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 年 8 月的陜西興平,午后的陽光像一塊燒紅的鐵板,貼在人的皮膚上發(fā)燙。
娟娟坐在自家堂屋的竹椅上,手里攥著手機,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手機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始終停留在 “通話中” 的界面。
這已經(jīng)是她今天給母親高某打的第三十一個電話了。
堂屋的吊扇慢悠悠地轉(zhuǎn)著,發(fā)出 “吱呀吱呀” 的聲響,卻吹不散空氣中的燥熱,更吹不散娟娟心里越來越濃的不安。
中午十二點半,母親曾給她打了個電話,說工地中午放工,她先去鎮(zhèn)上電管站交電費,再買些菜回家,讓娟娟在家把米飯?zhí)崆罢羯稀?/p>
那時娟娟還笑著說 “媽你路上小心,天太熱了別著急”,可誰能想到,這竟是母女倆最后一次正常通話。
一點、兩點、三點…… 太陽從頭頂慢慢偏西,屋檐下的影子越拉越長,母親承諾的 “很快回來”,變成了無止境的等待。
娟娟起初以為母親在電管站排隊耽誤了,或是路上遇到熟人閑聊,可等到下午四點,家門口的土路依舊空蕩蕩的,連電動車的影子都沒有。
她開始心慌,每隔五分鐘就打一次電話,聽筒里傳來的 “嘟… 嘟… 嘟” 聲,像鈍刀子一樣割著她的神經(jīng)。
“不會出什么事吧?” 娟娟站起身,在堂屋里來回踱步。
母親今年四十六歲,騎電動車去鎮(zhèn)上的路走了十幾年,閉著眼睛都能認路,而且母親向來細心,就算臨時有事也會給她回個電話。
可今天,電話通著卻沒人接,這太反常了。
越想越怕,娟娟抓起鑰匙就往外跑。
她第一個念頭就是去母親打工的包工頭家問問 。
母親在鄰村的一個建筑隊幫工,包工頭姓王,家就在村口。
她騎著自行車,車輪碾過曬得發(fā)燙的土路,揚起一陣塵土,風(fēng)里帶著玉米地的青澀氣息,可她卻覺得渾身發(fā)冷。
![]()
網(wǎng)圖
包工頭家的大門關(guān)著,娟娟抬手用力敲門,“王師傅!王師傅您在家嗎?”
敲了足足一分鐘,門才 “吱呀” 一聲打開,王師傅穿著背心短褲,眼睛還瞇著,顯然是被吵醒了:“娟娟?這大下午的,有事嗎?”
“王師傅,我媽呢?您今天下午見著她了嗎?”
娟娟的聲音帶著哭腔,語速飛快,“我從中午就聯(lián)系不上她,她中午說去交電費,到現(xiàn)在還沒回家!”
王師傅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清醒了些:“你媽中午下班的時候跟我一塊兒走的,騎電動車跟我并排走了一段,到村東頭的岔路口就分開了。我記得她當(dāng)時說要拐進那條小路去鎮(zhèn)上交電費,還跟我打招呼說‘王師傅明天見’呢?!?/p>
“岔路口?那條去電管站的小路?”
娟娟追問,“那路程來回也就半小時吧?她怎么會到現(xiàn)在都不回來?”
王師傅也皺起了眉:“是啊,按理說早該到家了。會不會是去別的地方了?比如去親戚家了?”
“不可能!我媽要是去別的地方,肯定會跟我說的!”
娟娟搖著頭,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王師傅,您再想想,中午分開的時候,我媽身邊還有別人嗎?有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王師傅低頭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對了!我當(dāng)時好像看見岔路口那邊站著個男的,大概一米七多,皮膚挺黑的,就那樣盯著你媽看,表情怪怪的。你媽跟我分開后,那男的還上前跟你媽打了個招呼,具體說啥我沒聽見,我當(dāng)時著急回家吃飯,就沒多留意?!?/p>
“男的?”
娟娟的心猛地一沉,“您認識他嗎?是咱們村的還是鄰村的?”
“不認識,沒見過那樣的人?!?/p>
王師傅搖了搖頭,語氣也嚴肅起來,“娟娟,別慌,可能就是個路人。要不這樣,我喊上幾個村民,咱們順著那條小路找找,說不定你媽電動車壞了,或者在哪兒耽誤了?!?/p>
娟娟點點頭,眼淚掉得更兇了。
她跟著王師傅去村口喊人,村民們聽說高某失聯(lián)了,都很熱心,沒一會兒就湊了十幾個人,拿著手電筒,順著村東頭的岔路口往鎮(zhèn)上方向找去。
小路兩旁種滿了兩米多高的玉米,玉米葉子在風(fēng)里 “沙沙” 作響,像是有人在暗處低語。
娟娟走在最前面,心里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她一邊走一邊喊:“媽!媽!您在哪兒?。俊?聲音在空曠的田野里回蕩,卻沒有任何回應(yīng)。
走了大概十分鐘,突然有人喊:“娟娟!你看那是不是你媽的電動車?”
娟娟猛地抬頭,順著那人指的方向看去 。
在小路旁邊的草叢里,一輛紅色的電動車歪倒在地上,車筐里還放著一個布袋子,里面裝著母親早上帶的水杯和飯盒。
那正是母親的電動車!
![]()
網(wǎng)圖
“媽!”
娟娟瘋了一樣跑過去,扶起電動車,車鑰匙還插在上面,布袋子是好的,沒有被翻動的痕跡??赡赣H人呢?
“大家仔細找找!在附近看看!” 王師傅喊道。
村民們散開,在玉米地周圍搜尋,手電筒的光束在玉米稈之間晃動。
娟娟握著母親的水杯,手指冰涼,她突然有種不祥的預(yù)感,心臟像被一只手緊緊攥住,喘不過氣。
“這里!這里有個土坑!”
突然,一個村民的聲音從玉米地深處傳來,帶著驚恐,“娟娟,你…… 你過來看看,這是不是你媽……”
娟娟的腿一下子軟了,她扶著電動車,一步一步挪過去。
玉米地深處有一個隱蔽的土坑,大概一米多深,周圍的玉米長得特別茂密,不仔細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村民們圍著土坑,臉色都很難看,有人遞給娟娟一個手電筒。
娟娟顫抖著打開手電筒,光束照進土坑的那一刻,她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手電筒 “哐當(dāng)” 一聲掉在地上 。
土坑里,母親高某赤身裸體地躺著,雙目圓睜,臉上還帶著驚恐的表情,身上有明顯的抓痕,死狀凄慘得讓人不敢直視。
“媽 ——!” 娟娟撲在土坑邊,哭得撕心裂肺,周圍的村民都沉默了。
有人拿出手機撥打了 110:“喂,警察同志嗎?我們在興平 XX 村的玉米地里發(fā)現(xiàn)了一具女尸,好像是被人害了……”
興平警方接到報警后,不到二十分鐘就趕到了現(xiàn)場。
警戒線很快拉起,穿著制服的警察拿著勘查設(shè)備走進玉米地,法醫(yī)也提著工具箱緊隨其后。
午后的陽光被玉米葉遮擋,現(xiàn)場顯得格外陰森,空氣里彌漫著泥土和血腥的味道。
負責(zé)此案的是興平市公安局刑偵大隊的李隊長,他五十多歲,臉上帶著常年辦案留下的嚴肅,一到現(xiàn)場就先詢問了發(fā)現(xiàn)尸體的村民和娟娟。
娟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xù)續(xù)地把母親失聯(lián)的經(jīng)過和包工頭王師傅看到的陌生男子說了一遍。
“王師傅,你再仔細回憶一下那個陌生男子的特征,比如他穿什么衣服,有沒有什么明顯的標(biāo)記,比如紋身、疤痕之類的?”
李隊長拿出筆記本,認真記錄。
![]()
網(wǎng)圖
王師傅皺著眉,努力回憶:“當(dāng)時天挺熱的,他好像穿了件灰色的短袖,褲子是深色的,具體是黑的還是藍的記不清了。沒看見有紋身,也沒注意有沒有疤痕,就記得他皮膚黑,表情挺陰沉的,盯著你媽看的時候,眼神怪怪的,有點嚇人?!?/p>
“他跟高某打招呼的時候,高某的反應(yīng)怎么樣?是認識他,還是很驚訝?” 李隊長又問。
“這我沒看清,當(dāng)時我已經(jīng)騎出去一段距離了,就瞥見那男的上前跟高某說了句話,高某停下電動車,好像跟他說了兩句,然后我就拐彎回家了。”
王師傅有些遺憾地說,“早知道會出這種事,我當(dāng)時就該多留意一下?!?/p>
李隊長點點頭,沒再追問,轉(zhuǎn)身走向案發(fā)現(xiàn)場。
法醫(yī)已經(jīng)開始對尸體進行初步勘查,李隊長戴上手套,蹲在土坑邊仔細觀察。
土坑周圍的泥土很松軟,留下了幾枚清晰的腳印,看起來是男士的運動鞋印,尺碼大概在 42 碼左右。
尸體身上有多處抓痕,主要集中在手臂和大腿部位,指甲縫里還殘留著一些皮膚組織和玉米葉的碎屑,顯然生前曾有過激烈的反抗。
“李隊,初步判斷死者是機械性窒息死亡,頸部有明顯的扼痕?!?/p>
![]()
網(wǎng)圖
法醫(yī)站起身,壓低聲音說,“而且死者生前遭遇過性侵,更奇怪的是,我們在死者身上多個部位都提取到了男性生物材料,這些部位并不符合一般性侵案中的侵害部位,兇手的行為很反常,像是帶有強烈的報復(fù)和虐待傾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