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曉華將手機輕輕放在茶幾上,屏幕上的照片依舊清晰——那是一張房產(chǎn)證,登記著郝建平和秦雨桐的名字。
她端起茶杯,茶水已經(jīng)涼透,如同此刻的心境。
"媽媽,爸爸怎么還不回來?"
十二歲的女兒郝若曦從房間探出頭,眼中帶著孩子特有的期盼。
"他有事要忙。"殷曉華放下茶杯,聲音平靜如水,"你先寫作業(yè)吧。"
窗外夜色漸濃,這套一百二十平的房子里,只有母女兩人的呼吸聲在安靜地流淌。
她重新拿起手機,手指在屏幕上停留片刻,最終撥通了律師的電話。
01
三個月前的那個雨夜,殷曉華還不知道自己十八年的婚姻早已千瘡百孔。
她像往常一樣在廚房忙碌,為郝建平準(zhǔn)備他最愛的紅燒肉。
"建平,今天公司怎么樣?那個新項目談得如何?"
郝建平坐在沙發(fā)上刷著手機,頭也不抬:"還行吧,你別操心這些了。"
殷曉華習(xí)慣了他的冷淡,這些年來,他們之間的對話越來越少,仿佛兩個陌生人在同一個屋檐下各自生活。
她將熱騰騰的飯菜端上桌,郝建平卻起身往門口走。
"我有個應(yīng)酬,不在家吃了。"
"那我給你裝點菜......"
"不用了。"門響,人已經(jīng)走了。
殷曉華站在餐廳里,看著滿桌的菜肴,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她給郝若曦盛了飯,母女兩人安靜地用餐。
"媽媽,為什么爸爸最近總是不在家?"女兒小心翼翼地問。
"爸爸工作忙。"殷曉華夾起一塊肉放進女兒碗里,"多吃點,長身體呢。"
郝若曦點點頭,不再說話。
這樣的夜晚已經(jīng)持續(xù)了很久,殷曉華以為這就是中年夫妻的常態(tài)——激情褪去,留下的只是責(zé)任和習(xí)慣。
她收拾完碗筷,回到臥室,郝建平的位置空蕩蕩的。
打開手機,微信里沒有他的消息,電話里傳來關(guān)機的提示音。
凌晨兩點,殷曉華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起身去倒水,經(jīng)過客廳時,聽到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
郝建平回來了,身上帶著酒氣,還有一股陌生女人的香水味。
"怎么還不睡?"他避開她的目光,徑直走向浴室。
"等你。"殷曉華站在客廳中央,月光從窗戶灑進來,她的身影顯得格外單薄。
"以后別等了,影響你休息。"
水聲響起,隔絕了兩個人之間最后一絲交流的可能。
殷曉華回到臥室,蜷縮在被子里。
她開始回想這些年的點點滴滴,什么時候開始,他們變成了這樣?
是從五年前他升職之后嗎?還是從她辭職在家專心帶孩子開始?
那時候的郝建平還會跟她分享工作中的趣事,會在周末陪她和女兒去公園。
現(xiàn)在的他,就像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
第二天早上,郝建平起得很早,匆匆吃了幾口早餐就準(zhǔn)備出門。
"建平,周末若曦有個家長會......"
"我有個重要會議,你去吧。"他連頭都沒回。
門再次關(guān)上,留下母女兩人面面相覷。
郝若曦放下筷子:"媽媽,爸爸是不是不喜歡我們了?"
孩子的話像針一樣扎在殷曉華心上,她強忍著眼淚,溫柔地摸摸女兒的頭:"怎么會呢,爸爸只是工作太忙了。"
但她心里清楚,事情遠沒有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
02
發(fā)現(xiàn)真相的那天,殷曉華正在家里整理衣柜。
郝建平出差了,說是要去外地談一個項目,一去就是一個星期。
她在整理他的西裝時,從口袋里掉出一張電影票的存根。
《泰坦尼克號》3D版,兩張。
殷曉華愣了一下,這部電影她早就想看,還跟郝建平提過,他說工作忙沒時間。
票根上的日期是上周六,正是他說加班的那天。
她的手開始發(fā)抖,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涌上心頭。
繼續(xù)翻找,她在另一個口袋里發(fā)現(xiàn)了一張酒店的房卡。
香格里拉酒店,豪華套房。
殷曉華坐在床邊,感覺天旋地轉(zhuǎn)。
十八年的婚姻,她以為自己足夠了解這個男人,卻沒想到他可以瞞得這么深。
她拿起手機,撥通了郝建平的電話。
"喂,怎么了?"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急躁。
"建平,你在哪里?"
"我不是說了嗎,在外地談項目。"
背景里傳來女人的笑聲,很輕很輕,但殷曉華還是聽到了。
"好的,你忙吧。"她掛了電話。
那一刻,她感覺自己的世界坍塌了。
她在網(wǎng)上搜索了那家酒店的電話,以妻子的身份詢問丈夫的入住情況。
"抱歉,郝先生確實在我們這里入住,但根據(jù)隱私條例,我們不能透露更多信息。"
前臺小姐的話證實了她最不愿意相信的事實。
殷曉華請了保姆照看女兒,自己開車前往那家酒店。
她在大堂里等了三個小時,終于看到了那個讓她心碎的畫面。
郝建平和一個年輕女孩手牽手從電梯里走出來,女孩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長發(fā)披肩,穿著一條白色連衣裙。
她親眼看著自己的丈夫溫柔地為那個女孩整理頭發(fā),眼神里的寵溺是她很久沒有見過的。
殷曉華躲在柱子后面,眼淚無聲地流下來。
她想沖上去質(zhì)問,想大吵大鬧,想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個男人的真面目。
但她沒有。
她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離開,然后獨自開車回家。
路上,她的眼淚怎么也止不住,幾次險些出車禍。
回到家,女兒正在寫作業(yè),保姆在廚房準(zhǔn)備晚餐。
"媽媽,你怎么了?眼睛紅紅的。"郝若曦關(guān)心地問。
"沒事,媽媽有點感冒。"殷曉華強撐著笑容。
那天晚上,她一個人坐在客廳里,腦海中反復(fù)播放著白天看到的畫面。
她開始回想這些年來的種種蛛絲馬跡——他越來越頻繁的出差,越來越晚的回家時間,越來越冷淡的態(tài)度。
原來,這一切都有原因。
凌晨三點,郝建平發(fā)來微信:"項目談得不順利,可能要多待幾天。"
殷曉華看著這條消息,心如死灰。
她沒有回復(fù),而是拿起手機,開始搜索私人偵探的聯(lián)系方式。
她需要知道真相,完整的真相。
03
私人偵探陶志強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看起來很普通,但眼神很銳利。
"殷女士,這種事情我見得多了,您確定要調(diào)查嗎?有時候真相比想象的更殘酷。"
殷曉華坐在咖啡廳里,雙手緊握著茶杯:"我需要知道。"
"好的,我需要您提供一些基本信息,還有預(yù)付費用。"
她將郝建平的照片、工作地址、常去的地方都告訴了陶志強,然后支付了五萬元的調(diào)查費用。
"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一到兩周,如果順利的話。"陶志強收起資料,"我會盡快給您答復(fù)。"
接下來的日子,殷曉華過得心神不定。
她試圖維持表面的平靜,接送女兒上下學(xué),料理家務(wù),但內(nèi)心卻像有一團火在燃燒。
郝建平回來了,帶了一盒她愛吃的糕點。
"出差辛苦了。"她接過糕點,聲音平靜如水。
"項目談成了,公司很滿意。"他脫下外套,徑直走向浴室,"我先洗個澡。"
殷曉華打開糕點盒子,里面是精美的馬卡龍,但她一點食欲都沒有。
她開始觀察郝建平的一舉一動,發(fā)現(xiàn)了更多的異常。
他的手機從不離身,接電話時會避開她,有時候半夜還會收到信息。
"誰這么晚還發(fā)消息?"她假裝隨意地問。
"工作上的事,客戶那邊有時差。"他回答得很自然。
但殷曉華注意到,他回復(fù)信息時嘴角帶著笑意,那種笑容她很久沒見過了。
一周后,陶志強約她在公園見面。
"殷女士,我有一些發(fā)現(xiàn),但可能會讓您難以接受。"
他遞給她一個牛皮紙袋:"照片和資料都在里面。"
殷曉華的手顫抖著接過袋子,卻不敢打開。
"您的丈夫確實在外面有人,是一個叫秦雨桐的女孩,今年二十六歲,在一家廣告公司工作。"
"他們在一起多久了?"
"根據(jù)我的調(diào)查,至少五年。"
五年!殷曉華感覺天旋地轉(zhuǎn)。
"他們在天河區(qū)買了一套房子,房產(chǎn)證上寫的是兩個人的名字。秦雨桐已經(jīng)辭職在家,專心做他的情人。"
陶志強的話像刀子一樣割著她的心。
"還有其他嗎?"
"他們經(jīng)常一起出入高檔餐廳、酒店,您丈夫?qū)λ芎?,幾乎每個月都會送她昂貴的禮物。"
殷曉華終于打開了袋子,里面是幾十張照片。
照片上的郝建平和秦雨桐親密無間,有在餐廳用餐的,有在商場購物的,有在小區(qū)里散步的。
最讓她心痛的是其中一張,郝建平正在給秦雨桐戴項鏈,兩人的表情都很幸福。
"這條項鏈......"殷曉華指著照片,聲音哽咽。
那是她一直想要的那條蒂芙尼項鏈,她在郝建平面前提過好幾次,他都說太貴了。
"殷女士,您還好嗎?"陶志強關(guān)心地問。
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謝謝你,剩下的錢我會轉(zhuǎn)給你。"
"您打算怎么辦?"
殷曉華將照片重新裝進袋子里:"我需要時間想想。"
回到家,女兒正在客廳看電視,郝建平還沒回來。
"媽媽,你今天怎么了?看起來很累。"
"沒事,媽媽去休息一下。"
她走進臥室,將袋子藏在衣柜最深處。
然后,她坐在床邊,開始思考接下來該怎么辦。
04
那天晚上,郝建平回來得很晚,身上又是那股熟悉的香水味。
殷曉華躺在床上假裝睡著,聽著他小心翼翼地洗漱,生怕吵醒她。
這種虛假的溫柔讓她感到惡心。
第二天早上,她像往常一樣為他準(zhǔn)備早餐。
"建平,下周是我們的結(jié)婚紀(jì)念日。"她試探性地說。
郝建平正在看手機,頭也沒抬:"是嗎?我記得好像有個重要會議。"
"十八年了。"她的聲音很輕。
"嗯,時間過得真快。"他依然在刷手機,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
殷曉華看到他在跟人聊微信,雖然看不清內(nèi)容,但能感受到他的專注和愉悅。
"我想去那家法式餐廳吃飯,就是我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
"改天吧,最近真的很忙。"郝建平終于抬起頭,但眼神很敷衍,"你要是想去,可以約朋友一起。"
約朋友?殷曉華心中涌起一陣苦澀。
結(jié)婚紀(jì)念日,丈夫竟然建議她約朋友一起過。
"好的。"她強忍著淚水,"那你忙你的吧。"
郝建平吃完早餐匆匆離開,殷曉華送女兒上學(xué)后,約了好友方秀蘭見面。
"曉華,你最近怎么了?氣色看起來不太好。"方秀蘭關(guān)心地問。
她們在一家安靜的茶館里坐下,殷曉華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說出了真相。
"什么?建平他......"方秀蘭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五年了,秀蘭,整整五年。"殷曉華的眼淚終于控制不住。
方秀蘭遞給她紙巾:"你打算怎么辦?"
"我不知道。"殷曉華搖搖頭,"我真的不知道。"
"有孩子確實很復(fù)雜,但你也不能就這樣忍下去啊。"
"若曦還小,她需要一個完整的家。"
"但這樣的家對她真的好嗎?"方秀蘭握住她的手,"孩子比我們想象的敏感,她一定已經(jīng)感覺到了什么。"
殷曉華想起女兒最近經(jīng)常問爸爸為什么不在家,心里更加難受。
"我需要時間考慮。"
"不管你做什么決定,我都支持你。"方秀蘭拍拍她的肩膀,"但記住,你值得更好的。"
回到家,殷曉華開始重新審視這個家。
客廳里掛著他們的結(jié)婚照,那時候的郝建平眼中滿含深情,她穿著潔白的婚紗,笑得很甜。
十八年過去了,那個深情的男人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
她走到女兒房間,郝若曦正在寫作業(yè)。
"媽媽,你進來干什么?"
"沒事,就是想看看你。"殷曉華坐在床邊,"若曦,如果有一天媽媽和爸爸......"
她停住了,這種話不應(yīng)該對孩子說。
"怎么了媽媽?"
"沒什么,你繼續(xù)寫作業(yè)吧。"
晚上十點,郝建平還沒回來。
殷曉華撥通了他的電話。
"喂?"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耐煩。
"你什么時候回來?"
"今晚就不回去了,在公司加班。"
背景里傳來輕柔的音樂聲,還有女人的笑聲。
那一刻,她做出了決定。
她不想再這樣下去了,不想再在這種虛假的婚姻里消耗自己。
她值得更好的生活,女兒也應(yīng)該在真實的環(huán)境中成長。
第二天,她約了律師咨詢離婚的相關(guān)事宜。
05
律師事務(wù)所里,殷曉華坐在宋志剛律師對面,桌上擺著那個裝滿證據(jù)的牛皮紙袋。
"殷女士,根據(jù)您提供的證據(jù),這確實構(gòu)成了婚姻法中的重大過錯。"宋律師仔細(xì)看過照片和資料后說道。
"那我能爭取到女兒的撫養(yǎng)權(quán)嗎?"這是她最關(guān)心的問題。
"以您丈夫的行為,加上您一直是主要撫養(yǎng)人,獲得撫養(yǎng)權(quán)的可能性很大。"
"財產(chǎn)分割呢?"
"正常情況下應(yīng)該是平分,但考慮到對方的過錯,您可以要求多分一些。不過......"宋律師停頓了一下,"您確定要走這一步嗎?"
殷曉華點點頭:"我想清楚了。"
"那好,我需要您簽署一些文件,然后我們開始準(zhǔn)備起訴材料。"
回到家,殷曉華感覺前所未有的輕松。
這么多年來,她第一次為自己做了一個決定。
女兒放學(xué)回來,看到她在廚房里哼著歌做飯。
"媽媽,你今天心情很好呢。"
"是啊,媽媽想通了一些事情。"殷曉華笑著說。
晚上,郝建平回來了,手里拿著一束玫瑰花。
"給你的。"他將花遞給她,"昨天忘了說,結(jié)婚紀(jì)念日快樂。"
殷曉華接過花,心中毫無波瀾:"謝謝。"
"周末我們?nèi)ツ羌曳ㄊ讲蛷d吃飯吧,就我們兩個。"他似乎想要彌補什么。
"不用了,我已經(jīng)有安排了。"她將花插進花瓶里,"你還是忙你的工作吧。"
郝建平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她會拒絕。
"曉華,你怎么了?最近感覺你有些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她轉(zhuǎn)身看著他,眼神很平靜。
"說不上來,就是感覺......"他搜索著詞匯,"你好像不太在意我了。"
殷曉華忍不住想笑,這個男人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五年,現(xiàn)在卻說她不在意他了。
"可能是我最近在思考一些事情吧。"她淡淡地說。
"什么事情?"
"關(guān)于我們的未來。"
郝建平的表情有些緊張:"什么意思?"
"沒什么特別的意思,就是覺得生活需要一些改變。"
她沒有直接攤牌,而是選擇了一種更加從容的方式。
接下來的幾天,殷曉華開始有意識地改變自己的生活狀態(tài)。
她重新開始健身,買了新的衣服,還報名參加了瑜伽課。
"媽媽,你今天好漂亮。"女兒看著她換上新買的連衣裙,眼中滿是驚喜。
"謝謝寶貝。"殷曉華在鏡子前整理頭發(fā),"媽媽決定要好好愛自己。"
郝建平也注意到了她的變化,但他以為這只是女人的一時興起。
"你最近花錢有點多啊。"他看著信用卡賬單說道。
"怎么,不可以嗎?"殷曉華頭也不抬地說,"這些年我為這個家付出了那么多,買點東西給自己過分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她放下手中的書,看著他。
郝建平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沒什么,你開心就好。"
那天晚上,殷曉華收到了律師的電話。
"殷女士,起訴書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明天就可以提交法院。"
"好的,麻煩您了。"
掛了電話,她看著客廳里那束已經(jīng)開始枯萎的玫瑰花,心中無比平靜。
十八年的婚姻即將結(jié)束,她不再害怕,也不再迷茫。
她知道,自己即將迎來人生的新篇章。
06
法院的傳票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送到了家里。
殷曉華剛好在客廳里練瑜伽,聽到門鈴聲,她起身去開門。
"請問是殷曉華女士嗎?"
"是的。"
"這是法院的傳票,請您簽收。"
她平靜地簽了字,關(guān)上門后,將傳票放在茶幾上。
半小時后,郝建平的電話瘋狂地響起。
"曉華!你瘋了嗎?你居然起訴離婚?"他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充滿了震驚和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