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沖向我，猛地將我抱起來。
“我?guī)闳メt(yī)院?！?br/>如果換做從前，一定又要為他的在乎，紅了眼眶。
可如今我只是淡淡地將頭撇過一邊，任由他將我塞進車里。
他身上的香水味，我不喜歡。
甚至于車里已經(jīng)變成粉色的內(nèi)飾，座位上不屬于我的口紅，后座幼稚的小熊玩偶……
我統(tǒng)統(tǒng)都不喜歡。
快到醫(yī)院，謝無妄接了個電話，猛地踩住剎車。
不等他說話，我主動下車：“我自己去吧。”
男人看了我好幾眼，欲言又止，最終還是疾馳而去。
我走進醫(yī)院旁的殯儀館，重新為自己選了個死之后的去處。
將骨灰撒進海里，總不會還有狗跟我搶墓地。
回到家，我摩挲著日歷上那個日期。
不知什么時候，謝無妄站在身后。
“什么交易？”
他伸頭探向日歷，想要看清楚上面的字。
我伸手撕掉那一頁，淡淡道：“二手物品?！?br/>謝無妄無奈地攬著我，“阿冉，我掙的錢足夠養(yǎng)你幾輩子，你不用再像從前去淘些別人用過的東西。”
聞到他身上的香水味又濃了些，我輕輕推開他。
看向他依舊精致的眉眼，“謝無妄?！?br/>“嗯？”
男人忙著回復信息，頭也不抬。
我啞著聲，“明天陪我吃一頓飯吧?！?br/>謝無妄輕巧地答了聲，“好啊。”
仍舊低著頭，盯著對方的頭像傻笑。
我端詳著他的神情，確認他的確忘了明天是我們的周年紀念。
心難以控制地揪成一團。
顫著聲，“明天能不能把時間都留給我？”
謝無妄終于舍得抬起頭，眼里閃過遲疑。
久久沒有回答。
許是看到我發(fā)紅的眼，他終于點頭，“好。”
隨即轉(zhuǎn)頭走進廚房，將紅糖水打包好。
路過我的時候，才敷衍地問一句：“醫(yī)生怎么說？”
他已經(jīng)換好鞋。
眼看他馬上要出門，我將馬上要說口的話咽了下去。
“沒事?！?br/>話音落，已經(jīng)響起關(guān)門聲。
他一夜沒有回來，我沒再像從前那樣打無數(shù)電話糾纏。
躺在床上，難得睡了個整覺。
只是醒來時，手機里噼里啪啦，彈出無數(shù)照片。
謝無妄和齊歡歡，光著身子交纏在一起。
那塊梅花玉，被塞在那處，用作閨房取樂的工具。
齊歡歡發(fā)來語音，語氣挑釁，“無妄哥哥也真是的，人家親戚才走，他就纏著我要……”
“姐姐的玉可真是起了大用處呢。”
“哐當！”
手機摔在地上，我忍不住惡心，沖到衛(wèi)生間干嘔。
鼻血又流了出來。
染紅了池子里的水。
我拖著虛弱的身子，勉強做了四菜一湯。
只是從清晨等到日落，謝無妄都沒有回來。
我盯著時鐘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
只剩最后一個小時。
將菜倒進垃圾桶。
身后卻被人用力拉扯。
臉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
謝無妄滿臉陰鷙地捏著我的下巴，“為什么要害歡歡？”
他這樣狠厲的眼神，我只在他報復傷害我的人時見過。
忍不住笑出了聲，眼淚滑落，打在他手背上。
見我這樣，謝無妄眼中的陰郁更甚。
“歡歡鬧著尋短見，去給她賠罪。”
說著，他拖著我已經(jīng)油盡燈枯的身子，去到醫(yī)院。
齊歡歡一見到我，就狠狠扇了我?guī)讉€巴掌。
我捂著臉，嘴角滲出暗紅的血。
附在我耳旁，“姐姐，那盒避孕套還沒讓你清醒嗎？”
“無妄哥哥他可沒打算讓我當生孩子的工具哦，他現(xiàn)在愛的是我，你不是很清楚嗎？”
謝無妄下意識要上前扶我，卻在聽到齊歡歡的尖叫后，停住腳步。
我反手扯著齊歡歡的頭發(fā)，打了回去。
下一刻，就被掀翻在地。

齊歡歡忽然大哭起來，“你打我的臉？”
“那塊玉泡了有毒的藥水，害我中毒過敏，毀了我還不算，還打我？”
她淚眼婆娑地看向謝無妄，“要是被狗仔發(fā)現(xiàn)我既毀了容，還進婦科治病，我就活不成了！”
“與其這樣，我不如現(xiàn)在就死了好！”
說完，猛地撞向墻。
“歡歡，不要！”
謝無妄沖過去抱住齊歡歡的時候，撞開了我。
我吐出的血，沿著墻壁滑落。
就像謝無妄曾經(jīng)為我畫的紅梅。
他緊緊擁住齊歡歡，溫聲哄道：“我不是已經(jīng)讓她來給你道歉，為什么還要做傻事？”
齊歡歡哭著控訴，“我不過是氣急打了姐姐幾巴掌，她就毀了我的臉，姐姐分明就不是誠心道歉！”
謝無妄耐心道，“那你想怎樣出氣？”
他這樣的耐心，從前只對我一人。
我盈著淚與他對視，男人眼中只剩陰郁。
只聽齊歡歡揚聲道：“聽說姐姐從前喝過許多女人敬的茶，今天姐姐要是給我跪下敬茶賠禮道歉，我看在無妄哥哥的面子上，就不追究了。”
謝無妄不假思索道，“可以?！?br/>我難以置信地望向他，“謝無妄，我是你的妻子！我絕不可能跪她！”
男人的神色沉了下去，“宋冉，是我平日太縱著你了，你該清楚，無論是從前還是如今，你只是依附于我的存在?！?br/>“我可以給你尊榮，也可以隨時收回?！?br/>說著，他給門后的保鏢一個眼神，我就被按跪在齊歡歡面前。
我用力掙扎，謝無妄冷聲道，“宋冉，只是道個歉，你要是執(zhí)迷不悟，我不能保證明輝的長命燈能續(xù)下去?！?br/>我猛地頓住，“謝無妄，你用我們的孩子威脅我？”
那個孩子，生出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沒了氣。
瘦弱得像一只小貓。
“他只差一點就能活！”
如果不是為了保護謝無妄，引開刺客，我的孩子不會死！
謝無妄的眼中閃過一絲猶疑，正要開口，卻被齊歡歡的悶哼聲打斷。
“無妄哥哥，我身下好疼，我是不是以后都不能陪你了？”
謝無妄的眼神變回冷厲。
涼聲道：“敬茶?！?br/>一杯滾燙的茶強硬地塞進我的手里。
齊歡歡得意地看著我。
想起那個孩子，我已經(jīng)夠?qū)Σ黄鹚荒茏屗篮笠膊坏冒矊帯?br/>我吃力地直起身，將茶端給齊歡歡。
卻沒人接。
齊歡歡委屈巴巴地看向謝無妄，“姐姐是啞巴嗎？怎么不說話呢？”
謝無妄語氣里沒有一絲溫度，“宋冉，你不會敬茶嗎？”
我攥緊了手指，指甲陷入肉里。
謝無妄比誰都清楚，我在大晟最擅長的，就是敬茶。
為了他，身為太子妃，給低等嬪妃跪，給太監(jiān)奴才跪，
身為皇后，給敵國皇室跪。
卑躬屈膝，顏面無存。
只為給他爭取一絲喘息的機會。
可如今，他讓我，給他的情人跪。
我對上謝無妄的眼睛，笑出了聲。
含著淚給齊歡歡行了標準的跪禮，“請妹妹喝茶。”
謝無妄下意識喊我的名字，“阿冉——”
誰知下一瞬，齊歡歡“哎呀”一聲，盡數(shù)將滾燙的茶倒在我身上。
“姐姐你為什么要用茶潑我，好疼呀！”
謝無妄越過被燙得滿是水泡的我，抓住齊歡歡微微發(fā)紅的手，“歡歡，有沒有事！”
齊歡歡哭得梨花帶雨，“姐姐這是存心要毀了我！”
謝無妄一腳踹在我的心口，“宋冉！你怎么這么惡毒！”
“既然你不知悔改，那就關(guān)起來冷靜冷靜吧?！?br/>我被扔進一個黑不見底的地下室。
門關(guān)上的一瞬間，身后無數(shù)犬吠聲起。
我用力地拍著門，“謝無妄，放我出去！”
卻只聽門外曖昧的調(diào)情，“無妄哥哥，我又學會了新姿勢?！?br/>男人聲音里充滿情欲，“小丫頭，是讓我伺候你？”
……
門外歸于平靜，我絕望地沿著門摔坐在地上。
無數(shù)惡犬虎視眈眈圍著我。
就在它們撲上來的一瞬，腦海里那道機械音久違地出現(xiàn)。
我揚起嘴角，在犬吠聲聲中，安然地閉上眼睛。
謝無妄，我們黃泉碧落，永生永世，不再相見。
而此時，謝無妄猛地噴出一口血來。
腦海里閃過一道機械聲，“交易完成，恭喜宿主繼承攻略系統(tǒng)?！?br/>謝無妄驚愕道：“什么交易，你又是誰？”
下一瞬，他像是感應到什么，“阿冉！”
可等他沖進地下室，眼前的一幕，幾乎要令他窒息，身子控制不住地往后倒去。
門外殯儀館的人走了進來，“你好，我們受宋小姐生前所托，來替她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