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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年嫂子供小叔子考大學,畢業(yè)后不再來往,可小賣部被砸時豪車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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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建成,你只管去讀,錢的事,有嫂子?!?992年,病床上的丈夫咳得撕心裂肺,想勸她別逞強。

她卻只是按住丈夫的手,用這句話,為小叔子的未來砸下了自己的全部。

為了這句承諾,她用三份工的血汗,為他鋪出一條通往上海的金光大道。

數(shù)年后,電話那頭的她聲音疲憊,帶著懇求:

“建成啊,你哥咳得厲害,我想帶他去縣里看看,錢……錢有點緊,你看……”可他耳邊回響的,卻是未婚妻母親那句冰冷的警告:

“我們家不扶貧,你那個家就是個無底洞,填不滿的。”

他看了一眼身邊光鮮亮麗、正不耐煩地看著他的愛人,對著話筒撒下了那個改變一切的謊言:“我這邊手頭也緊,剛買了房,月月要還貸。你們自己先想想辦法吧?!?/p>

他為了城市里的面子和所謂的愛情,選擇人間蒸發(fā),將那份恩情埋葬了二十年。

直到惡霸的棍子砸向她的那天,地痞將一口唾沫吐在她腳邊,獰笑著:

“你那個名牌大學的弟弟呢?怎么不來救你??!是不是早把你這窮親戚給忘了?”

就在她絕望閉眼,準備承受這屈辱和疼痛的最后一擊時,一輛陌生的越野車卻鳴著長笛瘋了般沖來,一個甩尾,死死護在她身前。



01

1992年的夏天,太陽毒得能把石頭烤出油來。

知了在樹上叫得聲嘶力竭,好像要把自己的命都叫出來。

顧家的土屋里,空氣是凝固的,混著灰塵和汗的酸味。

顧學文躺在床上,胸口像個破風箱,一呼一吸都帶著響。

他的婆娘林秀蘭,正拿著一把破蒲扇,一下一下地給他扇著風,扇出來的風也是熱的。

屋子正中的那張爛木桌上,放著一張紅得刺眼的紙。

那是顧學文的弟弟,顧學軍的大學錄取通知書。

上海的大學,名字念出來都覺得舌頭打顫,是鎮(zhèn)上幾十年都沒出過的好事。

全家人對著那張紙,先是笑,笑得臉上開花,然后就是沉默。死一樣的沉默。

只有顧學文的咳嗽聲,和墻上掛鐘“滴答滴答”的聲音,像兩只手,一下一下地揪著人的心。

學費,路費,生活費,一筆一筆,像一座一座的山。

顧家的爹死得早,娘也一身的病,家里就靠顧學文在采石場干活,林秀蘭種幾分薄田。

可去年顧學文從架子上摔下來,斷了腿。

雖然后來能走了,但身子骨徹底垮了,再也干不了重活。

顧學軍低著頭,手指頭把自己的褲腿都快摳爛了。

他十八歲,個子長得高,臉皮卻薄。

他看著哥哥蒼白的臉,看著嫂子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嘴唇動了動,想說“不讀了”,可那兩個字像石頭一樣堵在喉嚨里。

那是上海,是他做夢都想去的地方。

“讀?!?/p>

屋里的人都嚇了一跳,回頭看。

說話的是林秀蘭。她的聲音不大,甚至有點沙啞,但每個字都像釘子,釘進了木頭里。

“必須讀?!彼终f了一遍,眼睛看著小叔子顧學軍,那眼神亮得嚇人。“錢的事,我來想辦法。你只管把書讀出來,讀出個人樣來?!?/p>

顧學文掙扎著想坐起來,被林秀蘭按了回去?!澳阆钩咽裁茨??家里都這樣了……”

林秀蘭沒看他,還是盯著顧學軍:

“你哥這輩子就這樣了,我也就這樣了。顧家要想抬頭,就全指望你了。你要是現(xiàn)在不讀,以后就跟你哥一樣,在這土里刨一輩子食,你甘心?”

顧學軍猛地抬起頭,眼睛里全是血絲。

他看著嫂子那張因為勞作而顯得比同齡人蒼老的臉,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沒說話,眼淚先掉了下來,一滴一滴砸在地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印子。

那天晚上,林秀蘭把家里唯一還能下蛋的老母雞殺了,給顧學軍燉了一鍋湯。

雞湯的香味飄了半個村子。

她自己沒喝一口,全看著顧學軍喝下去。她看著他,就像看著顧家唯一的火種。

為了這顆火種不滅,她覺得自己就算燒成灰,也值了。

她不知道,火種有時候會燒到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去,還會把點火的人忘得一干二凈。



02

林秀蘭說想辦法,就真的去想辦法了。

她那雙本該繡花的手,開始變得像男人的手一樣粗糙。她一天打三份工。

天不亮,她就去鎮(zhèn)上的紡織廠。

廠房里又悶又熱,空氣中全是棉絮,機器的轟鳴聲能把人的耳朵震聾。

她一天要在機器前面站十幾個小時,下工的時候,兩條腿腫得像柱子,耳朵里還嗡嗡地響個不停。

廠里的女工都說,林秀蘭是不要命了,為了她那個小叔子,真是什么都豁得出去。

林秀蘭聽了只是笑笑,不說話,把那點微薄的工資疊得整整齊齊,貼身放好。

從紡織廠出來,天已經(jīng)黑了。

她顧不上吃飯,就推著一輛破舊的板車,到鎮(zhèn)子的十字路口去。

車上架著一口鍋,鍋里是她提前包好的餛飩。

她在路燈下支起一個小攤,昏黃的燈光照著她疲憊的臉。

有熟人路過,跟她打招呼:“秀蘭,又出攤了啊?!?/p>

她就抬頭笑笑:“是啊,掙點錢給孩子讀書?!?/p>

人家都以為她說的是她自己的孩子,沒人知道,她自己的女兒顧盼那時候才剛會走路,她是為了那個遠在上海的小叔子。

深夜,收了攤,她才拖著灌了鉛一樣的雙腿回家。家里男人和孩子都睡了。

她輕手輕腳地洗漱完,還不能睡。她又從一個布包里拿出別人送來縫補的衣服,坐在那盞只有25瓦的燈泡下面,一針一線地縫起來。

有時候縫著縫著,頭一歪就睡著了,手里的針會扎到自己,疼得一哆嗦,才又清醒過來。

每個月,她都會準時去郵局,把她用汗水、用睡眠、用健康換來的錢,匯給顧學軍。

她還會附上一封信,信是請鄰居家的秀才寫的,內(nèi)容總是那幾句:

“家里一切都好,你哥身體也硬朗,勿念。你在外面要吃好穿好,別省錢,錢不夠了就跟家里說。安心學習,將來有大出息?!?/p>

顧學軍在上海的大學里,每次收到嫂子的信和匯款單,都會躲在被窩里哭。

匯款單上那點錢,在上海這樣的大城市里不算什么。

但他知道,那每一分錢都是嫂子從牙縫里省出來的,上面有紡織廠的棉絮味,有街邊餛飩的油煙味,還有深夜燈下的疲憊。

他給嫂子回信,信里寫滿了他的感激和誓言。他說:

“嫂子,你和哥放心,等我畢業(yè)了,我一定把你們都接到上海來,讓你們過上好日子,再也不用那么辛苦了?!?/p>

林秀蘭不識字,每次都要找人念信。她聽著信里的那些話,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覺得身上再苦再累,都煙消云散了。她相信小叔子說的每一個字。她覺得好日子就在前頭,踮起腳尖就能夠著了。那幾年,顧學軍就是她的天,是她的盼頭。

她像一盞油燈,拼命燃燒自己,只為照亮他前行的路。

她以為那條路會通回自己身邊,卻沒想到,那是一條單行道,走出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03

時間過得真快,顧學軍大學畢業(yè)了。他很爭氣,留在了上海,進了一家很大的公司,當上了白領(lǐng)。

一開始,他還常常往家里打電話。

電話里,他的聲音充滿了朝氣,他說上海多好多繁華,說他的工作多有前景。

林秀蘭和顧學文就在電話這頭聽著,臉上全是驕傲。

村里人都羨慕他們,說顧家祖墳冒青煙了,出了個大學生。

可漸漸地,電話變少了。從一個星期一個,變成一個月一個,再到后來,幾個月都聽不到他的聲音。

電話里,他也開始變得吞吞吐吐。

林秀蘭問他什么時候回來看看,他說忙,說公司要加班。問他耍朋友了沒有,他也含糊地應著。

顧學軍確實耍朋友了,一個上海本地的姑娘,叫王曼莉,長得漂亮,家里條件也好。

顧學軍很愛她,愛得甚至有點自卑。

王曼莉帶他回家見父母,他特意穿上了自己最好的一身西裝,皮鞋擦得能照出人影。

在王曼莉家那寬敞明亮的客廳里,他拘謹?shù)檬侄疾恢劳膬悍拧?/p>

王曼莉的父母很客氣,但那客氣里帶著審視。

他們問起了顧學軍的家境。

顧學軍本來想把自己“嫂子打三份工供他上大學”的勵志故事講出來,他覺得這是光榮的,是證明他懂得感恩的。

可當他說了個開頭,王曼莉的父親就打斷了他,不動聲色地問:

“哦?那你的意思是,你家里現(xiàn)在還需要你接濟?”

顧學軍愣住了。

王曼莉的母親則笑得有些勉強:

“小顧啊,我們也不是看不起你。只是曼莉從小沒吃過苦,我們不希望她嫁過去,還要陪著你一起‘扶貧’。你那個嫂子,今天能供你上大學,是恩情,可這份恩情太重了,明天她會不會要你給家里蓋房子,給侄子侄女娶媳婦出嫁妝?這就像個無底洞,我們害怕啊?!?/p>

那些話,像一盆冰水,從顧學軍的頭頂澆下來,讓他從里到外都涼透了。

他引以為傲的過去,他視若珍寶的親情,在別人眼里,竟然成了最大的“風險”和“拖累”。

他覺得羞恥,臉上火辣辣的,好像被人當眾扒光了衣服。

從那天起,他開始害怕接到家里的電話。

嫂子那句“錢夠不夠花”,在他聽來,都像是在提醒他那份沉重的、還不清的債。

王曼莉也時常在他耳邊吹起枕頭風:“學軍,我們是要在上海過一輩子的,你得學會向前看。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p>

“過去”,這兩個字多輕巧。可那是他嫂子拿命換來的他的現(xiàn)在啊。

他心里矛盾,痛苦,像被兩匹馬撕扯著。

一邊是恩重如山的親情,一邊是光鮮亮麗的未來。他懦弱地選擇了后者。



04

顧學軍要結(jié)婚了。他沒敢告訴家里。

他怕,怕嫂子和哥哥真的坐著火車跑到上海來,怕他們穿著土布衣服,帶著一口鄉(xiāng)音,出現(xiàn)在他岳父岳母面前。他想象得出那種場面,他會無地自容。

婚禮前,他還是沒忍住,在公用電話亭里給家里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林秀蘭接的,聲音里透著驚喜:“學軍?你可算來電話了!最近好不好?”

顧學軍喉嚨發(fā)干,含糊地說:“嫂子,我……我挺好的。我,我要結(jié)婚了?!?/p>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了林秀蘭更高興的聲音:

“真的啊!大喜事啊!姑娘是哪兒的?什么時候帶回來給嫂子和你哥看看?”

顧學軍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他支支吾吾地說:

“她……她是上海人。我們……我們這邊忙,暫時回不去?!?/p>

“那你們什么時候辦酒?我跟你哥過去!”林秀蘭的語氣里全是理所當然的期盼。

“不用不用!”顧學軍幾乎是喊出來的,他太慌了,“我們這邊……就簡單吃個飯。你們別來了,路太遠了?!?/p>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林秀蘭好像感覺到了什么,聲音低了下去:

“學軍,你是不是有啥難處?”

顧學軍說不出話來,他能有什么難處?他就是個懦夫,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他聽見電話里傳來哥哥顧學文的咳嗽聲,然后是嫂子在小聲安慰哥哥:

“學軍在外面有自己的日子,咱們別給他添亂?!?/p>

這句話,徹底擊垮了他。

他再也聽不下去了,倉促地說了一句“我還有事,先掛了”,然后“啪”的一聲放下了聽筒。

從那天起,他就換了手機號碼,也從沒告訴過家里自己的新地址。

就這樣,他從顧家人的世界里,徹徹底底地蒸發(fā)了。

林秀蘭和顧學文等啊等,等他的電話,等他的信。

一開始,他們還替他找借口,說大城市忙,剛結(jié)婚事多。

可一個月,半年,一年,兩年過去,音訊全無。他們才慢慢地死了心。

顧學文氣得大病了一場,躺在床上一邊咳嗽一邊罵:“這個沒良心的東西!白眼狼!”

林秀蘭不說話,只是默默地掉眼淚。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會拿出顧學軍以前寫的那些信,讓顧學文一遍一遍地念給她聽。

信里那些“報答嫂子”的誓言,現(xiàn)在聽起來,就像一個個響亮的耳光,抽在她的臉上。

時間就這么流走了二十年。顧學文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采石場的活兒是徹底干不了了。

林秀蘭靠著那幾年攢下的錢,又跟親戚借了點,在鎮(zhèn)上開了個小賣部。

他們的女兒顧盼也長大了,考上了市里的師范大學,很懂事,放假就回家?guī)蛬寢尶吹辍?/p>

日子就像那鎮(zhèn)口的河水,波瀾不驚地流著。

林秀蘭的頭發(fā)白了大半,手上的老繭又厚了一層。

她好像已經(jīng)忘了那個叫顧學軍的小叔子,把他連同那些傷心的往事,都壓在了心底最深處。

只是有時候,看到店里有年輕學生來買東西,她會盯著人家的背影,默默地出神。



05

小鎮(zhèn)要開發(fā)了。這個消息像一陣風,吹亂了鎮(zhèn)上平靜的生活。

來了很多外地人,開著小汽車,說著普通話,在鎮(zhèn)上指指點點。

林秀蘭的小賣部所在的那條老街,被劃入了第一期拆遷范圍。

負責跟他們這些商戶談的,是一個叫王大頭的本地人。

王大頭年輕時就是個混混,現(xiàn)在不知道跟哪個開發(fā)商搭上了線,人五人六的,脖子上戴著金鏈子,胳膊上紋著一條過肩龍,身后總跟著幾個小年輕。

他給出的補償價低得離譜,幾乎是明搶。

但老街上的鄰居們,大多是老實巴交的生意人,誰敢跟這種人對著干?

沒過幾天,隔壁的理發(fā)店,對面的雜貨鋪,都簽了字,拿著那點可憐的錢,準備關(guān)門走人。

只有林秀蘭不肯簽。

這家小賣部,是她和顧學文后半輩子的指望。顧學文常年吃藥,女兒上大學要花錢,全家就靠這個小店活著。

這點補償款,連在鎮(zhèn)子邊上租個房子都困難,更別說重新開店了。

王大頭來了幾次,林秀蘭都只是搖頭。她不吵不鬧,就是搖頭。她說:

“王老板,這個價錢,我沒法活。你讓我簽,就是逼我去死?!?/p>

王大頭的耐心很快就用完了。他把一杯茶“咣”地一聲砸在地上,指著林秀蘭的鼻子罵:

“老東西,別給臉不要臉!別人都簽了,就你特殊?我告訴你,三天之內(nèi),你要是不簽,有你好看的!”

林秀蘭的身體抖了一下,但還是沒松口。

顧學文從里屋出來,護在妻子身前,咳得喘不過氣,說:

“你們不能這樣欺負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王大頭輕蔑地笑了一聲,推了顧學文一把:

“王法?在這兒,老子就是王法!”

說完,帶著人揚長而去。

那三天,林秀蘭和顧學文覺都睡不安穩(wěn)。他們把店門早早關(guān)了,可還是害怕。

他們聽見外面有摩托車的聲音,都會嚇得心驚肉跳。

女兒顧盼從學校打電話回來,林秀蘭還強撐著說沒事,讓她安心學習。

第三天下午,王大頭真的來了。

他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后跟了五六個流里流氣的小青年,手里都拿著棍子和鐵管。

他們一腳踹開小賣部的門,二話不說,就開始砸。

“砰!哐當!”

貨架被推倒了,上面擺得整整齊齊的煙酒、零食、日用品,嘩啦啦地全掉在地上。

玻璃瓶碎裂的聲音,罐頭滾動的聲音,混成一片。顧學文沖上去想攔著,被一個小青年一把推倒在地,頭磕在了門檻上,頓時見了血。

“學文!”林秀蘭尖叫一聲,撲了過去,想把丈夫扶起來。

她像一頭被惹怒的母獅,回過頭,眼睛通紅地瞪著王大頭:

“你們這群畜生!不得好死!”

王大頭被她罵得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了更加猙獰的笑。

他覺得這個老娘們兒的絕望,比她的屈服更有意思。



06

王大頭慢悠悠地走到柜臺前,那里是林秀蘭每天站著收錢的地方。

他抬起腳,一腳狠狠地踩了下去。

“咔嚓——”

柜臺上的玻璃應聲碎裂,變成了一片蛛網(wǎng)。

碎片四處飛濺,有一塊劃過了林秀蘭的臉頰,留下了一道細細的血痕。

她感覺不到疼,只是死死地護著身下的丈夫。

王大頭似乎很滿意這聲音,他從旁邊抄起一根斷掉的貨架木棍,掂了掂,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向縮在墻角的林秀蘭和顧學文。

他身后的那幾個小青年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像看戲一樣看著。

周圍的鄰居,有些從門縫里偷偷地看,但沒有一個人敢出來說一句話。

空氣里彌漫著恐懼和灰塵的味道。王大頭走到林秀蘭面前,用木棍的另一頭,一下一下地點著她的肩膀。

“老東西,我再問你一遍,簽,還是不簽?”

他的聲音不大,但帶著一種戲謔的殘忍。

林秀蘭抬起頭,滿是血絲的眼睛里沒有了憤怒,只剩下絕望。

她看著眼前這張扭曲的臉,又看看地上不省人事的丈夫,二十年來受的苦,忍的累,在這一刻全都涌了上來。

她覺得自己的天,真的塌了。她搖了搖頭,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昂茫泄菤?。”王大頭獰笑著,臉上的橫肉擠在一起。

他把木棍高高地舉了起來,對準了護著丈夫、瑟瑟發(fā)抖的林秀蘭。

“給臉不要臉的老東西!老子今天就教教你怎么做人!”他吼道。

那根木棍,在昏暗的店里,像一把即將落下的鍘刀。

林秀蘭看著那根棍子,眼前一陣發(fā)黑。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死去的爹,看到了病重的娘,看到了那個在紡織廠里咳血的自己,看到了那個在深夜里縫補衣服的自己。

她這輩子,好像一直在吃苦,從沒見過一點甜。

她認命了。

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棍子帶著風聲,呼嘯而下。

林秀蘭甚至能感覺到那股風壓在了她的頭發(fā)上。她想,就這樣吧,死了,就解脫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嗶——嗶——?。?!”

一陣極其刺耳、充滿憤怒的汽車鳴笛聲撕裂了現(xiàn)場的嘈雜。

這聲音太響了,像炸雷一樣在每個人的耳邊響起。

王大頭舉起的棍子頓在了半空中,他驚愕地回頭。

一輛黑色的、極具壓迫感的路虎越野車仿佛一頭失控的猛獸,猛地從街角沖了過來,輪胎在水泥地上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

它一個漂亮的甩尾急剎,不偏不倚,精準地橫在了小賣部的門口,像一堵黑色的鐵墻,將王大頭等人和林秀蘭隔開。

車輪卷起的塵土和碎紙屑漫天飛揚,兩盞雪亮的車燈像憤怒的眼睛,直直地射了過來,晃得人睜不開眼。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駕駛座的車門“砰”地一聲被猛地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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