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十二串魷魚怎么會要兩萬塊錢！"

阿列克斯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大聲抗議，手里緊握著那張讓所有人都震驚的賬單。

燒烤店里瞬間安靜下來，所有食客的目光都聚焦在這桌外國年輕人身上。五個高大的俄羅斯留學(xué)生圍在小桌旁，臉上寫滿了憤怒和不解。

賬單上赫然寫著：特級深海魷魚串12份，單價1666元，總計19992元。

"我們馬上報警！"伊萬掏出手機，手指顫抖地撥打著110。德米特里則用俄語與其他同伴激烈討論著什么，不時指向那個站在一旁、表情淡定的店老板。

陳老板依然保持著那種讓人捉摸不透的微笑，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在他的預(yù)料之中。他慢慢走向這桌外國學(xué)生，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奇特的光芒。

"各位先生，請不要激動。"陳老板的普通話說得很標準，"等警察來了，我自然會解釋清楚的。"

這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更加困惑了。

三個小時前，這五個俄羅斯留學(xué)生還沉浸在期末考試結(jié)束的喜悅中。

阿列克斯是這個小團體的領(lǐng)頭人，來自莫斯科的他已經(jīng)在北京留學(xué)兩年了。雖然中文還不夠流利，但他對中國文化充滿了好奇，尤其是對各種街頭小吃情有獨鐘。

"兄弟們，今天我們一定要好好慶祝一下！"阿列克斯揮舞著剛剛通過的《現(xiàn)代漢語》考試成績單，"我發(fā)現(xiàn)了一家據(jù)說很正宗的燒烤店！"

伊萬是個典型的西伯利亞大漢，身高接近一米九，但性格卻出奇地溫和。他正在收拾著散落在宿舍桌上的復(fù)習(xí)資料，臉上還帶著考試后的疲憊。

"阿列克斯，你確定我們的生活費夠嗎？"伊萬擔心地問道，"這個月我們已經(jīng)花了不少錢了。"

德米特里從床上跳起來，他是五個人中最活潑的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會說幾句地道北京話的。"怕什么！燒烤能花多少錢？再說了，我們都快餓死了！"

尼古拉和安東是一對堂兄弟，都來自圣彼得堡。尼古拉學(xué)的是國際貿(mào)易，安東則是計算機專業(yè)。兩人性格相對內(nèi)斂，但對中國的商業(yè)文化都很感興趣。

"我覺得可以去試試。"尼古拉放下手中的《國際貿(mào)易實務(wù)》教科書，"而且我們可以趁機練習(xí)一下中文。"

安東點點頭表示同意，然后繼續(xù)擺弄著他的筆記本電腦。作為技術(shù)宅，他習(xí)慣用手機App來查找附近的餐廳評價。

"這家'老陳燒烤'評分很高呢，而且評論都說價格公道，味道正宗。"安東向大家展示著手機屏幕上的信息。

五個年輕人很快收拾好東西，興致勃勃地走出了留學(xué)生宿舍。北京的夏日傍晚依然炎熱，但絲毫不影響他們慶祝的心情。

他們沿著熟悉的街道走向那家燒烤店，一路上用混合著俄語和中文的對話討論著各種話題。阿列克斯不時地向路人問路，雖然發(fā)音不夠標準，但熱情的態(tài)度總能得到善意的幫助。

"在俄羅斯，我們也有烤肉，但據(jù)說中國的燒烤有很多特殊的香料。"伊萬一邊走一邊說。

"是的，我在網(wǎng)上看過，他們用孜然、辣椒粉，還有很多我叫不出名字的調(diào)料。"德米特里興奮地補充道。

當他們到達"老陳燒烤"時，天色剛好暗下來，店里已經(jīng)有了不少客人。這是一家看起來很普通的街邊燒烤店，裝修簡單但很干凈，空氣中飄著誘人的烤肉香味。

店老板陳先生親自出來迎接他們，臉上掛著熱情的笑容。他大約五十歲左右，中等身材，看起來很和善。

"歡迎光臨！幾位是外國朋友吧？第一次來我們店？"陳老板的態(tài)度格外熱情。

阿列克斯用不太流利的中文回答："是的，我們是俄羅斯留學(xué)生，聽說這里的燒烤很好吃。"

"那你們來對地方了！"陳老板笑著引導(dǎo)他們到一張靠窗的桌子，"我給你們推薦幾樣招牌菜，保證讓你們滿意！"

陳老板熱情地為他們介紹著菜單，五個俄羅斯學(xué)生圍坐在小桌旁，認真聽著他的推薦。

"我們店最有特色的就是這個魷魚串，用的都是最新鮮的海魷魚，配上我們家傳的秘制醬料，絕對讓你們回味無窮！"陳老板指著菜單上的一行字說道。

阿列克斯看了看菜單，上面寫著"特色魷魚串"，但沒有標明價格。他用中文詢問："多少錢一串？"

"價格絕對公道，你們放心！"陳老板笑著說，"先嘗嘗味道，滿意了我們再談價格。這是我們店的規(guī)矩，先讓客人滿意，價格好商量。"

德米特里覺得這種做法很有趣："在俄羅斯可沒有這樣的餐廳，都是先看價格再點菜。"

伊萬有些猶豫："我們還是先問問價格比較好吧？"

陳老板擺擺手："小伙子們別擔心，我做生意這么多年，從來不會讓客人吃虧。你們是留學(xué)生，我更不會亂收費的。"

尼古拉和安東交換了一個眼神，覺得這個店老板確實很真誠。安東用中文說："那我們就相信您了。"

"好！那我建議你們先來十二串魷魚串，配點啤酒，其他的等你們嘗了魷魚再說。"陳老板很快記下了他們的訂單。

不一會兒，服務(wù)員小王端上來十二串看起來確實很新鮮的魷魚串。魷魚烤得恰到好處，表面刷著紅亮的醬汁，散發(fā)著誘人的香味。

"哇，看起來就很好吃！"德米特里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串品嘗。

五個年輕人很快就被這美味的魷魚串征服了。魷魚肉質(zhì)鮮嫩，醬料調(diào)味獨特，確實比他們之前吃過的燒烤要好很多。

"太好吃了！"阿列克斯豎起大拇指，用中文夸贊道，"真的很棒！"

陳老板在一旁看著他們吃得開心，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怎么樣？我就說我們的魷魚串是招牌！"

伊萬一邊吃一邊說："這個醬料很特別，有什么特殊的配方嗎？"

"這是我們家祖?zhèn)鞯拿胤?，用了十幾種不同的香料和調(diào)料。"陳老板神秘地說，"而且我們用的魷魚都是從海南空運過來的，保證新鮮。"

尼古拉好奇地問："從海南空運？那成本一定很高吧？"

"當然，但為了保證品質(zhì)，這點成本算什么。"陳老板語重心長地說，"做生意要有良心，不能為了省錢就用不好的材料。"

安東點點頭表示贊同："在俄羅斯也是這樣，好的餐廳都很注重食材質(zhì)量。"

五個人很快就把十二串魷魚串吃完了，意猶未盡地討論著剛才的美食體驗。

"我們還想再要一些別的燒烤。"阿列克斯向陳老板說道。

"先不急。"陳老板笑著說，"咱們先結(jié)賬這十二串，然后你們再決定要不要繼續(xù)點菜。"

德米特里爽快地說："好的，多少錢？"

陳老板轉(zhuǎn)身走向收銀臺，開始計算賬單。幾分鐘后，他拿著一張小票走了回來。

"總共是一萬九千九百九十二元。"陳老板平靜地說道。

五個俄羅斯學(xué)生瞬間愣住了，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么。

"什么？您剛才說多少錢？"阿列克斯用俄語和其他四個同伴確認了一下，然后用中文重復(fù)問道。

陳老板依然保持著那種淡定的微笑："一萬九千九百九十二元，十二串特級深海魷魚串，每串一千六百六十六元。"

伊萬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他一米九的身高讓周圍的其他客人都轉(zhuǎn)過頭來看。"這不可能！魷魚串怎么會這么貴？"

德米特里也激動地說："我們在其他地方吃魷魚串，一串最多也就十塊錢！"

陳老板不緊不慢地解釋："各位，你們吃的不是普通的魷魚串。這是特級深海魷魚，從海南空運，用的是百年傳承的秘制醬料，成本就很高。"

尼古拉試圖保持冷靜："陳老板，您之前沒有告訴我們價格，我們以為就是普通的燒烤。"

"我確實說了價格公道，而且物有所值。"陳老板拿出一份資料，"你們看，這是我們魷魚的產(chǎn)地證明，還有營養(yǎng)成分檢測報告。"

安東接過資料看了看，上面確實有各種官方的印章和認證，但他還是覺得價格太離譜了。

阿列克斯深呼吸了一下，努力用中文表達："陳老板，這個價格對我們來說太高了，我們是學(xué)生，沒有這么多錢。"

"那就沒辦法了。"陳老板態(tài)度突然變得強硬起來，"吃了東西就要付錢，這是基本的道理。"

這時，店里的其他客人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有人開始小聲議論。

"外國人不付賬？"

"看起來像是價格糾紛。"

"這幾個學(xué)生看起來很年輕，應(yīng)該不是故意賴賬的。"

伊萬感到非常無助，他們五個人身上所有的錢加起來也不到三千塊。"我們可以報警嗎？"

"當然可以。"陳老板很平靜地說，"警察來了也是一樣的結(jié)果。合法經(jīng)營，明碼標價，沒有強迫消費。"

德米特里指著菜單："但是菜單上沒有價格！"

"菜單上寫的是'特色魷魚串'，我們店的特色就是高端食材。"陳老板振振有詞，"而且我事先說過，用的是最好的魷魚和秘制醬料。"

尼古拉和安東商量了幾句俄語，然后安東說："我們可以分期付款嗎？或者用別的方式解決？"

陳老板搖搖頭："現(xiàn)金交易，不接受分期。"

阿列克斯覺得這件事越來越不對勁，一個普通的燒烤店怎么會有這么規(guī)范的各種證明文件？而且陳老板的態(tài)度變化也很奇怪。

"我覺得我們被騙了。"阿列克斯用俄語對同伴們說。

伊萬點點頭："這明顯是個陷阱，專門針對外國人的。"

就在這時，店里又來了幾個客人，陳老板立刻換了一副笑臉去迎接，仿佛剛才的爭執(zhí)根本沒有發(fā)生過。

德米特里注意到了這個細節(jié)："你們看，他對其他客人完全不一樣。"

五個年輕人開始意識到，他們可能遇到了專門針對外國人的消費陷阱。但是現(xiàn)在該怎么辦？魷魚已經(jīng)吃了，賬單已經(jīng)開出來了，而他們確實沒有足夠的錢來支付。

"我們必須報警。"阿列克斯做出了決定，"這不僅僅是錢的問題，這是欺詐。"

安東已經(jīng)掏出了手機，開始撥打報警電話。

110接警中心很快接通了安東的電話，由于他的中文不夠流利，阿列克斯接過手機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向警察解釋情況。

"你好，警察同志，我們是俄羅斯留學(xué)生，在燒烤店遇到了問題。"阿列克斯努力組織著語言，"老板要我們付兩萬塊錢，但我們只吃了十二串魷魚。"

電話那頭的接警員耐心地詢問了地址和具體情況，告訴他們會馬上派警察過來處理。

掛斷電話后，五個人坐在桌旁等待，氣氛變得非常緊張。陳老板繼續(xù)招呼其他客人，偶爾朝他們這邊瞄一眼，表情依然很平靜。

"他一點都不擔心警察來，這很奇怪。"伊萬小聲地用俄語說。

德米特里觀察著店里的情況："你們注意到?jīng)]有，其他客人點的都是正常的燒烤，價格也很正常。"

確實如此，鄰桌的一對情侶點了二十多串各種燒烤，加上啤酒，總共也就一百多塊錢。這更加證實了他們的懷疑。

尼古拉拿起那份所謂的產(chǎn)地證明仔細研究："這些文件看起來很正規(guī)，但我總覺得哪里不對。"

安東也湊過來看："印章和簽名都很清楚，日期也是最近的。如果是假的，那造假水平很高。"

二十分鐘后，兩名警察走進了燒烤店。其中一個年長的警察大約四十多歲，看起來很有經(jīng)驗；另一個比較年輕，手里拿著記錄本。

"誰報的警？"年長的警察問道。

阿列克斯站起來用中文回答："是我們，警察同志。我們遇到了消費糾紛。"

老劉警官—年長的那位警察點了點頭，然后走向陳老板："你是這里的負責人？說說什么情況。"

陳老板很恭敬地迎上去："警官您好，我是店老板陳明。這幾位外國朋友在我店里消費了十二串特級深海魷魚串，按照我們的價格標準，應(yīng)該支付19992元。"

年輕警察聽了差點沒站穩(wěn)："一萬九千多？魷魚串？"

"是的，我們用的是特級食材，有完整的進貨憑證和質(zhì)量檢測報告。"陳老板拿出了那疊文件。

老劉警官接過文件仔細查看，同時詢問俄羅斯學(xué)生："你們在點菜的時候，老板有沒有告訴你們價格？"

阿列克斯努力用中文解釋："他說價格公道，讓我們先嘗味道，滿意了再談價格。我們以為就是普通燒烤。"

"菜單上有價格標注嗎？"年輕警察問道。

德米特里拿起菜單給警察看："沒有價格，只寫了'特色魷魚串'。"

老劉警官皺起了眉頭，這種情況在他二十年的從警經(jīng)歷中還是第一次遇到。一方面，商家確實有自主定價的權(quán)利，如果食材和工藝真的值這個價錢，那就不算違法；另一方面，不明碼標價就讓顧客消費，這本身就有問題。

"陳老板，你能解釋一下為什么不在菜單上標明價格嗎？"老劉警官問道。

陳老板很誠懇地回答："因為我們的特色魷魚串用料比較特殊，成本波動很大，所以價格不固定。而且我們一般會根據(jù)客人的情況調(diào)整價格，對學(xué)生和老人都有優(yōu)惠。"

"那為什么不給這些留學(xué)生優(yōu)惠？"年輕警察追問道。

陳老板沉默了幾秒鐘，然后說："因為他們吃得太快了，我還沒來得及說明情況。"

這個解釋顯然站不住腳，幾個俄羅斯學(xué)生也感到更加憤怒了。

老劉警官繼續(xù)查看那些文件，發(fā)現(xiàn)確實都是正規(guī)的官方證明，魷魚的產(chǎn)地、運輸方式、營養(yǎng)檢測都有詳細記錄。按照這些文件顯示的成本，一串魷魚賣一千多塊錢雖然離譜，但似乎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這些文件都是真的？"老劉警官問道。

"當然是真的，您可以打電話核實。"陳老板很肯定地回答。

就在這時，陳老板的表情突然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他看著這幾個焦急的俄羅斯學(xué)生，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復(fù)雜的情感。

老劉警官仔細研究著那些文件，同時觀察著在場每個人的表情。作為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警察，他敏銳地感覺到這件事背后可能有更深層的原因。

"陳老板，我需要核實一下這些證件的真實性。"老劉警官拿出手機，準備撥打文件上的官方電話。

陳老板點點頭："請便，我們絕對不會有任何虛假證明。"

在等待核實結(jié)果的時候，年輕警察繼續(xù)了解情況。他詢問其他客人是否了解這家店的收費標準，得到的回答都是價格正常，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天價燒烤。

"那為什么單獨對他們收這么高的價格？"年輕警察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

阿列克斯用俄語和同伴們商量了一下，然后對警察說："我們懷疑這是專門針對外國人的欺詐行為。"

伊萬補充道："我們在中國學(xué)習(xí)兩年了，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德米特里更是氣憤地說："這會讓我們對中國人產(chǎn)生不好的印象！"

聽到這句話，陳老板的表情再次發(fā)生了變化。他似乎想說什么，但又停住了。

老劉警官注意到了陳老板的異常反應(yīng)："陳老板，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陳老板沉默了很長時間，店里的氣氛變得非常緊張。其他客人也都停下了吃飯，靜靜地看著這邊的情況。

"我..."陳老板開口了，聲音有些顫抖，"我想說..."

就在這時，老劉警官的手機響了，是核實證件的回電。他接通了電話，仔細詢問了那些文件的真?zhèn)吻闆r。

幾分鐘后，老劉警官掛斷電話，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嚴肅了。

"這些證件確實都是真的。"老劉警官宣布了核實結(jié)果，"魷魚確實是從海南空運過來的特級產(chǎn)品，成本也確實很高。"

五個俄羅斯學(xué)生聽到這個消息，心情跌到了谷底。如果證件是真的，那他們真的要支付這筆巨款嗎？

但是老劉警官接下來的話讓所有人都感到意外："不過，我還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

他走向陳老板，語氣變得嚴厲："根據(jù)我的調(diào)查，你們店今天確實進了這批特級魷魚，但是數(shù)量只有五串，不是十二串。"

陳老板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而且，"老劉警官繼續(xù)說道，"這批魷魚是你昨天專門訂購的，訂購理由寫的是'用于特殊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