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陽，今年三十歲，是一名普通的汽車維修工。工作雖然不體面，但靠著一雙手，每個月也能掙個萬把塊錢。在我們這小城市，已經(jīng)算還過得去的了。

我有個女朋友，叫林可，談了快三年。她在一家幼兒園做老師，溫柔、細(xì)心、嘴還甜。我們倆從朋友做起，后來互生好感，一路談到談婚論嫁。

其實，早在第二年的時候，我就有想法結(jié)婚了，可林可說還早，得等她爸媽點頭。她媽是個特別強勢的女人，打從我第一次去她家，她媽就沒給我好臉色，說白了，嫌我窮。

“王陽，你們家有房子是沒貸款的吧？”那是我第一次去她家，剛坐下，她媽就開門見山。

“嗯，是我爸媽早些年蓋的平房，翻修過。”我笑著說。

“車呢？”

“上班地方離家近，平時騎電動車，周末有時借同事車?！?/p>

她媽撇撇嘴，一副“這小伙不行”的樣子。

那頓飯，我吃得比面試還拘謹(jǐn)。后來林可安慰我，說她媽就是嘴碎，別放在心上，我就忍了。

到了第三年，我們終于定下婚期。她爸媽提了一個彩禮數(shù)：十八萬八，寓意“要發(fā)發(fā)”。

我咬咬牙，拿出多年積蓄，又借了兩萬多，才湊夠。

婚期是農(nóng)歷九月初九，接親那天，我穿著西裝，帶著兄弟們開著婚車浩浩蕩蕩地來了，心里說不出的興奮。

到了林可家門口，我正準(zhǔn)備走進(jìn)去，被她媽攔住了。

“等等，陽子，有個事咱們得說清楚?！?/p>

“啥事阿姨？”

她媽看了眼我，又看向身后的車隊，壓低聲音說：“彩禮得再加五萬。”

我愣住了：“阿姨，之前不是都說好十八萬八了嗎？我都給您轉(zhuǎn)賬了啊?！?/p>

“那是之前，現(xiàn)在行情漲了。你看人家王老板的兒子，彩禮給了三十萬呢。”

我腦袋“嗡”地一下炸了。旁邊的伴郎都看傻了，林可聽見也急了，拉著她媽：“媽！你說什么呢？不是都說好了的嗎？”

“我這是為你好！”她媽理直氣壯地說，“你嫁過去得有底氣，咱不能讓人家小看了你。”

我臉色一沉：“阿姨，我不是王老板的兒子，我就是普通人，我掏空家底給你們十八萬八，就為了娶可可，你現(xiàn)在跟我說加五萬，是不是太過分了？”

“過分？你要是真心疼我閨女，五萬也掏不出來？”

“我不是掏不出來，我是心寒！”我聲音提了上去，滿腔怒火。

林可拽著我的袖子：“陽子，你別激動，咱回頭再商量——”

“商量？在這節(jié)骨眼上加價，像話嗎？”

她媽冷哼一聲：“你現(xiàn)在不加，今天就別想帶走我閨女！”

我站在門口，腦袋空白了十幾秒，然后咬咬牙，轉(zhuǎn)身對兄弟們說：“撤，走！”

“陽子！”林可急得要哭出來。

我頭也不回地上了車，眼眶卻紅了。那一刻，我真的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一年過去了。

我換了工作，成了汽修店的合伙人，收入穩(wěn)定了不少，也買了輛二手車。但說實話，我一直沒再談戀愛。

有時候夜里夢到林可，她還是穿著婚紗，眼里是哀求：“陽子，別走?！?/p>

我醒來后，總覺得胸口發(fā)悶。

后來聽說林可被她媽逼著相了幾次親，都不成。她在幼兒園還是一樣地認(rèn)真教學(xué)，卻越來越沉默了。

直到有一天，我去幼兒園接表妹的孩子放學(xué)，遠(yuǎn)遠(yuǎn)看見她。

她一身素色長裙，站在門口哄一個小女孩，眼角還是溫柔的笑意。

我猶豫著，還是走過去了。

“可可?！?/p>

她愣了下，回頭看到是我，眼神閃了閃，勉強笑了下：“好久不見?！?/p>

“嗯，好久?！蔽业吐曊f。

我們走到旁邊小公園，她輕聲說：“那天你走了之后，我大哭了一場，和我媽吵了兩天?！?/p>

“你媽……還好吧？”

“她現(xiàn)在也知道錯了。其實她也不是壞，就是老覺得彩禮多了才有面子?！?/p>

我苦笑：“可我當(dāng)時太倔了，也太氣了?！?/p>

“我知道?！彼皖^，“其實那天我真的恨過你，也恨我媽，可我更恨我們都太驕傲了?！?/p>

我看著她：“要是那天我忍了，咬咬牙把那五萬補上，咱們現(xiàn)在是不是已經(jīng)……已經(jīng)有孩子了？”

她咬了咬唇，沒說話，眼圈紅了。

“可可，我一直沒忘了你?！?/p>

“我也是?！彼煅?，“可陽子，咱們還能回去嗎？”

我抓住她的手，眼神堅定：“只要你愿意，我還想娶你，彩禮隨你開，房產(chǎn)寫你名都行。我不要面子了，我只要你。”

她眼淚落下來，卻笑著點頭：“我不要你賠五萬，我只要你心里還是我?！?/p>

那天傍晚，我們牽著手走出公園，夕陽落在她發(fā)梢，溫柔極了。

我知道，我錯過了那個最重要的婚禮，但還好，愛還在。

而這一次，不管誰提什么條件，我都不會再掉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