的重大突破。

悼念：

意外離世留下永遠的遺憾

就在所有人都在期待著臨床研究結束，疫苗面世的那一天時，意外卻發(fā)生了。1999年，周健因為積勞成疾，感染性休克病重，離開了人世。

至今提起周健的離世，伊恩仍然非常傷心和遺憾。他告訴紅星新聞記者：“周健是一位慷慨且注重合作的伙伴。他不僅工作努力，同樣用心經(jīng)營友誼——甚至包括與科學競爭對手的關系。他和孫小依總是為我們熱情提供美味中餐，并積極向我引薦他在中國的朋友與同事?！?/p>

伊恩說，周健猝然離世后，實驗室全體成員悲痛不已。他在澳大利亞布里斯班為周健舉辦了一場追悼會，有上百人前來參加。

▲周?。ㄗ螅┡c伊恩

在之后的很多重要場合中，伊恩都會不斷提醒公眾，不要忘記周健在人類對抗HPV病毒中作出的貢獻。

2006年，默沙東四價HPV疫苗被美國FDA批準上市。伊恩在接受采訪時說：“我是如此的遺憾，周健不能在這里和我分享這份榮譽，他非常應該獲得這一份殊榮。在這個疫苗的發(fā)明中，他的貢獻和我一樣多?！蓖?，伊恩獲得澳大利亞最高獎項“年度澳大利亞人”時，他說：“我的研究伙伴周博士在工作尚未得到公眾認可之前就去世了，這令人感到悲傷。”

如今，伊恩表示，自己仍舊和孫小依以及他們的兒子保持著定期的聯(lián)系。下周，他將與孫小依見面，到時候，他一定會把HPV疫苗終于在周健和孫小依的祖國納入免疫規(guī)劃的好消息與他們分享。

紅星新聞記者 沈杏怡 圖由受訪者提供

編輯 郭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