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為了應(yīng)付父母催婚,我花錢請了個女孩假扮女友回家過年。

正準備入座吃年夜飯時,她竟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淚流滿面地哭喊著。

「爸,媽,求求你們救救你們的大孫子!」

電話那邊傳來母親撕心裂肺的吼聲。

聲音大得震得手機都在嗡嗡作響。

「江晨!你今年要是再敢一個人回來,就別想踏進家門半步!」

我趕緊把手機拿遠了些。

透過窗戶望向魔都的萬家燈火。

感覺這座城市沒有一盞燈是為我點亮的。

「媽,我這工作忙得脫不開身啊......」

我無奈地解釋著。

「忙忙忙!一天到晚就知道忙!」

母親的聲音更加尖銳了。

「你都奔三了!看看鄰居老李家的小子,娃都會走路了!」

「你還好意思跟我提忙?」

「我告訴你,今年不帶個對象回來,我跟你爸就當(dāng)沒你這個兒子!」

「知道了知道了......」

我應(yīng)付著。

聲音里滿是疲憊。

「知道什么知道?」

母親顯然不滿意我的態(tài)度。

「你每次都這么說!到底有沒有?」

被逼急了。

我腦子一熱。

直接脫口而出。

「有!我有對象了!這總行了吧!」

電話那頭瞬間安靜下來。

沉默了好幾秒。

母親的聲音帶著試探。

「真的假的?」

「當(dāng)然是真的!過年就帶她回去!」

我斬釘截鐵地說。

掛斷電話后。

我整個人癱在椅子上。

對著空蕩蕩的出租屋。

深深地嘆了口氣。

上哪兒給她變個女朋友出來?

01

電話掛斷后。

世界終于清凈了。

但我的腦子卻亂成了一團漿糊。

我叫江晨。

一個標(biāo)準的「滬漂」。

在某家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當(dāng)程序猿。

每天過著朝九晚九的生活。

頭發(fā)越掉越多。

存款卻不見漲。

女朋友更是連影子都沒見過。

三十歲。

成了母親嘴里那把最鋒利的刀。

刀刀扎在我心窩子上。

什么「三十而立」。

我三十了。

除了會敲幾行代碼。

立起來的只有滿身的疲憊和孤獨。

剛才電話里吼出的那句「我有對象了」。

純粹是被逼急了。

現(xiàn)在冷靜下來。

冷汗順著后背往下流。

牛皮吹出去了。

怎么圓回來?

春節(jié)就剩十來天了。

總不能臨時在大街上拉個人吧?

我煩躁地抓了抓本就稀疏的頭發(fā)。

打開外賣軟件。

給自己點了份麻辣燙。

連著加了三份辣椒。

好像只有這種刺激性的東西。

才能讓我混沌的大腦清醒一點。

正對著電腦屏幕發(fā)呆時。

右下角的企業(yè)微信彈出消息提示。

是坐我對面的同事。

李浩發(fā)來的。

「江哥,又被岳母大人催婚了?」

他發(fā)了個賤兮兮的表情。

我回了個中指的表情包。

「看你那愁眉苦臉的樣子,我給你指條明路唄?」

「什么明路?你能給我變個女朋友?」

我沒好氣地打字。

「變倒是變不出來,但可以租一個啊?！?/p>

租一個?

我愣住了。

這種操作都行?

「你當(dāng)我傻?上哪兒租去?」

李浩直接發(fā)來一個APP的下載鏈接。

名字特別直白。

叫「戀愛小助手」。

圖標(biāo)是個粉紅色的心形。

下面寫著「解決您的應(yīng)急需求」。

我看著這圖標(biāo)。

感覺有點不太靠譜。

甚至覺得像某種灰色軟件。

「放心吧江哥,正規(guī)平臺?！?/p>

李浩繼續(xù)發(fā)消息。

「我堂哥去年就用這個搞定他爸媽的。」

「上面都是大學(xué)生或者剛畢業(yè)的年輕人兼職?！?/p>

「按天計費,簽協(xié)議的,純綠色。」

「假扮情侶,應(yīng)付家人?！?/p>

「過年過節(jié)的剛需產(chǎn)品?！?/p>

「剛需產(chǎn)品」這四個字。

讓我哭笑不得。

沒想到。

連「女朋友」都能共享了。

我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

注冊流程很簡單。

填了點基本資料。

就進入了主界面。

頁面設(shè)計得跟相親網(wǎng)站似的。

一排排女孩的照片和資料。

「王小雅,22歲,戲劇學(xué)院表演系大三學(xué)生。」

「可扮演各類人設(shè)女友,演技出色,臨場應(yīng)變能力強,好評率99.2%?！?/p>

「趙倩,24歲,市場營銷專業(yè)畢業(yè)生?！?/p>

「擅長與長輩交流,能應(yīng)對各種刁鉆提問,被稱為父母克星?！?/p>

我看得眼花繚亂。

感覺不像在找女朋友。

倒像在挑選演員。

李浩又發(fā)來消息。

「江哥,提醒你一句?！?/p>

「這事兒得找專業(yè)的。」

「你看那個叫王小雅的,表演系的,專業(yè)對口?！?/p>

「而且看照片也清純,叔叔阿姨肯定喜歡?！?/p>

我點開王小雅的頭像。

照片里的女孩確實挺漂亮。

扎著馬尾辮。

沒化濃妝。

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梨渦。

眼睛彎成月牙狀。

是母親會喜歡的那種「看著就乖巧聽話」的類型。

我看了看她的報價。

一天一千二。

交通、食宿全包。

春節(jié)期間服務(wù)需要加價三成。

從臘月二十九到正月初五。

一共七天。

算下來要一萬多。

一萬多塊。

相當(dāng)于我一個月的工資了。

心疼得我直抽抽。

李浩好像猜到我在想什么。

又發(fā)來消息。

「江哥,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啊!」

「你想想,這一萬多花出去。」

「換來整個春節(jié)的清凈?！?/p>

「不用被嘮叨?！?/p>

「不用被安排去跟七大姑八大姨的女兒相親?！?/p>

「值不值?」

值!

太值了!

我一咬牙。

點了「立即咨詢」。

系統(tǒng)很快接通。

是個聊天窗口。

我小心翼翼地打了一行字。

「你好,我想咨詢春節(jié)期間的檔期?！?/p>

對方秒回。

「江先生您好,我是王小雅?！?/p>

「春節(jié)檔期目前還剩一個名額?！?/p>

「時間是1月29日至2月5日?！?/p>

「請問您的具體需求是?」

聲音是文字發(fā)過來的。

但透著一股專業(yè)的客氣。

「我想......租你當(dāng)我女朋友,回家過年?！?/p>

打出這行字時。

我臉有點發(fā)燙。

「好的,沒問題?！?/p>

對方回復(fù)得很平靜。

仿佛只是在談?wù)撘患胀ㄉ唐贰?/p>

「我們需要先線上溝通基本信息?！?/p>

「制定一個初步的腳本?！?/p>

「見面后簽訂正式雇傭協(xié)議?！?/p>

「您看可以嗎?」

「腳本?」

我有點懵。

「是的,比如我們的相識經(jīng)過?！?/p>

「戀愛經(jīng)歷?！?/p>

「您的家庭狀況?！?/p>

「親戚關(guān)系?！?/p>

「以及您的個人喜好和禁忌等?！?/p>

「準備得越充分,露餡的風(fēng)險就越小?！?/p>

我看著她發(fā)來的這一大段文字。

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專業(yè)。

太專業(yè)了。

我感覺自己不是在找假女友。

而是在聘請項目顧問。

「好,沒問題。」

我回復(fù)道。

接下來一個小時。

我們在線上敲定了「劇本」。

我們是大學(xué)校友。

我比她高兩屆。

在一次校友聚會上重逢。

我被她活潑的性格吸引。

展開猛烈追求。

最終抱得美人歸。

我們已經(jīng)「在一起」半年了。

感情穩(wěn)定。

這次是她第一次見我父母。

為了讓故事更可信。

她還要了我大學(xué)時的照片。

說要P幾張「合影」。

以備不時之需。

我看著她發(fā)來的一個個問題。

從「你爸媽喜歡什么禮物」。

到「你家有沒有特別難纏的親戚」。

事無巨細。

面面俱到。

我那點因為要欺騙父母產(chǎn)生的愧疚感。

也在這份專業(yè)面前。

被沖淡了不少。

我甚至開始有點期待。

這次「帶女友回家」的春節(jié)了。

約定好見面簽協(xié)議的時間地點后。

我關(guān)掉了聊天軟件。

外賣送到了。

我打開那碗已經(jīng)不怎么熱的麻辣燙。

吸溜了一口。

居然沒感覺到辣。

心里反而有種荒誕的塵埃落定感。

就這樣吧。

花錢買個清凈。

總比被母親嘮叨瘋了強。

02

見王小雅那天。

我特意提前半小時到了約定的咖啡廳。

說實話。

我心里挺緊張的。

比去見真正的相親對象還緊張。

畢竟。

這不僅是見個面。

更是要確定一個將在父母、親戚面前。

上演七天大戲的女主角。

她很守時。

當(dāng)我還在胡思亂想時。

一個清脆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江晨先生?」

我抬起頭。

看到了照片上的那張臉。

她比照片更生動。

皮膚很白。

眼睛很大。

穿著件簡單的白色羽絨服。

扎著高馬尾。

看起來就像鄰家女孩。

干凈又清爽。

「你好,我是王小雅?！?/p>

她微笑著朝我伸出手。

我趕緊站起來。

跟她握了握手。

她的手有點涼。

「請坐?！?/p>

我有些拘謹?shù)卣f。

她在我對面坐下。

從帆布包里拿出兩份文件。

推到我面前。

「江先生,這是我們的雇傭協(xié)議?！?/p>

「一式兩份,您可以先看一下?！?/p>

我拿起協(xié)議。

看得出是精心準備的。

條款清晰。

權(quán)責(zé)分明。

甲方是我。

乙方是她。

服務(wù)內(nèi)容、時間、費用都寫得明明白白。

特別是在「補充條款」里。

還注明了「服務(wù)期間,乙方只提供角色扮演?！?/p>

「不包含任何肢體接觸?！?/p>

「如需牽手等情節(jié),需額外計費,每次五十元?！?/p>

「如需擁抱,每次兩百元。」

「接吻等親密舉動,無論價格,概不提供。」

我看著這些條款。

忍不住笑出聲。

「怎么了江先生,有問題嗎?」

王小雅認真地問。

「沒,沒有。」

「就是覺得你......挺專業(yè)的?！?/p>

「這是職業(yè)素養(yǎng)?！?/p>

她淡淡地說。

然后從包里又拿出小本子和筆。

「我們現(xiàn)在對一下細節(jié)吧?！?/p>

「昨天線上聊的只是框架?！?/p>

「很多細節(jié)需要填充?！?/p>

「這樣面對突發(fā)狀況才不會慌?！?/p>

接下來一個小時。

我們就像兩個準備上臺的演員。

反復(fù)排練著我們的「劇本」。

「我們第一次約會在哪兒?」

她問。

「大學(xué)旁邊那家電影院。」

「看了什么電影?」

「呃......泰坦尼克號?」

我隨口說了個。

她搖搖頭。

「不行?！?/p>

「這電影太老了。」

「而且重映過好幾次?！?/p>

「容易說錯年份?！?/p>

「我們最好選部近幾年上映的?！?/p>

「而且口碑好的文藝片?！?/p>

「這樣更符合我們校友重逢、情投意合的人設(shè)?！?/p>

我目瞪口呆。

感覺腦子完全不夠用。

她不僅把我們的「戀愛史」打磨得天衣無縫。

甚至連我爸媽的喜好都做了功課。

「叔叔喜歡下象棋和品茶?！?/p>

「我查過了,今年新出的大紅袍春茶口碑不錯?！?/p>

「我已經(jīng)準備好了?！?/p>

「阿姨喜歡看越劇,對吧?」

「我特意學(xué)了兩段紅樓夢選段?！?/p>

「到時候可以唱給阿姨聽?！?/p>

我聽著她的安排。

已經(jīng)不是佩服了。

簡直是震驚。

我這個親兒子都沒她想得周到。

「還有,這是我準備的情侶手機殼和情侶鑰匙扣?！?/p>

「一些小細節(jié),最容易增加可信度?！?/p>

她把兩樣?xùn)|西推到我面前。

我拿起那個手機殼。

上面印著只傻乎乎的柴犬。

跟我現(xiàn)在用的這個。

正好是一對。

「你......連這個都準備了?」

「當(dāng)然,細節(jié)決定成敗?！?/p>

她把本子收起來。

公式化地笑了笑。

「江先生,如果沒別的問題。」

「我們就在協(xié)議上簽字吧?！?/p>

我簽下名字那刻。

感覺自己像是簽了份。

價值一萬多的「春節(jié)安寧保險單」。

回家的高鐵上。

我們倆并排坐著。

為了避免在路上就露餡。

我們從見面開始。

就進入了「情侶模式」。

她很自然地把頭靠在我肩膀上。

像是在睡覺。

我身體僵硬。

一動也不敢動。

一股淡淡的洗發(fā)水香味飄進鼻子里。

很好聞。

我能感覺到她均勻的呼吸。

溫?zé)岬臍庀娫诓弊由稀?/p>

有點癢。

這是我三十年來。

第一次跟女孩靠這么近。

盡管我知道這是假的。

是花錢買來的。

但心跳還是不爭氣地加速了。

車廂里很安靜。

只有高鐵行駛的聲音。

我偷偷看著她。

她的睫毛很長。

像兩把小扇子。

也許是累了。

她睡得很沉。

就在這時。

她放在小桌板上的手機震動了。

她似乎被驚醒。

猛地坐直了身體。

她拿起手機看了眼。

臉色瞬間就變了。

變得有些蒼白。

她猶豫了下。

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然后起身朝車廂連接處走去。

她聲音壓得很低。

但我還是零星聽到幾個詞。

「......錢我會想辦法......」

「......你別逼我......」

「......再給我點時間......」

她打完電話回來。

情緒明顯很低落。

一直看著窗外。

一句話也不說。

我有點好奇。

但又覺得不該問。

畢竟。

我們只是雇傭關(guān)系。

她的私事。

我無權(quán)過問。

快到站時。

她突然捂著嘴。

沖向了洗手間。

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來。

臉色更差了。

「你怎么了?不舒服嗎?」

我關(guān)心地問。

「沒事,可能有點暈車?！?/p>

她勉強笑了笑。

03

高鐵到站。

我爸媽已經(jīng)在出站口等著了。

母親伸長了脖子。

像雷達似的在人群里搜索。

看到我的瞬間。

眼睛都亮了。

「兒子!」

我趕緊拉著王小雅走過去。

還沒等我開口。

王小雅就主動露出甜美又乖巧的笑容。

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好。

「叔叔,阿姨,你們好?！?/p>

「我是小雅,江晨的女朋友?！?/p>

母親的目光像掃描儀一樣。

把王小雅從頭到腳掃了一遍。

當(dāng)她看到王小雅那張清純無害的臉。

和得體的穿著時。

臉上表情明顯柔和下來。

「哎喲,這閨女,長得真水靈!」

母親笑得合不攏嘴。

一把抓住王小雅的手。

「快,外面冷,趕緊上車?！?/p>

我爸則在一旁。

矜持地笑了笑。

幫我們把行李箱放進后備箱。

一路上。

車里氣氛出乎意料的好。

王小雅就像她說的那樣。

是個天生的「父母克星」。

「阿姨,我聽江晨說您喜歡聽越劇?！?/p>

「我從小也跟著外婆聽?！?/p>

「最喜歡那段紅樓夢選段了?！?/p>

「是嗎?哎喲!」

「現(xiàn)在年輕人喜歡這個的可不多了!」

母親像是找到了知音。

「叔叔,這是我給您帶的茶葉?！?/p>

「是我一個福建朋友家自己炒的?！?/p>

「您嘗嘗看喜不喜歡?！?/p>

我爸接過茶葉。

聞了聞。

點了點頭。

「嗯,是好茶。」

我在旁邊看著。

一句話也插不上。

只能在心里默默給王小雅的演技點贊。

這哪里是演戲。

簡直是本色出演。

完美兒媳的模板。

晚飯是母親準備的一大桌子菜。

雞鴨魚肉。

擺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飯桌上。

母親不停給王小雅夾菜。

「小雅啊,來,多吃點?！?/p>

「看你瘦的?！?/p>

「謝謝阿姨?！?/p>

王小雅每次都乖巧道謝。

然后小口小口吃掉。

「小雅是哪里人啊?」

母親開始進入正題了。

「阿姨,我是本地人?！?/p>

「家就在隔壁市?！?/p>

「坐車一個多小時就到?！?/p>

這個背景我們提前對過。

本地的。

能減少很多麻煩。

「哦喲,那敢情好啊!」

「近!」

「以后來往也方便。」

母親笑得更開心了。

「家里還有什么人啊?」

「就一個媽媽?！?/p>

「我爸前些年過世了?！?/p>

王小雅說這話時。

眼神黯淡了一下。

這個細節(jié)她沒跟我說過。

我心里咯噔一下。

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看她表情。

真摯得不像演戲。

母親聽了。

立刻心疼起來。

「哎,苦命的孩子?！?/p>

「沒事,以后就把這兒當(dāng)自己家。」

一頓飯下來。

王小雅成功把母親哄得服服帖帖。

連我爸這個平時不茍言笑的人。

都露出了好幾次笑容。

晚上。

母親把我拉到一邊。

悄悄問我。

「兒子,這姑娘不錯啊?！?/p>

「人長得漂亮,說話也得體。」

「你是怎么追到手的?」

我含糊地把我們「編好」的故事說了一遍。

母親聽了。

滿意地點點頭。

「行,總算辦了件正事?！?/p>

「你可得好好對人家?！?/p>

「別欺負小雅?！?/p>

我哭笑不得。

這才一天。

我就成「外人」了。

第二天是除夕。

按照我家慣例。

要去大姨家吃年夜飯。

我那個大姨。

是我們家所有親戚里。

最愛炫耀、最愛攀比的一個。

她女兒。

也就是我表姐。

嫁了個小老板。

每年過年。

大姨都要把她女兒女婿的「光輝事跡」。

拿出來念叨一遍。

順便再「關(guān)心」一下。

我這個老大難的感情問題。

往年。

這頓年夜飯我吃得跟上刑似的。

但今年。

我身邊有了王小雅。

我突然有了點底氣。

果然。

一進大姨家門。

大姨的「火力」就對準了我們。

「哎喲,這不是江晨嘛!」

「總算舍得帶女朋友回來了?」

大姨眼神跟審犯人似的。

在王小雅身上來回打量。

「姑娘在哪兒高就啊?」

「大姨您好?！?/p>

王小雅不卑不亢地笑了笑。

「我還在上學(xué)呢,今年大三?！?/p>

「哦,上學(xué)啊?！?/p>

大姨語氣里有了一絲輕蔑。

「那可得好好學(xué)習(xí)。」

「現(xiàn)在大學(xué)生可不好找工作了。」

「不像我們家靜靜。」

「一畢業(yè)就進了外企?！?/p>

「現(xiàn)在都是部門主管了?！?/p>

說著。

她把我表姐拉了出來。

表姐夫也跟著。

手上戴的金表。

在燈光下閃閃發(fā)光。

我爸媽臉色有點不好看。

我剛想說點什么。

王小雅卻輕輕碰了我一下。

然后微笑著對大姨說。

「大姨說得對?！?/p>

「現(xiàn)在競爭是挺激烈的?！?/p>

「不過我對未來還是挺有信心的?！?/p>

「畢竟我學(xué)的是表演?！?/p>

「我們老師說了?！?/p>

「只要基本功扎實,機會還是很多的。」

「前段時間,張藝謀導(dǎo)演新電影來我們學(xué)校選角。」

「我還進了最后一輪面試呢?！?/p>

她這話一出。

飯桌上瞬間就安靜了。

張藝謀?

大導(dǎo)演啊!

大姨愣了下。

臉上表情有點掛不住。

「是......是嗎?」

「那可真厲害。」

「也沒什么?！?/p>

王小雅謙虛地擺擺手。

「都是運氣好?！?/p>

「主要還是想多學(xué)點東西?！?/p>

「像我們這種藝術(shù)類的,文化課底子薄?！?/p>

「所以我平時也在準備考研?！?/p>

「希望能考上燕京大學(xué)的藝術(shù)理論專業(yè)?！?/p>

「以后留校當(dāng)個老師,也挺穩(wěn)定的。」

燕京大學(xué)!

我們這個小城市里的人。

對這個名字可是如雷貫耳。

大姨的臉。

徹底從剛才的洋洋得意。

變成了一陣紅一陣白。

她張了張嘴。

半天沒說出話來。

我看著我爸媽。

他們倆腰板都挺直了。

臉上那種自豪和解氣的表情。

是裝都裝不出來的。

那頓年夜飯。

我吃得前所未有的舒心。

回家路上。

母親高興地拉著王小雅的手。

一個勁地夸。

「小雅,你今天可真是給媽長臉了!」

「你沒看到你大姨那臉色,真是痛快!」

王小雅只是笑了笑。

沒說話。

我看著她。

心里對她的佩服又多了幾分。

這一萬多。

花得太值了。

04

春節(jié)的熱鬧和喜悅。

因為王小雅的完美表現(xiàn)。

達到了頂峰。

我爸媽對她簡直是愛不釋手。

我這個親兒子。

徹底淪為了背景板。

然而。

這種和諧的假象。

在大年初二的早上。

被一張紙徹底打破了。

那天早上。

母親說家里床單被罩該換洗了。

就去我們房間整理。

我和王小雅分房睡的。

她睡我房間。

我睡客廳沙發(fā)。

這是我們提前說好的。

我當(dāng)時正在院子里陪我爸下棋。

突然聽到母親在樓上一聲尖叫。

我和我爸嚇了一跳。

趕緊沖上樓。

只見母親站在我房間門口。

手里拿著張紙。

臉色煞白。

渾身都在發(fā)抖。

「媽,怎么了?」

我趕緊跑過去。

母親沒有回答我。

只是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

混雜著憤怒、失望和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我。

然后。

她把手里的紙。

狠狠摔在了我臉上。

那張紙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我撿起來一看。

腦子「嗡」的一聲。

一片空白。

是那份「戀愛小助手雇傭協(xié)議」。

我忘了。

我簽完字順手就塞進了行李箱夾層里。

想著應(yīng)該很安全。

沒想到還是被母親翻出來了。

「江晨......你......」

母親聲音都在顫抖。

指著站在我身后的王小雅。

「你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么回事!」

「她......她是你租回來的?」

王小雅臉色也變了。

她大概也沒想到會出這種岔子。

我爸走過來。

撿起地上的協(xié)議。

只看了一眼。

臉色就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猛地揚起手。

似乎想給我一巴掌。

但看到母親那快要崩潰的樣子。

又硬生生忍住了。

「你......你這個逆子!」

我爸氣得嘴唇都在哆嗦。

「你真是把我們的臉都丟盡了!」

「爸,媽,你們聽我解釋......」

我慌了。

腦子里亂成一團。

「解釋?」

「還有什么好解釋的?」

「白紙黑字寫著呢!」

母親突然哭了出來。

「我以為我兒子長本事了?！?/p>

「找了個這么好的女朋友?！?/p>

「原來......原來是花錢租回來的!」

「江晨啊江晨,你怎么能這么騙我們啊!」

我看著母親傷心的樣子。

心里又愧疚又難受。

「叔叔,阿姨,對不起?！?/p>

王小雅突然開口了。

她走到母親面前。

深深鞠了一躬。

「這事是我的錯。」

「你們要怪就怪我吧?！?/p>

「不關(guān)江晨的事?！?/p>

「你......」

母親看著她。

想罵什么。

但看到她那張臉。

又罵不出口。

畢竟。

前兩天。

她還把這個女孩當(dāng)寶貝一樣疼。

家里的氣氛。

瞬間從天堂掉進了地獄。

那天中午。

誰都沒有吃飯。

我爸一個人在院子里抽煙。

一根接一根。

母親把自己鎖在房間里。

不停地哭。

我跟王小雅坐在客廳里。

像兩個等待審判的犯人。

「對不起,是我疏忽了?！?/p>

我低聲說。

「不怪你。」

王小雅搖搖頭。

「是我沒保管好協(xié)議?！?/p>

到了下午。

我爸把我叫進了書房。

「明天,親戚們還要來拜年?！?/p>

我爸聲音沙啞又疲憊。

「這個臉,我們丟不起。」

「你......你讓她再演一天?！?/p>

「等親戚都走了,讓她立刻走人?！?/p>

「錢,我們家出?！?/p>

「不能讓你一個孩子承擔(dān)?！?/p>

我沒想到我爸會做這個決定。

為了所謂的「面子」。

他寧愿把這個謊言繼續(xù)下去。

「爸......」

「別說了,就這么定了?！?/p>

我爸擺擺手。

不想再看我一眼。

從那天起。

我們家氣氛就變得異常詭異。

我爸媽不再對王小雅噓寒問暖。

雖然表面上還維持著客氣。

但那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愛已經(jīng)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疏離。

王小雅也很識趣。

話少了很多。

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房間里。

這種壓抑氣氛下。

她「暈車」的毛病似乎更嚴重了。

好幾次在飯桌上。

她都突然一陣反胃。

捂著嘴跑去洗手間。

母親看在眼里。

什么也沒說。

但眼神卻變得越來越復(fù)雜。

充滿了猜疑和探究。

有一次。

王小雅從洗手間出來。

母親正好在門口。

遞給她一杯溫水。

「姑娘,你是不是......」

母親試探著問。

「有什么事瞞著我們?」

王小雅身體明顯僵了一下。

她接過水杯。

搖了搖頭。

「沒有,阿姨?！?/p>

「我就是腸胃不太好?！?/p>

母親盯著她看了很久。

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轉(zhuǎn)身走了。

05

大年初三。

是親戚們來我家拜年的日子。

客廳里坐滿了人。

大姨、二叔、三姑。

嘰嘰喳喳。

熱鬧非凡。

但這份熱鬧。

對我來說。

卻是一種煎熬。

我和王小雅坐在沙發(fā)上。

接受著親戚們的輪番「檢閱」。

我爸媽強顏歡笑。

在一旁應(yīng)酬著。

「江晨,什么時候喝你們的喜酒啊?」

「小雅啊,畢業(yè)了就結(jié)婚吧?！?/p>

「早點生個大胖小子!」

親戚們善意的調(diào)侃。

此刻聽在我耳朵里。

句句都像是在諷刺。

我只能尷尬地笑著。

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王小雅倒是比我鎮(zhèn)定得多。

她微笑著。

得體地應(yīng)付著每一個問題。

滴水不漏。

仿佛那份被戳穿的協(xié)議。

對她毫無影響。

她的專業(yè)素養(yǎng)。

讓我感到一絲寒意。

午宴開始了。

大家熱熱鬧鬧地圍著大圓桌坐下。

母親不停招呼著親戚。

我爸則負責(zé)給男人們倒酒。

王小雅坐在我身邊。

臉色有些蒼白。

看起來沒什么精神。

「不舒服嗎?」

我低聲問她。

「沒事?！?/p>

她搖搖頭。

我看著桌上油膩的菜。

突然想起她最近總是干嘔。

便起身想去給她倒杯熱茶。

就在我剛剛站起來。

還沒來得及轉(zhuǎn)身時。

異變發(fā)生了。

坐在我身邊的王小雅。

臉色「唰」的一下。

變得慘白如紙。

她捂著心口。

身體晃了晃。

像是要暈倒。

「小雅!」

我驚呼一聲。

趕緊扶住她。

所有人的目光。

瞬間都集中到了我們身上。

母親也緊張地跑了過來。

「小雅,你怎么了?」

王小雅沒有回答。

她推開我的手。

然后做出了一個。

讓在場所有人都驚掉下巴的舉動。

她雙腿一軟。

「撲通」一聲。

直直跪在了我爸媽面前。

整個屋子。

瞬間鴉雀無聲。

我徹底懵了。

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我爸媽也愣住了。

呆呆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孩。

只見王小雅抬起頭。

那雙漂亮的眼睛里蓄滿了淚水。

紅著眼睛。

嘴唇顫抖著。

用盡全身力氣。

聲嘶力竭地哭喊道。

「爸!媽!求求你們了!」

「你們要救救你們的大孫子呀!」

這句話。

像一顆炸雷。

在喧鬧的客廳里轟然炸開。

「什么......什么孫子......」

我爸扶著沙發(fā)扶手。

身體氣得不停發(fā)抖。

嘴唇哆嗦著。

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母親則完全懵了。

她呆呆地看著女孩。

又看看我。

腦子里一片空白。

「孫子......孫子......」

她嘴里無意識地呢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