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這道菜也太咸了，你們城里大酒店的廚子就這水平？”

飯桌上，陳凱的母親王翠蘭用筷子撥弄著盤子里的清蒸魚，滿臉嫌棄。

她清了清嗓子，拉長了調(diào)子對林曉曉的母親張靜說：“親家母啊，不是我說你，你們城里人就是愛面子，吃頓飯非得來這種死貴的地方，我看這菜還沒我家里做的實在?！?/p>

“這得花不少錢吧？我們家陳凱賺錢可不容易，以后結(jié)了婚，曉曉你可得學(xué)會省著點花，不能再這么大手大腳了?！?/p>

這番話夾槍帶棒，既貶低了林家的安排，又提前給未來的兒媳婦立規(guī)矩，讓整個包廂的空氣都尷尬起來。

林曉曉的父親林建國臉色一沉，剛要開口，就被妻子張靜拉住了。

張靜只是微笑著回應(yīng)：“孩子們工作辛苦，偶爾吃頓好的也是應(yīng)該的?！?/p>

“那也得看家底厚不厚實，”王翠蘭撇了撇嘴，意有所指地說，“我們是鄉(xiāng)下人，沒那個條件。以后啊，還得指望你們多幫襯著點了?！?/p>

01

林曉曉的家，在許多人眼中算得上是“頂配”了。

她成長的城市，雖不是一線大都市，卻也是個經(jīng)濟(jì)繁榮、生活安逸的二線城市。父親林建國自己經(jīng)營著一家規(guī)模不小的建材公司，母親張靜則是一名受人尊敬的高中語文老師。

兩人就曉曉這么一個寶貝女兒，從小到大，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優(yōu)渥的家境并沒有把林曉曉養(yǎng)成一個嬌縱的“公主”。相反，在母親張靜的書香熏陶下，她知書達(dá)理，溫柔善良。

大學(xué)畢業(yè)后，她沒有進(jìn)入父親的公司，而是選擇了自己喜歡的職業(yè)，在市里一家知名的廣告公司做策劃，憑著自己的努力和才華，年紀(jì)輕輕就做到了部門主管的位置。

在父母眼里，女兒什么都好，就是個人問題遲遲沒有解決，這成了夫妻倆最大的心病。眼看著曉曉就快二十七了，身邊的同齡人孩子都會打醬油了，她卻連個男朋友的影子都沒帶回家過。

“曉曉啊，你跟媽說實話，你是不是還忘不了大學(xué)那個？”這天晚飯后，張靜一邊給女兒切著水果，一邊試探性地問道。

林曉曉正窩在沙發(fā)里看電視，聞言頭也沒抬，“媽，都過去多少年了，您怎么還提他。我就是覺得現(xiàn)在這樣挺好的，一個人自由自在?！?/p>

“好什么好？你爸戰(zhàn)友的兒子，那個在銀行上班的小王，我跟你提了好幾次了，你見都不見?！睆堨o把果盤往她面前一推，沒好氣地說。

“媽，您就別操心了，我的事自己有數(shù)?！绷謺詴阅闷鹨粔K蘋果，敷衍道。

“你有數(shù)？有數(shù)都快成老姑娘了！”張靜的聲音拔高了八度，一旁的林建國趕緊打圓場。

“行了行了，別逼孩子。緣分這東西，急不來。”

“我能不急嗎？你看看我們院里，老李的孫子都上幼兒園了！”

林曉曉被念叨得頭疼，知道再不“坦白”，這日子是沒法清靜了。她放下水果，坐直了身子，深吸一口氣，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決定。

“爸，媽，其實……我不是單身?！?/p>

“什么？”老兩口異口同聲，眼睛瞪得像銅鈴。

“我有個男朋友，談了快三年了。”

這個消息像一顆重磅炸彈，在林家客廳炸開了。張靜先是愣了三秒，隨即臉上樂開了花：“真的？談了三年了？哎喲你這個死丫頭，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好了！快說，是哪里人？做什么的？人怎么樣？”

“他叫陳凱，是我大學(xué)學(xué)長，比我大兩屆?，F(xiàn)在在一家IT公司做項目經(jīng)理?！绷謺詴院唵蔚亟榻B著，臉上泛起一絲甜蜜的紅暈，“他人很好，對我特別好，很上進(jìn)?！?/p>

“那怎么不早點帶回來給我們看看？”林建國問道，語氣里帶著一絲作為父親的審視。

“我……我不是怕你們不同意嘛?！绷謺詴缘穆曇舻土讼氯?，“他家是農(nóng)村的。”

02

“農(nóng)村的怎么了？我們又不是那種看不起人的家庭?！睆堨o嘴上這么說，但臉上的笑容還是收斂了幾分，“只要人品好，對你好，這些都不是問題。這個周末，你把他帶回來，讓我們瞧瞧?！?/p>

“好?！绷謺詴运闪丝跉猓睦飬s還是有些打鼓。

周末那天，陳凱提著大包小包的禮品，第一次踏進(jìn)了林家的大門。

他個子很高，將近一米八，長相斯文干凈，穿著一身得體的休閑裝，看起來精神又利落。

一進(jìn)門，就非常禮貌地問好：“叔叔阿姨好，我是陳凱，曉曉的男朋友。第一次上門，也不知道你們喜歡什么，就隨便買了點東西?！?/p>

他的談吐舉止落落大方，臉上一直帶著謙遜的微笑，這讓林建國和張靜的第一印象相當(dāng)不錯。

張靜熱情地接過他手里的東西，嘴上埋怨著“來就來，還帶什么東西”，臉上的笑意卻藏不住。林建國也招呼他坐下，給他泡茶。

飯桌上，陳凱表現(xiàn)得更是無可挑剔。他主動給兩位長輩夾菜，說話很有分寸，聊起自己的工作頭頭是道，對未來的規(guī)劃也清晰明確。

他告訴林家父母，自己正在努力攢錢，希望能在兩年內(nèi)在這座城市里付個首付，給曉曉一個安穩(wěn)的家。

這番話讓林建國和張靜聽了很是受用，覺得這小伙子雖然出身普通，但是個有志氣、有擔(dān)當(dāng)?shù)娜恕?/p>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話題自然而然地就轉(zhuǎn)到了家庭情況上。

“小陳啊，聽曉曉說，你家是周邊縣城的？”張靜狀似隨意地問道。

“嗯，是的阿姨，我家在下面一個比較偏的村里?！标悇P的笑容微微有些不自然，但還是坦誠地回答。

“家里都有什么人?。俊?/p>

“我爸媽都在家務(wù)農(nóng)，身體還算硬朗。下面……還有一個弟弟?！碧岬降艿?，陳凱的眼神有些閃爍，聲音也低了一些。

“弟弟是做什么工作的？”林建國追問。

陳凱的表情變得更加支支吾吾起來，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緩緩說道：“我弟……他大學(xué)剛畢業(yè)，還沒找到合適的工作，暫時……暫時在家待著?！?/p>

這番對話讓飯桌上的氣氛瞬間微妙起來。林建國和張靜交換了一個眼神，沒再繼續(xù)追問下去。

他們都是過來人，陳凱那欲言又止的態(tài)度，讓他們心里隱隱有了一些不太好的預(yù)感。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大學(xué)畢業(yè)了卻不去找工作，待在家里，這在他們看來，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03

送走陳凱后，家里的氣氛一下子沉重起來。

“曉曉，你過來?！睆堨o把女兒叫到沙發(fā)邊，臉色嚴(yán)肅，“媽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這門親事，我不是很贊成?！?/p>

“為什么？你們剛才不還夸他人好嗎？”林曉曉不解地問。

“人是不錯，看著也機(jī)靈。但是他家那個情況，你考慮過沒有？”林建國也走了過來，點上一支煙，“他家是農(nóng)村的，父母沒保障，下面還有一個沒工作的弟弟。你嫁過去，這些可都是你的負(fù)擔(dān)。我們不是嫌貧愛富，是怕你受苦啊?！?/p>

“爸，媽，你們想太多了?！绷謺詴杂行┎桓吲d，“陳凱他很努力的，他說以后他會負(fù)責(zé)養(yǎng)家，不會讓我受一點委屈。他弟弟也只是一時沒找到合適的，我相信他很快就會出去工作的?！?/p>

“傻孩子，婚姻不是兩個人的事，是兩個家庭的事?！睆堨o嘆了口氣，“他那種家庭出來的男孩子，我們見得多了。家里人會像吸血鬼一樣扒在他身上，你以后有流不完的淚。”

“媽，陳凱不是那樣的人！他的家人也不是！”林曉曉激動地站了起來，“我們在一起三年了，他是什么樣的人我最清楚！你們不能因為他的出生就對他有偏見！”

看著女兒執(zhí)迷不悟的樣子，林家父母知道再勸也無用，只能嘆著氣，心里祈禱是他們多慮了。

接下來的日子，林曉曉還是義無反顧地和陳凱在一起。在她的堅持下，雙方父母見了面，開始談婚論嫁。

飯桌上，當(dāng)林建國夫婦遵循禮數(shù)，試探性地問起彩禮的習(xí)俗時，陳凱的母親王翠蘭的眼圈“唰”的一下就紅了。

她放下筷子，掏出手絹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淚，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親家啊，不瞞你們說，我們家的情況你們也知道。我和他爸就是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nóng)民，辛辛苦苦一輩子，砸鍋賣鐵才供出了陳凱這么一個大學(xué)生。家里早就被掏空了，實在是拿不出什么彩禮錢了。我們家陳凱有出息，人品好，這比什么都強(qiáng)，希望你們……不要嫌棄我們?！?/p>

她這番話說得聲淚俱下，一旁的陳凱也低下頭，滿臉羞愧。林曉曉心一軟，趕緊拉住母親的手，示意她別再提了。

林建國夫婦對視一眼，心里雖不舒服，但也不好再說什么。張靜只好打圓場：“親家母言重了，我們也不是賣女兒，彩禮只是個形式，只要孩子們過得好就行?！?/p>

見林家松了口，王翠蘭立刻收起了悲傷的表情，話鋒一轉(zhuǎn)，臉上露出了精明的笑容：

“哎，我就知道親家是通情達(dá)理的人！我們家雖然彩禮給不起，但是嫁妝可不能少啊！這女兒的嫁妝，是她在婆家的臉面和底氣。我們那兒都說，嫁妝越豐厚，說明娘家越重視，婆家才越不敢欺負(fù)。你們家條件這么好，肯定不會在這方面委屈了曉曉吧？”

這番“彩禮給不起，嫁妝不能少”的理論，讓林家父母再次開了眼界。這已經(jīng)不是精明，而是赤裸裸的算計了。

事后，陳凱又拉著林曉曉，低聲下氣地道歉，說他媽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農(nóng)村婦女，說話不過腦子，讓她別往心里去。

看著男友那張寫滿歉意和懇求的臉，林曉曉再次心軟了。她想，或許他們是真的窮怕了吧，算了，只要自己家不計較，以后好好過日子就行。

訂婚宴辦得風(fēng)光又體面。

宴會上，母親張靜拉著林曉曉的手，當(dāng)著所有賓客的面，拿出了兩本房產(chǎn)證。

“各位親朋好友，今天是我女兒曉曉訂婚的大喜日子?！睆堨o的聲音有些哽咽，但更多的是自豪。

“我和她爸沒什么能給孩子的，就準(zhǔn)備了兩套房子，給曉曉當(dāng)嫁妝。一套是市中心的兩居室，方便她上班。還有一套是城郊的三居室，以后他們有了孩子，住著也寬敞。”

“我們不圖別的，就希望曉曉嫁過去，能有自己的底氣，不看任何人的臉色，能挺直腰板過日子！”

這番話一出，全場嘩然，隨即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和贊嘆聲。

“哎喲，林老師，你們家這手筆也太大了！”

“曉曉真是好福氣??！有這么疼她的父母！”

“陳凱家這真是攀上高枝了，祖墳上冒青煙了！”

在一片艷羨的目光中，陳凱和他的家人笑得合不攏嘴，臉上滿是得意和虛榮。林曉曉看著身旁笑容滿面的陳凱，也幸福地笑了，她以為，這是她幸福生活的開端。

04

訂婚宴在一片喧囂和祝福聲中落下帷幕。

林曉曉還沉浸在幸福的眩暈中，感覺未來的一切都鋪滿了鮮花。賓客們漸漸散去，她正準(zhǔn)備和父母一起回家，卻被陳凱一把拉住了手腕。

“曉曉，你等一下，我有話跟你說?！标悇P的臉上帶著一種異樣的興奮，眼神亮得有些嚇人。

“怎么了？”林曉曉笑著問，以為他要說什么情話。

陳凱把她拉到宴會廳一個無人的角落，壓低了聲音，但語氣里的激動卻怎么也掩飾不?。骸皶詴?，剛才你媽說的那兩套陪嫁房，我想跟你商量個事?！?/p>

“什么事啊？你說?！绷謺詴砸蕾嗽谒麘牙铮那楹玫貌坏昧?。

“你看啊，”陳凱清了清嗓子，開始了他的“規(guī)劃”，“我弟談了兩年戀愛了，女方家里一直催著結(jié)婚，可就是因為沒婚房，這事兒才一直拖著。你那套市中心的兩居室，地段好，面積也夠，就先給我弟當(dāng)婚房吧。我這個當(dāng)哥的，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打光棍吧？”

林曉曉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陳凱完全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自顧自地繼續(xù)說著：“還有那套城郊的三居室，正好給我爸媽住。他們把我養(yǎng)這么大不容易，現(xiàn)在我出息了，也該接他們來城里享享福，給他們養(yǎng)老送終了。這是做兒子的本分，不然就是不孝，你說對不對？”

林曉曉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她掙脫了陳凱的懷抱，后退了一步，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你再說一遍？兩套房子，一套給你弟結(jié)婚，一套給你爸媽養(yǎng)老？”

她的聲音在發(fā)抖。

“對?。　标悇P理直氣壯地點點頭，仿佛在說一件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我們都訂婚了，就是一家人了，你的東西不就是我的東西嗎？分那么清楚干嘛?！?/p>

“那……那我們呢？”林曉曉感覺自己的心臟在一點點下沉，“我們結(jié)婚住哪里？”

“哦，這個我也想好了。”陳凱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我早就為你考慮周全”的表情，“你讓你媽再給我們買一套唄。最好買個大一點的，四室的，一步到位，以后有了孩子也夠住。反正你們家也不差這點錢。”

“不差這點錢……”林曉曉重復(fù)著這句話，氣得渾身發(fā)抖，卻又突然笑了起來。那笑聲在空曠的宴會廳里顯得格外詭異和凄涼。

陳凱被她笑得有些發(fā)毛：“你笑什么？我說的不對嗎？”

“對，太對了?！绷謺詴允兆⌒Γ痤^，眼睛里閃著一種陳凱從未見過的、冰冷的光，“你說得非常有道理。行，我答應(yīng)你?！?/p>

“真的？”陳凱喜出望外，他沒想到事情會這么順利。

“真的?！绷謺詴砸蛔忠活D地說道，“你回去跟你爸媽弟弟說吧，就說我同意了。讓他們準(zhǔn)備準(zhǔn)備，搬新家。”

看著林曉曉如此“通情達(dá)理”，陳凱激動地一把抱住了她，在她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曉曉，你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最愛我，最懂我！你放心，以后我一定會加倍對你好的！”

05

陳凱興高采烈地回家報喜去了。

他幾乎能想象到，當(dāng)父母和弟弟聽到這個天大的好消息時，會是怎樣一副歡天喜地的景象。林曉曉這個城里媳婦雖然有點嬌氣，但關(guān)鍵時刻還是向著自己的，看來是把他愛到了骨子里。

他得意地想著，對未來的美好生活充滿了無限的遐想。

而另一邊，林曉曉回到家，將陳凱剛才那番話原封不動地轉(zhuǎn)述給了父母。

“什么？！”林建國聽完，氣得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來，“他把我們家當(dāng)什么了？當(dāng)扶貧的嗎？簡直是欺人太甚！”

“這個混賬東西！我真是瞎了眼，當(dāng)初怎么會覺得他是個好孩子！”張靜也是氣得臉色發(fā)白，指著女兒的鼻子罵道，“你看看！你看看！這就是你死心塌地要嫁的人！媽說的話你當(dāng)耳旁風(fēng)，現(xiàn)在知道后悔了吧！”

面對父母的雷霆之怒，林曉曉卻異常地平靜。她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然后才抬起頭，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爸，媽，你們別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得?！?/p>

“我們能不生氣嗎？房子還沒到手，就算計得明明白白了！這要是結(jié)了婚，還不得把我們老兩口都給賣了！”張靜氣得直跺腳，“不行，這婚不能結(jié)！明天我就去找他家，把話說清楚，這門親事，我們退了！”

“媽，您別急?！绷謺詴岳_動的母親，眼神里閃過一絲精明的光，“退婚是肯定的，但不能就這么便宜了他們?！?/p>

林建國和張靜愣住了，看著女兒，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剛才已經(jīng)答應(yīng)他了。”林曉曉平靜地說。

“你瘋了？！”張靜失聲叫道。

“我沒瘋?！绷謺詴孕α诵?，那笑容讓父母感到一絲陌生，“他不是想要房子嗎？我給他。不過，我還有一份‘大禮’，還沒送到呢。好戲才剛剛開場，我們不急。”

看著女兒眼中那份與年齡不符的冷靜和決絕，林建國和張靜雖然心中充滿疑惑，但更多的是心疼。他們知道，女兒這次是真的傷透了心。

“曉曉，不管你做什么，爸媽都支持你。”林建國沉聲說道。

轉(zhuǎn)眼間，一個月過去了。

這一個月里，陳凱和他的家人幾乎每天都在憧憬著住進(jìn)新房后的生活，陳凱也時常打電話給林曉曉，催問房子的過戶手續(xù)什么時候辦。林曉曉每次都用各種理由搪塞過去，說手續(xù)正在辦，讓他們耐心等等。

終于，在一個周末的上午，林曉曉給陳凱打了電話，讓他帶著他的父母和弟弟來一趟她家，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當(dāng)面交接。

陳凱一家以為是房子的事終于搞定了，一個個喜氣洋洋，打扮得光鮮亮麗地上了門。

一進(jìn)門，陳凱的目光就立刻被客廳茶幾上那個封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紙箱給吸引了。

他身后的王翠蘭還自來熟地打量著林家的豪裝，嘴里嘖嘖有聲：“哎喲，親家母，你們家這裝修可真氣派，花了不少錢吧？”

陳凱已經(jīng)等不及了，他三步并作兩步走到茶幾前，眼睛放光地看著那個紙箱，激動地搓著手問：“曉曉，手續(xù)都辦好了嗎？房產(chǎn)證……是不是都在這里面？”

林曉曉沒有回答，只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臉上帶著一絲高深莫測的微笑。

陳凱再也按捺不住，他迫不及待地撕開封條，猛地掀開了紙箱的蓋子，臉上是抑制不住的貪婪和狂喜。

他幾乎已經(jīng)想象到自己手握兩本房產(chǎn)證，在他那幫窮親戚面前耀武揚威的樣子了。

然而，當(dāng)他看清箱子里東西的那一刻，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