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帶我爸去摘櫻桃，路上他突然說話了。

“你啊，其實挺小氣的?！?/p>

我一愣，抬頭看他，有點摸不著頭腦：“爸，你咋突然這么說？”

“你雖然不差錢，可有些地方真比不上你弟?！?/p>

“說白了，就是摳門?！?/p>

他語氣又重了幾分，明顯帶著不滿，又強調(diào)了一遍。

“表面上看你還行，經(jīng)常給家里塞錢，日用品也是你買，但你從沒主動請我在外頭吃過一頓飯。你弟可不一樣，人家隔三差五就請我下館子?！?/p>

我這下全明白了。

原來兩周前那頓飯，是弟弟付的賬，這事一直堵在他心里，到現(xiàn)在還沒散。

1

兩周前，我媽出了場車禍，胳膊斷了。

我趕緊把她送進醫(yī)院，樓上樓下跑個不停，辦住院、交錢、找護工，一件都沒落下。

等弟弟匆匆趕來時，大部分事情我都已經(jīng)處理得差不多了。

他就說，姐，辛苦了，我請你們吃頓飯吧，就去了醫(yī)院門口那家快餐店。

可當時我爸臉色就不對勁。

他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輕聲說了句：“你是當姐姐的?！?/p>

我一聽就明白了，心里嘆口氣，默默掏出手機準備付錢。

一頓飯，也就幾十塊，不到一百，本來不值一提。

但我不想因為這點小錢，讓我爸一直拉著臉，對我冷言冷語。

結(jié)果我還沒掃碼，弟弟已經(jīng)搶先一步結(jié)了賬。

我爸立刻瞪大了眼睛，急著問他：“你哪來的錢？打車過來都花了快兩百了！有我在，還有你姐在，輪得到你掏錢嗎？”

弟弟擔心我誤會，偷偷朝我使了個眼色，臉上帶著點無奈的笑。

接著他挽著我爸的胳膊，半開玩笑地說：“爸，誰付不是付啊？住院押金、護工費都是我姐出的，這點小錢，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p>

“等保險公司賠了錢，這些都能拿回來。我姐只是先墊著，又不是要她自己掏腰包?！?/p>

我爸嘴里嘀咕著，還是有點不樂意。

可后來錢真打下來了，他壓根沒提還我那幾千塊的事。

說實話，錢倒是小事。

我媽看病，我花點錢本來也該的，沒想著計較。

真正讓我難受的是，我爸老是掛在嘴邊，說我弟弟請吃飯的事。

“真不該讓小兒子付錢，他工作不穩(wěn)定，干兩個月歇一個月，自己都快養(yǎng)不活了?！?/p>

“中午那頓飯是你弟弟請的，你啊，可真是享了你弟弟的福?！?/p>

我花了幾千，他就掏了幾十，結(jié)果反而是我占了便宜？

我差點就要頂嘴，氣得話都到了嘴邊。

抬頭卻看見我媽在病床上拼命朝我搖頭，眼神里全是哀求。

為了我媽，我不想在病房里吵起來，只好忍了。

就一個下午的工夫。

我爸用電話、當面聊、視頻連線，把親戚朋友能說的全說了一遍。

弟弟請頓飯，仿佛成了天大的好事，傳得人盡皆知。

而我呢？

我豎著耳朵聽，只聽見他在小聲感慨：“還是小兒子貼心，知道我們中午沒飯吃，立馬帶我們出去吃?！?/p>

“老大忙了一上午，連我餓了都不知道，連個面包都沒想著買?！?/p>

我當場就紅了眼。

我不是沒想到他餓，是根本沒空去想！

辦入院手續(xù)、排隊檢查、繳費、問醫(yī)生、聯(lián)系交警找肇事司機、安排護工……哪一樁不耗時間？

我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我爸心里是偏心的。

上大學(xué)那會兒，說好我和弟弟每人每月一千生活費。

可我買書、買資料、吃飯、日常開銷，總是不夠。

弟弟呢，每月還能剩點。

我爸總說我沒弟弟懂事，不懂心疼家里，花錢大手大腳。

每次我開口要錢，都得聽他數(shù)落半天。

偶爾有幾個月，我咬牙節(jié)省，一分沒超，錢反倒不按時打。

拖個三四天，他說：“鍛煉你一下，學(xué)會過日子。”

2

我總覺得自己活得提心吊膽。

每個月最怕的就是等不到爸打生活費。

可我從不敢問他什么時候給。

因為只要一提，他立刻就能頂回來一句：“你弟弟怎么從來不催？他怎么就從不嫌錢不夠花？”

是啊，我也想知道。

我已經(jīng)夠省了，小宇省到連文具都要數(shù)著用。

可為什么，錢還是不夠呢？

后來工作好幾年，有次跟弟弟聊天，我才搞明白真相。

原來我們倆每個月的生活費，確實都是1000塊。

但區(qū)別是，弟弟要買書、要打球、要吃零食，爸都會直接買了寄過去。

飯卡更是一學(xué)期充一次，上千塊，手都不抖。

他那1000塊，基本就是零花，根本用不到正地方。

而我呢？

我這1000塊，得包下所有開銷——吃飯、日用品、交通、買衣服，全在里面摳。

過年回家，爸拿出自己熏的刀魚招待親戚。

我和弟弟都愛吃那口。

走的時候，他給弟弟裝了滿滿一大袋。

對我，卻像忘了這回事。

我媽在旁邊坐不住了，趕緊說：“蘭蘭也裝一點吧?！?/p>

爸皺了皺眉，語氣不太樂意：“什么裝不裝的，那是熏魚，不是普通魚塊?！?/p>

他慢悠悠說完，眼睛看著我。

停了幾秒，才問：“你要不？”

我咬著嘴唇，拼命搖頭，生怕眼淚掉下來。

“不要了，我不太喜歡這個味道。”

他立馬松了口氣，轉(zhuǎn)頭對媽說：“你看吧，她不要的。她口味刁得很，哪看得上這種家常東西?！?/p>

心像被狠狠壓住。

我沖出門，發(fā)動車子想趕緊走。

結(jié)果爸又追了出來，臉上突然堆滿了笑，硬把一袋熏魚塞進我手里。

“拿著吧，你媽非要給你，你不拿，她又要跟我鬧。”

我輕輕嘆了口氣，接了過來。

回到家一打開，發(fā)現(xiàn)根本不是他自己做的那批。

他做的，是微微辣的，香得很，配米飯一流。

而我手里這袋，是沒味道的。

是大舅媽送他的，他之前熱著吃了一口就嫌棄：“做得一點滋味沒有，送人得了，留著浪費?！?/p>

原來，他口中的“送人“，指的就是我。

現(xiàn)在，他又提起我弟請吃飯的事，說我占便宜。

我終于忍不了了。

“爸，咱家的床單被套、水果零食、紙巾、空調(diào)電視，哪一樣不是我買的？過年過節(jié)我一次紅包就發(fā)幾千上萬。這些錢加起來，你算過嗎？就因為我弟付過幾十塊飯錢，你翻來覆去地說我占他便宜。那行，這樣好不好——以后這些東西都讓他出錢，我轉(zhuǎn)他一百，就當是還清那頓飯，這下你能閉嘴了吧？”

“你要真這么算賬，那便宜全給他占，吃虧的人是我，行不行？”

我嗓子里發(fā)緊，說話都快哽住。

爸愣住了，睜大眼睛看我。

“你怎么這么激動？不就是聊個天嗎？至于發(fā)這么大火？”

“我學(xué)歷低，不懂那么多規(guī)矩，說錯話怎么了？我又沒說你沒給我花錢。我明明說了，你也給我買東西，也給我打錢。我就說了句吃飯這事，你不如你弟細心，不如他講究。我說錯了嗎？”

3

“行吧行吧，還不讓說人兩句了。”

“以后別再叫我出來，大太陽底下跑一趟，我還落一身不是？你脾氣說來就來，跟火藥桶似的，我上輩子欠你錢了？”

“本來挺開心的，被你這么一鬧，全毀了?！?/p>

他滿臉不耐煩，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拎著幾籃剛摘的櫻桃就往外走。

遠遠地，我只聽見他跟攤主說“我女兒會結(jié)賬“，接著就沖路邊招手攔車。

我心里像堵了塊石頭，又悶又沉。

后悔得不得了，干嗎要陪他出來。

其實也不是我想約他。

是他昨天打電話，說饞櫻桃了。我說明天買點送家里，他說要吃現(xiàn)摘的，不夠新鮮不吃。

所以我才推掉自己的事，臨時訂了園子，早飯都沒吃就陪他過來。

結(jié)果一句話沒對上，他扭頭就走。

換作以前，我會勸自己，他年紀大了，情緒不穩(wěn)，別跟他較真。

可這次不一樣。

最近這樣的事一而再再而三，他一次比一次過分，根本不給我留臺階下。

這次我不想忍了。

我不想再裝沒事人了。

但還有一件事，我一直惦記著。

一個月前，我爸隨口提了一句，讓我?guī)タ纯窗茨σ巍?/p>

他說腰酸背痛久了，早晚要出問題，想試試按摩椅。

可一直拖著沒去，說天太熱，等立秋再說。

他沒明說，但以前都這樣，只要是我陪著去，最后掏錢的八成是我。

不是沒吵過架，也不是沒冷過戰(zhàn)。

可每次低頭的人，總是我。

可這一次，我突然想試試。

如果我不提，也不聯(lián)系他，這事就這么晾著，他會不會主動來找我？

我知道，就算他真來了，也可能不是因為心疼我。

但我還是想知道。

他會不會為了這個機器，主動一次？

答案來得比我想的快。

三個月后，他發(fā)來一條消息。

內(nèi)容讓我愣住。

“你不用帶我去買按摩椅了?！?/p>

【怎么了？】

“我打聽過了，這東西費電得很，一個月要六七十電費，一年快一千塊。太貴了，我不該想這東西?！?/p>

我手指停在屏幕上，半天沒動。

緩了一會兒，才回：【其實沒那么費電，現(xiàn)在機器都省電，不會花這么多錢。】

【不過隨你，你要不想買，也別白跑一趟。】

他那邊一直顯示“正在輸入中“。

兩個小時過去，一個字都沒蹦出來。

我再發(fā)消息，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被拉黑了。

我心里清楚。

他說“不要了“，不是真不要，而是想讓我接話，說電費我來出。

只要我這么一說，他馬上就會高高興興地答應(yīng)跟我去買。

我都懂。

可我偏不。

我就是不松口。

那一刻，我心里難過，也失望。

不是因為錢，是因為他從來不懂我的付出。

可我還是沒徹底心寒。

我并沒想以后再也不給她花錢。

我只是下定決心。

從今往后，他得知道我做了什么。

我花的每一分錢，費的每一分心，他都得看見，得認，得說一聲“我知道了“。

到了原本說好去看按摩椅的那天。

一大早，我媽打電話過來。

語氣輕松地問我?guī)c到，要不要留早飯。

我裝作驚訝地問：“媽，我今天上班啊，有啥事嗎？”

4

“不是早就說好今天陪爸去看那個按摩椅嗎？你怎么還在上班？”

“本來是打算請假的，但爸突然說不去了，我就沒請?！?/p>

“那你現(xiàn)在趕緊請啊，我們都在家等你呢?！?/p>

我媽語氣有點無奈。

但我還是拒絕了。

“不行啊媽，請假得提前一天報備?，F(xiàn)在臨時說，根本批不下來。以后再說吧?！?/p>

我爸估計一直在邊上聽著，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我就說了別打別打，人家不過隨口一說，誰當真了？你還真信她會來接你？真是的，我都替你難為情。趕緊掛了吧，別耽誤人家工作?！?/p>

他聲音拉得老長，字字帶刺，冷嘲熱諷一頓。

電話掛斷后，我媽發(fā)來微信。

話里明顯帶著責怪。

“你也是，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那脾氣，他說不去，其實就是鬧情緒，你不知道哄一下嗎？還跟著較勁？”

“媽，他把我微信都拉黑了，我怎么哄？再說了，他也是大人了，嘴上說不要，我總不能硬逼著他去吧？”

就在這時，我爸在一個四人群聊里發(fā)了個視頻。

標題寫著：“老人說話難聽不討喜，是不是就該被嫌棄？”

我弟還沒反應(yīng)過來，樂呵呵地冒出來：

“誰這么大膽，又惹老爸生氣啦？說出來，我?guī)湍憬逃?xùn)他！“

“該不會是媽吧？趕緊認錯，不然我和我姐這兩個貼心小棉襖可要撤了啊?！?/p>

“不是你媽?！?/p>

“還好有你小宇在，不然你爸真的心都寒透了?！?/p>

這兩句話一出，火藥味一下子就濃了。

我媽馬上在群里@我：“蘭蘭，不管有沒有錯，你是晚輩，先道個歉也沒啥損失。你跟爸說句軟話，行不？”

她又轉(zhuǎn)頭@我爸：“你也別太較真了，跟孩子較什么勁？明天咱就去，蘭蘭肯定能請假，一家子陪爸看個機器，還不行嗎？”

“是不是蘭蘭惹爸生氣了？”

弟弟這才察覺不對，趕緊私聊我：“姐，出啥事了？你和爸吵架了？”

“沒有，就是有點誤會。”

我回完弟弟，馬上在群里解釋。

“爸，不是我不守信，是你自己說不去的，我才沒請假。之前你一聲不吭把我刪了，我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哪里惹你了?，F(xiàn)在又這樣，我真的搞不懂自己做錯了什么。要是你想買，其實可以直接跟我說，我可以明天請假。但你不說，我也猜不透，也不想再猜了。”

“媽，咱們家能不能改改？有什么想法，或者覺得孩子哪兒做得不好，你們做長輩的能不能直接說？都是一家人，有啥不能講的？老讓人猜來猜去，我又不是讀心高手，哪次都能猜中你的心思，次次讓你滿意？”

我媽立馬回我：“對對對，蘭蘭說得對！你明天回來，咱們一起好好說說你爸?！?/p>

接著她私聊我，補了一句：

“你只管請假，你爸那邊我來搞定，就算綁，我也把他綁出門?！?/p>

看到這句話，我心里一陣發(fā)空。

可我還是撐著，在群里回了一句：

“媽，你說沒用。我要聽爸親口說，明天他需要我回去嗎？我不想再背黑鍋了?！?/p>

5

我把爸爸帶去櫻桃園的事，發(fā)到了家庭群里，結(jié)果他反倒怪我大熱天折騰他。

“是我考慮不周。就因為他提了一句想吃櫻桃，買的不如現(xiàn)摘的甜，我就帶他去了?？伤D(zhuǎn)頭又說我瞎折騰。說來說去，還是我自作多情。以后我不猜了，有話直說就行?！?/p>

“要是真想去，我明天就請假。那——要去嗎？爸?！?/p>

我又在群里@了他一次。

其實我心里清楚，這哪是真在問去不去。我是在較這個勁。

我爸就是這樣的人，嘴上永遠不承認自己想要什么。

你就算把東西捧到他跟前，他也要推三回：不要不要，太貴了不值，誰讓你買的。

最后非得你說“別人送的退不掉”

“超市打折清倉”，他才肯收下。

可收了以后，還要抱怨：這顏色我不喜歡、這牌子我不認，語氣里全是嫌棄。

你想讓他主動說一句“我想吃”“我想買”？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