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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78歲的詩人、藝術家和音樂家談論了《Horses》專輯50周年、作為革命的搖滾樂，以及她第一次聽到U2樂隊的經(jīng)歷

帕蒂·史密斯在2024年春天收到泰勒·斯威夫特的消息之前，完全不知道她即將在這位流行天后的專輯中扮演一個“主要”角色?！拔也徽J識她，但她在‘電動女士（Electric Lady）’工作室錄制了很多作品，我也在那里完成了大量工作。通過工作室，她給我發(fā)了一條信息，告訴我我的名字會出現(xiàn)在她的唱片里——但那是出于尊重的方式?！?/p>

斯威夫特是在她的專輯《The Tortured Poets Department》發(fā)布前聯(lián)系史密斯的——這張專輯正是在紐約那個同名的錄音室錄制的，史密斯1975年的朋克詩歌杰作《Horses》也是在那里制作的。史密斯一聽到主打歌就明白了斯威夫特為何事先告知她?！澳悴皇?a target="_blank" >迪倫·托馬斯，我也不是帕蒂·史密斯，”斯威夫特在副歌中唱道?！斑@里不是切爾西酒店，我們是現(xiàn)代的傻瓜。”

這位世界級流行巨星并非隨意提及他們的名字。托馬斯和史密斯都是20世紀偉大的詩歌聲音的代表。兩人也都曾入住過切爾西酒店——那個曾經(jīng)骯臟簡陋的地方，在紐約還是一個藝術家可以靠微薄收入勉強糊口的時代，那里是紐約前衛(wèi)藝術的精神總部。

正如斯威夫特所理解的那樣，史密斯是20世紀70年代中期紐約的象征。當時，她是市中心藝術圈一個前衛(wèi)的新聲音，一位將詩歌與朋克結合在一起的藝術家，其音樂既充滿智慧又飽含危險。但她本人是一個“受折磨的詩人”嗎？至少在《愛爾蘭時報》在巴黎通過電話聯(lián)系到她的這個早晨，答案是否定的。

“那首（泰勒·斯威夫特的）歌出來后，讓我高興的是，那么多人，年輕的孩子們，開始購買迪倫·托馬斯的書。我認為這是一件好事，”她說，“任何時候，年輕一代認可我們的存在——他們會在街上叫住我——我都感到高興。能讓年輕人對你的作品感興趣是一種榮幸，因為（文化）領域如此廣闊——而且因為互聯(lián)網(wǎng)和其他一切，可接觸的東西太多了?！?/p>

在法國一個清爽的日子里，史密斯很欣慰能遠離美國的瘋狂——右翼網(wǎng)紅查理·柯克前一晚遭槍擊身亡——并期待著一個多產(chǎn)的秋天。

十月份，她將上路進行一系列音樂會，以紀念《Horses》發(fā)行50周年。這張專輯是另類音樂史上最重要的專輯之一，其影響力因封面照片而放大：照片中，時年28歲、外表中性化的史密斯神秘地凝視著鏡頭。（這張令人難忘的照片由她曾經(jīng)的情人、攝影師羅伯特·梅普爾索普（Robert Mapplethorpe）拍攝。）

78歲的她身體康健，并期待著這次巡回演出。巡演始于都柏林的3Arena體育館。一個月后，她的新回憶錄《天使之糧（Bread of Angels）》將出版。她的出版商將日期定在11月4日，并不知道這一天既是梅普爾索普（1989年因艾滋病并發(fā)癥去世）的生日，也是她丈夫、MC5樂隊吉他手弗雷德·“音速”·史密斯（1994年因心力衰竭去世，享年46歲）的忌日。

《Horses》的周年紀念日悄然而至：真的已經(jīng)50年了嗎？她說，讓她震驚的是，在這半個世紀里，美國幾乎沒有什么進步。1975年，這個國家還深陷水門事件和越南戰(zhàn)爭余波的影響之中。社會分裂且充滿恐懼?？爝M到2025年，她懷疑是否有什么改變。情況肯定沒有變得更好。

“（現(xiàn)在）更糟多了，”她說?！拔业囊馑际?，1975年越南戰(zhàn)爭已經(jīng)結束，所以那是我們最關心的事情之一。我們失去了馬丁·路德·金和鮑比·肯尼迪。那是我們文化所處的氛圍。對我們那代人來說，在經(jīng)歷了所有這些事情之后試圖重建一切，但情況非常糟糕。”

半個世紀過去了，很明顯美國并沒有被重建。它只是在走下坡路?！盁o論過去情況有多糟，與現(xiàn)在世界的氛圍以及我的國家正在發(fā)生的事情相比，都不算什么。”

史密斯制作《Horses》時，她仍在摸索自己想成為什么樣的藝術家。她在新澤西州南部一個中下階層鄉(xiāng)村小鎮(zhèn)長大，來到紐約是為了立足詩壇。一次與吉他手倫尼·凱（Lenny Kaye）的偶然相遇后，她在反文化圣地CBGB和馬克斯堪薩斯城進行了備受好評的演出。引起的轟動引起了阿里斯塔唱片負責人克萊夫·戴維斯（Clive Davis）的注意，他當場就向她提供了合約。

戴維斯曾發(fā)掘了賈尼斯·喬普林（Janis Joplin）和布魯斯·斯普林斯?。˙ruce Springsteen），他認為史密斯是同類藝術家：既能創(chuàng)造銷量，又遠不止是一個單純的表演者。在為她首張專輯挑選制作人時，她選擇了地下絲絨樂隊（The Velvet Underground）的約翰·凱爾（John Cale），部分是因為他在前衛(wèi)音樂領域的記錄，部分是因為他1974年專輯《Fear》封面上他的顴骨看起來多么令人印象深刻。

他們在錄音室里發(fā)生了爭執(zhí)，但碰撞出的火花催生了那個時代最偉大的專輯之一?！禜orses》以對范·莫里森（Van Morrison）和“他們”樂隊的《Gloria》一場激烈的翻唱開始——史密斯引入了一句新的開場白：“神為某些人的罪而死，但不是為我的”（Jesus died for somebody’s sins but not mine）——專輯的力量源自史密斯令人難以置信的嗓音，這件樂器既智慧又粗糲，在低吟與嘶吼之間取得平衡。

專輯的核心是分為三部分的歌曲組曲《Land》，一首超過九分鐘的史詩——常以其第一段的名字被稱為《Horses》——它不斷累積構建，最終引爆，成為上世紀70年代最偉大的唱片之一。對史密斯來說，這一切仿佛就發(fā)生在昨天。

“聽這張唱片感覺很奇妙，對我來說——你知道，那是50年前，半個世紀了。我仍然有那種感覺。并不是說我會想，誒，她是誰？”她說。

“是的，我已經(jīng)從那（時期）變化了很多。我有了很多不同的想法——甚至關于神之教誨的不同想法，各種各樣的事情。但我年輕時感受到的那種奔騰的能量，我內心仍然擁有它。我仍然感受到面對不公正時的憤怒。一個人幾乎感覺像是站在一個不公正的圓圈里。它無處不在。聆聽年輕時的自己，提醒我要非常堅強，繼續(xù)前進?！?/p>

史密斯從決心發(fā)聲的年輕藝術家那里獲得靈感。她注意到愛爾蘭音樂家在為加沙發(fā)聲方面走在前列，特別是德里-貝爾法斯特說唱三人組Kneecap。她將他們視為她成長過程中聆聽的那些偉大革命傳統(tǒng)的繼承者。

“即使在貓王（Elvis Presley）時代，在小理查德（Little Richard）時代，搖滾樂即是一場革命。它不是一場用槍的革命。它不是一場殺人的革命。它是一場新能量的革命。這是一場文化的革新，在其巔峰和最佳狀態(tài)時，無論人們覺得它多老套，它倡導的依舊是和平與愛。吉米·亨德里克斯（Jimi Hendrix）：他宣揚什么？和平與愛。約翰·列儂（John Lennon）宣揚什么？和平與愛?！?/p>

史密斯說，搖滾樂本應是革命性的。如果有些聽眾覺得這具有冒犯性或太過火，嗯，那就這樣吧。這本來就是音樂人職責的一部分。

“它能娛樂大眾，這很好。太棒了。Kneecap所做的事情就是我們做的，我們一直在做的。如果我們有時走得有點遠，有時你必須……要強大才能讓人們知道你在說什么。無論這對你來說是否太激烈或怎樣，它的核心是社會不公。所以它的核心是人道主義的，是對人民的愛。”

史密斯與愛爾蘭的聯(lián)系可以追溯到幾十年前。1976年，當《Horses》大獲成功時，她訪問了都柏林，在一座教堂里朗誦詩歌，觀眾中包括年輕的U2樂隊成員拉里·馬倫（Larry Mullen）。波諾（Bono）后來給她寫了一封粉絲信，形容她的音樂是他的“最愛”。

她記得第一次聽到U2的音樂是在80年代中期，當時她已暫時離開樂壇去撫養(yǎng)兒子和女兒。有一天外出購物時，她聽到廣播里播放著波諾的歌聲，并被深深吸引。

“這很神奇，因為我在1979年離開了公眾生活。我與當時音樂界發(fā)生的事完全脫節(jié)，過著安靜的生活，開始組建家庭。我清楚地記得有一次我一個人在超市買東西。那時超市會通過收音機或其他什么東西播放音樂。”

“那首歌響起了：《I Still Haven’t Found What I’m Looking For》。我停在這家大雜貨店的中間聽完了它。我覺得這是一首非常好的歌：不管那是誰，他都會大紅大紫。其實他們已經(jīng)很大牌了，但我不知道?！?/p>

她成了粉絲。她很快發(fā)現(xiàn)這種感覺是相互的。“U2對我們的樂隊一直很好。我們在麥迪遜廣場花園為他們做開場嘉賓。波諾向我和托尼敞開了他的家門，”她說，指的是她的長期貝斯手托尼·沙納漢?！拔液屯心嵩≡谀莾?，見到了各種詩人，格倫·漢薩德以及所有不同的音樂家。”

史密斯也是已故的西尼德·奧康納（Sinéad O’Connor）的崇拜者，2005年她在倫敦策劃“Meltdown”音樂節(jié)時曾邀請奧康納演出。作為兩位直言不諱的女性藝術家，她們有很多共同點，包括在《周六夜現(xiàn)場》（Saturday Night Live）上的不愉快經(jīng)歷。

這家美國喜劇機構在奧康納1992年節(jié)目期間撕毀教皇約翰·保羅二世的肖像后對她實施了終身禁演。

史密斯在大約十五年前也有過類似經(jīng)歷：1976年，《周六夜現(xiàn)場》曾預訂她表演她翻唱誰人樂隊（The Who）的《My Generation》。（當時有些不般配的客座主持人是時任美國總統(tǒng)杰拉爾德·福特（Gerald Ford）的新聞秘書羅恩·內森（Ron Nessen）。）

在她上臺前，高管們曾禮貌地鼓勵她刪掉歌曲中的歌詞“我不需要他們他X的廢話（I don’t need their f**king shit）”。她同意將歌詞改為“我不需要審查制度（I don’t need no censorship）”——但她被這個自稱無政府主義和反體制的節(jié)目高度官僚層級化和體制化的本質所震驚，并決心永遠不會再參與它的節(jié)目錄制。

“你再沒見過我回去，對吧？我有自己的準則。我沒有在《周六夜現(xiàn)場》上說任何壞話，但也沒在那個節(jié)目上展現(xiàn)出任何獨立性……我的意思是，是的，那個節(jié)目當時非常搞笑。他們有最棒的人——約翰·貝魯西（John Belushi）、吉爾達·拉德納（Gilda Radner）和比爾·默里（Bill Murray）。但那個節(jié)目的高層、管理層，是如此拘謹?！?/p>

奧康納在1992年清楚地見識到了到底有多拘謹?！盁o論如何，主流總是會審查任何有獨立思想的人，”史密斯說?！皩ξ襾碚f，她在《周六夜現(xiàn)場》所做的事……她（始終）如此堅強，講述關于（愛爾蘭）饑荒或巴勒斯坦人民的真相。最終，她是受人愛戴的?！?/p>

史密斯說，講述真相需要付出代價?！拔以诿绹皇且粋€主流藝術家。我在歐洲比在美國更受歡迎。當你直言不諱，當你反對某些政府政策或民族主義政治時，你會以某種方式受到懲罰?！?/p>

《Horses》改變了史密斯的生活。它也讓她成為了一個不太可能的時尚偶像。梅普爾索普那張瞬間可識別的史密斯照片——一個刀槍不入的朋克，散發(fā)著宇宙級數(shù)量的冷漠，準備好迎接世界——使其成為最具辨識度的唱片封面之一。

史密斯看到封套時則有不同的反應：她看到一個來自鄉(xiāng)下的脆弱孩子。

“那就是我當時的穿著。我一直是個彼得·潘式的孩子。從不想長大。封面的意義就這么多。人們認為它非常堅強。我看著它，仍然能感受到我和羅伯特的關系，我們的友誼以及我自己的脆弱?！?/p>

“對我來說，它不僅僅是力量的表達。它是一切的表達。我們既堅強又脆弱。我感到非常高興和自豪的是，人們仍然被羅伯特的照片所打動。那是一張非常誠實的照片。我們只是拍了它。羅伯特不是分析型的人。我也不是?！?/p>

“我除了做我自己，并沒想表達什么。這一直是我唯一的要求——我只想做我自己?！?/p>

作者：Ed Power

編譯：Jen

來源：愛爾蘭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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