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叫救護車!”
原本日漸好轉(zhuǎn)的父親突然病危,讓兒子張偉的世界瞬間崩塌。
面對那張詭異的化驗單,他顫抖著后退,后背冷汗直流:“不!這絕對不可能!”
風(fēng)平浪靜的三個月里,那個看似本分的保姆,究竟做了什么?
01
張偉覺得,人過了三十五,就像一臺開始老化的機器,就算你加再好的油,那些看不見的零件也總在某個深夜,發(fā)出你聽不見的咯吱聲。
他自己就是這么一臺機器,每天睜眼是客戶的催款電話,閉眼是工人的加班費和房貸,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在城郊開了個小小的加工廠,說是老板,其實跟個高級打雜的沒區(qū)別,手底下十來號人,個個都得當(dāng)祖宗供著。
老婆在市里當(dāng)會計,早出晚歸,比他還忙,女兒上了初中,正是叛逆的時候,話都說不上三句。
這個家,看著是個家,其實更像個車站,大家各自有各自要去的方向,每天晚上回來??恳幌?,第二天一早又各奔東西。
唯一的定數(shù),是住在老城區(qū)里的父親,張建國。
張建國是老一輩的知識分子,在國營廠當(dāng)了一輩子工程師,退休前也是個不大不小的領(lǐng)導(dǎo)。
他這輩子最看重的就是規(guī)矩和體面,腰桿挺得筆直,哪怕是下樓買菜,也得把白襯衫的領(lǐng)子理得整整齊齊。
張偉的母親走得早,是張建國一個人又當(dāng)?shù)之?dāng)媽把他拉扯大的。
所以張偉對父親的感情很復(fù)雜,有敬,有愛,也有一絲說不清的畏懼。
他總覺得,自己在父親面前,永遠都是那個沒長大的、不成器的毛頭小子。
以前廠子效益好的時候,父親一個月退休金頂他忙活小半月,那時候父親的腰桿更直,說話聲音也更洪亮。
可這兩年,父親的身體明顯不行了,先是高血壓,后來又是糖尿病,腿腳也開始不利索。
去年冬天,老人在家里自己去衛(wèi)生間,沒站穩(wěn),摔了一跤,把股骨頭給摔裂了。
雖然手術(shù)做完了,也能下地了,但那股子精氣神,好像就隨著那聲骨頭斷裂的脆響,徹底散了。
出院后,老人變得沉默寡言,常常一個人坐在陽臺的藤椅上,一坐就是大半天,眼睛看著窗外那棵老槐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張偉每周都堅持回去看他,提著大包小包的營養(yǎng)品,可父子倆坐在一起,除了問問身體怎么樣,吃了沒,就再也找不到別的話題。
空氣里總彌漫著一種尷尬的沉默,偶爾父親會提起廠里過去的輝煌,或者張偉小時候的糗事,但說著說著,聲音就低了下去,最后化為一聲長嘆。
張偉知道,父親是孤獨了。
那種孤獨,不是沒人陪,而是整個世界都和他沒了關(guān)系。
他試過給父親找個老伴,托人介紹了幾個,結(jié)果父親一聽就火了,指著他的鼻子罵,說他是不是盼著自己早點死,好把這套老房子賣了。
張偉被罵得狗血淋頭,心里又委屈又憋屈,從此再也不敢提這事。
可問題總得解決。
他自己忙得腳不沾地,老婆是指望不上了,女兒學(xué)業(yè)重,更不可能。
請個保姆,成了唯一的選擇。
他開始在各種家政公司和平臺上篩選,年紀(jì)大的,怕伺候不了幾天,自己反倒成了被伺候的。
年紀(jì)太小的,毛手毛腳,他也不放心。
挑來挑去,最后在一個朋友的推薦下,找到了一個叫李梅的女人。
資料上寫著,30歲,農(nóng)村出生,喪偶,有一個孩子在老家。
照片上的李梅,普普通通,甚至有些土氣,但眼神很干凈,看著是個本分人。
朋友說,這人干活麻利,話不多,之前在他一個遠房親戚家干過,口碑不錯。
張偉心里盤算了一下,三十歲,年紀(jì)不大不小,經(jīng)歷過生活的不易,應(yīng)該懂得珍惜工作,也更有耐心。
他決定見一面。
見面的地方約在一家快餐店,張偉提前到了,坐在靠窗的位置。
李梅是踩著點來的,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藍色外套,腳上一雙布鞋,手里攥著一個布包,顯得有些局促。
她比照片上更瘦小,皮膚是那種常年勞作留下的暗黃色,但一雙手卻收拾得很干凈。
“張先生,我是李梅?!彼_口了,聲音很輕,帶著點地方口音。
張偉點了兩杯水,把父親的情況和自己的要求詳細說了一遍。
李梅一直靜靜地聽著,沒有插話,只是偶爾點點頭。
等張偉說完了,她才開口問了幾個問題,問得很細,比如老人平時喜歡吃什么口味的菜,作息時間是怎樣的,有沒有什么特別的忌諱。
她的問題都很實在,沒有一句廢話。
張-偉對她的印象又好了幾分。
他開出的工資不低,除了照顧老人的飲食起居,打掃衛(wèi)生,還要求她能陪老人說說話,解解悶。
李梅聽完,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抬起頭,看著張偉的眼睛說:“張先生,活我都能干,也能干好,但我這人嘴笨,可能不太會陪人聊天?!?/p>
她的眼神很真誠,沒有半點虛偽。
張偉反而覺得這樣更好,那些油嘴滑舌的,他還不放心呢。
他當(dāng)場就拍了板,讓她第二天就過去。
李梅點點頭,說:“好?!?/p>
從頭到尾,她沒有討價還價,也沒有過多的情緒表露,平靜得像一潭深水。
張偉開車送她回她租住的城中村,看著她瘦小的背影消失在昏暗的巷子里,心里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好像是買回來一個物件,而不是請了一個人。
但這種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就被生活的疲憊給淹沒了。
他啟動車子,匯入城市的車流,腦子里又開始盤算著廠里明天要交貨的那批單子。
02
李梅上崗的第一天,張偉特意請了半天假,親自把她送到了父親家。
老房子在二樓,樓道里堆滿了鄰居家的雜物,光線昏暗,彌漫著一股陳舊的味道。
張偉推開門,父親正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看電視,電視里放著抗戰(zhàn)劇,槍炮聲震天響。
“爸,我給您請的保姆,李梅,以后就由她來照顧您?!睆垈?cè)身讓李梅進來。
張建國的目光從電視上挪開,落在李梅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我身體好好的,用不著人照顧,你這是亂花錢。”老人家的聲音帶著明顯的不快。
李梅站在門口,手里提著自己的小包袱,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低著頭,沒說話。
張偉趕緊打圓場:“爸,您看您說的,您腿腳不方便,有個人在身邊我也放心。再說了,這錢是我花的,您就安心享福吧?!?/p>
他一邊說,一邊把李梅拉了進來,給她介紹家里的情況,哪里是廚房,哪里是衛(wèi)生間,老人的藥放在哪里,一天吃幾次。
李梅默默地聽著,記在心里。
張建國則把電視聲音開得更大了,擺明了是一副不合作的態(tài)度。
張偉待了一上午,感覺自己像個夾心餅干,兩頭受氣。
他走的時候,李梅正在廚房里忙活,他探頭進去看了一眼,只見她已經(jīng)把灶臺擦得锃亮,案板上的青菜也洗得干干凈凈,碼放得整整齊齊。
她的動作不快,但很有條理,透著一股讓人安心的利落。
張偉稍微放了點心,又去跟父親告別。
張建國還繃著臉,揮揮手讓他趕緊走,別耽誤他看電視。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張偉每天下班后都會先拐到父親那邊去看一眼。
他發(fā)現(xiàn),家里確實發(fā)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以前總是亂糟糟的客廳,現(xiàn)在變得窗明幾凈,地板擦得能照出人影。
陽臺上那些快要干死的花,被重新澆了水,甚至還冒出了新的綠芽。
空氣中,不再是那種沉悶的、老人身上特有的味道,而是一種淡淡的飯菜香和肥皂水的氣味。
李梅的話依舊很少。
張偉每次去,她要么在廚房忙碌,要么在角落里安靜地洗衣服,看見他來,也只是點點頭,然后繼續(xù)手里的活。
她好像有一種能讓自己變成空氣的本事,明明就在這個空間里,卻絲毫沒有存在感。
父親的態(tài)度也漸漸緩和了一些。
雖然嘴上還是不說,但張偉發(fā)現(xiàn),父親看電視的時間少了,有時候李梅在廚房做飯,他會拄著拐杖,慢慢踱到廚房門口,看上一會兒。
李梅做的飯菜,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就是些普通的家常菜。
但她做得格外用心,青菜總是焯得碧綠,魚湯總是燉得奶白,米飯也總是蒸得軟硬適中。
張建...
國以前因為牙口不好,吃飯總是個大問題,現(xiàn)在每頓都能多吃小半碗。
張偉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覺得這錢花得值。
大概過了半個月,張偉有一次去的時候,正巧碰上李梅在給父親讀報紙。
父親耳朵有點背,李梅就坐得很近,聲音不大,但吐字很清晰,一字一句,念得不疾不徐。
夕陽的余暉透過窗戶灑進來,給兩人身上都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
父親靠在藤椅上,微微閉著眼睛,表情很安詳。
那一刻,張偉覺得,這大概就是他一直想要看到的畫面。
他沒有進去打擾,悄悄地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然后轉(zhuǎn)身離開了。
從那以后,他去父親那里的次數(shù)漸漸少了,從一天一次,變成兩三天一次,最后固定成每周回去吃一頓晚飯。
每次回去,家里都井井有條,父親的氣色也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
他甚至還長了點肉,臉上的皺紋似乎都舒展了一些。
他和張偉的話也多了起來,不再是以前那種干巴巴的問答。
他會聊起李梅做的哪道菜好吃,會說起報紙上又有什么新聞,甚至還會主動問起張偉廠子里的生意。
父子倆的關(guān)系,似乎在這不咸不淡的家常里,變得前所未有的融洽。
張偉徹底放了心,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自己的生意上。
他覺得,李梅就像是上天派來拯救他的天使,解決了他的后顧之憂。
他對李梅也越發(fā)客氣,每次發(fā)工資,還會額外再包個紅包。
李梅每次都推辭,說:“張先生,您給的工資已經(jīng)夠高了?!?/p>
張偉堅持要給,她也就不再多說,默默收下,然后第二天,家里的伙食就會變得更好。
一切都顯得那么完美,完美得甚至有些不真實。
張偉有時候也會覺得奇怪,李梅這個女人,實在太安靜了。
她好像沒有任何個人生活,沒有朋友,也從不見她打電話。
她的所有時間,都圍繞著這個家,圍繞著父親。
有一次,張偉無意中問起她老家的孩子。
李梅正在擦桌子,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后用一種很平淡的語氣說:“跟著他奶奶,挺好的。”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不出思念,也看不出擔(dān)憂。
張偉還想再問點什么,但看著她那張波瀾不驚的臉,忽然就覺得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
他感覺,李梅的身體里,好像住著一個被抽空了靈魂的軀殼。
但這種感覺,同樣被他歸結(jié)為是自己想多了。
人家只是個保姆,盡職盡責(zé)就夠了,自己何必去探究別人的隱私。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轉(zhuǎn)眼,就快三個月了。
3個月后,風(fēng)平浪靜,甚至可以說是歲月靜好。
張偉的廠子接了個大單,忙得天昏地暗,有時候一兩個星期都顧不上去看父親。
但他很放心,因為每次打電話,父親的聲音都中氣十足。
他覺得,現(xiàn)在的生活,就像一臺精準(zhǔn)運行的機器,雖然累,但一切都在軌道上。
他甚至開始計劃著,等忙完這陣子,帶全家,包括父親和李梅,一起去近郊的度假村玩兩天。
然而,他不知道,一場突如其來的風(fēng)暴,正在這片看似平靜的湖面下,悄然醞釀。
03
平靜是在第三個月的月底被打破的。
那天張偉正在廠里盯著工人裝車,接到了李梅的電話。
李梅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但張偉還是聽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急促。
“張先生,您最好回來一趟,老爺子他……有點不對勁?!?/p>
張偉心里咯噔一下,忙問:“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說不上來,”李梅在那頭頓了頓,“他今天早上起來,就說頭暈,站都站不穩(wěn),剛才吃了早飯,全都吐了,現(xiàn)在躺在床上,臉色白得嚇人。”
張偉一聽,腦袋嗡的一聲,也顧不上廠里的貨了,抓起車鑰匙就往城里狂奔。
一路闖了好幾個紅燈,等他沖進家門的時候,看到父親虛弱地躺在床上,雙眼緊閉,嘴唇發(fā)紫。
張建國聽見兒子的聲音,勉強睜開眼睛,嘴唇動了動,卻發(fā)不出聲音。
張偉嚇壞了,他伸手摸了摸父親的額頭,一片冰涼。
“叫救護車!快!”他沖著站在一旁的李梅吼道。
李梅沒有慌亂,拿出手機,冷靜地?fù)艽蛄?20,清晰地報出了地址和病人的情況。
在等待救護車的間隙,張偉像個沒頭的蒼蠅,在屋里團團轉(zhuǎn)。
他看著床上奄奄一息的父親,心里充滿了恐懼和自責(zé)。
他覺得自己太疏忽了,這么久才發(fā)現(xiàn)父親的異常。
李梅則默默地找出了父親的醫(yī)保卡和身份證,又用一個布包裝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和毛巾,準(zhǔn)備得井井有條。
她的冷靜,和張偉的慌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救護車很快就到了,醫(yī)生和護士七手八腳地把老人抬上擔(dān)架。
張偉跟著上了車,李梅也想跟上來,被張偉攔住了。
“你在家等著,有什么事我給你打電話?!睆垈ギ?dāng)時腦子很亂,下意識地不想讓她跟著。
救護車呼嘯著遠去,李梅站在樓下,看著消失在街角的白色車影,瘦小的身影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孤單。
到了醫(yī)院,就是一連串的搶救和檢查。
抽血,拍片,心電圖,CT……
張偉拿著一沓繳費單,在醫(yī)院的各個樓層間跑上跑下,渾身被汗水浸透。
初步的檢查結(jié)果顯示,老人的各項生命體征都很微弱,但又查不出明顯的病灶。
沒有心梗,沒有腦出血,血糖和血壓雖然偏高,但也不至于到病危的程度。
醫(yī)生也皺起了眉頭,覺得情況很棘手。
“病人家屬,老人最近有沒有接觸過什么特別的東西?或者吃過什么不尋常的食物?”一個年輕的醫(yī)生問他。
張偉愣住了,他想了半天,搖了搖頭。
“一直都是家常便飯,我們家保姆做飯很注意,都很清淡。”
“保姆?”醫(yī)生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詞。
“對,請了三個月了,一直照顧得挺好的?!?/p>
醫(yī)生點點頭,沒再多問,只是說:“情況不太樂觀,先送ICU觀察吧,我們得做一個更全面的毒理學(xué)篩查?!?/p>
“毒理學(xué)篩查?”張偉聽到這幾個字,心里猛地一沉。
他不是傻子,他知道這幾個字意味著什么。
難道是……食物中毒?
可這怎么可能呢?李梅做的飯,他自己也吃過好幾次,清淡可口,沒有任何問題。
而且如果是急性的食物中毒,不可能拖到現(xiàn)在才發(fā)作。
張偉的腦子里一團亂麻。
他在ICU的門口守了一夜,老婆和女兒也趕了過來,一家人愁云慘淡。
期間,李梅打來好幾個電話,詢問老人的情況。
她的聲音依舊是那么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
張偉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能含糊地說還在檢查。
掛了電話,他老婆在一旁忍不住抱怨:“你說你請的這叫什么保姆,把爸都照顧到ICU里來了,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p>
張偉心里煩躁,吼了她一句:“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
夫妻倆不歡而散。
第二天,更多的檢查結(jié)果陸陸續(xù)續(xù)出來了,但都排除了常見的疾病。
醫(yī)生的表情也越來越凝重。
他們組織了全院會診,討論了好幾個小時,也沒有一個明確的結(jié)論。
張建國的情況,成了一個謎。
他就像一盞快要耗盡油的燈,生命之火在一點點地熄滅,但誰也找不到原因。
張偉守在病房外,看著監(jiān)護儀上那些上下起伏的曲線,感覺自己的心也跟著一起一伏。
他開始瘋狂地回憶過去三個月的點點滴滴,試圖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李梅那張平靜得不起一絲波瀾的臉,在她腦海里反復(fù)出現(xiàn)。
他想起她做的那些湯,總是用一個紫砂鍋,小火慢燉,說是這樣燉出來的湯才有營養(yǎng)。
他想起父親說過,李梅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偏方,說是一種草藥泡水喝,對降血糖有好處。
他還想起有一次,他無意中看到李梅在廚房里,用一個小秤,小心翼翼地稱量著一些粉末狀的東西。
當(dāng)時他問了一句是什么,李梅說是調(diào)味料,他也就沒在意。
現(xiàn)在想起來,這些看似正常的細節(jié),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一種可怕的猜想,像一條毒蛇,慢慢地盤上了他的心臟。
但他又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
不可能的。
李梅為什么要這么做?她圖什么?
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nóng)村婦女,和他們家無冤無仇,這么做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張偉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他一邊極力地想為李梅開脫,一邊又控制不住地去懷疑她。
這種矛盾和煎熬,讓他坐立難安。
就在他快要崩潰的時候,那個年輕的醫(yī)生找到了他,手里拿著一份剛剛打印出來的化驗單。
“張先生,毒理學(xué)篩查的最終結(jié)果出來了,你過來一下?!?/p>
醫(yī)生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嚴(yán)肅。
04
醫(yī)院的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濃得化不開,刺得人鼻子發(fā)酸。
張偉跟在醫(yī)生身后,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軟綿綿的,使不上力。
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撞得他肋骨生疼。
他既渴望知道結(jié)果,又害怕知道結(jié)果。
醫(yī)生辦公室的門關(guān)上了,隔絕了外面所有的嘈雜。
房間里很安靜,只剩下電腦主機輕微的嗡嗡聲。
年輕的醫(yī)生沒有多余的廢話,直接將那張化驗單推到了張偉面前。
“你自己看吧?!?/p>
那是一張很普通的A4紙,上面打印著密密麻麻的專業(yè)術(shù)語和數(shù)據(jù)。
他接過那張薄薄的化驗單,上面的數(shù)字和符號像一群黑色的螞蟻,密密麻麻地爬進他的眼睛里,鉆進他的大腦。
他只覺得嗡的一聲,天旋地轉(zhuǎn),手里的單子輕飄飄地,從指間滑落,落在了地上。
他踉蹌著后退一步,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整個人像是剛從冰水里撈出來一樣。
他的嘴唇哆嗦著,牙齒上下打顫,發(fā)出一連串“咯咯”的聲響。
“不……”
他想嘶吼,卻發(fā)現(xiàn)喉嚨里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只能發(fā)出沙啞的氣音。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