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中記載李世民執(zhí)政的記錄比較多,這實際上證明了司馬光在選取史料時候,對于李世民的一些治國理政思路是十分認(rèn)可的。
我們今天繼續(xù)讀《資治通鑒》中記載的李世民在貞觀年間的執(zhí)政,在這部分記錄中,關(guān)于誠信的部分也是記載比較多的。我們今天就來讀一段《資治通鑒》中反應(yīng)唐太宗對于誠信在國家治理中的作用的思考。
《資治通鑒》原文
武德九年丙戌,公元六二六年
上厲精求治,數(shù)引魏征入臥內(nèi),訪以得失;征知無不言,上皆欣然嘉納。上遣使點兵,封德彝奏:“中男雖未十八,其軀干壯大者,亦可并點?!鄙蠌闹?。敕出,魏征固執(zhí)以為不可,不肯署敕,至于數(shù)四。上怒,召而讓之曰:“中男壯大者,乃奸民詐妄以避征役,取之何害,而卿固執(zhí)至此!”對曰:“夫兵在御之得其道,不在眾多。陛下取其壯健,以道御之,足以無敵于天下,何必多取細(xì)弱以增虛數(shù)乎!且陛下每云:‘吾以誠信御天下,欲使臣民皆無欺詐。’今即位未幾,失信者數(shù)矣!”上愕然曰:“朕何為失信?”對曰:“陛下初即位,下詔云:‘逋負(fù)官物,悉令蠲免?!兴疽詾樨?fù)秦府國司者,非官物,征督如故。陛下以秦王升為天子,國司之物,非官物而何!又曰:‘關(guān)中免二年租調(diào),關(guān)外給復(fù)一年?!榷^有敕云:‘已役已輸者,以來年為始。’散還之后,方復(fù)更征,百姓固已不能無怪。今既征得物,復(fù)點為兵,何謂來年為始乎!又,陛下所與共治天下者在于守宰,居常簡閱,咸以委之;至于點兵,獨疑其詐,豈所謂以誠信為治乎!”上悅曰:“向者朕以卿固執(zhí),疑卿不達政事,今卿論國家大體,誠盡其精要。夫號令不信,則民不知所從,天下何由而治乎?朕過深矣!”乃不點中男,賜征金甕一。上聞景州錄事參軍張玄素名,召見,問以政道,對曰:“隋主好自專庶務(wù),不任群臣;群臣恐懼,唯知稟受奉行而已,莫之敢違。以一人之智決天下之務(wù),借使得失相半,乖謬已多,下諛上蔽,不亡何待!陛下誠能謹(jǐn)擇群臣而分任以事,高拱穆清而考其成敗以施刑賞,何憂不治!又,臣觀隋末亂離,其欲爭天下者不過十馀人而已,其馀皆保鄉(xiāng)黨、全妻子,以待有道而歸之耳。乃知百姓好亂者亦鮮,但人主不能安之耳?!鄙仙破溲?,擢為侍御史。
前幽州記室直中書省張?zhí)N古上《大寶箴》,其略曰:“圣人受命,拯溺亨屯,故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庇衷唬骸皦丫胖赜趦?nèi),所居不過容膝;彼昏不知,瑤其臺而瓊其室。羅八珍于前,所食不過適口;惟狂罔念,丘其糟而池其酒。”又曰:“勿沒沒而暗,勿察察而明,雖冕旒蔽目而視于未形,雖黈纊塞耳而聽于無聲?!鄙霞沃?,賜以束帛,除大理丞。
上召傅奕,賜之食,謂曰:“汝前所奏,幾為吾禍。然凡有天變,卿宜盡言皆如此,勿以前事為懲也?!鄙蠂L謂奕曰:“佛之為教,玄妙可師,卿何獨不悟其理?”對曰:“佛乃胡中桀黠,誑耀彼土。中國邪僻之人,取莊、老玄談,飾以妖幻之語,用欺愚俗。無益于民,有害于國,臣非不悟,鄙不學(xué)也。”上頗然之。
上患吏多受賕,密使左右試賂之。有司門令史受絹一匹,上欲殺之,民部尚書裴矩諫曰:“為吏受賂,罪誠當(dāng)死;但陛下使人遺之而受,乃陷人于法也,恐非所謂‘道之以德,齊之以禮。’”上悅,召文武五品已上告之曰:“裴矩能當(dāng)官力爭,不為面從,倘每事皆然,何憂不治!”
臣光曰:古人有言:君明臣直。裴矩佞于隋而忠于唐,非其性之有變也;君惡聞其過,則忠化為佞,君樂聞直言,則佞化為忠。是知君者表也,臣者景也,表動則景隨矣。
是歲,進皇子長沙郡王恪為漢王,宜陽郡王祐為楚王。
新羅、百濟、高麗三國有宿仇,迭相攻擊;上遣國子助教硃子奢往諭指,三國皆上表謝罪。
太宗文武大圣大廣孝皇帝上之上
貞觀元年丁亥,公元六二七年
春,正月,乙酉,改元。
丁亥,上宴群臣,奏《秦王破陳樂》。上曰:“朕昔受委專征,民間遂有此曲,雖非文德之雍容,然功業(yè)由茲而成,不敢忘本?!狈獾乱驮唬骸氨菹乱陨裎淦胶?nèi),豈文德之足比!”上曰:“戡亂以武,守成以文,文武之用,各隨其時。卿謂文不及武,斯言過矣。”德彝頓首謝。
己亥,制:“自今中書、門下及三品以上入閣議事,皆命諫官隨之,有失輒諫?!?/p>
上命吏部尚書長孫無忌等與學(xué)士、法官更議定律令,寬絞刑五十條為斷右趾,上猶嫌其慘,曰:“肉刑廢已久,宜有以易之?!笔裢醴ú軈④娕岷氆I請改為加役流,流三千里,居作三年;詔從之。
上以兵部郎中戴胄忠清公直,擢為大理少卿。上以選人多詐冒資廕,敕令自首,不首者死。未幾,有詐冒事覺者,上欲殺之。胄奏:“據(jù)法應(yīng)流?!鄙吓唬骸扒溆胤ǘ闺奘藕??”對曰:“敕者出于一時之喜怒,法者國家所以布大信于天下也。陛下忿選人之多詐,故欲殺之,而既知其不可,復(fù)斷之以法,此乃忍小忿而存大信也。”上曰:“卿能執(zhí)法,朕復(fù)何憂!”胄前后犯顏執(zhí)法,言如涌泉,上皆從之,天下無冤獄。
上令封德彝舉賢,久無所舉。上詰之,對曰:“非不盡心,但于今未有奇才耳?!鄙显唬骸熬佑萌巳缙鳎魅∷L,古之致治者,豈借才于異代乎?正患己不能知,安可誣一世之人!”德彝慚而退。御史大夫杜淹奏“諸司文案恐有稽失,請令御史就司檢校。”上以問封德彝,對曰:“設(shè)官分職,各有所司。果有愆違,御史自應(yīng)糾舉;若遍歷諸司,搜括疵颣,太為煩碎?!毖湍?。上問淹:“何故不復(fù)論執(zhí)?”對曰:“天下之務(wù),當(dāng)盡至公,善則從之。德彝所言,真得大體,臣誠心服,不敢遂非?!鄙蠍傇唬骸肮雀髂苋缡牵迯?fù)何憂!”
右驍衛(wèi)大將軍長孫順德受人饋絹,事覺,上曰:“順德果能有益國家,朕與之共有府庫耳,何至貪冒如是乎!”猶惜其有功,不之罪,但于殿庭賜絹數(shù)十匹。大理少卿胡演曰:“順德枉法受財,罪不可赦,奈何復(fù)賜之絹?”上曰:“彼有人性,得絹之辱,甚于受刑;如不知愧,一禽獸耳,殺之何益!”
《資治通鑒》譯文
唐高祖武德九年(丙戌,公元626年)
太宗勵精求治,多次讓魏徵進入臥室內(nèi),詢問政治得失。魏徵知無不言,太宗均高興地采納。太宗派人征兵,封德彝上奏道:“中男雖不到十八歲,其中身體魁梧壯實的,也可一并征發(fā)?!碧谕?。敕令傳出,魏徵固執(zhí)己見加以反對,不肯簽署,如是往返四次。太宗大怒,將他召進宮中責(zé)備道:“中男中魁梧壯實的,都是那些奸民虛報年齡以逃避徭役的人,征召他們有什么害處,而你卻如此固執(zhí)!”魏徵答道:“軍隊在于治理得法,而不在于人數(shù)眾多。陛下征召身體壯健的成丁,用正確的方法加以管理,便足以無敵于天下,又何必多征年幼之人以增加虛數(shù)呢!而且陛下總說:‘朕以誠、信治理天下,欲使臣下百姓均沒有欺詐行為。’現(xiàn)在陛下即位沒多久,卻已經(jīng)多次失信了!”太宗驚愕地問道:“朕怎么失信了?”魏徵答道:“陛下剛即位時,就下詔說:‘百姓拖欠官家的財物,一律免除?!嘘P(guān)部門認(rèn)為拖欠秦王府國司的財物,不屬于官家財物,仍舊征求索取。陛下由秦王升為天子,秦王府國司的財物不是官家之物又是什么呢?又說:‘關(guān)中地區(qū)免收二年的租調(diào),關(guān)外地區(qū)免除徭役一年?!痪糜钟须妨钫f:‘已納稅和已服徭役的,從下一年開始免除?!绻诉€已納稅物之后,又重新征回,這樣百姓不能沒有責(zé)怪之意?,F(xiàn)在是既征收租調(diào),又指派為兵員,還談什么從下一年開始免除呢!另外與陛下共同治理天下的都是地方官,日常公務(wù)都委托他們辦理;至于征點兵員,卻懷疑他們使詐,這難道是以誠信為治國之道嗎?”太宗高興地說:“以前朕認(rèn)為你比較固執(zhí),懷疑你不通達政務(wù),現(xiàn)在看到你議論國家大政方針,確實都切中要害。朝廷政令不講信用,則百姓不知所從,國家如何能得到治理呢?朕的過失很深吶!”于是不征點中男做兵員,并且賜給魏徵一只金甕。
太宗素聞景州錄事參軍張玄素的大名,便召他進宮,問他為政之道,張玄素答道:“隋朝皇帝好獨攬各種政務(wù),而不委任給群臣;群臣內(nèi)心恐懼,只知道稟承旨意加以執(zhí)行,沒有人敢違命不遵。然而以一個人的智力決斷天下事務(wù),即使得失參半,乖謬失誤之處已屬不少,加上臣下諂諛皇上受蒙蔽,國家不滅亡更待何時!陛下如能慎擇群臣而讓他們各司其事,自己高拱安坐、清和靜穆,考察臣下的成敗得失據(jù)以實施刑罰賞賜,國家還能治理不好!而且,我觀察隋末大動亂,其中想要爭奪天下的不過十幾人而已,其余大部分都想保全鄉(xiāng)里和妻子兒女,等待有道之君而歸附。由此可知百姓很少有好作亂的,只是君主不能使他們安定罷了?!碧谛蕾p他的言論,提拔他為侍御史。
前幽州記室參軍、直中書省張?zhí)N古,呈給太宗一篇《大寶箴》。大略寫道:“圣人上承天命,拯黎民于水火,救時世之危難。所以以一個人來治理天下,而不以天下專奉一人?!庇謱懙溃骸皟?nèi)廷重屋疊室、寬大無比,而帝王所居住的不過一片狹小之地;他們卻昏庸無知,大肆修筑瑤臺瓊室。席前堆著山珍海味,而帝王所吃的不過合口味的幾樣;他們卻忽發(fā)狂想,堆糟成丘、以酒為池?!庇謱懙溃骸安灰獰o聲無息、糊里糊涂,也不要苛察小事,自以為精明,應(yīng)該雖有冕前的垂旒遮住雙眼卻能看清事物的未成形狀態(tài),雖有纊擋住耳朵卻能聽到尚未發(fā)出的聲音?!碧谏顬榧卧S,賞賜給束帛,任命他為大理丞。
太宗召見傅奕,賜給他食物,對他說:“你六月所奏金星出現(xiàn)在秦的分野,秦王當(dāng)有天下,差一點害我遭殃,不過今后凡有天象變化,你應(yīng)一如既往,言無不盡,不要心有余悸,總記著過去的事。”太宗曾對傅奕說:“佛作為宗教,道理玄妙可以師法,為何惟獨你不明悟其道理?”傅奕答道:“佛是胡族中的狡詐之人,欺言誑世炫耀于西域。中國的一些邪避之人,擇取莊子、老子玄談理論,用妖幻之語加以修飾,用來欺蒙愚昧的民眾,這既不利于百姓,更有害于國家,我不是不能明悟,而是鄙視它不愿意接觸它?!碧陬H以為然。
太宗擔(dān)心官吏中多有接受賄賂的,便秘密安排身邊的人去試探他們。有一個刑部的司門令史收受絹帛一匹,太宗得悉后想要殺掉他。民部尚書裴矩勸諫道:“當(dāng)官的接受賄賂,罪的確應(yīng)當(dāng)處死;但是陛下派人送上門去讓其接受,這是有意引人觸犯法律,恐怕不符合孔子所謂‘用道德加以誘導(dǎo),以禮教來整齊民心’的古訓(xùn)。”太宗聽了很高興,召集文武五品以上的官員,對他們說:“裴矩能夠做到在位敢于力爭,并不一味地順從我,假如每件事情都能這樣做,國家怎么能治理不好呢!”
臣司馬光曰:古人說過:君主賢明則臣下敢于直言。裴矩在隋朝是位佞臣而在唐則是忠臣,不是他的品性有變化。君主討厭聽人揭短,則大臣的忠誠便轉(zhuǎn)化為諂諛;君主樂意聽到直言勸諫,則諂諛又會轉(zhuǎn)化成忠誠。由此可知君主如同測影的表,大臣便似影子,表一動則影子隨之而動。
這一年,將皇子長沙郡王李恪升為漢王,宜陽郡王李升為楚王。
新羅、百濟、高麗三國之間世代結(jié)怨,相互攻伐,戰(zhàn)事連綿,太宗派遣國子監(jiān)助教朱子奢前去傳達圣意,勸他們講和,三國都上表謝罪。
太宗文武大圣大廣孝皇帝上之上
唐太宗貞觀元年(丁亥,公元627年)
春季正月,乙酉(初一),改年號。
丁亥(初三),太宗大宴群臣,席間演奏《秦王破陳樂》。太宗說:“朕從前曾受命專行率兵征伐,民間于是流傳著這個曲子。雖然不具備文德之樂的溫文而雅,但功業(yè)卻由此而成就,所以始終不敢忘本?!狈獾乱驼f:“陛下以神武之才平定天下,豈是文德所堪比擬?!碧谡f:“平亂建國憑借武力,治理國家保持已取得的成就卻仰賴文才,文武的妙用,各隨時勢的變化而有不同。你說文不如武,此言差矣!”封德彝磕頭道歉。
己亥(十五日),唐朝廷下制文:“從今以后,中書省、門下省以及三品以上官員入朝堂議事,都應(yīng)讓諫官隨行,有失誤立即進諫?!?/p>
太宗讓吏部尚書長孫無忌等人與學(xué)士、法官重新議定律令,寬減絞刑五十條,改為斷右趾,太宗仍嫌其苛刻,說道:“肉刑廢除已經(jīng)很長時間,應(yīng)當(dāng)用其他刑罰代替?!笔裢醺ú軈④娕岷氆I請求改斷趾為加服勞役的流放,流放到三千里外,刑期三年。太宗下詔依此辦理。
太宗認(rèn)為兵部郎中戴胄忠誠清正耿直,提升他為大理寺少卿。當(dāng)時許多候選官員都假冒資歷和門蔭,太宗令他們自首,否則即處死。沒過幾天,有假冒被發(fā)覺的,太宗要殺掉他。戴胄上奏道:“根據(jù)法律應(yīng)當(dāng)流放?!碧诖笈溃骸澳阆胱袷胤啥屛沂庞谔煜聠??”戴胄回答道:“敕令出于君主一時的喜怒,法律則是國家用來向天下人昭示最大信用的。陛下氣憤于候選官員的假冒,所以想要殺他們,但是現(xiàn)在已知道這樣做不合適,再按照法律來裁斷,這就是忍住一時的小憤而保全大的信用??!”太宗說:“你如此執(zhí)法,朕還有何憂慮!”戴胄前后多次冒犯皇上而執(zhí)行法律,奏答時滔滔不絕,太宗都聽從他的意見,國內(nèi)沒有冤案。
太宗令封德彝薦舉賢才,很長時間沒有選薦一個人。太宗質(zhì)問其原因,答道:“不是我不盡心竭力,而是現(xiàn)在沒有奇才!”太宗說:“君子用人如用器物,各取其長處。古時候使國家達到大治的君主,難道是從別的時代去借人才的嗎?正應(yīng)當(dāng)怪自己不能識別人才,怎么能誣蔑整個時代的人呢?”封德彝羞慚地退下。
御史大夫杜淹上奏道:“各部門的公文案卷恐有稽延錯漏,請求讓御史到各部門檢查核對?!碧谡髑蠓獾乱偷囊庖?,封德彝回答說:“設(shè)官定職,各有分工,如果真有錯失,御史自當(dāng)糾察舉報。假如讓御史到各部門巡視,吹毛求疵,實在是太繁瑣?!倍叛湍蛔髀暋L趩柖叛停骸澳銥槭裁床患訝庌q呢?”杜淹回答說:“國家的事務(wù),應(yīng)當(dāng)務(wù)求公正,從善而行。封德彝講的話深得大體,我心悅誠服,不敢有所非議。”太宗高興地說:“你們?nèi)绻寄茏龅竭@樣,朕還有什么憂慮呢?”
右驍衛(wèi)大將軍長孫順德接受別人送的絹帛,事情暴露,太宗說:“長孫順德如果能有益于國家,朕與他共享府庫的資財,他何至于如此貪婪呢!”太宗仍愛惜他有功于大唐,不予懲罰,反而在宮殿上賜給他數(shù)十匹絹帛。大理寺少卿胡演說:“長孫順德貪臟枉法,犯下的罪不可饒恕,為什么又要賜他絹帛呢?”太宗說:“如果他有人性的話,得到朕賜給絹帛的羞辱,遠(yuǎn)甚于受到刑罰;如果不知道羞恥,不過是禽獸而已,殺他又有何用呢?”
看這段歷史解讀可以關(guān)注《讀史學(xu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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