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光三個月工資租下伴娘服的那天，怎么也沒想到這場婚禮會改寫我的人生——當(dāng)新娘父親掀開我頭紗的瞬間，那張布滿皺紋的臉突然和二十年前火車站走失時，我緊攥的泛黃照片完全重合。
凌晨五點的杭州蕭山機(jī)場，我蹲在更衣室里用發(fā)夾別緊伴娘服背后的隱形拉鏈。這件香檳色緞面禮服每天租金800塊，足夠我在城西租半個月合租房。鏡子里的鎖骨被束腰勒得發(fā)紅，手機(jī)突然震動：新娘陳婷婷發(fā)來消息"伴手禮里巧克力換德芙，你順路去萬象城買"。

婚禮大廳的香檳塔折射著水晶吊燈的光，我攥著裝滿喜糖的竹籃在賓客間穿梭。忽然聽見身后有人喊"夏夏"，這個塵封二十年的乳名讓我渾身戰(zhàn)栗。轉(zhuǎn)身時高跟鞋在波斯地毯上打滑，正撞翻侍應(yīng)生托盤里的魚子醬，黑珍珠般的魚卵粘在蕾絲裙擺上。
"爸？"我望著這個西裝口袋里露出半截老式鋼筆的中年男人，他左手小指斷掉的關(guān)節(jié)和記憶中父親修自行車時被鏈條絞傷的傷口完全重合。賓客們的竊竊私語像潮水漫過來，陳婷婷提著婚紗沖過來："林夏你發(fā)什么瘋？這是我后爸！"

父親顫抖的手指撫過我頸后的胎記，這個菱形暗紅印記在伴娘服領(lǐng)口若隱若現(xiàn)。他突然從公文包里抽出泛黃的日記本，1998年7月12日的記錄刺痛我的眼睛："今天在火車站買冰棍時，三歲的女兒被人群沖散，她穿著印有小熊的背帶褲，后頸有菱形胎記"。
陳婷婷的尖叫聲刺破香檳泡沫："保安！把這個瘋子帶走！"父親死死抓住我手腕，鋼筆在掌心劃出月牙形血痕。我突然想起二十年前走失那夜，也是這樣的鋼筆在火車站小賣部柜臺寫下"找女兒"的紙條，被穿制服的人撕得粉碎。

當(dāng)父親被按倒在地時，我摸到他西裝內(nèi)袋里掉出的照片。背面用圓珠筆寫著"2005年杭州福利院門口"，照片里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和我福利院檔案里的領(lǐng)養(yǎng)照角度驚人相似。陳婷婷母親沖過來撕照片的手突然停住——她脖頸處同樣的菱形胎記在閃光燈下忽隱忽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