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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人尚白?！薄抖Y記·檀弓上》如此記載，且“戎事乘翰，牲用白”?，F(xiàn)代學者往往質(zhì)疑這個說法，認為是后世摻雜五行學說后的建構(gòu)。但裘錫圭先生指出，在殷墟甲骨卜辭里，確有殷人重視白馬的證據(jù)。例如，殷人在占卜“取馬”“以馬”“來馬”乃至馬的災(zāi)禍、死亡等事時，一般不指明馬的毛色，唯“白馬”一詞屢次出現(xiàn)，甚至好幾次問將要出生的小馬是不是白色。裘先生還據(jù)《甲骨文合集》3410指出商王曾親自占卜“子白羌”所生之子是否膚白的事情。（裘錫圭《從殷墟甲骨卜辭看殷人對白馬的重視》）

那么，商人為什么崇尚白色呢？白色動物被視為祥瑞，可能是因為少見。除了白馬，甲骨卜辭里還提到白豬、白牛、白羊，都是用作祭祀。芝加哥藝術(shù)博物館普瑞茲克亞洲藝術(shù)主席、學者汪濤還提出一種解釋，他在《顏色與祭祀》中對比了那登布人文化，推測白色在先民這里，尤其與祖先崇拜有關(guān)。白色象征著純潔、神圣與慷慨，可以溝通生者與死者，并且與血緣相關(guān)的生殖與哺育都包含白色元素?！吧檀漓胫蓄伾氖褂猛嘎冻鲆粋€潛在的顏色文化系統(tǒng)，對中國文化的形成和發(fā)展影響至深，值得考古學家和學者的進一步探討?！蓖魸f。

1969年，人類學家布倫特·柏林和語言學家保羅·凱研究數(shù)種世界語言后發(fā)現(xiàn)，大部分語言都是按照同樣的順序創(chuàng)造顏色的名稱。最先被區(qū)分出來的與其說是顏色不如說是明暗，即白（亮色）、黑（暗色），然后就是紅（血液和泥土的顏色），接下來才是黃或綠、藍等等。

我們也在殷墟博物館的展廳里尋找尚白的證據(jù)。副館長趙清榮告訴我們，可以去看看白陶。陶器是殷墟出土最多的文物，也最能體現(xiàn)殷墟文化的基本形態(tài)。新石器早期即出現(xiàn)的白陶，到商代后期高度發(fā)展，作為敬鬼神的祭器，地位比銅器更高，是商人尚白的一大體現(xiàn)。（岳占偉等《殷墟白陶的初步研究》）

白陶豆 晚商 2021年安陽大司空出土 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藏

白陶碎片 晚商 1978年安陽侯家莊北地M1出土器物 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藏

“白陶也是當時制陶業(yè)高度發(fā)達的見證：白陶的質(zhì)地比較堅硬，燒造溫度達到1000攝氏度以上，但是因為它的原料高嶺土稀少，所以數(shù)量也比較少?！壁w清榮介紹，“‘偉大的商文明’展廳里這件在大司空出土的白陶豆，是新中國成立以來出土比較完整的一件。另外在‘世界的商文明’展廳里，復(fù)制了一件美國弗利爾博物館的白陶罍，但那是流散出去的，不是科學發(fā)掘出土的?！?/p>

原標題：《吾鄉(xiāng)大藏·殷墟 | 商人為什么崇尚白色？》

欄目主編：楊逸淇

本文作者：文匯報 李純一 孫彥揚 張伊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