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籠（終章）：破曉

倉庫鐵門被炸藥轟出半米寬豁口時，鐵皮碎片帶著火星砸在貨架上，陸邢斯幾乎是憑著本能將洛果按進兩排貨箱的夾縫里。他掌心的鐵棍被冷汗浸得發(fā)滑，鼻尖縈繞著白粉的甜膩與汽油的刺鼻——那是洛家藏在廢棄工廠的最后一批毒品，此刻正像毒蛇般纏在貨架頂端，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符。

“把人帶出來，貨留著！”“眼鏡”的嘶吼裹著槍聲砸來，兩顆子彈擦著陸邢斯的耳邊釘進貨箱，木屑濺得他臉頰生疼。沒等他反應，兩個穿黑夾克的黑幫成員已揮著鋼管撲到跟前，鋼管劃破空氣的銳響刺耳。陸邢斯側(cè)身翻上旁邊的貨堆，鐵棍借力往下一砸，正中一人肩胛骨，對方慘叫著倒在地上；另一人趁勢揮刀刺來，他拽過身邊的汽油桶狠狠一推，桶身撞得對方踉蹌，自己卻被身后突襲的悶棍砸中后背，一口腥甜涌上喉嚨。

他踉蹌著回頭，正見“眼鏡”舉著槍步步逼近，槍口死死對準洛果藏身的夾縫?！瓣懢?，倒是護得緊。”“眼鏡”冷笑，手指扣在扳機上，“可惜啊，今天這小姑娘，得給洛家墊背?！?/p>

“別動她！”陸邢斯瘋了似的沖過去，肩膀被旁邊混混的鋼管劃開一道血口，鮮血瞬間浸透襯衫，他卻像沒知覺般，抬腳踹在“眼鏡”持槍的手腕上。槍聲偏了，子彈打在地上濺起碎石?？筛嗪趲统蓡T涌了進來，鋼管與砍刀在昏暗中閃著冷光，陸邢斯被圍在中間，后背抵著貨箱，每揮一次鐵棍都覺得胳膊在發(fā)抖。

就在這時，倉庫西側(cè)的窗戶突然“哐當”一聲被撞碎，阿坤帶著四五個華人兄弟翻了進來，手里的扳手和鋼管舞得虎虎生風：“陸哥！我們來了！”為首的兄弟一扳手砸在一個黑幫成員的后腦勺上，那人應聲倒地?；靵y中，陸邢斯瞥見墻角的打火機——那是他白天讓阿坤藏的，此刻正卡在汽油桶的縫隙里。

“阿坤！打火機！”他嘶吼著，拽過身邊的混混當肉盾，硬生生沖出一條路。阿坤會意，趁著眾人纏斗的間隙，彎腰摸出打火機，火苗在指尖亮起的瞬間，陸邢斯已拽過貨架上半箱散落的白粉，抵在火苗前。

“都停手！”他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磨過，“這批貨要是燒了，洛家最后一點根基，就徹底沒了?！?/p>

“眼鏡”的臉色瞬間慘白。他盯著陸邢斯手里的白粉，又看了看周圍被阿坤兄弟牽制住的手下，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這批貨是洛家余黨在B國蟄伏三年的全部家底，燒了，他們就真成了喪家之犬。

僵持不過十秒，倉庫外突然傳來尖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越來越響。“眼鏡”猛地轉(zhuǎn)頭看向門口，眼里滿是難以置信：“怎么會有警察？！”

“早在聯(lián)系兄弟時，我就發(fā)了定位?！卑⒗げ亮瞬聊樕系难χf，“就等你鉆進來?！?/p>

“找死！”“眼鏡”徹底紅了眼，掙脫身邊的人就要朝陸邢斯開槍。洛果突然從貨箱夾縫里沖出來，手里攥著一塊鋒利的碎玻璃——那是她藏在鞋底三天的東西，此刻狠狠扎進“眼鏡”的手腕。

“??！”“眼鏡”慘叫著，槍聲偏了，子彈打在貨架上，震得頂端的白粉箱嘩啦啦掉落。陸邢斯趁機撲上去，膝蓋頂在他的胸口，一拳砸在他的臉上，鼻血瞬間噴涌而出。他拽過“眼鏡”的手腕，手銬“咔嚓”一聲鎖死，聲音在混亂中格外清晰。

黑幫成員見頭目被擒，又聽到警笛聲逼近，瞬間沒了斗志，有的棄械逃跑，有的抱著頭蹲在地上。陸邢斯轉(zhuǎn)身，剛要喊洛果的名字，就被一個溫熱的身體撲進懷里。

“陸邢斯……”洛果的聲音帶著哭腔，胳膊上還流著血，卻死死攥著他的衣角，“我以為……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他摸著她的頭，手指觸到她因為害怕而發(fā)抖的后背，聲音發(fā)顫：“不怕了，我在，再也不會讓你出事了?！?/p>

警燈在倉庫外閃成一片，B國警察沖進來控制現(xiàn)場，阿坤走過來拍了拍陸邢斯的肩：“陸哥，沒事了?！标懶纤裹c頭，低頭看著懷里的洛果，她正仰頭看他，眼里含著淚，卻笑得比倉庫外的陽光還亮。

一周后，國內(nèi)機場。李隊拿著結(jié)案文件迎上來，臉上是難得的輕松：“洛家的毒品網(wǎng)絡全端了，從B國到國內(nèi)的渠道都被切斷，洛強和王青的案子，徹底結(jié)了?！?/p>

洛果的指尖輕輕撫過文件上“結(jié)案”兩個字，眼眶微微發(fā)紅。三年前父親被誣陷，王青慘死，她被洛家余黨追殺，那些黑暗的日子仿佛還在昨天，可此刻握著她手的溫度，卻真實得讓她安心。

陸邢斯攥緊她的手，肩膀上的繃帶還沒拆，卻笑著低頭，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個輕柔的吻：“以后，你的身邊，有我?！?/p>

陽光穿過機場的玻璃幕墻，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將指縫間的陰影都驅(qū)散了。洛果抬頭看他，眼里閃著光，笑著點頭。

心籠已破，過往的傷痛或許會留下疤痕，但只要身邊有他，往后的每一步，都是朝著光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