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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國藩只看侄子端茶的動作,便斷言此人日后必成禍患,當(dāng)場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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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弟,你還要我說第二遍嗎?”

曾國藩的聲音不高,卻讓整個書房的空氣都凝固了。

他指著門外那個垂首而立的少年,對身邊的親兵下令。

“現(xiàn)在就備車,送他回鄉(xiāng)?!?/strong>

“永不許入我轅門半步!”

01

時值同治三年,金陵城破未久,血腥氣尚未完全散盡。

兩江總督府內(nèi),一派森嚴肅殺。

廊柱下侍立的親兵,身上的甲胄還帶著刀劈斧鑿的痕跡。

他們目光如鷹,身形如松,呼吸之間都透著百戰(zhàn)余生的沉厲。

府內(nèi)來往的,皆是湘軍中功勛彪炳的將領(lǐng),或是地方上舉足輕重的道臺藩司。

每個人都步履匆匆,神色凝重。

這里是整個大清國東南的權(quán)力中樞。

而這個中樞的核心,便是端坐于書房之內(nèi),手握東南半壁軍政大權(quán)的曾國藩。

他正值權(quán)力的頂峰,聲望如日中天。

一份尋常的公文從他筆下發(fā)出,便能決定數(shù)萬人的生計。

一個尋常的命令從他口中說出,便能調(diào)動千軍萬馬。

此刻,書房的門緊閉著。

曾國藩的九弟,剛剛攻下金陵城的頭號功臣,湘軍悍將曾國荃,正坐在兄長的對面。

他身上的戰(zhàn)袍尚未換下,臉上還帶著幾分沙場上的悍勇與風(fēng)塵。

與兄長曾國藩的沉靜如水不同,曾國荃的眉宇間滿是意氣風(fēng)發(fā)。

他此行前來,不僅僅是向兄長匯報戰(zhàn)果。

他還帶來了一個人。

他的長子,曾紀瑞。

這孩子今年剛滿十六,生得眉清目秀,身形挺拔。

他穿著一身嶄新的綢布長衫,在總督府這肅殺的環(huán)境里,顯得格外文秀。

曾國荃對這個兒子寄予了厚望。

紀瑞自幼聰穎,讀書過目不忘,在族學(xué)之中一直是佼佼者。

如今戰(zhàn)事初定,曾國荃便想著為兒子的前程鋪路。

他希望兄長能看在自己的功勞和紀瑞的才學(xué)份上,將他留在身邊,或是在軍中,或是在幕府,謀個一官半職。

這在任何人看來,都是再正常不過的家族期許。

曾家出了一個曾國藩,理應(yīng)蔭庇整個家族。

曾紀瑞此刻正被安排在書房外的廊下等候。

他站得筆直,雙手交疊于腹前,頭微微低下,一副謙恭有禮的模樣。

只是,他那看似恭順的姿態(tài)下,一雙眼睛卻并不安分。

書房的門留著一道不易察覺的縫隙。

他的耳朵微微側(cè)著,極力捕捉著從門縫里飄出的每一個字句。

他的眼角余光,則不時地瞥向那道縫隙,試圖窺探房內(nèi)的一切。

那是一種超乎他年齡的、對權(quán)力核心的渴望與探究。



書房內(nèi),兄弟二人的談話仍在繼續(xù)。

“金陵城內(nèi)繳獲的財物,數(shù)目到底是多少?”曾國藩的聲音很平靜。

“大哥,這個……戰(zhàn)事混亂,一時半會兒還真不好清點?!痹鴩醯难凵裼行╅W躲。

“是不好清點,還是不愿清點?”曾國藩的目光落在了弟弟的臉上。

曾國荃的額頭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朝廷那邊,已經(jīng)有許多雙眼睛盯著我們了?!?/p>

“你打下了金陵,是潑天的功勞,也是潑天的麻煩?!?/p>

“湘軍的未來,你我的未來,甚至整個曾氏家族的未來,都在此一舉?!?/p>

“九弟,你要慎之又慎?!?/p>

曾國藩的每一句話,都像一顆石子,投入曾國荃的心湖,激起層層漣漪。

曾國荃連連點頭,臉上的張揚之氣收斂了不少。

談話持續(xù)了很久。

從戰(zhàn)后軍紀的整肅,到湘軍的裁撤安排,再到如何應(yīng)對朝廷的猜忌。

每一件,都是足以壓垮常人的軍國大事。

不知過了多久,曾國藩感到有些口渴。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發(fā)現(xiàn)里面已經(jīng)空了。

他放下茶杯,杯底與桌面發(fā)出一聲輕響。

“喚紀瑞進來奉茶?!彼麑χT外吩咐道。

門外的曾紀瑞精神一振,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他知道,這是伯父對他的第一次檢閱。

他推開門,從侍女手中接過早已備好的茶盤。

茶盤是上好的紫檀木,上面放著兩只天青色的汝窯茶盞。

茶水的熱氣氤氳升騰,散發(fā)出清幽的茶香。

曾紀瑞端著茶盤,走進了這間決定無數(shù)人命運的書房。

他進來的第一步,就讓曾國藩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他的腳步太輕了。

一個十六歲的少年,本該是步履沉穩(wěn),或是因緊張而略顯僵硬。

可曾紀瑞的腳步,卻輕得如同貓兒行走在瓦楞之上,悄無聲息。

這種步態(tài),在講究“行如風(fēng),坐如鐘”的曾國藩看來,帶著一種不屬于少年人的詭秘。

他繼續(xù)往前走。

他的眼神,并沒有專注于手中的茶盤,以防茶水晃動灑出。

那雙清亮的眸子,以一種快到讓人難以捕捉的速度,飛快地掠過書房內(nèi)的一切。

它先是掃過曾國藩書桌上攤開的公文和軍報。

接著又掠過墻上懸掛的那副巨大的、標注著密密麻麻紅圈的江南輿圖。

然后,他的目光在自己父親曾國荃的臉上停留了不到半息。

最后,才像找到了最終歸宿一般,落在了曾國藩的身上。

那眼神里,有敬畏,有恭順,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帶著評估與揣摩意味的精光。

他走到了兄弟二人面前。

他只略微遲疑了千分之一個剎那。

他繞過自己的父親,先將第一杯茶,雙手奉給了權(quán)勢更重的伯父曾國藩。

這個選擇,在禮數(shù)上并無不妥。

只是他奉茶的姿態(tài),卻顯得過于完美了。

他的腰彎成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雙手舉杯的高度與曾國藩的手持平,臉上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謙恭微笑。

每一個細節(jié),都像是用尺子量過,用墨線畫過,帶著一種精心演練過的諂媚。

曾國藩伸出手,接過了茶杯。

他的手指在溫?zé)岬谋谏陷p輕摩挲了一下,并未送到唇邊。

他抬起眼,深深地看了曾紀瑞一眼。

那一眼,如古井深潭,不見其底。

曾紀瑞被這一眼看得心中一跳,臉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

他放下伯父的茶杯后,又轉(zhuǎn)身為自己的父親奉上了第二杯茶。

做完這一切,他沒有立刻退下。

他垂手侍立在一旁,目光看似恭順地看著自己腳下的地磚。

可他的耳朵卻微微動著,眼角的余光始終鎖定在曾國藩的身上,捕捉著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整個書房的氣氛,從他奉茶的那一刻起,就變得有些不對勁了。

空氣仿佛被抽走了,變得稀薄而凝重。

原本還在思索兄長話語的曾國荃,也感覺到了這股異樣的壓抑。

他看到兄長接過茶杯后,就一直沉默著。

那張素來古井無波的臉上,最后一絲溫和也褪去了,只剩下一種如同千年寒冰的冷峻。

“大哥?”曾國荃試探著叫了一聲。

曾國藩沒有理他。

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曾紀瑞的身上。

終于,他動了。

他將那杯未曾喝過的茶,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砰”的一聲。

茶水從杯中濺出,在紫檀木的桌面上留下幾點深色的水漬。



這聲音不大,卻像一記重錘,狠狠敲在曾國荃和曾紀瑞的心上。

曾紀瑞的身體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九弟。”曾國藩開口了,聲音里聽不出任何情緒。

“把紀瑞送回去吧?!?/p>

“此子,不可留?!?/p>

02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書房內(nèi)炸響。

曾國荃猛地站了起來,身后的椅子被帶得向后一倒,與地面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

“大哥!你這是什么意思?”他滿臉錯愕,以為自己聽錯了。

曾國藩的目光從曾紀瑞身上移開,轉(zhuǎn)向自己的弟弟。

“我的意思,你應(yīng)該聽得很清楚?!?/p>

“大哥,紀瑞這孩子哪里做得不對?他只是……只是有些緊張罷了!”曾國荃急忙為兒子辯解。

他覺得兄長簡直不可理喻。

就因為奉了一杯茶,就要將他寄予厚望的兒子趕走。

“緊張?”曾國藩冷笑一聲。

“我見的緊張之人多了。”

“有的手足無措,有的言語結(jié)巴,有的汗流浹背?!?/p>

“可我從未見過,有人的緊張,是這個樣子的?!?/p>

他伸手指著曾紀瑞。

“你再看他。”

“觀其奉茶,步態(tài)輕浮,如貍奴夜行,是為心有詭胎,行事詭秘之相。”

“眼神游移,不看茶,不看人,先窺公文,再探輿圖,是為心術(shù)不正,利欲熏心之相。”

“獻茶之時,先親后疏,本是人之常情,他卻先我后父,且姿態(tài)謙卑太過,是為天性涼薄,趨炎附勢之相。”

曾國藩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鋒利的刀,剖開曾紀瑞偽裝出來的謙恭外殼,將他內(nèi)里的東西血淋淋地展示出來。

“小小年紀,城府深沉至此,心機繁復(fù)如斯,絕非踏實可靠之人。”

“此等心性,今日可為一杯茶水而矯飾,他日便可為一官半職而出賣親友。”

“若將權(quán)力交予他手,他日必因一己貪欲而罔顧法紀,為我曾氏一族招來滔天大禍!”

曾國藩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對著目瞪口呆的弟弟。

“速速送走。”

“令其回鄉(xiāng)閉門讀書,耕田勞作,磨其心性,或可挽回一二。”

“否則,此子必成禍患。”

書房內(nèi)死一般的寂靜。

曾國荃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他覺得兄長完全是小題大做,捕風(fēng)捉影。

一個少年人的舉動,哪里能看出這么多東西來。

這分明是兄長不愿提攜自己的兒子,故意找的借口。

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憤怒涌上他的心頭。

“大哥!我敬你是兄長,可你也不能如此憑空污蔑我的兒子!”他氣得渾身發(fā)抖。

曾國藩轉(zhuǎn)過身,目光如電。

“污蔑?”

“九弟,你攻南京,縱兵劫掠,朝野上下,物議沸騰,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你,等著抓你的把柄?!?/p>

“我為你殫精竭慮,徹夜難眠,想著如何為你轉(zhuǎn)圜斡旋,保全你和湘軍的功業(yè)?!?/p>

“你卻帶著這么一個心機深沉的兒子來我這里,想讓他踏入名利場?!?/p>

“你是在為家族求前程,還是在為仇家遞刀子?”

曾國藩的聲音陡然嚴厲起來。

“我再說最后一遍,送他走!”

曾國荃被兄長的氣勢所懾,滿腔的憤怒被澆了一盆冷水,瞬間熄滅了。

他知道兄長的脾氣。

一旦做出的決定,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他頹然地垂下肩膀,滿心的歡喜和期盼,化作了無盡的失望和不甘。

他轉(zhuǎn)頭看向自己的兒子。

曾紀瑞一直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只是那雙緊緊攥住的拳頭,因為用力過度,指節(jié)已經(jīng)發(fā)白。

“我們走?!痹鴩鯊难揽p里擠出三個字。

他沒有再看曾國藩一眼,拉起曾紀瑞的手,大步走出了書房。

父子倆的背影,充滿了落寞與屈辱。

走出總督府大門的那一刻,曾紀瑞猛地掙脫了父親的手。

他回過頭,死死地盯著那塊寫著“兩江總督府”的巨大匾額。

陽光下,那幾個字金光閃閃,威嚴無比。

曾紀瑞的眼中,原本那偽裝出來的敬畏與恭順,早已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壓抑到極致的、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怨毒。

他覺得自己的尊嚴被那個高高在上的伯父踩在了腳下,碾得粉碎。

憑什么?

就憑幾個無足輕重的動作?

他暗暗在心中發(fā)誓。

總有一天,他要讓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匍匐在他的腳下。

包括那位,名滿天下的伯父,曾國藩。

那件“奉茶風(fēng)波”,在龐大的軍政事務(wù)中,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插曲。

除了當(dāng)事的幾人,幾乎無人知曉。

曾國藩依舊每日批閱堆積如山的公文,為戰(zhàn)后的一切殫精竭慮。

曾國荃則帶著一肚子怨氣,返回了自己的軍營。

那句“此子必成禍患”的預(yù)言,仿佛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被漸漸淡忘了。

歲月如梭,轉(zhuǎn)眼便是數(shù)年過去。

曾國藩因平定捻軍,功勛卓著,官至直隸總督,位極人臣。

曾國荃也得以善終,卸甲歸田,成了富甲一方的鄉(xiāng)紳。

而被送回老家的曾紀瑞,并沒有如曾國藩所愿,去“閉門讀書,耕田勞作”。

他被趕出總督府的經(jīng)歷,成了他心中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疤,也成了他瘋狂追逐權(quán)力和財富的原始動力。

回到湖南老家后,他表面上對父親言聽計從,每日待在書房,一副潛心向?qū)W的樣子。

這讓曾國荃頗感欣慰,他越發(fā)覺得當(dāng)初是大哥看走了眼。

背地里,曾紀瑞卻利用自己是“曾家后人”的身份,以及父親曾國荃積攢下的巨大人脈和財富,悄然編織著一張屬于自己的關(guān)系網(wǎng)。

他不再是那個姿態(tài)僵硬的少年。

他變得極其圓滑、極其懂得投其所好。

對地方官員,他重金賄賂,稱兄道弟。

對鄉(xiāng)里士紳,他捐資修路,建橋鋪學(xué),博取“樂善好施”的美名。

對三教九流,他也能放下身段,一起喝酒吃肉,籠絡(luò)人心。

短短幾年時間,他就在湖南地方上建立起了盤根錯節(jié)的勢力。

他開始涉足漕運、鹽鐵、錢莊等暴利行當(dāng)。

他行事極為隱秘,從不親自出面。

所有的事情,都由他豢養(yǎng)的門客和心腹去辦。

他就像一只潛伏在暗影里的蜘蛛,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蛛網(wǎng)越鋪越大。

他所斂聚的財富,如滾雪球一般,迅速膨脹到了一個驚人的地步。

曾國荃對于兒子的“出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他只看到兒子長袖善舞,將家業(yè)打理得蒸蒸日上,卻從未深究那巨大財富背后的來源。

他甚至?xí)r常在想,若是當(dāng)年大哥肯提攜紀瑞一把,以紀瑞的這份“才能”,如今的成就恐怕遠不止于此。

這張悄然織就的大網(wǎng),終于在這一年,觸碰到了它不該觸碰的領(lǐng)域。

03

這一年,淮河沿線戰(zhàn)事吃緊。

朝廷從湖廣調(diào)集了一批救命的軍糧,星夜運往前線。

這批糧草,關(guān)乎著前線數(shù)萬大軍的生死存亡。

然而,當(dāng)糧草運抵前線大營時,開倉驗糧的軍需官卻驚得魂飛魄散。

麻袋里裝的,根本不是飽滿的米粒。

上層是薄薄的一層好米,下面,竟然全是發(fā)了霉的陳米,甚至還摻雜了大量的沙土和石子。

整整十萬石軍糧,幾乎無一可用。

前線數(shù)萬兵士,瞬間斷糧。

軍心浮動,怨聲載道,險些當(dāng)場激起嘩變。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回京城。

朝野震動,天子震怒。

在軍糧上動手腳,歷來是動搖國本的大罪。

皇帝當(dāng)即下達嚴旨,令時任直隸總督的曾國藩親自督辦此案。

務(wù)必徹查到底,將這幫喪心病狂的國賊揪出來,明正典刑,給天下一個交代。



曾國藩接到了這道圣旨。

他看著前線發(fā)來的緊急軍報,看著上面描述的“兵士以草根樹皮為食”的慘狀,手止不住地顫抖。

他一生治軍,最重糧餉。

他深知“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

如今,竟有人敢在他曾國藩眼皮子底下,拿數(shù)萬將士的性命當(dāng)兒戲。

一股雷霆之怒,在他胸中燃起。

他立刻調(diào)派自己最得力的心腹幕僚,以雷霆萬鈞之勢,展開了調(diào)查。

案件的調(diào)查,卻出乎意料的艱難。

這顯然是一個組織嚴密、分工明確的犯罪網(wǎng)絡(luò)。

從征收糧草的地方糧官,到負責(zé)運輸?shù)匿钸\商幫,再到軍隊內(nèi)部負責(zé)倉儲交接的官員,環(huán)環(huán)相扣,形成了一個水潑不進的利益鏈條。

調(diào)查組抓了幾個地方上的小官吏。

這些人要么一問三不知,要么就將所有責(zé)任都推給一個早已“病死”的富商。

所有的人證物證,最終都指向了這個死無對證的替罪羊。

線索,到這里就斷了。

整個案件,似乎陷入了一個精心設(shè)計的死局。

曾國藩的書房內(nèi),燈火徹夜通明。

他已經(jīng)連續(xù)三天三夜沒有合眼。

他知道,如果不能揪出幕后的主謀,死的就不僅僅是幾個小官吏。

更是他曾國藩一生的清譽,和整個湘軍集團的未來。

他的心腹幕僚,趙烈文,同樣是寢食難安。

趙烈文是跟隨曾國藩多年的老人,以心思縝密、觀察入微著稱。

他不相信這個案子會沒有破綻。

他將所有卷宗重新梳理,將每一個被捕官員的供詞逐字逐句地分析。

終于,他在一個不起眼的小官的供詞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被忽略的細節(jié)。

那個小官在一次醉酒后,曾無意中向人炫耀,說他背后有位“通天”的東家。

這位東家,能量極大,手眼通天,即便是朝廷大員,也要讓他三分。

趙烈文敏銳地抓住了“東家”這個詞。

他立刻將調(diào)查方向,從官場轉(zhuǎn)向了商場。

他派出精干人手,秘密調(diào)查了湖廣地區(qū)所有與漕運、糧食相關(guān)的錢莊和商號。

調(diào)查的過程如同大海撈針,繁瑣而枯燥。

數(shù)月過去,依然一無所獲。

就在所有人都快要放棄的時候,一個驚人的發(fā)現(xiàn)浮出了水面。

他們查到,在過去幾年里,湖廣地區(qū)有數(shù)家看似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錢莊,其大宗銀錢的流向,最終都匯入了一個極其隱秘的賬戶。

這個賬戶,開設(shè)在一家位于偏遠小鎮(zhèn)的、毫不起眼的當(dāng)鋪里。

賬戶的主人,用的是一個化名。

趙烈文動用了所有力量,日夜追查,終于順著蛛絲馬跡,剝開了這個化名背后的層層偽裝。

當(dāng)那個真實的名字呈現(xiàn)在他眼前時,他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個深夜。

趙烈文拿著一份剛剛謄抄好的最終卷宗,腳步沉重地走進了曾國藩的書房。

書房里,只點著一盞孤燈。

曾國藩的身影,被燈光拉得很長,顯得格外疲憊和蒼老。



“大帥?!壁w烈文的聲音沙啞干澀。

曾國藩緩緩抬起布滿血絲的眼睛。

趙烈文將那份卷宗,輕輕地放在了書桌上。

他的手在微微顫抖。

“我們……查到了。”

“查到了那個在背后操控一切的‘神秘東家’?!?/strong>

“查到了那個以沙土換軍糧,差點動搖我大清國本的……幕后主腦?!?/strong>

曾國藩的身子坐直了,目光在一瞬間變得銳利如刀。

他盯著趙烈文,等待著那個名字。

趙烈文深吸了一口氣,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艱難地從喉嚨里擠出了三個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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