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父親去世2年后，母親再婚了，兒子賭氣13年不回家，母親70大壽那天他回去了，見到繼父他瞬間愣住

創(chuàng)作聲明：本故事為虛構(gòu)。文中情節(jié)與人物行為均為創(chuàng)作需要，不代表作者立場，亦非現(xiàn)實生活指南。請讀者理性看待人物間的矛盾與最終和解。

“媽，我忙?！彪娫掃@頭的聲音冷得像鐵。

“小浩，媽下個月……就七十了?！彪娫捘穷^，是母親帶著一絲懇求的顫音。

“知道了，到時候我讓秘書給您打筆錢過去?！?/strong>

“不是錢的事兒……”

“忙，掛了?！?/strong>

電話被干脆地切斷，只留下無盡的忙音，和一個老人無聲的眼淚。

十三年的隔閡，像一道深不見底的峽谷，橫亙在母子之間。

這一次，七十大壽的鐘聲，能否敲開那扇冰封已久的心門？

01

李浩的童年，是泡在蜜罐里的。

他的記憶里，家總是充滿了各種好聞的味道。

有母親王秀英在廚房里燉排骨湯的肉香，有她洗完衣服后晾在陽臺上，被太陽曬得暖烘烘的肥皂香，還有父親李建業(yè)身上常年帶著的一股淡淡的機油和鐵屑混合的味道。

李浩小時候最喜歡這個味道，他覺得那是男子漢的味道，是家里頂梁柱的味道。

父親李建業(yè)是附近一家大型工廠里的高級技術(shù)員，方圓幾十里都小有名氣，誰家的機器壞了，都得請他去瞧瞧。

他那雙手，粗糙、布滿老繭，指甲縫里總是嵌著洗不掉的黑色油污，但就是這雙手，仿佛有魔力一般，無論多么復(fù)雜的機器，到了他手里，拆開、鼓搗一番，再裝上，立馬就能恢復(fù)轟鳴。

家里的收音機、電風(fēng)扇、縫紉機，也都是父親的“老伙計”，偶爾鬧點脾氣，總被他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得服服帖帖。

母親王秀英是家屬院子弟小學(xué)的語文老師，性格溫婉，說話總是輕聲細語。

她身上總有一股干凈的書卷氣，和父親的“機油味”混在一起，成了李浩童年記憶里最安心的“家的味道”。

一家三口住在家屬院一棟老舊的紅磚筒子樓里，房子不大，陳設(shè)簡單，但總是被母親收拾得一塵不染，充滿了歡聲笑語。

李浩最深刻的記憶，就是夏天的傍晚，父親光著膀子，坐在小院的槐樹下，搖著大蒲扇，給他講工廠里的趣聞。

母親則端來一盆涼水，把切好的西瓜放進去鎮(zhèn)著，等父子倆聊得口干舌燥了，再遞上一塊，那股清甜，能從嘴里一直涼到心里。

那時候的李浩以為，這樣的幸福會一直延續(xù)下去，直到永遠。

變故發(fā)生在十五年前。

那年李浩二十三歲，剛剛大學(xué)畢業(yè)，揣著對未來的無限憧憬，準(zhǔn)備在這個社會上大展拳腳。

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工廠事故，像一柄從天而降的巨錘，將他所有的美好幻想和安穩(wěn)生活，砸得粉碎。

父親在一次設(shè)備檢修中，為了搶救一個即將報廢的重要零件，被意外脫落的機械臂砸中，當(dāng)場就……

家里的頂梁柱，在一瞬間，轟然倒塌。

李浩至今還記得，他瘋了一樣沖到醫(yī)院，看到的只是蒙著白布的擔(dān)架車。

他甚至沒能和父親說上最后一句話。

母親王秀英在太平間門口哭到昏厥，醒來后，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魂，原本烏黑的頭發(f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天比一天白。

那個夏天，李浩仿佛一夜之間就長大了。

他收起了畢業(yè)生的青澀和迷茫，默默地處理好父親的后事，扛起了照顧母親的責(zé)任。

他放棄了去大城市發(fā)展的機會，在家附近找了一份工作，每天陪著沉默寡言的母親。

那段日子，母子倆相依為命，一碗粥，一碟咸菜，也能分著吃完。

李浩以為，他們會這樣互相扶持著，度過余生。

他對母親的依賴和感情，在那兩年里，達到了頂峰。

可他沒想到，僅僅在父親去世兩年后，母親提出了一個讓他無法接受的決定——她要再婚。

對方是同住一個家屬院的張建國，一個退休多年的老木匠，大家都叫他老張。

老張為人老實巴交，平時不怎么說話，見到人只是憨憨地笑一笑。

在鄰居們的撮合下，母親竟然點頭同意了。

這個消息對李浩來說，不亞于晴天霹靂。

父親才走了多久？

兩年！

僅僅七百多個日夜。

那個曾經(jīng)和他相濡以沫、愛他如命的男人，尸骨未寒，他的位置就要被另一個男人所取代。

李浩無法想象，那個沉默寡言的老木匠，會住進父親曾住過的房間，睡在父親曾睡過的床上，用著父親曾用過的茶杯，甚至……坐在父親以前最喜歡坐的那張?zhí)僖紊稀?/strong>

他覺得這是一種背叛，是對父親深沉的愛和記憶的無情褻瀆。

母親宣布婚訊的那天，這個相依為命兩年的家里，爆發(fā)了有史以來最激烈的一次爭吵。

“媽！您怎么能這樣？我爸才走了多久！”李浩的眼睛都紅了，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

“小浩，你聽媽說，媽一個人……太孤單了?！蓖跣阌⒘髦鴾I，嘴唇翕動著，試圖解釋。

“孤單？有我陪著您還不夠嗎？您要是嫌我掙得少，我可以換工作，我可以去掙更多的錢！”李浩把“孤單”兩個字理解成了物質(zhì)上的匱乏。

“不是錢的事……”母親的聲音很輕，帶著哀求，“你白天要上班，媽一個人在家，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夜里咳嗽一聲，黑漆漆的屋子，心里都發(fā)慌。媽只是想……晚年有個伴兒?！?/p>

“伴兒？他能是什么伴兒？一個外人！”李浩的情緒徹底失控了，他指著門口的方向，口不擇言地吼道，“您是不是早就忘了我爸了？您讓他一個人在底下該多冷清！您這么做，對得起我爸嗎？”

“背叛”兩個字像一把最鋒利的刀，深深刺進了王秀英的心里。

她渾身一顫，臉色瞬間煞白，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最疼愛的兒子，眼神里充滿了陌生和受傷。

李浩沒有看到母親眼中的傷痛，他只覺得母親所有的解釋都是借口。

他被自己營造的悲憤和失望淹沒了。

一氣之下，他猛地一摔房門，那巨大的聲響，仿佛也震碎了母子間最后的情感連接。

“砰”的一聲，門關(guān)上了，也關(guān)上了李浩的心。

第二天，他沒有和母親道別，簡單地收拾了幾件行李，帶著身上僅有的一點積蓄，毅然決然地登上了南下的火車，去了千里之外那座他曾經(jīng)向往的一線城市。

這一走，就是整整十三年。

十三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座城市的面貌煥然一新，也足以讓一個青年變得沉穩(wěn)干練。

李浩憑著一股不服輸?shù)暮輨藕驮鷮嵉膶I(yè)功底，在那個競爭激烈的城市里站穩(wěn)了腳跟。

他從一個最底層的繪圖員做起，沒日沒夜地加班，啃下一個又一個難啃的項目。

他住過潮濕的地下室，吃過最便宜的盒飯，被人搶過功勞，也受過數(shù)不清的委屈。

但他從不向家里訴說一句苦。

他把所有的苦，都當(dāng)成了對自己選擇的懲罰和激勵。

漸漸地，他從一個默默無聞的設(shè)計師，做到了部門主管，最后成了業(yè)內(nèi)小有名氣的設(shè)計總監(jiān)。

他有了自己的大房子，開上了不錯的車，成了別人眼中標(biāo)準(zhǔn)的“成功人士”。

只是，那個家，他再也沒有回去過。

最初的幾年，母親還會頻繁地給他打電話。

他要么不接，要么接起來也是極不耐煩的幾句。

“小浩，天冷了，多穿點衣服?！?/p>

“知道了?！?/p>

“工作別太累，按時吃飯。”

“嗯。”

“過年……回來嗎？”

“忙，項目走不開?！?/p>

每一次，對話都以李浩匆忙地掛斷而告終。

他害怕聽到母親的聲音，更害怕從母親的口中，聽到那個男人的名字。

后來，他開始每個月固定給母親的賬戶上打一筆錢，數(shù)額越來越大，從最初的兩千，到后來的五千，再到一萬。

他仿佛想用這種方式，來彌補自己在情感上的缺席，也像是在用這種冰冷的數(shù)字，向母親表達著他無聲的“抗議”——你看，沒有那個男人，我一樣能把你照顧得很好，甚至更好。

這十三年，對王秀英來說，是漫長而煎熬的等待。

兒子寄來的錢，她一分都沒動，都用一個布包裝著，存在銀行里，她想著，將來兒子結(jié)婚要用。

她從不主動在電話里提老張，怕惹兒子不高興。

她只能從小姨，也就是她的親妹妹那里，旁敲側(cè)擊地打探兒子的消息。

她知道兒子工作很出色，成了大領(lǐng)導(dǎo)；她也知道兒子快四十了，還沒成家，身邊連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

她心疼，卻無能為力。

每年的除夕夜，是她最難熬的時候。

她會和老張一起，從中午就開始忙活，做一大桌子菜，全都是李浩從小到大最愛吃的：紅燒排骨、糖醋里脊、可樂雞翅、油燜大蝦……

他們把菜熱了一遍又一遍，從天亮等到天黑，直到窗外的鞭炮聲漸漸稀疏，桌上的飯菜徹底涼透。

電話打過去，那頭傳來的，永遠是那句熟悉又刺心的話：“媽，我忙，項目到了關(guān)鍵時刻，走不開，今年就不回去了。錢我給您打過去了，您和……你們倆，買點好吃的?！?/p>

每一次，王秀英都只能強忍著眼淚，對著電話說：“好，好，你忙你的，工作要緊，家里都好，你別掛心?！?/p>

掛了電話，她看著滿桌的菜，再也忍不住，淚水潸然而下。

一旁的老張默默地遞上一張紙巾，然后拿起筷子，夾起一塊最大的排骨放進她的碗里，用沙啞的嗓音說：“吃吧，別等了。小浩他……忙。”

十三年的時光，把王秀英的一頭青絲，徹底染成了霜雪。

她的背也有些駝了，眼神里總是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落寞和期盼。

02

壓垮李浩心中那座名為“固執(zhí)”的冰山的，是他小姨的一通電話。

那天下午，李浩正在公司對著一張復(fù)雜的建筑設(shè)計圖，反復(fù)推敲著細節(jié)。

手機響了，是小姨。

他劃開接聽，還沒來得及開口，小姨那帶著濃重鼻音和嘆息聲的話就傳了過來。

“李浩啊，你還當(dāng)有這個媽嗎？下個月，你媽就七十大壽了！整壽！我們這些親戚商量著，怎么也得好好給她操辦一下。你……回不回來給句話。”

李浩握著手機，沉默了。

又是“回去”這個詞，十三年來，他已經(jīng)用各種借口搪塞了無數(shù)次。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猶豫，小姨的語氣變得激動起來：“你到底在賭什么氣?。渴炅?！鐵石心腸也該捂熱了吧！你知不知道你媽現(xiàn)在什么樣了？頭發(fā)全白了，瘦得就剩一把骨頭，走路都得喘半天。她哪天不是念叨你？你爸走了，她就你這么一個親兒子，你忍心讓她就這么孤零零地過七十大壽？”

小姨頓了頓，聲音里帶上了一絲哭腔：“浩子，小姨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媽身體真的一年不如一年了，前陣子高血壓犯了，半夜送去醫(yī)院，身邊連個能搭把手的人都沒有。再大的氣，也該消了。這是七十大壽，不是六十大壽，你再不回來，可能……可能就真的沒機會了?！?/strong>

“沒機會了”這四個字，像一根燒得通紅的鋼針，狠狠地扎在了李浩的心臟最柔軟的地方。

他甚至能感覺到一陣尖銳的刺痛。

是啊，七十歲了。

這個數(shù)字，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

他記憶里的母親，還是那個在講臺上神采飛揚，在家里溫柔賢惠的中年婦女。

什么時候，她已經(jīng)走到了古稀之年？

他掛了電話，對著電腦屏幕上那些縱橫交錯的線條，一個下午，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腦海里反復(fù)回響著小姨的話，和母親在電話里那句卑微的“不是錢的事兒”。

那一夜，李浩失眠了。

他站在自己一百八十平米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城市的璀璨燈火，第一次感覺到了深入骨髓的孤獨和恐慌。

他擁有了很多人羨慕的一切，但他最重要的東西，似乎正在被時間無情地帶走。

最終，他打開電腦，顫抖著手，買了一張回家的機票。

坐在返鄉(xiāng)的飛機上，李浩的心情極為復(fù)雜。

萬米高空之上，云海翻騰，如同他此刻的內(nèi)心。

有對即將見到母親的渴望與思念，有十幾年未歸的“近鄉(xiāng)情怯”，但更多的，是一種即將要面對那個“繼父”的抵觸和別扭。

那個男人，他只在十三年前，遠遠地見過幾面。

印象里，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有些木訥的工人。

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這些年，他對我媽好不好？

他們……過得怎么樣？

一連串的問號在李浩腦中盤旋。

他甚至在心里預(yù)演了無數(shù)遍，見到那個男人時，自己該用怎樣冷漠的表情，是該無視他，還是該點點頭算作招呼？

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連如何稱呼對方都不知道。

“叔叔”？

他叫不出口。

直呼其名？

又顯得自己毫無教養(yǎng)。

十三年的怨恨，已經(jīng)在他心里筑起了一道高墻，讓他連最基本的禮貌都覺得是一種妥協(xié)和背叛。

飛機落地，坐上出租車，當(dāng)熟悉的街景不斷從車窗外掠過，李浩的心跳開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十三年，家鄉(xiāng)的變化不算天翻地覆，但也足以讓他感到陌生。

記憶里低矮的平房區(qū)，已經(jīng)變成了高樓林立的新小區(qū)。

但那片承載了他整個童年和少年時光的工廠家屬院，卻依然固執(zhí)地停留在歲月的長河里。

出租車在家屬院門口停下。

李浩付了錢，拉著行李箱，一步步地走了進去。

樓還是那棟紅磚筒子樓，但墻皮剝落得更加厲害了，露出里面斑駁的灰磚，像一張蒼老的面孔。

院子里那棵老槐樹，似乎又粗壯了一圈，只是樹下再也沒有講故事的父親和乘涼的少年。

一群不認識的孩子在院子里追逐打鬧，清脆的笑聲，讓他感到一陣恍惚。

一切都變了，又好像什么都沒變。

他走到那扇熟悉的家門口，二樓，左手第一家。

門還是那扇老舊的木門，只是上面貼著一個嶄新的、紅彤彤的“壽”字，在灰暗的樓道里，顯得格外刺眼。

他能清晰地聽到門里面?zhèn)鱽淼年囮嚉g聲笑語，夾雜著麻將牌的碰撞聲。

小姨、舅舅、表哥表妹……親戚們應(yīng)該都到了。

這個熱鬧的場景，他已經(jīng)缺席了太久太久。

李浩深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灌進肺里，讓他紛亂的心緒稍微平靜了一些。

他抬起手，準(zhǔn)備敲門，可那只手在半空中，卻像有千斤重，遲遲落不下去。

他害怕推開這扇門。

害怕看到母親蒼老的容顏，害怕面對親戚們或欣慰或責(zé)備的目光，更害怕的，是看到那個他怨恨了十三年的男人，以主人的姿態(tài)，站在這間屋子里。

就在李浩猶豫不決，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的時候，門“吱呀”一聲，從里面打開了。

開門的正是母親王秀英。

她或許是聽到了門口的動靜，想出來看看。

當(dāng)她看到門口站著的、那個穿著筆挺風(fēng)衣、身形高大、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時，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她愣了幾秒鐘，隨即，渾濁的眼眶里迅速蓄滿了淚水，像是決了堤的河。

“小浩……你……你回來了？”她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李浩的心，被這聲帶著哭腔的呼喚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張了張嘴，那聲在心里排練了無數(shù)遍的“媽”，此刻卻堵在喉嚨里，怎么也發(fā)不出來。

王秀英一把抓住兒子的胳膊，把他往屋里拉，生怕他下一秒就會消失一樣。

她的手很涼，瘦得只剩下一層皮包著骨頭，抓得卻很用力。

李浩被母親踉踉蹌蹌地拉進了屋里。

原本喧鬧的客廳，在他踏入的一瞬間，戛然而止。

搓麻將的聲音、聊天的聲音、開玩笑的聲音……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像聚光燈一樣，全部打在了他的身上。

那些目光里，有小姨的驚訝和欣慰，有舅舅的審視，有表哥表妹們的好奇，還有一些更年長的親戚，目光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責(zé)備。

李浩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僵硬地站在客廳中央，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

他的目光像雷達一樣，下意識地在人群中快速搜索著，尋找那個他怨恨了十三年的“陌生人”。

他做好了準(zhǔn)備，要用最冰冷的眼神，與對方進行一次無聲的對峙。

然后，他看到了。

一個男人正從廚房里端著一盤熱氣騰騰的菜走出來。

那是一盤紅燒魚，是李浩小時候最愛吃的菜。

男人腰上還系著一條洗得發(fā)白、帶著油漬的舊圍裙，頭發(fā)花白，背有些佝僂，臉上布滿了深刻的皺紋。

他看到突然出現(xiàn)的李浩，明顯愣了一下，腳步局促地停在原地，臉上擠出一個既討好又有些膽怯的微笑。

這個男人，比李浩想象中要蒼老得多，也……卑微得多。

李浩的目光，從那個男人局促的臉，緩緩下移，最終，像被釘子釘住一樣，死死地定格在他端著盤子的那雙手上。

那是一雙典型的勞動者的手，布滿了厚厚的老繭，指關(guān)節(jié)因為常年干活而顯得異常粗大。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在那只布滿皺紋和老年斑的右手上，從虎口的位置，一直延伸到手腕，有一道極深、極長的蜈蚣狀陳年傷疤！

那道疤痕，即使時隔三十年，依然猙獰可怖。

這道疤，李浩熟悉到刻骨銘心！

“轟”的一聲，李浩的腦海里仿佛有驚雷炸開。

所有的聲音、所有的畫面、所有的怨恨，在這一瞬間全部退去，只剩下一個塵封了三十年的夏日午后。

……工廠里刺耳的砂輪機尖嘯聲，飛濺的鐵屑像火花一樣四射。

八歲的他，因為貪玩，偷偷溜進了爸爸的廠房。

一個不小心，他腳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向飛速旋轉(zhuǎn)的砂輪機……

就在那時，一個高大的身影猛地將他推開，他重重地摔在地上，而那個人的手臂，卻被卷了進去……

飛濺的鮮血，女工們的尖叫，還有那個男人忍著劇痛把他抱起來，還笑著安慰他的場景……

那個男人，是父親最好的工友，也是住在同一個院子里的鄰居，他姓張，李浩從小就叫他“張叔叔”。

記憶與現(xiàn)實，在此刻發(fā)生了劇烈而荒唐的重疊。

眼前這個系著圍裙、在自己面前顯得唯唯諾諾、甚至有些卑微的繼父，和他記憶中那個把他扛在肩頭、教他做木頭手槍、在他闖禍后用自己的血救了他一命的、爽朗大笑的救命恩人——張建國叔叔的身影，開始瘋狂地、不可能地重疊在一起。

一股巨大的、混雜著震驚、荒唐、愧疚和無法理解的情緒，如同山洪暴發(fā)，瞬間沖垮了他用十三年時間豎起的所有心理防線。

那道堅冰一樣的心墻，在這一秒鐘內(nèi)，轟然倒塌，碎成了齏粉。

他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他看著那個因為他的注視而顯得更加手足無措的男人，嘴唇哆嗦著，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從喉嚨里擠出了一句帶著劇烈顫音的、石破天驚的問話：

“怎么…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