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多報了八十塊錢嗎?為了這點小事,你至于天天跟我念叨?王姐把孩子照顧得多好,你看不見?”
丈夫張建峰把遙控器往沙發(fā)上一扔,滿臉不耐煩。
林卉聽著這話,心涼了半截。
是啊,在有錢的老公眼里,八十塊連頓飯錢都不夠,但在她心里,這事兒比天大。
家里請的這個五星月嫂王翠花,人前是把孩子照顧得無微不至的“神仙大姐”,人后卻在每一罐奶粉上,都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囟嗄贸霭耸畨K錢的假票據(jù)。
這事兒,林卉憋了整整兩個月。
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后來的懷疑,再到如今冰冷的憤怒。
她不明白,一個月一萬多的工資,怎么就喂不飽這個看似質樸的女人的心?
她更氣的,是丈夫那副“錢能解決都不是問題”的態(tài)度。
這哪是錢的事?這分明是把她當傻子耍!
今天,丈夫出差了,家里就剩下她和這個“兩面人”月嫂。
忍了兩個月,她不打算再忍了。
她倒要看看,這個完美的王姐,面具底下到底藏著一張什么樣的臉。
01
這個城市夏天的尾巴,總是黏著一股子潮濕的熱氣,甩都甩不掉。
林卉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樓下花園里被曬得蔫頭耷腦的植物,心里比那天氣還燥。
空調開到二十二度,冷風呼呼地吹,可她后背上還是起了一層細密的汗。
孩子在臥室里哭,聲音不大,但像個小鉤子,一下一下?lián)现男摹?/p>
她沒動。
結婚五年,她和丈夫張建峰才有了這個孩子。
張建峰是做工程的,錢是沒少掙,這二百多平的房子,就是他項目一結束,全款拿下的。
可錢不能替她生孩子,也不能替她帶孩子。
懷孕時候的那些美好幻想,早就被日夜顛倒的喂奶和換尿布給砸得稀碎。
她覺得自己像個被困在漂亮籠子里的鳥,羽毛都快被自己啄光了。
“嗡嗡……”
手機在沙發(fā)上震動,是張建峰發(fā)來的微信。
“老婆,在干嘛呢?兒子乖不乖?”
林卉看了一眼,沒回。
她走到嬰兒床邊,孩子的小臉憋得通紅,閉著眼睛,嘴巴卻張得老大,哭得有板有眼。
她笨拙地把孩子抱起來,一股奶腥味混著汗味撲面而來。
晚上,張建峰回來了,帶著一身酒氣和疲憊。
他看了一眼客廳里亂七八糟的嬰兒用品,又看了一眼沙發(fā)上雙眼無神的林卉。
“怎么了這是?又沒休息好?”
林卉沒說話,指了指緊閉的臥室門,意思是孩子剛睡著。
張建峰放輕了腳步,坐到她身邊,嘆了口氣。
“看你累的,臉都小了一圈?!?/p>
“我快神經(jīng)衰弱了?!绷只艿穆曇艉茌p,但每個字都透著一股子怨氣。
“白天他睡我不睡,晚上我睡他不睡,我二十四小時連軸轉,鐵打的人也受不了?!?/p>
張建峰摟了摟她的肩膀,被她不著痕跡地躲開了。
氣氛有點僵。
“要不,請個月嫂吧?”張建峰提議。
這個詞,像一個開關,瞬間點亮了林卉的眼睛。
“月嫂?”
“對啊,專業(yè)的,人家懂得多,能讓你好好休息休息?!?/p>
林卉心理活動開了。
她不是沒想過,只是有點猶豫,總覺得把這么小的孩子交給一個外人,不放心。
“可是……靠譜嗎?”
“找個好的唄,五星的,金牌的,多花點錢無所謂。”張建峰說得輕巧,“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p>
這句話,是張建峰的口頭禪。
林卉以前覺得這話霸氣,現(xiàn)在卻覺得有點刺耳。
但請月嫂這個提議,確實讓她心動了。
“你上網(wǎng)看看,找個評價最好的,工資高點沒關系,只要人好,專業(yè)?!睆埥ǚ迮牧伺乃氖直?。
這一次,林卉沒有躲開。
接下來的兩天,林卉像著了魔一樣,天天抱著手機刷各種家政APP。
她把那些候選月嫂的資料翻來覆去地看,連人家籍貫、星座、屬相都研究了一遍。
最后,一個叫王翠花的中年女人,進入了她的視線。
四十五歲,金牌月嫂,五星好評,帶過三十多個新生兒,經(jīng)驗豐富。
照片上的王翠花,穿著干凈的工裝,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笑容質樸又溫暖。
不像個精明的生意人,倒像個鄰家大姐。
林卉指著手機屏幕給張建峰看。
“就她吧,你看這評價,都說她有耐心,愛干凈,最重要的是,對孩子好。”
張建峰掃了一眼,點了點頭。
“行,你定就行,錢不是問題?!?/p>
他又重復了一遍。
林卉撥通了中介的電話。
電話那頭,中介把王翠花夸得天花亂墜,說她是公司的王牌,要不是上家臨時出了點狀況,檔期根本排不上。
林卉聽著,心里更踏實了。
她當場就交了定金,約了王翠花第二天來家里。
掛了電話,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壓在心口的大石頭,總算松動了一點。
她甚至開始想象,王翠花來了之后,她終于可以睡個整覺,敷個面膜,甚至可以和朋友出去喝個下午茶了。
那晚,孩子的哭聲似乎也沒那么煩人了。
02
王翠花是第二天上午準時按響門鈴的。
她拖著一個半舊的行李箱,身上還是那件APP照片里的藍色工裝,洗得有點發(fā)白,但很干凈。
“張?zhí)?,我是王翠花?!彼婚_口,是那種帶著點地方口音的普通話,不標準,但聽著很實在。
林卉把她迎進門,心里那點最后的忐忑,在看到王翠花本人的時候,就消失了一大半。
王翠花沒急著看孩子,而是先在玄關換上了自己帶來的軟底布鞋。
然后她把行李箱放在墻角,從隨身的布包里掏出一個小噴壺,對著自己全身噴了噴。
“這是消毒酒精,習慣了,進雇主家門前都得消消毒,對孩子好?!蓖醮浠ń忉尩?。
這個細節(jié),讓林卉好感倍增。
果然專業(yè)。
王翠花走進客廳,目光迅速掃了一圈,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
然后她笑著對林卉說:“張?zhí)?,您先休息,我先把東西收拾一下,熟悉熟悉環(huán)境?!?/p>
她沒等林卉回答,就卷起袖子,開始動手了。
客廳里散落的奶瓶、尿不濕、玩具,被她分門別類地歸置好。
沖奶的臺面上,她用自帶的抹布擦得锃亮。
林卉站在一邊,看著王翠花忙碌的身影,忽然有種錯覺。
好像這個家缺的不是一個月嫂,而是缺了這么一個主心骨。
不到一個小時,原本亂糟糟的家,變得井井有條。
這時候,臥室里的孩子又開始哼唧了。
林卉剛要動,王翠花已經(jīng)搶先一步,輕手輕腳地走進了臥室。
她沒有像林卉那樣,一聽到哭聲就慌張地把孩子抱起來。
她只是站在床邊,輕輕拍著孩子的后背,嘴里哼著不知名的小調。
神奇的是,那哼唧聲漸漸弱了下去,孩子居然又睡著了。
林卉看得目瞪口呆。
“孩子有時候只是需要點安全感,不一定是餓了或者尿了?!蓖醮浠ㄗ叱鰜?,小聲對林卉說。
從那天起,林卉的好日子真的來了。
王翠花像個上了發(fā)條的機器人,精準、高效,還不知疲倦。
她把孩子的作息安排得明明白白,幾點喂奶,幾點睡覺,幾點做撫觸,比鬧鐘還準。
她給林卉做的月子餐,也是花樣百出,既營養(yǎng)又美味。
最讓林卉佩服的是,不管孩子怎么哭鬧,王翠花從來沒有一絲不耐煩。
她的眼神里,總是透著一種慈愛和溫柔。
張建峰回家看到這一切,滿意得不得了。
“這錢花得值吧?”他得意地對林卉說。
林卉由衷地點了點頭。
“何止是值,簡直是請了個神仙回來。”
家里氣氛也好了,孩子不鬧了,林卉心情舒暢了,連帶著看張建峰也順眼多了。
有天晚上,王翠花在廚房燉湯,林卉和張建峰在客廳看電視。
“你說,王姐一個月掙這么多錢,她自己家里的日子肯定過得不錯吧?”林卉隨口問。
“那肯定的,憑本事吃飯,值得?!睆埥ǚ逭f。
“我聽她說,她兒子上大學,學費挺貴的?!?/p>
“所以才要出來拼命掙錢嘛,當父母的,都一樣?!睆埥ǚ甯锌?。
廚房里傳來“咕嘟咕嘟”的燉湯聲,和藥材的香氣。
林卉覺得心里暖洋洋的。
她甚至覺得,等月嫂合同到期了,可以考慮把王翠花長期留下來,當育兒嫂。
她們相處得像一家人。
王翠花會跟林卉聊自己老家的趣事,說她兒子多爭氣,是全村第一個考上重點大學的。
林卉也會跟王翠花說說自己工作上的煩惱,聊聊新買的包包。
王翠花總是安靜地聽著,時不時點點頭,說一句:“你們年輕人,有文化,就是不一樣?!?/p>
這種被人需要、被人認可的感覺,讓林卉很受用。
信任,就是這么一點一滴建立起來的。
牢固得,像一塊鐵板。
03
轉折發(fā)生在一個很平常的下午。
那天陽光很好,王翠花抱著孩子在陽臺上曬太陽。
“張?zhí)?,家里的奶粉快沒了,今天得去買一罐了?!蓖醮浠ㄕf。
“好,王姐,辛苦你了?!绷只苷吭谏嘲l(fā)上追劇,頭也沒抬。
她從錢包里抽出幾張百元大鈔遞過去。
“錢你先拿著,不夠了回來再給你?!?/p>
王翠花接過錢,熟練地裝進兜里。
“那我這就去,很快回來?!?/p>
一個多小時后,王翠花回來了,手里提著一罐嶄新的進口奶粉。
她把奶粉放到桌上,然后將找回的零錢和一張購物小票一起遞給了林卉。
“張?zhí)?,您收好?!?/p>
林卉“嗯”了一聲,眼睛還盯著屏幕。
她隨手把錢和小票塞進了茶幾的抽屜里。
這個動作,她后來回想了無數(shù)遍。
如果當時她多看一眼,或許后面的事情,就不會發(fā)生。
又過了幾天,奶粉又喝完了。
還是那個流程,林卉給錢,王翠花去買,然后把零錢和小票帶回來。
林卉依舊是隨手一放。
直到第三次。
那天林卉心血來潮,想整理一下亂糟糟的抽屜。
她把里面的東西都倒了出來,三張皺巴巴的購物小票掉了出來。
都是同一個母嬰店的。
她一張一張地展開。
目光落在奶粉的價格上。
568元。
三張小票,一模一樣的價格。
林卉覺得這個數(shù)字有點刺眼。
她記得自己懷孕時囤貨,買過同一個牌子的奶粉,好像沒這么貴。
是漲價了嗎?
她拿起手機,打開了那個母嬰店的線上APP。
找到同款奶粉。
價格清清楚楚地顯示著:488元。
林卉愣住了。
488和568。
整整差了80塊錢。
一次80,三次就是240。
錢不多。
但……為什么?
是店里標價和APP上不一樣?還是王翠花……
一個念頭冒出來,又被她迅速掐滅了。
不可能。
王姐那么好的人,怎么會為了幾十塊錢騙她?
肯定是搞錯了。
也許是APP上在搞活動,實體店就是那個價。
對,一定是這樣。
她這樣安慰自己,但心里那根刺,已經(jīng)扎下了。
她把小票又塞回了抽屜深處,假裝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生活還在繼續(xù)。
王翠花依舊那么盡職盡責,無微不至。
她看著王翠花給孩子喂奶,看著她溫柔地給孩子換尿布,看著她哼著小調哄孩子睡覺。
她覺得自己的懷疑,是對王姐的一種侮辱。
可是,那80塊錢的差價,像個鬼影,總是在她腦子里晃來晃去。
晚上,她旁敲側擊地問了張建峰。
“老公,你說現(xiàn)在的東西怎么那么貴,我今天看了一下,咱們兒子那奶粉,一罐要五百多塊呢。”
張建峰正看著財經(jīng)新聞,頭也不回地說:“正常,進口的嘛,貴點就貴點,只要孩子吃了好就行?!?/p>
“可是我記得以前沒這么貴。”
“哎呀,你記錯了唄,或者漲價了,這有什么好糾結的?!睆埥ǚ逵悬c不耐煩,“一天到晚別老想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p>
林卉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是啊,在張建峰眼里,幾十塊錢,可能連一頓飯錢的零頭都算不上。
這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可是在她這里,不是。
這不是錢的問題。
她感到一種莫名的煩躁和孤立無援。
丈夫不理解她,而那個她曾經(jīng)無比信任的月嫂,心里可能藏著一個她不知道的秘密。
這個家,表面上風平浪靜,水面下卻開始有了暗流。
幾天后,王翠花又一次說奶粉沒了。
林卉的心,猛地提了一下。
她臉上掛著和平時一樣的微笑,把錢遞給了王翠花。
“王姐,辛苦了?!?/p>
“應該的?!蓖醮浠ㄐχ舆^去。
這一次,王翠花回來后,林卉沒有再把小票塞進抽屜。
她接過來,看了一眼。
還是568元。
她的心,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她沒有動聲色,只是默默地把小票收了起來。
她決定再等等看。
她想看看,這到底是偶然,還是一個持續(xù)的謊言。
她甚至有種病態(tài)的好奇心,想知道王翠花到底能堅持多久。
04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快兩個月了。
這兩個月里,王翠花又去買了五次奶粉。
每一次,她都帶回一張568元的小票。
林卉收集了厚厚一沓,一共八張。
八張小票,就是八次謊言。
每次80元,不多,但加起來也快夠王姐兒子半個月的生活費了。
林卉的心情,從最初的震驚、懷疑,到后來的失望、麻木,最后變成了一種冰冷的憤怒。
她覺得這像一場默劇。
王翠花在臺上賣力地表演著一個完美月嫂的角色。
而她,就是臺下那個唯一知道真相,卻拍手叫好的觀眾。
何其諷刺。
家里的氣氛越來越詭異。
林卉不再和王翠花閑聊家常了。
王翠花似乎也察覺到了什么,話也變少了。
兩個人除了孩子的事情,幾乎零交流。
空氣里,總是彌漫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緊張感。
只有張建峰和那個什么都不懂的嬰兒,還享受在這份虛假的平靜里。
張建峰還夸王翠花:“你看王姐多好,做事勤快,話不多,不攪和咱們兩口子的生活。”
林卉聽了,只是冷笑。
她越來越瘦,眼神也越來越冷。
她經(jīng)常在夜里失眠,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一遍遍地回想王翠花剛來時的樣子。
那個質樸的、溫暖的笑容,現(xiàn)在看來,充滿了算計。
她想不通,王翠花為什么要這么做。
是為了錢?
一個月一萬多的工資,不夠她花嗎?非要用這種上不得臺面的手段,去貪那一點小便宜?
她圖什么?
是覺得她人傻錢多,好欺負?
這個念頭,像毒蛇一樣,啃噬著她的自尊。
她和張建峰大吵了一架。
起因是她又一次提起了奶粉的價格。
“你到底有完沒完?”張建峰把遙控器摔在沙發(fā)上,“為了幾十塊錢,你至于天天念叨嗎?你不煩我都煩了!”
“這不是錢的事!”林卉也激動起來,“這是一個人的品質問題!她在騙我們!你懂不懂!”
“騙我們什么了?騙我們幾十塊錢?我們家差這點錢嗎?王姐把孩子照顧得多好,你看不見嗎?為了這點小事,你就要趕走一個這么好的月嫂?”
“孩子照顧得好,就可以不誠實嗎?這是什么邏輯!”
“什么邏輯?我只知道孩子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重要!你要是覺得不爽,我每個月多給你一千塊錢,你去買奶粉,行不行!”
張建峰的話,像一把刀子,插進了林卉的心里。
原來在他眼里,她的委屈和憤怒,是可以用錢來打發(fā)的。
她不被理解,也不被尊重。
那天晚上,林卉一個人在客房睡的。
她做了一個決定。
不能再這么下去了。
她要攤牌。
她要當著王翠花的面,把那八張小票一張一張地摔在她臉上。
她要問問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第二天,張建峰一早就去外地出差了。
家里只剩下林卉、王翠花和孩子。
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林卉等了一天。
等到傍晚,孩子睡熟了。
客廳里很安靜,只聽得見墻上掛鐘“滴答滴答”的聲音。
王翠花正在廚房里準備晚飯。
林卉深吸一口氣,走到了客廳的桌子前。
桌上,放著前兩天剛買回來的那罐奶粉。
嶄新的,還沒開封。
568元。
林卉的怒火,瞬間就被點燃了。
她走進廚房。
王翠花正在切菜,聽到腳步聲,回過頭。
“張?zhí)?,有什么事嗎?”她的表情很平靜。
“王姐,我們聊聊吧?!绷只艿穆曇粢渤銎娴仄届o。
王翠花放下了手里的菜刀,在圍裙上擦了擦手。
“好?!?/p>
兩人走到客廳,隔著一張茶幾,相對而坐。
沉默。
長久的沉默。
“王姐,這罐奶粉,多少錢買的?”林卉終于開口,打破了死寂。
王翠花愣了一下,隨即回答道:“小票上寫著呢,五百六十八?!?/p>
她的聲音很穩(wěn),沒有一絲波瀾。
林卉笑了。
那笑容,冰冷得像冬天的霜。
她從抽屜里,拿出了那一沓購物小票。
“每一張,都是五百六十八。”
“王姐,你在這個家快兩個月了,我對你怎么樣,你心里清楚。”
“我自問沒有虧待過你,工資、紅包,我哪一樣少了你的?”
王翠花看著桌上那一沓小票,臉色微微變了。
她低下了頭,雙手絞在一起,不說話了。
她的沉默,就是默認。
林卉的火氣“噌”地一下就上來了。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憤怒,所有的不解,在這一刻,全部爆發(fā)了。
“你為什么這么做!你缺錢嗎?你說??!你說話啊!”
王翠花還是低著頭,一言不發(fā),肩膀微微地顫抖。
她那副逆來順受的樣子,讓林卉更加惱火。
“你不說是吧?好!”
林卉猛地站起來,一把抓過桌上那罐未開封的奶粉。
她想把它砸在地上,砸個稀巴爛!
就在她舉起奶粉罐的瞬間,她的手卻失控地一抖。
“哐當!”
奶粉罐從她手中滑落,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蓋子被震開了。
白色的粉末,爭先恐后地涌了出來,灑了一地。
然而,預想中濃郁的奶香味,并沒有彌漫開來。
空氣中,只有一股淡淡的、奇怪的石灰味。
林卉死死地盯著地板上那片狼藉。
在純白色的粉末中,夾雜著一些灰白色的、顆粒感更強的粉末。
而且,在罐子底部,好像……還掉出來一個什么東西。
一個用紅色塑料袋包裹著的小方塊。
林卉的瞳孔猛地收縮。
她臉上的憤怒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震驚和恐懼。
怎么回事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