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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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根據(jù)真實案件創(chuàng)作;
參考來源:
法治講堂
《回顧高中男生扶老太被索賠30萬》
原創(chuàng)聲明:圖片均源自網(wǎng)絡(luò);人名均為化名;本文旨在宣揚人間正義、杜絕犯罪發(fā)生!)
“咣當(dāng)!”
一聲沉悶且突兀的撞擊聲,伴著一聲短促而痛苦的“哎喲喂!”,瞬間打破了老城區(qū)清晨那獨有的寧靜氛圍。
彼時,剛結(jié)束晨跑,正打算去巷口那家經(jīng)營多年的老字號早點鋪,給父母買早飯的高三學(xué)生李浩然,聽到這動靜,立刻停下腳步,循聲望去。
只見不遠處巷子的拐角處,一位頭發(fā)花白、身形佝僂的老太太正跌坐在地上。
她手里拎著的布袋子滾到了一邊,里面的幾顆土豆和一捆青菜孤零零地散落在石板路上,有的土豆還沾上了灰塵。
李浩然心里猛地一緊,也來不及多想,拔腿就朝著那邊跑去。
“老奶奶,您怎么樣?沒事吧?”
他一邊急切地詢問著,一邊趕忙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想把老人攙扶起來......
01
老人緊鎖著眉頭,嘴里不停地哼哼唧唧,看樣子摔得不輕。
“我的腰……我的腿……哎喲,疼得動不了了……”
刁秋菊呻吟著,額角上很快冒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順著臉上的皺紋緩緩滑落。
“您先別亂動,我這就打急救電話!”
李浩然說著,急忙從運動褲口袋里掏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慌亂地尋找著撥號鍵。
“用不著打那個!”
刁秋菊突然抬起頭,一雙顯得有些渾濁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李浩然,眼神里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強硬。
“小伙子,就是你吧?是你把我撞倒的吧?”
她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每個字都像重錘一樣,一下一下地砸在李浩然心上。
李浩然當(dāng)場就懵了,腦子嗡的一下,瞬間一片空白。
“老奶奶,您在說什么呀?我……我沒撞您?。∥沂锹犚娐曇舨排苓^來,想扶您一把的?!?/p>
他急得臉都有些紅了,額頭也冒出了汗珠,努力地解釋著。
他記得清清楚楚,自己是聽到聲音才跑過來的,怎么就成了肇事者了呢?
“不是你還能是誰?這大清早的,這黑燈瞎火的巷子就你一個人跟陣風(fēng)似的跑過來!”
刁秋菊的嗓門猛地提高了八度,語氣里充滿了武斷和不容置疑。
“我這好端端地走著路,就是你,沒錯,就是你從我老婆子身邊擦過去的時候,把我給撞趴下了!”
她伸出手指著李浩然,那手指雖然有些干癟,還微微顫抖著,但指向卻異常堅定,仿佛認定了李浩然就是罪魁禍首。
這時候,周圍漸漸聚攏了一些早起買菜、晨練的街坊鄰居。
他們有的停下腳步,有的圍了過來,開始對著他們指指點點,小聲地議論起來。
李浩然只覺得臉上像是被火烤著一樣,滾燙滾燙的。
他想大聲為自己辯解,可看著老太太那一臉痛苦的表情,再看看周圍人投來的那種將信將疑、甚至帶著點譴責(zé)的目光,他一時間竟然覺得喉嚨發(fā)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百口莫辯。
他畢竟還只是個十八歲的學(xué)生,哪里經(jīng)歷過這種被人當(dāng)眾指責(zé)的場面,委屈和無奈一下子涌上心頭。
“我真的沒有……”
李浩然的聲音里不由自主地帶上了一絲快要哭出來的無助和顫抖,眼眶也微微泛紅。
“小伙子,我看啊,還是先別爭了,趕緊把老人家送到醫(yī)院去檢查一下再說吧。”
一個路過的、看上去五十多歲的大叔停下腳步,皺著眉頭,開口勸道。
“到底是不是你撞的,等醫(yī)院檢查結(jié)果出來了,該怎么說就怎么說,也耽誤不了?!?/p>
李浩然咬了咬嘴唇,心里委屈得不行,但也知道眼下不是爭辯的時候,救人要緊。
他默默點了點頭,和那位好心的大叔一起,費了好些力氣,小心翼翼地將刁秋菊扶了起來。然后攔了輛出租車,直奔最近的區(qū)中心醫(yī)院。
坐在車上,李浩然心里還抱著一絲微弱的希望,想著等檢查結(jié)果出來了,就能還自己一個清白了。
他當(dāng)時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這僅僅是一場漫長噩夢的開端,一場足以將他和他全家都拖入無底深淵的無妄之災(zāi)。
02
李浩然的家境十分普通,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清貧。
父親李國強在一家效益逐年下滑的老牌機械廠當(dāng)了快三十年的車間技術(shù)員。
他為人極其忠厚老實,平日里沉默寡言,在廠里總是默默地做著自己的工作,很少與人爭執(zhí)。
他最大的樂趣就是晚飯后,就著一碟花生米,喝上二兩白酒,再打開電視看看晚間新聞,了解了解外面的世界。
母親何秀英原先是街道小廠的工人,后來工廠倒閉了。
為了生計,也為了能更好地照顧李浩然,她就在自家樓下不遠的地方盤下了一個小小的報刊亭。
報刊亭面積不大,里面擺滿了各種報紙、雜志,還兼賣些飲料零食。
她每天起早貪黑,天不亮就去進貨,晚上很晚才收攤,辛辛苦苦賺點蠅頭小利。
這些錢大部分都用在了李浩然的學(xué)費和生活費上,自己卻舍不得多花一分。
李浩然是李國強和何秀英夫婦倆全部的驕傲和希望。
這孩子從上小學(xué)起就特別懂事,每天放學(xué)回家就主動寫作業(yè),寫完作業(yè)還會幫父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wù)。
在學(xué)校里,他學(xué)習(xí)刻苦努力,成績一直名列前茅。
家里的那面斑駁的老墻上,貼滿了他的各種獎狀,有“三好學(xué)生”“學(xué)習(xí)標兵”“學(xué)科競賽一等獎”等等。
街坊四鄰提起李浩然,無不交口稱贊。他們都說老李家這是祖墳冒青煙,養(yǎng)了個好兒子,將來鐵定能光宗耀祖,有大出息。
李國強和何秀英每當(dāng)聽到這些,嘴上總是謙虛地擺手說:
“哪里哪里,孩子還小,以后的路還長著呢。”
可心里頭卻比喝了蜜還要甜上幾分,覺得所有的辛苦和付出都是值得的。
他們把所有的心血和積蓄都傾注在了李浩然一個人身上。
自己平時省吃儉用,連件新衣服都舍不得買,衣服破了補補接著穿。
他們就眼巴巴地盼著兒子能順利考上一所重點大學(xué),將來找個體面點的工作,跳出他們這個階層,
別再像他們夫妻倆一樣,一輩子勤勤懇懇、累死累活,到頭來卻也只能混個溫飽。
李浩然也確實非常爭氣,他深深理解父母的含辛茹苦和殷切期望,所以在學(xué)習(xí)上格外刻苦努力。
他的目標是全國頂尖的那幾所名牌大學(xué)的王牌專業(yè)——人工智能方向。
那是他從初中時代起就萌生的夢想,為了這個夢想,他一直在努力奮斗。
算算日子,再過不到兩個月,就是決定他未來命運的人生大考——高考了。
為了這一天的到來,他已經(jīng)在這條看不到盡頭的求學(xué)路上默默耕耘了整整十二個年頭。
每天早起晚睡,做不完的習(xí)題,背不完的知識點,但他從未有過絲毫的懈怠。
班主任王老師也常在班會上表揚他,說以李浩然平日的成績和努力程度,只要高考時能正常發(fā)揮,考取一所理想的985高校是十拿九穩(wěn)的事情。
平日里,李浩然除了學(xué)習(xí)之外,也是個熱心腸的好孩子。
在學(xué)校,哪個同學(xué)在學(xué)習(xí)上遇到了難題,他總是會不厭其煩地耐心講解,直到同學(xué)完全理解為止。
有時候為了給同學(xué)講清楚一道難題,他會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
在居住的小區(qū)里,哪家鄰居有個搬東西、修水電的小忙,只要他恰好有空,也從來不會袖手旁觀。他會主動上前幫忙,臉上總是帶著真誠的笑容。
母親何秀英經(jīng)常教育他:
“咱們家雖然窮,但人窮志不能短,做人一定要心地善良,看見別人有困難,能搭把手就盡量搭把手,積德行善總沒錯?!?/p>
李浩然一直都把母親的這些樸素教誨牢牢記在心里,并且用實際行動去踐行。
出事那天清晨,他也是像往常一樣,天蒙蒙亮就起床去附近的公園晨跑。
他覺得晨跑既能鍛煉身體,又能讓自己保持良好的精神狀態(tài),以最佳面貌迎接即將到來的高考。
跑完步,他再去那家開了二十多年的街角早點鋪,買父親最愛吃的油條和現(xiàn)磨豆?jié){,還有母親最喜歡的小米糕。
早點鋪的老板和他已經(jīng)很熟悉了,每次看到他都會熱情地打招呼。
一切的一切,都和過去的每一個普通清晨一樣,平靜安穩(wěn),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他心里想著,等高考結(jié)束,考上理想的大學(xué),就能讓父母過上好日子了。
如果不是在那個拐角意外地遇到了摔倒在地的刁秋菊,他的人生本應(yīng)該沿著早已規(guī)劃好的既定軌道,穩(wěn)穩(wěn)地駛向一片光明的未來。
可誰能想到,命運的齒輪,卻偏偏在那個看似不起眼的清晨,因為一個他自認為再正常不過的善意舉動,發(fā)出了一聲刺耳的“咯噔”聲,然后悄無聲息地轉(zhuǎn)向了一個漆黑不見底的幽深洞穴。
他當(dāng)時怎么也無法預(yù)料到,自己的一片與人為善的好心腸,換來的竟然會是一場足以將他徹底吞噬的滅頂之災(zāi)。
03
刁秋菊被李浩然和那位好心路人送到區(qū)中心醫(yī)院后,經(jīng)過一系列的檢查,骨科醫(yī)生給出的診斷是右腿股骨頸處有明顯骨裂,雖然沒有完全斷開,但也需要立刻住院接受治療。
并且因為患者年紀偏大,骨質(zhì)疏松,恢復(fù)起來將會非常緩慢,出院后恐怕還需要長時間的臥床休養(yǎng)和康復(fù)理療,甚至有可能會留下后遺癥,影響日后的正常行走。
檢查結(jié)果一出來,還沒等李浩然松口氣,刁秋菊的兒子刁勇和兒媳婦孫莉就一陣風(fēng)似的趕到了醫(yī)院。
刁勇是個四十歲出頭的中年漢子,生得膀大腰圓,剃著個板寸頭,脖子上戴著一條小指粗細的金鏈子在病房的燈光下閃著刺眼的光,裸露的胳膊上紋著不知名的圖案,滿臉的橫肉,眼神兇悍,一看就知道是個不好招惹的狠角色。
孫莉則是一副尖嘴猴腮的刻薄相,燙著時髦的卷發(fā),描著濃重的眼線,說話的腔調(diào)尖細而帶著幾分不耐煩。
他們倆一沖進病房,根本不給李浩然和隨后匆匆趕到的李國強、何秀英夫婦任何解釋的機會,就一口咬定是李浩然失手撞傷了刁秋菊,態(tài)度強硬地表示李浩然必須為此負全部責(zé)任。
“我媽都快七十的人了,身子骨本來就脆,被你這小兔崽子這么一撞,下半輩子估計都得在輪椅上過了!我告訴你們,這事兒沒個30萬,我們跟你們家沒完!”
刁勇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狠狠拍著醫(yī)院的床頭柜,震得上面的水杯都跳了起來,唾沫星子像下雨一樣噴向李浩然和他的父母,聲嘶力竭地吼道。
30萬!
這個數(shù)字就像一塊千斤巨石,轟隆一聲狠狠砸在了李家三口人的心尖上,砸得他們頭暈?zāi)垦#胩齑贿^氣來。
李國強和何秀英夫妻倆一個月的全部收入加起來,辛辛苦苦也才不過五六千塊錢,除去日常的柴米油鹽醬醋茶和李浩然的學(xué)雜費、補課費,每個月能攢下來的錢寥寥無幾。
30萬對他們這個拮據(jù)的家庭來說,無疑是一個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數(shù)字,就算把家里現(xiàn)在住著的這套只有五十多平米、產(chǎn)權(quán)還在單位的老舊公房給賣了,恐怕也遠遠湊不齊這個數(shù)目。
“同志,我們沒有撞人!真的是老太太自己不小心摔倒的,我兒子是好心好意上去扶她,不信你們可以去問問,怎么就成了我們撞的人了呢?”
何秀英急得滿臉通紅,眼淚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她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嘶啞,徒勞地試圖向?qū)Ψ浇忉屖虑榈恼嫦唷?/p>
“自己摔倒的?真是天大的笑話!我媽身體好著呢,每天早上都去公園打太極,走道從來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怎么可能平白無故自己摔倒?我看就是你們家這個沒教養(yǎng)的小子,走路不長眼睛,毛毛躁躁的,撞了人還想不認賬!”
孫莉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不屑地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用一種近乎尖叫的音調(diào)說道。
“現(xiàn)在我婆婆躺在這兒就是人證,你們還想抵賴不成?”
所謂的“人證”,除了刁秋菊本人一口咬定之外,就是事發(fā)時聞聲聚攏過來的那幾個街坊鄰居。
他們其實也并沒有親眼看到事情發(fā)生的完整經(jīng)過,只是看到李浩然扶著刁秋菊,聽到刁秋菊的哭喊和指責(zé)。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說出來的話自然也是模棱兩可,甚至有些人為了不得罪人,還幫著刁家說了幾句。
至于所謂的“物證”,更是無從談起。
李國強是個出了名的老實人,平日里在廠里連跟同事紅臉爭執(zhí)都很少發(fā)生,此刻面對刁勇和孫莉夫婦二人這般不講道理的咄咄逼人和惡語相向,他氣得全身都在微微發(fā)抖,嘴唇哆嗦著,卻翻來覆去也只能說出那幾句蒼白無力的話:
“我們真的沒有撞人……你們……你們要講道理??!凡事都要講證據(jù)的!”
“講道理?我媽現(xiàn)在疼得滿頭大汗躺在病床上起不來,這就是最大的道理!我告訴你們,今天要么爽快點把醫(yī)藥費和賠償款拿出來,要么咱們就直接報警,讓你這個寶貝兒子去派出所蹲幾天,看他還怎么參加高考!我可聽說他學(xué)習(xí)不錯,是要考重點大學(xué)的吧?要是這會兒因為故意傷人留了案底,我看他這輩子都別想抬起頭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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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勇面目猙獰地威脅道,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釘子,狠狠扎進李浩然的心里。
高考,這兩個沉甸甸的字眼,像一把鋒利無比的尖刀,精準地刺中了李浩然和他全家人的軟肋和要害。
如果真的因為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影響了高考,甚至因此留下了所謂的“案底”,那他這十幾年的寒窗苦讀、父母多年的辛苦付出,豈不全都化為了泡影?
他呆呆地看著父母那瞬間變得灰敗愁苦的面容,聽著刁勇夫婦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和惡毒詛咒,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胸口像是被一塊巨大的石頭堵住了一樣,悶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頭頂?shù)奶炜?,在這一刻仿佛塌陷了下來,變成了一塊巨大厚重的鉛塊,死死地壓在他的頭頂,讓他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光亮。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明明只是做了一件力所能及的好事,卻要無端承受這樣可怕的后果和指責(zé)。
04
從醫(yī)院初步診斷之后的那幾天開始,李浩然一家便如同墜入了無邊的地獄,每一分每一秒都備受煎熬。
刁勇和孫莉夫婦倆幾乎是隔三差五,雷打不動地跑到何秀英那個小小的報刊亭來大吵大鬧,極盡騷擾之能事。
他們要么像兩尊門神一樣堵在報刊亭的門口,不讓何秀英正常做生意,嚇得那些原本想買報紙或者零食的顧客老遠就繞道而行。
要么就扯著嗓子在街邊大聲嚷嚷,故意把過往的街坊鄰居全都吸引過來,然后添油加醋、顛倒黑白地四處宣揚李浩然“撞傷老人后不僅不承認,還態(tài)度囂張,企圖逃避責(zé)任”的所謂“惡行”。
何秀英的那個小報刊亭,本來利潤就十分微薄,全靠街坊鄰居和一些老顧客照顧,才能勉強維持下去。
被刁勇他們夫妻倆這么一鬧,生意更是直線下降,有時候一天下來都開不了張。
一些不明事情真相的鄰居,聽信了刁勇他們的一面之詞,也開始在背后對李家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甚至有些平時跟李家關(guān)系還算不錯的街坊,現(xiàn)在見到李國強和何秀英,也開始變得眼神躲閃,故意繞道走開,生怕沾上什么麻煩。
世態(tài)炎涼,人情冷暖,在這一樁突如其來的意外事件中,被赤裸裸地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李國強也曾想過去派出所正式報案,尋求警方的介入和幫助,希望他們能查明真相,還兒子一個清白。
負責(zé)管片的民警也確實為此事來過幾次,試圖進行調(diào)解。
但是,刁秋菊一口咬定就是李浩然撞倒了她,刁勇又在一旁不斷地煽風(fēng)點火、胡攪蠻纏,再加上事發(fā)地點確實沒有直接的監(jiān)控錄像,也找不到能夠證明李浩然清白的目擊證人,調(diào)解最終都不了了之,無法達成任何有效的協(xié)議。
警方也感到很棘手,最后只能建議他們,如果對賠償金額有異議,或者堅持認為自己沒有責(zé)任,可以通過法律程序來解決,去法院起訴。
可是,打官司需要聘請律師,需要時間和金錢,更需要耗費大量的精力,李家現(xiàn)在哪里有這個能力去折騰這些?
更何況,高考只剩下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了,對于李浩然來說,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比珍貴,他根本沒有多余的精力去應(yīng)付這些沒完沒了的糾纏和官司。
“爸,媽,要不……要不我們就認了吧,賠點錢給他們,把這事了了算了?”
一天深夜,李浩然看著父母因為自己的事情而日漸憔悴的臉龐和鬢角不知何時悄悄冒出來的新添的白發(fā),聽著母親因為著急上火而沙啞的咳嗽聲,聲音低沉而沙啞地開口說道。
他是真的不忍心再看到父母因為自己這件破事而如此寢食難安、低聲下氣地遭受別人的欺辱了。
“不行!絕對不行!”
李國強幾乎是下意識地猛一拍桌子,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對寶貝兒子發(fā)這么大的火。
“我們堂堂正正做人,沒做過的事情,憑什么要低頭認錯,還要給他們賠錢?這口氣我咽不下!錢是小事,你的名聲,你的清白,絕對不能被他們這些無賴這樣平白無故地玷污了!”
他布滿血絲的雙眼因為極度的憤怒而瞪得滾圓,粗糙的雙手也因為用力而緊緊地攥成了拳頭。
“可是爸,高考就快到了啊,我真的怕……我怕再這樣下去,我會撐不住的……”
李浩然痛苦地低下了頭,聲音里充滿了難以言說的無力和近乎絕望的疲憊。
他害怕的其實并不是賠錢,而是害怕這件事情會像一根毒刺一樣,徹底毀掉他的高考,毀掉他的人生前程,也毀掉父母這么多年來對他寄予的全部期望。
這些天以來,他根本無法像往常一樣靜下心來學(xué)習(xí),只要一拿起書本,腦子里就會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刁秋菊那張布滿皺紋卻又顯得無比刻薄刁鉆的老臉,還有刁勇夫婦那副囂張跋扈、得理不饒人的丑惡嘴臉。
何秀英默默地坐在一旁,無聲地掉著眼淚。
她慢慢走到李浩然的身邊,伸出有些粗糙的手,輕輕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哽咽著說:
“浩然,好孩子,你別怕,也別多想。有爸媽在呢,天塌不下來。就算我們砸鍋賣鐵,到處去借,也一定要為你討回一個公道。你現(xiàn)在最重要的任務(wù)就是把心放寬,好好復(fù)習(xí),爭取考個好成績,別讓那些腌臜的人和事影響了你。”
話雖然是這么說,但她聲音里那無法抑制的顫抖,卻暴露了她內(nèi)心的焦慮和無助。
就在這時,破舊的防盜門外又傳來了刁勇那刺耳的叫罵聲和用腳踹門的巨響:
“李國強,何秀英,你們兩個老東西給我滾出來!今天必須給個說法,不然我就把你們這個破報亭給一把火點了!”
李國強臉色鐵青,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雙眼赤紅,像是要吃人一樣,就要不管不顧地沖出去跟他們拼命。
李浩然和何秀英見狀,嚇得魂飛魄散,急忙死死地抱住了他,哭喊著勸阻。
一家三口在自家那盞昏黃暗淡的白熾燈下,感受著從未有過的深入骨髓的屈辱、憤怒和絕望。
李浩然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然后一點一點地,沉向了冰冷黑暗的湖底。
他開始止不住地懷疑,這個他曾經(jīng)深信不疑、充滿溫情和正義的世界,到底還有沒有天理和公道可言。
那些曾經(jīng)支撐著他刻苦學(xué)習(xí)、奮發(fā)向上的崇高信念和美好理想,在殘酷的現(xiàn)實面前,此刻也開始劇烈地動搖,甚至瀕臨崩塌了。
05
高考的日子就像催命符一樣,一天比一天更近,李浩然肩上的壓力也隨之越來越沉重,幾乎要將他徹底壓垮。
他拼命地試圖將所有的精力和注意力都重新投入到緊張的復(fù)習(xí)備考之中,但是,無論他怎么努力,腦海中總是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刁秋菊一家人那一張張丑惡而貪婪的嘴臉,還有小區(qū)里那些鄰居們投來的異樣、猜忌甚至鄙夷的目光。
他開始整夜整夜地失眠,即使偶爾睡著了,也會被各種光怪陸離的噩夢驚醒,白天上課的時候更是精神恍惚,注意力難以集中,學(xué)習(xí)成績也因此一落千丈,從原本名列前茅的優(yōu)等生,迅速滑落到了班級的中下游水平。
班主任王老師是個負責(zé)任的好老師,他也察覺到了李浩然的異常,私下里找他談了好幾次話,苦口婆心地開導(dǎo)他,鼓勵他放下思想包袱,不要被外界的干擾影響,專心致志地備戰(zhàn)高考,爭取發(fā)揮出自己應(yīng)有的水平。
李浩然每次都低著頭,嘴上唯唯諾諾地答應(yīng)著,心里卻充滿了無法言說的苦澀和無力。
他知道老師是真心為他好,可是有些事情,真的不是靠意志力想放下就能輕易放下的。
這件無妄之災(zāi)就像一塊千斤巨石,死死地壓在他的心頭,又像一張無形的大網(wǎng),將他困在其中,讓他喘不過氣來,也看不到任何掙脫的希望。
李國強和何秀英看在眼里,急在心頭,卻又無計可施。
他們利用一切可能的時間,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四處奔波,希望能找到事發(fā)時的目擊證人,或者搜集到其他任何對自己兒子有利的證據(jù),來證明李浩然的清白。
然而,事發(fā)時畢竟是清晨,巷子里的人本來就非常稀少,加上那個位置恰好處于附近幾個監(jiān)控攝像頭的拍攝死角,他們的努力一次又一次地宣告失敗,一無所獲。
而刁秋菊一家人則更是變本加厲,不僅繼續(xù)在小區(qū)里大肆散播謠言,惡意中傷李浩然的人品,甚至還找到了李浩然就讀的高中,跑到校長辦公室和教務(wù)處又哭又鬧,強烈要求學(xué)校開除李浩然的學(xué)籍,給他一個嚴厲的處分。
學(xué)校方面在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后,頂住了來自刁家的巨大壓力,并沒有對李浩然做出任何不公正的處理。
但是,這件事情還是不可避免地在整個學(xué)校里傳得沸沸揚揚。
李浩然一下子成了同年級甚至全校同學(xué)議論的焦點人物,有些平時關(guān)系還不錯的同學(xué)開始有意無意地疏遠他,甚至還有些調(diào)皮搗蛋的學(xué)生會在背后對他指指點點,學(xué)著刁家人的腔調(diào)嘲笑他。
他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無助和屈辱。
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被遺棄在孤島上的囚徒,四面楚歌,八方受敵。
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擬考試,李浩然因為巨大的心理壓力和連續(xù)多日的失眠,在考場上發(fā)揮嚴重失常,各科成績都考得一塌糊涂,總分甚至掉到了班級倒數(shù)。
這個殘酷的結(jié)果對他來說,無疑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拿著那張寫滿紅叉的成績單,雙手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積壓在心中多日的委屈、憤怒、絕望和不甘,在這一刻如同山洪暴發(fā)一般,再也無法抑制,眼淚奪眶而出。
他像個迷路的孩子一樣,在放學(xué)后空無一人的教室角落里,抱著書包,失聲痛哭,哭得肝腸寸斷。
難道自己這十幾年來起早貪黑、勤學(xué)苦練的努力,真的就要因為這件荒唐的事情而徹底付諸東流了嗎?
難道自己的人生,真的就要這樣被毀掉了嗎?
那天晚上,李浩然拖著灌了鉛的雙腿,失魂落魄地回到家,看到父母依然愁眉不展地坐在昏暗的燈下,為他的事情唉聲嘆氣,一籌莫展。
何秀英的嘴角因為著急上火,已經(jīng)急出了一圈亮晶晶的燎泡,整個人也瘦了一大圈。
李國強則是一根接一根地抽著劣質(zhì)的旱煙,嗆人的煙霧彌漫了整個狹小的客廳,他時不時發(fā)出一聲沉重而無奈的嘆息。
家里那臺屏幕已經(jīng)有些發(fā)黃的老舊電視機胡亂地開著,里面正播放著一部情節(jié)熱鬧的喜劇片,演員們夸張的表情和滑稽的動作,與此刻李家死寂、壓抑的氣氛形成了無比諷刺的對比。
李浩然默默地走進自己的小房間,關(guān)上了門。
他看著書桌上堆積如山的復(fù)習(xí)資料和寫滿激勵話語的字條,只覺得一陣陣的惡心和反胃。
這些曾經(jīng)給予他無窮力量和希望的東西,現(xiàn)在看來,是那樣的蒼白和可笑。
他緩緩走到窗邊,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舊窗戶,看著外面漆黑如墨的夜空,心中一片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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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距離高考只剩下最后三天了。
這三天,對于李浩然來說,每一秒都像是在滾燙的油鍋里煎熬。
刁秋菊的兒子刁勇幾乎每天都會帶著幾個看上去不三不四的社會青年,守在李浩然家樓下,一看到李家人出現(xiàn),就極盡污言穢語地辱罵和威脅。
他們甚至還用紅色的油漆,在李家門口的墻上噴上了“撞人兇手,欠債還錢”的字樣,觸目驚心。
李國強和何秀英幾次想要報警,但刁勇他們就像牛皮糖一樣,警察來了他們就暫時收斂,警察一走他們就變本加厲。
周圍的鄰居也大多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tài),要么閉門不出,要么就遠遠地看著,沒有人愿意站出來為李家說一句公道話。
李浩然徹底絕望了。
他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不吃不喝,不言不語。
書桌上的課本和復(fù)習(xí)資料,他一眼也不想再看。
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只被困在蛛網(wǎng)上的小蟲,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擺脫那層層疊疊的束縛和即將到來的死亡命運。
父母的唉聲嘆氣,刁家人的囂張跋扈,社會的冷漠無情,像一把把淬毒的利刃,將他那顆年輕而敏感的心切割得支離破碎。
高考前一天的下午,刁秋菊在家人的簇擁下,竟然坐著輪椅,被兒子刁勇推到了李浩然家樓下。
她手里拿著一個高音喇叭,對著李浩然家的窗戶聲嘶力竭地哭喊著,控訴李浩然的“暴行”,要求他們立刻拿出三十萬賠償,否則就要讓他們一家不得安寧,讓李浩然一輩子都背負著撞傷老人的罪名。
“李浩然,你個小王八蛋,你給我滾出來!你把我撞成這個樣子,就想躲起來當(dāng)縮頭烏龜嗎?我告訴你,沒門!今天你們要是不給我一個說法,不把錢拿出來,我就天天來這里鬧,讓所有人都看看你們一家是什么貨色!”
刁秋菊的聲音尖銳而刻毒,通過高音喇叭的放大,傳遍了整個小區(qū)。
何秀英再也忍不住,沖到窗邊,哭喊道:
“刁秋菊,你還要不要臉!你這是要逼死我們一家??!我們到底做錯了什么,你要這樣趕盡殺絕!”
刁秋菊聽到何秀英的聲音,反而更加得意,她坐在輪椅上,拍著大腿,用盡全身力氣喊道:
“我逼死你們?是你們兒子撞了人還不負責(zé)任!我這把年紀了,我都七十多了,你能拿我怎么辦?有本事你們就打死我??!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就跟你們沒完!”
她那張布滿褶子的臉上,此刻露出了猙獰而得意的笑容,眼神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惡意和挑釁。
“我都七十多了,你能拿我怎么辦?”
這句話像一根燒紅的鐵釬,狠狠地烙在了李浩然的心上。
他猛地從床上站了起來,雙眼通紅,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走到窗邊,靜靜地看著樓下那個坐在輪椅上撒潑的老婦人,看著她那副有恃無恐的丑惡嘴臉。
突然,李浩然笑了,笑得有些凄涼,也有些詭異。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樓下,然后猛地轉(zhuǎn)過身,沖出了房門,跑向了樓頂?shù)奶炫_。
“浩然!浩然你要干什么!”
李國強和何秀英察覺到不對,驚恐地大喊著追了出去。
當(dāng)他們氣喘吁吁地沖到天臺時,只看到李浩然站在天臺的邊緣,背對著他們,衣衫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
“兒子!我的兒啊!你快下來!有什么事情我們一起扛!你千萬別做傻事?。 ?/strong>
何秀英撕心裂肺地哭喊著,雙腿一軟,癱倒在地。
李浩然沒有回頭,只是用一種異常平靜的聲音說道:
“爸,媽,對不起,兒子不孝,讓你們失望了。我真的沒有撞她……可是,沒有人相信我……”
話音未落,他縱身一躍,像一片飄零的樹葉,從七樓的天臺墜落下去。
“不——!”
李國強發(fā)出一聲絕望到極致的嘶吼,瘋了一樣沖向天臺邊緣,卻只抓到了一片虛無的空氣。
樓下傳來幾聲短促的驚呼,然后是一片死寂。
李國強踉踉蹌蹌地沖下樓,何秀英被人攙扶著,也哭喊著跟在后面。
當(dāng)他們跑到樓下時,只看到李浩然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身下一片殷紅的血跡迅速蔓延開來。
他的眼睛還睜著,望著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在無聲地控訴著這個不公的世界。
李國強雙腿一軟,跪倒在兒子身邊,顫抖著伸出手,輕輕抱起李浩然那還帶著一絲余溫的身體。
他沒有哭出聲,只是死死地抱著兒子,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壓抑而絕望的嗚咽。
那是一種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令人心碎的悲痛,無聲無息,卻足以撕裂每一個旁觀者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