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木圓桌上擺滿了山珍海味,滿堂子孫圍坐一圈,燭光搖曳中老人花白的眉頭緊鎖成川字。
許建軍端起酒杯,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愛華啊,你這是......"
劉愛華淡淡一笑,從包里掏出一疊厚厚的文件,輕輕放在桌上:"爸,生日快樂。這是我準備的禮物。"
那一瞬間,滿桌的歡聲笑語戛然而止,只剩下墻上老式掛鐘嘀嗒嘀嗒的聲響,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風暴計時。
01
三個月前的那個午后,梧桐葉片正黃,斜陽透過老宅的花格窗欞灑在青磚地面上,光影斑駁如破碎的記憶。
劉愛華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迎面撞上了一股濃重的檀香味,那是外公許建軍每日必點的安神香??蛷d里,七十歲的老人正襟危坐,手中握著一支毛筆,在宣紙上一筆一劃地寫著什么。
"爸,您在寫什么呢?"劉愛華脫下外套,聲音里帶著下班后的疲憊。
許建軍放下毛筆,抬起頭來,臉上的皺紋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深刻:"愛華來了,快坐。我在寫遺囑。"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劉愛華手中的保溫盒差點滑落:"爸,您說什么呢?身體好好的,怎么突然......"
"人老了,總要為身后事做打算。"許建軍的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我想把那五套回遷房,全部留給建華。"
劉愛華的手指在膝蓋上微微顫抖,但很快又平靜下來:"建華是您的兒子,這是應該的。"
許建軍意外地看了女兒一眼,似乎沒想到她會如此平靜地接受:"你真的不介意?當初拆遷的時候,可是按照戶口分的房子,你們一家三口也有份額的。"
"爸,您養(yǎng)育之恩大于天,這些身外之物算什么。"劉愛華起身去廚房熱飯,背影在昏暗的走廊里顯得格外單薄,"只要您身體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許建軍望著女兒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這個從小就最懂事的女兒,總是把最好的留給別人,從來不為自己爭取什么。想到這里,他心中涌起一陣愧疚,但很快又被另一個聲音壓下去——建華是獨子,將來要承擔更多的責任。
廚房里傳來鍋鏟碰撞的聲音,劉愛華一邊炒菜,一邊回想著剛才父親的話。五套房子,按照當時的市價,至少值八百萬。她并非不心動,只是從小到大,她就習慣了把最好的讓給弟弟許建華。
小時候,家里只有一個蘋果,母親總是說:"愛華,你是姐姐,要讓著弟弟。"長大后,她考上了重點大學,但家里的錢只夠供一個人讀書,父親說:"愛華,你是女孩子,將來要嫁人的,還是讓建華去讀吧。"
于是她放棄了學業(yè),早早出來打工,把賺來的錢全部寄回家,資助弟弟完成了大學學業(yè)。后來弟弟在城里買房結婚,她又拿出了自己多年的積蓄幫忙付首付。
現在,連這最后的五套房子,她依然選擇了沉默。
晚飯時,許建軍看著女兒默默吃飯的樣子,心中的愧疚更深了:"愛華,我知道這樣對你不公平,但是建華他......"
"爸,您不用解釋。"劉愛華抬起頭,眼中沒有一絲怨恨,"我理解您的想法。建華是許家的根,這些房子給他是對的。"
許建軍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但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他知道女兒的性格,越是這樣善解人意,越讓他心中不安。
飯后,劉愛華收拾碗筷時,許建軍忽然開口:"愛華,你打算什么時候告訴建華這件事?"
"您看著辦吧,我沒什么意見。"劉愛華頭也不抬地說道。
許建軍點點頭,心中卻有種說不出的空虛感。他原本以為女兒會據理力爭,至少會為自己的女兒周若曦爭取一些,但她的平靜讓他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不安。
夜深了,劉愛華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街燈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手機突然響起,是丈夫陳建華打來的。
"媳婦,今天去你爸那里了?他身體怎么樣?"
"挺好的。"劉愛華望著遠方的霓虹燈,聲音里聽不出任何情緒。
"那就好,對了,若曦的學費又要交了,這次是三萬塊......"
電話里傳來丈夫略顯局促的聲音,劉愛華輕輕地"嗯"了一聲,心中涌起一陣苦澀。為了供女兒讀貴族學校,她和丈夫每個月都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如果能分到一套房子,賣掉的話,女兒的教育費用就不用這么緊張了。
但她依然沒有后悔自己的選擇。
02
一周后的周六上午,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灑進許建華的辦公室,在實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金色的光帶。作為市里一家知名房地產公司的副總,他的辦公室裝修得典雅而奢華。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了他正在審閱的合同。
"喂,爸?"許建華放下手中的文件,語氣里帶著幾分意外,"您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建華,你什么時候有空?爸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許建軍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來,聽起來有些嚴肅。
許建華看了看墻上的掛鐘,現在是上午十點:"我下午沒什么重要的事,要不我現在就過來?"
"好,你來吧。對了,把媳婦和孩子也帶上。"
掛了電話,許建華陷入了沉思。父親很少主動聯系他,更不用說用這種嚴肅的語氣。會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兩個小時后,許建華帶著妻子何悅然和十五歲的兒子許浩然來到了老宅。何悅然穿著一身名牌套裝,腳踩高跟鞋,在這古樸的老宅里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爸,您找我們什么事???"許建華在沙發(fā)上坐下,順手給父親倒了杯茶。
許建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從茶幾下面的抽屜里拿出了一份文件:"建華,爸想把那五套回遷房都過戶給你。"
何悅然原本正在擺弄手機,聽到這話瞬間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但很快又掩飾住了:"爸,這怎么好意思呢?這么貴重的東西......"
"應該的,建華是我的兒子,也是許家的頂梁柱。"許建軍看了兒媳一眼,"這些房子將來都是要傳給你們的。"
許建華接過文件,粗略地翻閱了一下,心中涌起一陣狂喜。五套房子,每套至少值一百六十萬,這可是八百萬的財產??!但表面上,他還是裝出一副推辭的樣子:"爸,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你不要誰要?"許建軍板起臉來,"難道讓這些房子爛在我手里?"
何悅然在一旁插話:"爸說得對,建華,你就別推辭了。這是爸的一片心意。"
她心中早就樂開了花。八百萬啊,足夠他們在市中心再買一套大房子,或者給兒子將來出國留學做準備。
許浩然在一旁聽著大人們的對話,雖然不太懂房產的價值,但從父母的神情中也能感受到這是一件大好事。
"那姐姐那邊呢?"許建華突然問道,"她知道這件事嗎?"
"知道。"許建軍的聲音有些低沉,"她沒有意見。"
何悅然心中暗自慶幸,看來那個一向軟弱的大姑子這次也沒有要和他們爭奪的意思。不過想想也對,劉愛華從小就是個老實人,從來不會為自己爭取什么。
"那就太好了。"何悅然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爸,您真是太明智了。建華確實比較適合管理這些財產。"
許建軍看著兒媳臉上毫不掩飾的喜悅,心中涌起一絲不快,但他沒有說什么。畢竟,這就是他所期望的結果。
辦完過戶手續(xù)已經是傍晚時分,何悅然一路上都興奮異常,不停地在計算著這些房子的價值和用途。
"建華,我覺得我們可以賣掉兩套,然后在市中心買一套更大的房子。"她一邊開車一邊說道,"剩下的三套可以出租,每個月的租金收入就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許建華點點頭:"你說得對。不過我們要低調一點,不要讓姐姐他們知道我們的具體計劃。"
"為什么?"何悅然不解地問道。
"畢竟她也是有份額的,雖然她沒有爭取,但如果讓她知道我們馬上就要賣掉房子賺錢,心里肯定會不舒服。"
何悅然撇了撇嘴:"她自己不爭取,能怪誰?再說,這些房子現在已經是我們的了,我們想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
許建華沒有再說什么,但心中對妻子的話感到了一絲不安。雖然在法律上這些房子確實已經屬于他們了,但在情理上,他總覺得對姐姐有些虧欠。
不過這種不安很快就被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沖淡了。八百萬的財產,足夠讓他們一家過上更加富裕的生活。
03
半個月后,劉愛華像往常一樣推開老宅的門,卻發(fā)現客廳里坐著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那人穿著筆挺的西裝,手里拿著公文包,看起來像是做生意的。
"爸,這位是?"劉愛華放下手中的菜籃子,疑惑地問道。
"哦,愛華來了。"許建軍從廚房里走出來,"這位是李經理,房產中介公司的。"
李經理站起身來,熱情地伸出手:"您好,我是安居房產的李經理。聽說您家有幾套優(yōu)質房源要出售?"
劉愛華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父親:"爸,您要賣房子?"
許建軍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不是我,是建華。他說那幾套房子空著也是空著,不如賣掉兩套,換成現金比較靈活。"
劉愛華的心中涌起一陣說不出的滋味。房子剛剛過戶半個月,弟弟就迫不及待地要賣掉了。不過她表面上依然保持著平靜:"建華的想法很實際,現在房價正高,確實是出手的好時機。"
李經理眼睛一亮:"您也這么認為?太好了!那幾套房子的位置真是太好了,我保證能賣個好價錢。"
"您先坐,我去給您倒杯茶。"劉愛華走向廚房,心中五味雜陳。
在廚房里,她聽到客廳里李經理正在詳細介紹銷售方案:"許先生,按照目前的市場行情,您那兩套房子至少能賣到三百五十萬。如果運作得好,說不定還能更高......"
三百五十萬。劉愛華握著茶杯的手微微顫抖。這個數字對于她這樣的工薪階層來說,簡直是個天文數字。如果當初她也能分到一套房子,女兒的教育費用就不用這么緊張了,丈夫也不用每天加班到深夜賺加班費了。
但她很快又平靜下來。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她不能后悔。
端著茶杯回到客廳,劉愛華禮貌地把茶遞給李經理:"您請用茶。"
"謝謝,謝謝。"李經理接過茶杯,繼續(xù)說道,"其實我覺得您家的房子完全可以再等等,現在政府正在規(guī)劃那個片區(qū)的商業(yè)開發(fā),將來價值只會更高。"
許建軍聽了有些動搖:"那你覺得什么時候出手比較合適?"
"至少再等一年。"李經理信心滿滿地說道,"到時候價格至少還能漲百分之三十。"
劉愛華在一旁默默地聽著,心中涌起一陣苦澀。百分之三十的漲幅,那就意味著兩套房子將來能賣到四百五十萬以上。而這一切,原本她也有一份。
正在這時,許建華推門走了進來??吹娇蛷d里的情況,他的臉色微微一變:"李經理,您怎么在這里?"
"建華來了。"許建軍介紹道,"李經理說現在不是賣房的最佳時機,建議再等一年。"
許建華在沙發(fā)上坐下,神情有些復雜:"李經理,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這個月就簽合同嗎?"
"是的,但是我剛剛得到了一些內部消息......"李經理壓低聲音,"那個片區(qū)很可能會被規(guī)劃為新的商業(yè)中心,房價肯定會大漲。"
許建華和父親交換了一個眼神,心中開始盤算得失。如果真的如李經理所說,再等一年確實能賺更多的錢。但問題是,他現在就需要資金周轉。
"李經理,能不能這樣,我們先賣一套,剩下的再等等?"許建華試探性地問道。
李經理點點頭:"這樣也行。不過我建議您賣掉位置稍微差一點的那套,好地段的留著升值。"
在他們討論的過程中,劉愛華始終靜靜地坐在一旁,偶爾給大家添茶水,但從不發(fā)表意見。她的這種表現讓許建華心中更加不安,仿佛姐姐的沉默是對他的一種無聲指控。
李經理走后,客廳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爸,姐姐,你們覺得李經理的建議怎么樣?"許建華主動打破了沉默。
"你自己決定吧。"劉愛華的聲音很輕,"這些房子已經是你的了,你想怎么處置都行。"
許建華看著姐姐平靜的表情,心中涌起一陣愧疚:"姐,我......"
"建華,你不用有心理負擔。"劉愛華站起身來,"我去做飯,你們商量吧。"
看著姐姐走向廚房的背影,許建華心中五味雜陳。他知道姐姐是個好人,從小到大都在為這個家付出,但現在連最后的一點財產都沒有分到,心里肯定不好受。
但房子已經過戶了,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就算現在想補償也來不及了。
04
一個月后的周末,劉愛華正在家里收拾衛(wèi)生,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吹绞桥畠褐苋絷氐碾娫?,她趕緊擦干手接了起來。
"媽,我想和您商量個事。"電話里傳來女兒略顯緊張的聲音。
"怎么了?"劉愛華放下手中的抹布,在沙發(fā)上坐下。
"是這樣的,我們班有個同學要去英國留學,她說可以幫我申請同一所學校。機會很難得,但是需要準備一筆費用......"
劉愛華的心一緊:"需要多少錢?"
"大概八十萬左右,包括學費、生活費還有其他雜費。"周若曦的聲音越來越小,"媽,我知道這很困難,但這真的是個很好的機會......"
八十萬。劉愛華感覺眼前一黑,差點從沙發(fā)上滑下來。這個數字對于她們這樣的工薪家庭來說,簡直是個天文數字。
"若曦,媽知道這是個好機會,但是我們家現在真的拿不出這么多錢......"劉愛華的聲音有些哽咽。
"媽,要不我們找外公借一點?"周若曦試探性地問道,"外公不是有五套房子嗎?賣掉一套就夠了。"
劉愛華的心中涌起一陣苦澀:"若曦,那些房子外公已經全部給你舅舅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全部給舅舅了?那我們呢?"
"我們什么都沒有。"劉愛華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這是外公的決定,我們要理解。"
"可是......"周若曦的聲音里滿含著不甘,"當初拆遷的時候,我們家也是有份額的啊。"
"若曦,不要這樣想。"劉愛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外公養(yǎng)育了媽媽這么多年,現在把財產給舅舅也是應該的。你舅舅是男孩子,將來要承擔更多的責任。"
"什么年代了還重男輕女?"周若曦的聲音里帶著憤怒,"媽,你怎么這么糊涂啊!"
"若曦!"劉愛華的聲音嚴厲起來,"不許這樣說外公。沒有外公就沒有媽媽,也就沒有你。"
電話那頭傳來女兒的抽泣聲,劉愛華的心都要碎了。她何嘗不知道這樣做對女兒不公平,但她已經習慣了忍讓,習慣了把最好的留給別人。
"媽,那我的留學怎么辦?"周若曦哭著問道。
"媽會想辦法的。"劉愛華咬著牙說道,"就算砸鍋賣鐵,也要支持你的夢想。"
掛了電話,劉愛華癱坐在沙發(fā)上,眼淚終于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八十萬,她和丈夫不吃不喝也要攢十年才能攢到這個數目。而如果當初她能分到一套房子,賣掉的話,女兒的留學費用就完全不成問題了。
晚上,丈夫陳建華下班回來,看到妻子紅腫的眼睛,關切地問道:"怎么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劉愛華把女兒要留學的事情告訴了丈夫,陳建華聽后也是一籌莫展。
"八十萬......"陳建華在房間里來回踱步,"要不我們把房子抵押貸款?"
"我們這套房子也就值一百萬,抵押貸款最多能貸出六十萬,還差二十萬。"劉愛華擦了擦眼淚,"而且我們還有房貸要還,再加上抵押貸款的利息,壓力太大了。"
陳建華在沙發(fā)上坐下,點燃了一支煙:"要不,我們找你弟弟借一點?"
劉愛華搖了搖頭:"建華剛剛得到那些房子,現在找他借錢,會讓人覺得我們別有用心。"
"那怎么辦?難道就讓若曦的機會白白錯過?"陳建華狠狠地吸了一口煙,"她從小學習就好,好不容易有了出國留學的機會......"
劉愛華咬了咬牙:"我明天去找?guī)准毅y行問問,看看能不能申請無抵押貸款。實在不行,我就去找些兼職工作,多賺點錢。"
陳建華看著妻子疲憊的神情,心中涌起一陣愧疚。結婚這么多年,妻子一直在為這個家付出,從來沒有為自己爭取過什么?,F在連女兒的前途都受到了影響,而她依然選擇默默承受。
"愛華,你辛苦了。"陳建華握住妻子的手,"我會努力多賺點錢的。"
劉愛華勉強笑了笑:"我們是一家人,不要說這些。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什么困難都能克服。"
但她心中清楚,僅僅靠他們夫妻倆的努力,想要在短時間內湊齊八十萬幾乎是不可能的。女兒的留學夢想,很可能就要因此破滅了。
深夜,劉愛華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海中不斷回想著父親分配房產時的情景。如果當初她稍微爭取一下,哪怕只分到一套房子,現在的局面就完全不同了。
但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05
兩周后的一個傍晚,劉愛華剛從銀行出來,臉上滿是疲憊和失望。這已經是她跑的第五家銀行了,但得到的答復都是一樣的——以她現在的收入和信用狀況,最多只能貸到三十萬。
正當她準備回家的時候,迎面碰上了匆匆而來的弟媳何悅然。何悅然手里拎著幾個名牌購物袋,身上穿著一件新買的皮草大衣,看起來心情很好。
"哎呀,姐姐!"何悅然熱情地打招呼,"你怎么在這里?"
"哦,辦點事。"劉愛華勉強笑了笑,"你這是去購物了?"
"是啊,建華說現在手頭寬裕了,讓我買點好的。"何悅然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購物袋,"這件皮草打完折還要三萬多呢,以前我都不敢想。"
劉愛華點點頭,心中涌起一陣苦澀。三萬多,這幾乎是她兩個月的工資了。
"對了,姐姐,聽說若曦要出國留學?"何悅然忽然問道,"這可是大好事啊,我們家浩然也想出國呢。"
"是有這個想法,但還在準備中。"劉愛華不想多談這個話題。
"出國留學可是要花不少錢的,聽說至少要幾十萬。"何悅然故作關心地說道,"姐姐,如果有困難的話,一定要說。我們現在條件好了,能幫的一定幫。"
劉愛華知道這只是客套話,但還是禮貌地回應:"謝謝,我們會想辦法的。"
"那就好。"何悅然看了看手表,"哎呀,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準備晚飯了。建華今天請客戶吃飯,要用家里的好酒。"
分別后,劉愛華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格外沉重??粗芟蹦欠N毫不掩飾的炫富心態(tài),她心中涌起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回到家,女兒周若曦正在客廳里看書??吹侥赣H疲憊的神情,她放下了手中的書本。
"媽,銀行那邊怎么樣?"
劉愛華在女兒身邊坐下,輕撫著她的頭發(fā):"還在辦理手續(xù),你安心準備就行了。"
周若曦看著母親強顏歡笑的樣子,心中涌起一陣愧疚:"媽,要不算了吧。留學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說。"
"傻孩子,這怎么能算了呢?"劉愛華緊緊抱住女兒,"媽媽小時候沒有機會好好讀書,現在絕不能讓你也錯過這樣的機會。"
"可是我看你每天都這么辛苦......"周若曦的眼中含著淚水。
"不辛苦,看到你有出息,媽媽再辛苦也值得。"劉愛華擦去女兒眼角的淚珠,"你只要好好學習就行了,錢的事情媽媽會解決的。"
當天晚上,劉愛華做了一個決定。她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許久沒有聯系的號碼。
"喂,是李姐嗎?我是劉愛華。"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愛華?好久沒聯系了,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
"是這樣的,我想問問你們公司還招不招兼職?我想找個周末的工作。"
"兼職啊......"李姐思考了一下,"倒是有個活,就是比較累,是做清潔工作的,周末兩天,一個月能有兩千塊錢。"
"我能做。"劉愛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那行,你明天過來面試一下。不過愛華,你現在不是在事業(yè)單位上班嗎?怎么還要出來做兼職?"
劉愛華沉默了幾秒鐘:"家里有些急用。"
掛了電話,劉愛華靠在沙發(fā)上,閉上了眼睛。為了女兒的前途,她愿意付出一切。哪怕是做最辛苦的工作,她也在所不辭。
第二天一早,劉愛華就去了李姐的清潔公司。工作內容是周末給一些高檔寫字樓做深度清潔,工作強度很大,但工資確實不錯。
簽完合同回來的路上,劉愛華路過了弟弟許建華的公司。透過玻璃窗,她看到弟弟正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里和客戶談笑風生,桌上擺著昂貴的茶具和精美的點心。
那一刻,她心中涌起一種復雜的情緒。同樣是許家的孩子,為什么命運會如此不同?但很快,她又搖了搖頭,把這些想法拋到了腦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她選擇了忍讓和付出,就要承擔相應的后果。
06
距離外公七十大壽還有一個月的時候,許建華家里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那是一個周三的晚上,何悅然正在廚房里準備晚餐,門鈴突然響了起來。開門一看,是一個穿著樸素的中年男人,手里拎著一個公文包。
"請問您找誰?"何悅然疑惑地問道。
"我找許建華先生,我是律師事務所的王律師。"男人遞上了一張名片。
何悅然接過名片看了看,心中涌起一絲不安:"請進,我去叫我丈夫。"
許建華聽說有律師找他,心中也是一驚。他放下手中的報紙,來到客廳。
"王律師,您找我有什么事嗎?"
王律師從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是這樣的,許先生。有人委托我們調查您名下那五套房產的來源和合法性。"
許建華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什么意思?這些房產都是我父親合法轉讓給我的,有什么問題嗎?"
"從法律程序上來說,確實沒有問題。"王律師推了推眼鏡,"但是委托人認為,在房產分配過程中存在一些不公平的因素,希望能夠重新協商。"
何悅然在一旁聽著,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王律師,請問委托人是誰?"
王律師看了她一眼:"抱歉,這涉及到客戶隱私,我不能透露。但我可以告訴你們,委托人對這件事非常認真,已經收集了大量的證據材料。"
許建華的手心開始冒汗:"什么證據材料?"
"比如當初拆遷時的戶口登記情況,房產分配的具體依據,以及相關人員的證言等等。"王律師的語氣很平靜,但每一個字都像重錘一樣敲在許建華的心上。
"那您今天來是想......"許建華試探性地問道。
"我今天來是想給您一個機會,主動協商解決這個問題。"王律師合上文件夾,"如果能夠達成和解,對大家都好。如果非要走法律程序,那就比較復雜了。"
何悅然忍不住插話:"王律師,這些房產現在已經合法屬于我們了,憑什么要重新分配?"
王律師看了她一眼:"女士,法律上的合法和道德上的合理有時候是兩回事。而且,如果真的走法律程序,很多細節(jié)都會被公開,到時候對您丈夫的聲譽可能會有影響。"
這句話讓許建華心中一緊。作為公司的副總,如果這件事鬧大了,確實會對他的職業(yè)生涯造成影響。
"王律師,您能不能透露一下,委托人的具體要求是什么?"許建華小心翼翼地問道。
"很簡單,重新公平分配房產。"王律師站起身來,"我給您一周的時間考慮。如果您愿意協商,我們可以安排一次正式的談判。"
送走王律師后,許建華和何悅然面面相覷。
"會不會是你姐姐?"何悅然第一個提出了懷疑。
許建華搖了搖頭:"不可能,姐姐不是那種人。而且她如果真的有意見,早就提出來了,不會等到現在。"
"那會是誰?"何悅然在客廳里來回踱步,"除了你姐姐,還有誰會對這件事有意見?"
許建華陷入了沉思。確實,除了姐姐一家,他想不出還有誰會對房產分配有異議。但姐姐的性格他了解,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
"會不會是若曦?"許建華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她現在要出國留學,需要錢,說不定......"
"有可能!"何悅然眼睛一亮,"那丫頭從小就聰明,說不定真的會想到用法律手段來爭取財產。"
但許建華很快又否定了這個想法:"若曦還在上學,哪里有錢請律師?而且她也不懂這些法律程序。"
夫妻倆討論了半天,也沒有得出結論。但有一點是肯定的——有人在暗中調查他們,而且已經掌握了一些對他們不利的證據。
這個神秘的委托人到底是誰,他們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07
外公七十大壽的前一周,劉愛華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