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shí)關(guān)聯(lián)

第一章

窗外，周日早晨的陽光懶洋洋地灑進(jìn)廚房，五十六歲的李素梅卻已忙活了一個多小時。額頭上沁出細(xì)密的汗珠，她也顧不上擦，手里正處理著一條剛宰殺不久的活魚。魚鱗四處飛濺，有幾片沾在了她的圍裙上。

“素梅啊，小軍他們快到了吧？”六十五歲的丈夫王建國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眼睛沒離開電視上的新聞節(jié)目，聲音卻飄進(jìn)了廚房。

“快了，我正做著呢。”李素梅應(yīng)了一聲，手上的動作更快了。她將魚腌制好，又轉(zhuǎn)身去清洗青菜。水龍頭嘩嘩作響，她卻似乎聽見了口袋里手機(jī)震動的聲音。

擦了擦手，李素梅掏出手機(jī)，是繼子王建軍發(fā)來的微信：“阿姨，今天同事說要來家里吃飯，多做幾個好菜啊，特別是你拿手的紅燒魚。小亮想吃海鮮，你看能不能做個龍蝦？”

李素梅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頓了片刻，回復(fù)了一個“好”字。

王建軍是她嫁給王建國時帶過來的兒子，如今已經(jīng)三十五歲，結(jié)婚七年，有個五歲的兒子小亮。自從三年前王建國的老伴、王建軍的親生母親因病去世，王建國經(jīng)人介紹認(rèn)識了李素梅并于一年前結(jié)婚后，這樣的周日家庭聚餐就成了雷打不動的慣例。

十一點(diǎn)剛過，門鈴響了。王建國起身開門，王建軍一家三口站在門口。小亮第一個沖進(jìn)來，鞋也不換就往客廳跑。

“小亮，換鞋！”李素梅從廚房探出頭來提醒。

“沒事沒事，讓孩子玩吧?！蓖踅ㄜ娞嶂鴥善匡嬃献哌M(jìn)來，妻子孫莉跟在后面，笑著對李素梅點(diǎn)點(diǎn)頭：“阿姨，又麻煩你了?！?/p>

“不麻煩，你們能來我高興。”李素梅擦擦手，“菜馬上就好，你們先看會電視?！?/p>

孫莉自然地坐到沙發(fā)上，拿起遙控器換到了綜藝頻道。王建國和王建軍父子倆聊起了最近的工作。

廚房里，李素梅將最后一道清炒時蔬裝盤，看著灶臺上擺著的四菜一湯：紅燒魚、糖醋排骨、白灼蝦、清炒時蔬和紫菜蛋花湯。她猶豫了一下，又從冰箱里拿出之前包好的餃子，燒水準(zhǔn)備再煮些餃子。

“阿姨，今天沒做海鮮嗎？”王建軍不知何時站在廚房門口，“小亮最近特別喜歡龍蝦，下次記得做啊?！?/p>

李素梅張了張嘴，最終只是點(diǎn)點(diǎn)頭：“好，下次做。”

飯桌上，王建軍一家吃得津津有味。小亮專挑排骨吃，把不喜歡的青菜隨意丟在桌上。孫莉一邊給孩子夾菜，一邊說：“阿姨的手藝是真好，這魚做得比我媽做的還嫩?！?/p>

“喜歡就多吃點(diǎn)。”王建國笑著給孫子夾了塊最大的排骨。

李素梅默默吃著飯，偶爾起身給大家添飯加湯。她注意到孫莉今天穿了一件新連衣裙，料子看起來價格不菲。

“莉莉這裙子真好看，新買的吧？”李素梅隨口問道。

孫莉頓時眉開眼笑：“阿姨好眼力，昨天剛在萬達(dá)買的，打完折還要一千二呢?！彼D(zhuǎn)向王建軍，“我就說該買吧，多襯我膚色?！?/p>

王建軍扒拉著飯，含糊地應(yīng)著：“你喜歡就行?！?/p>

飯后，孫莉主動幫忙收拾碗筷，但被李素梅攔住了：“就幾個碗，我來就行，你們?nèi)バ菹??！?/p>

“那就辛苦阿姨了?！睂O莉從善如流，回到客廳加入了丈夫和公公的聊天。

廚房里，李素梅打開水龍頭，溫水沖刷著碗碟上的油漬?？蛷d里不時傳來孫莉清脆的笑聲和王建國爽朗的笑聲，聽起來和諧溫馨。李素梅卻覺得腰間隱隱作痛——這是她多年站講臺落下的老毛病。

收拾完廚房，李素梅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走出來，發(fā)現(xiàn)孫莉正在展示新買的名牌包包。

“爸，你看這個包，建軍送我的生日禮物，限量款呢！”孫莉語氣中帶著炫耀。

王建國接過包看了看，咂咂嘴：“這得不少錢吧？”

“小一萬呢?！蓖踅ㄜ娊涌诘溃安贿^莉莉喜歡，再貴也值?！?/p>

李素梅靜靜地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fā)上，聽著他們談?wù)撝先f的包、幾千的裙子，想起自己那用了五年都舍不得換的皮包，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沙發(fā)扶手。

下午三點(diǎn)，王建軍一家準(zhǔn)備離開。孫莉從廚房拿出幾個飯盒：“阿姨，這些剩菜我們帶回去晚上吃，省得做了?！?/p>

李素梅點(diǎn)點(diǎn)頭，幫忙將剩菜裝盒。王建國拍拍兒子的肩：“下周想吃什么，提前跟你阿姨說?！?/p>

“小亮想吃螃蟹了，是吧兒子？”王建軍摸摸小亮的頭。

“螃蟹！大螃蟹！”小亮興奮地跳起來。

“好，那就螃蟹?！蓖踅▏鴿M口答應(yīng)。

送走兒子一家，王建國滿意地回到客廳，對正在擦桌子的李素梅說：“素梅啊，下周記得買幾只肥點(diǎn)的螃蟹，小亮愛吃?！?/p>

李素梅擦桌子的手停頓了一下，輕聲問：“現(xiàn)在的螃蟹不便宜吧？”

“貴能貴到哪去？一家人吃飯，開心最重要?！蓖踅▏灰詾橐猓闷疬b控器打開電視。

李素梅沒再說話，只是將抹布洗得格外用力。

第二天，李素梅像往常一樣去菜市場買菜。經(jīng)過海鮮攤位時，她特意問了下螃蟹的價格。攤主熱情地介紹：“母蟹一百五一斤，公蟹一百二，都是新鮮的！”

李素梅心里算了算，買三四只就得近兩百塊，頂她三四天的菜錢。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開了。

這一周，王建軍又發(fā)來兩次微信，一次是提醒買螃蟹，一次是說孫莉的父母可能也會來，讓多準(zhǔn)備幾個菜。

周五晚上，李素梅正算著這個月的開銷，王建國走進(jìn)臥室，遞給她一千塊錢：“明天多買點(diǎn)好菜，親家也來，不能寒酸了?！?/p>

李素梅接過錢，點(diǎn)點(diǎn)頭：“知道了?！?/p>

王建國似乎看出她情緒不高，拍拍她的肩：“辛苦你了，每次都要忙活一整天?！?/p>

“沒事，應(yīng)該的。”李素梅勉強(qiáng)笑了笑。

夜深了，李素梅卻睡不著。她輕手輕腳起床，從床頭柜最底層拿出一個舊相冊。照片上，她和前夫以及年幼的女兒笑得燦爛。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前夫因病去世后，她一個人把女兒拉扯大，供她讀完大學(xué)。如今女兒在外地成了家，一年也回不來幾次。

合上相冊，李素梅走到窗邊。月光灑在她略顯疲憊的臉上，她喃喃自語：“要是小慧在就好了?！毙』凼撬呐畠海薜搅四戏?，每年只有春節(jié)能回來。

周六一早，李素梅還是去海鮮市場買了四只螃蟹，又買了不少好菜。結(jié)賬時，看著手機(jī)上顯示的消費(fèi)金額——586元，她不禁皺了皺眉。這還只是部分食材，明天還得買些水果和飲料。

回到家，王建國正和幾個老友在視頻聊天，聲音洪亮：“明天我兒子一家都來吃飯，還有親家公親家母，熱鬧著呢！”

看到李素梅回來，王建國匆匆結(jié)束通話，過來幫她提菜：“買這么多啊？”

“人多，怕不夠。”李素梅將菜拎進(jìn)廚房，分門別類放好。

王建國站在廚房門口，看似隨意地說：“建軍剛才來電話，說小亮最近學(xué)習(xí)有進(jìn)步，明天還想吃你做的紅燒肉?！?/p>

“嗯，我買了五花肉。”李素梅頭也不抬地整理著食材。

“那什么...”王建國猶豫了一下，“莉莉媽媽喜歡吃海鮮，明天能不能再加個龍蝦？”

李素梅整理食材的手停了下來。她轉(zhuǎn)過身，看著王建國：“龍蝦現(xiàn)在什么價錢，你知道嗎？”

王建國擺擺手：“貴就貴點(diǎn)嘛，難得親家來一次?！?/p>

“我養(yǎng)老金每月就5200，這周買菜已經(jīng)花了快八百了?！崩钏孛氛Z氣平靜，但手指緊緊攥著圍裙。

王建國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我不是剛給了你一千嗎？不夠我再給你。”

李素梅盯著他看了幾秒，轉(zhuǎn)過身繼續(xù)整理食材，聲音低沉：“知道了，我明天早點(diǎn)去市場看看?！?/p>

王建國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哼著戲曲走回了客廳。李素梅站在廚房中央，聽著客廳傳來的戲曲聲，感覺腰間的疼痛又隱隱發(fā)作起來。

第二章：龍蝦風(fēng)波

周日清晨五點(diǎn)，天還沒亮透，李素梅就醒了。她輕手輕腳起床，怕吵醒還在熟睡的王建國。洗漱完畢，她走進(jìn)廚房，開始準(zhǔn)備今天的聚餐。

六點(diǎn)半，王建國打著哈欠走出臥室，看到餐桌上擺著熱騰騰的稀飯和煎餅，李素梅還在廚房忙碌。

“起這么早？”王建國有些驚訝。

“得去海鮮市場搶新鮮的龍蝦，去晚了就沒了。”李素梅解下圍裙，“你先吃，我這就去市場?！?/p>

清晨的市場人聲鼎沸，李素梅徑直走向海鮮區(qū)。問了幾家攤位，龍蝦的價格都高得讓她咋舌——最便宜的也要兩百多一斤。她轉(zhuǎn)了好幾圈，終于在一個相熟的攤主那里，以一百八一斤的價格買了兩只不算大的龍蝦。

“李老師，今天家里來客人?。俊睌傊饕贿叿Q重一邊搭話。

“兒子一家回來吃飯?！崩钏孛犯读怂陌偃畨K錢，感覺手心有些發(fā)汗。

“現(xiàn)在這物價真是越來越貴了。”攤主找零時感嘆道，“我閨女昨天買件羽絨服，一千多塊，眼睛都不眨一下。咱們那會兒，一個月工資才多少？”

李素梅勉強(qiáng)笑笑，提著裝龍蝦的袋子離開了市場。

回到家已是八點(diǎn)多，王建軍發(fā)來微信：“阿姨，我們大概十一點(diǎn)到。小亮期待今天的龍蝦呢！”

李素梅回復(fù)了一個笑臉，然后開始處理食材。龍蝦在洗菜池里蠕動，她猶豫了一下，還是不忍心活煮，決定先放冰水里讓它們失去知覺。

十點(diǎn)半，所有的菜都已準(zhǔn)備就緒。紅燒肉在鍋里保溫，魚已腌好，蔬菜洗凈切好，兩只龍蝦此刻靜靜地躺在蒸鍋里，只等客人一到就開火蒸制。

十一點(diǎn)整，門鈴準(zhǔn)時響起。王建國趕緊去開門，不僅王建軍一家，孫莉的父母也一起來了。小亮第一個沖進(jìn)來，直奔廚房：“奶奶，龍蝦呢？”

李素梅拉開蒸鍋蓋：“看，準(zhǔn)備好了，一會兒就蒸?！?/p>

小亮滿意地跑回客廳，大聲宣布：“真的有龍蝦！”

孫莉笑著走進(jìn)廚房：“阿姨，辛苦你了。喲，這龍蝦不小啊?！彼郎惤戳丝?，“是進(jìn)口的嗎？聽說進(jìn)口的肉質(zhì)更甜?！?/p>

李素梅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市場的攤主說是本地龍蝦，新鮮的?！?/p>

孫莉似乎有些失望，但很快又笑起來：“本地的好，支持本地經(jīng)濟(jì)嘛?！?/p>

這頓飯，李素梅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紅燒肉肥而不膩，清蒸魚鮮嫩適口，當(dāng)兩只通紅的龍蝦上桌時，小亮興奮得直拍手。

“奶奶好厲害！”小亮第一次這么熱情地稱呼李素梅。

王建國滿面紅光，不斷給親家夾菜：“嘗嘗素梅的手藝，她以前是老師，做什么都講究?！?/p>

孫莉母親嘗了口龍蝦，點(diǎn)點(diǎn)頭：“火候掌握得好，不老不嫩?！?/p>

李素梅稍稍松了口氣，正準(zhǔn)備坐下吃飯，卻發(fā)現(xiàn)座位已經(jīng)坐滿——大小七個人，餐桌旁只有六把椅子。

“阿姨，我再拿把椅子。”王建軍剛要起身，李素梅擺擺手：“你們先吃，我廚房還煮著湯，得去看看?！?/p>

她在廚房守著即將沸騰的湯鍋，聽著餐廳里的談笑風(fēng)生。腰間的疼痛越來越明顯，她不得不靠在櫥柜上稍作休息。

“阿姨，湯好了嗎？”孫莉探頭問道。

“好了好了，這就端出去。”李素梅趕緊關(guān)火，將湯鍋端上桌。

大家已吃得七七八八，孫莉正眉飛色舞地講述他們最近去三亞旅游的經(jīng)歷：“那家海鮮自助餐，一人五百八，龍蝦隨便吃，建軍一人就吃了三只！”

王建軍笑道：“那不是為了回本嘛?！?/p>

孫莉父親搖頭：“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舍得花錢，我們那會兒蜜月旅行就是去趟省會?！?/p>

“爸，你這就不懂了，生活要講究品質(zhì)。”孫莉說著亮出手腕上的新手鏈，“這是建軍昨天給我買的，蒂芙尼的最新款?！?/p>

王建國好奇地問：“這得多少錢？”

“才一萬二，打折季買的。”王建軍輕描淡寫地說。

李素梅正盛湯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熱湯濺到手背上，紅了一片。她默默放下湯勺，用圍裙擦了擦手。

飯后，孫莉破天荒地幫忙收拾碗筷?？粗劾锏凝埼r殼，她感慨道：“這龍蝦是不錯，就是小了點(diǎn)兒。下次試試進(jìn)口的吧，聽說澳洲龍蝦肉質(zhì)更飽滿?！?/p>

李素梅沒接話，只是埋頭刷鍋。

客廳里，王建軍正和王建國商量著什么。李素梅端水果出來時，只聽王建國說：“行，到時候讓你阿姨提前準(zhǔn)備?！?/p>

“準(zhǔn)備什么？”李素梅隨口問。

“下周日是小亮生日，他想請幾個小朋友來家里吃飯?！蓖踅▏Φ?，“咱們得好好辦一辦?！?/p>

王建軍接過話：“小亮說想讓奶奶做一頓海鮮大餐，龍蝦、螃蟹、鮑魚都要有。”

李素梅手里的果盤差點(diǎn)沒拿穩(wěn)，她深吸一口氣，輕聲問：“鮑魚現(xiàn)在很貴吧？”

“小孩子一年就一次生日，破費(fèi)點(diǎn)應(yīng)該的?！蓖踅▏灰詾槿弧?/p>

孫莉走過來，笑著加了一句：“我爸媽說小亮生日他們也要來，再加他幾個小朋友和家長，估計得準(zhǔn)備兩桌?！?/p>

李素梅感覺腰間的疼痛突然加劇，她不得不扶著沙發(fā)慢慢坐下。

“阿姨不舒服嗎？”孫莉問。

“沒事，就是有點(diǎn)累?！崩钏孛访銖?qiáng)笑笑。

王建國關(guān)切地說：“那你去休息會兒，這里我們來收拾。”

李素梅沒有推辭，慢慢走回臥室。躺在床上，她聽見外面孫莉壓低的聲音：“爸，下周日阿姨能行嗎？要不我去酒店訂一桌算了?！?/p>

王建國回答：“家里辦熱鬧，酒店一桌得好幾千，不劃算?！?/p>

“那也是，”孫莉頓了頓，“那到時候就讓阿姨辛苦點(diǎn)了?！?/p>

李素梅閉上眼睛，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女兒小慧。如果小慧在，一定會幫她說話，不會讓她這么勞累。

下午客人離開后，王建國走進(jìn)臥室，看到李素梅躺在床上，有些擔(dān)心：“真不舒服？要不要去醫(yī)院看看？”

李素梅搖搖頭：“老毛病了，休息一下就好?！?/p>

王建國坐在床邊，難得體貼地說：“下周小亮的生日，你要是覺得太累，我們就簡單點(diǎn)辦?！?/p>

李素梅看著他，突然問：“你知道我今天買龍蝦花了多少錢嗎？”

王建國一愣：“多少？”

“四百三?！崩钏孛菲届o地說，“兩只不大的龍蝦，四百三。我半個月的菜錢?！?/p>

王建國不自然地笑笑：“是嘛...沒事，生日會的錢我來出，不夠再跟我要?！?/p>

“建軍一個月掙多少，你知道嗎？”李素梅又問。

“聽說他們夫妻倆加起來一個月兩三萬吧?！蓖踅▏Z氣有些自豪。

李素梅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我養(yǎng)老金一個月五千二?！?/p>

王建國拍拍她的手：“知道你不容易，等我下個月退休金發(fā)了，多給你點(diǎn)?！?/p>

李素梅沒再說話，只是翻了個身，面朝墻壁。

晚上，李素梅收到女兒小慧的視頻通話請求。屏幕上，小慧關(guān)切地問：“媽，你臉色不好，是不是太累了？”

“沒有，就是今天你哥一家來吃飯，忙了點(diǎn)?！?/p>

小慧皺眉：“又每周日去吃飯？媽，你都快六十的人了，不能每周這么折騰。他們不能偶爾自己去外面吃嗎？”

“一家人聚餐熱鬧，你爸喜歡。”李素梅勉強(qiáng)笑笑。

“媽，你就是太好說話?！毙』蹏@氣，“下次他們來，讓我哥他們也幫幫忙，不能光你一個人忙前忙后。”

掛斷視頻后，李素梅久久不能入睡。她起身來到客廳，從抽屜里找出一個舊計算器，開始計算這個月的開銷：菜錢、水電費(fèi)、物業(yè)費(fèi)...最后，她盯著計算機(jī)上顯示的數(shù)字——每月養(yǎng)老金5200元，支出平均4800元，結(jié)余400元。

這時，手機(jī)亮了，是王建軍發(fā)來的微信：“阿姨，小亮同學(xué)媽媽說對海鮮過敏，生日會能不能準(zhǔn)備兩樣非海鮮的菜？謝謝阿姨！”

李素梅盯著那條消息，手指在鍵盤上徘徊良久，最終什么也沒回。

第三章：生日宴前的沉默

小亮生日前這一周，李素梅異常沉默。

周一早晨，她像往常一樣去菜市場，但只買了最簡單的蔬菜和一小塊豬肉。王建國注意到餐桌上的菜色比往常簡單，但沒說什么。

周二晚上，王建軍一家突然造訪，帶來一盒朋友送的芒果。孫莉笑著說：“阿姨，這芒果可甜了，你嘗嘗?！?/p>

李素梅接過水果，輕聲道謝。小亮滿屋子跑來跑去，最后鉆進(jìn)廚房，打開冰箱尋找零食。

“奶奶，沒有冰淇淋了嗎？”小亮失望地問。

“吃完了，還沒買?！崩钏孛坊卮?。

孫莉聞言走過來，拉開冷凍室看了看：“真的沒了。小亮乖，明天媽媽給你買?！?/p>

王建軍正和王建國討論最近股市的波動，說到自己剛投了幾萬塊買了一只看好股票。李素梅靜靜地坐在一旁削蘋果，刀鋒劃過果皮，發(fā)出細(xì)微的沙沙聲。

周三，李素梅去了趟銀行，回來時手里拿著一個舊存折，坐在窗前看了很久。王建國午睡醒來，看見她一動不動地望著窗外，問：“想什么呢？”

李素梅回過神，合上存折：“沒什么，想想小亮生日會要準(zhǔn)備什么?！?/p>

“需要買什么提前告訴我，我給你錢?！蓖踅▏f著，遞給她一個信封，“這是兩千，先拿著?！?/p>

李素梅接過信封，沒有說話。

周四下午，李素梅在小區(qū)遇見了鄰居張阿姨。張阿姨關(guān)切地問：“素梅，最近看你氣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

李素梅勉強(qiáng)笑笑：“還好，周日孫子過生日，要準(zhǔn)備兩桌菜，可能有點(diǎn)緊張。”

“兩桌？”張阿姨驚訝道，“你一個人準(zhǔn)備？怎么不去飯店辦？”

李素梅搖搖頭：“家里熱鬧些?！?/p>

“你呀，就是太好說話?！睆埌⒁虊旱吐曇簦拔衣犝f你繼子一家每周都來吃飯，還專挑貴的點(diǎn)？要懂得拒絕，你都這歲數(shù)了，身體要緊?！?/p>

李素梅低頭看著自己粗糙的手，輕聲道：“一家人，不好意思拒絕。”

周五晚上，王建國和老友視頻聊天后，高興地對李素梅說：“老劉說他孫子過生日在酒店辦的，一桌就要三千八！還是在家辦劃算?！?/p>

李素梅正在記賬的手停了一下，鉛筆尖在紙上戳出一個小洞。

周六一早，李素梅照常去采購。海鮮攤主一見到她就熱情招呼：“李老師，今天龍蝦不錯，要留幾只嗎？”

李素梅搖搖頭：“今天不要龍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