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歲的麗娟，像一尊安靜的雕塑，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電視開著，播放著吵鬧的綜藝節(jié)目，但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墻上的掛鐘，滴答，滴答，秒針每跳動一下，都像是一根針，細細地扎在她的心上，提醒著她此刻的孤單。

丈夫阿偉，已經(jīng)出差半個月了。

電話里，他總是說“快了，快了”，可歸期卻遙遙無期。

對于一個在外面把事業(yè)做得風生水起的男人來說，家，似乎越來越像一個偶爾停靠的港灣，甚至只是一個需要按時匯款的賬戶。

而麗娟，就是這個港灣的守望者。

十年如一日。

她的世界，從嫁給阿偉那天起，就主動畫地為牢。小小的縣城，固定的生活軌跡，從家到菜市場，再到女兒的幼兒園，三點一線，構(gòu)成了她全部的地圖。

她曾以為，這就是幸福。相夫教子，歲月靜好。

可不知從什么時候起，靜好變成了死寂。

空氣里，只剩下她一個人落寞的呼吸聲，和女兒均勻的鼾聲。

就在麗娟準備關(guān)掉電視去睡覺時，茶幾上，那部阿偉出門時說“沒電了懶得帶”的備用手機，突然“嗡”的一聲，屏幕亮了。

那幽幽的光，在黑暗的客廳里，像一只窺探秘密的眼睛。

一條微信消息的預(yù)覽，短暫地停留在屏幕上，隨即隱去。

麗娟的心臟，毫無征兆地，被這一下振動，攥緊了。

01

那是一部黑色的，舊款的手機。

阿偉說，這是他的“老古董”，專門用來跟一些不常聯(lián)系的老同學(xué)、老鄉(xiāng)們維系感情，免得跟他上百萬的生意混在一起。

麗娟一直信以為真。

信任，是她為自己這段“喪偶式婚姻”找的最后一個，也是最堅固的借口。

她從沒想過去觸碰那道防線。她怕，一旦撕開，看到的會是自己無法承受的深淵。

可今晚，那道防線，自己裂開了一條縫。

她的手，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不受控制地伸向了那部手機。

指尖觸碰到冰冷屏幕的一剎那，她甚至能聽到自己血液加速流動的聲音。

她深吸一口氣，拿起了手機。

解鎖密碼，是她的生日，四位數(shù)字。

這個曾經(jīng)讓她覺得無比甜蜜，覺得阿偉時刻把自己放在心上的密碼，此刻卻像一個巨大的諷刺?；蛟S，這只是他為了方便記憶，隨手設(shè)置的一個最簡單的組合罷了。

她點開了微信。

置頂?shù)牧奶炜颍且粋€叫“小雪”的女人。

頭像，是一個年輕女孩的自拍，長發(fā)及腰，眼睛又大又亮，正對著鏡頭嘟著嘴，比出一個可愛的剪刀手。

那青春的氣息，隔著屏幕都撲面而來，刺得麗娟眼睛生疼。

她點開聊天框的手，第一次開始微微發(fā)抖。

最新的一條消息，就是剛剛收到的那條。

“阿偉哥，你到酒店了嗎？人家好想你呀，被窩里都是你的味道，沒有你抱著都睡不著了呢。”

后面，還跟著一個臉紅心跳的動態(tài)表情。

麗娟的血液，仿佛在這一瞬間被凍住了。

她機械地，一頁一頁地，向上翻動著聊天記錄。

那些文字，像潮水一般涌來，瞬間將她淹沒。

“寶貝，這次的項目一談完，我就飛回去好好疼你。”

“我不管，你上次答應(yīng)我的那款包包，必須買給我！”

“買買買！只要我的寶貝開心，什么都給你買！”

“那你什么時候跟你家那個黃臉婆離婚?。课铱刹幌胍恢边@么沒名沒分地跟著你?！?/p>

“快了，快了，你再給我一點時間。她現(xiàn)在還有用，她娘家在市里的關(guān)系，對公司下一個項目很重要。等這陣子風頭過去，我就跟她攤牌。我心里只有你一個，我的心肝小寶貝。”

“這還差不多，愛你老公！”

后面，是一張轉(zhuǎn)賬截圖，金額是刺眼的“52000”。

再往上翻，是更露骨的對話，更親密的照片，甚至還有他們相擁在酒店床上的自拍。男人赤裸著上身，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女人則像小貓一樣蜷縮在他懷里。

那個男人，是她同床共枕了十幾年的丈夫，阿偉。

一字一句，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她的心上。

那些曾經(jīng)的懷疑，那些他深夜不回的電話，那些他衣服上陌生的香水味，那些他“公司團建”卻不讓她參加的借口……所有的一切，在這一刻，都有了答案。

她被騙了。

徹頭徹尾地，被當成了一個傻子。

她以為會天崩地裂，以為自己會哭得喘不上氣，會把手機狠狠砸在地上，摔個粉碎。

可出乎意料的，她沒有。

當看清最后一條信息后，她緊繃的身體，反而慢慢松弛了下來。

她長長地，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濁氣，仿佛要把這十幾年積攢的委屈和不安，全部吐出去。

她關(guān)掉手機，擦掉自己的指紋，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原位。

整個過程，安靜得可怕。

黑暗中，她緩緩地抬起頭，月光透過窗戶，照在她臉上。

她的嘴角，竟在無聲中，一點一點地，咧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那笑容里，沒有痛苦，沒有憤怒，只有一種解脫，一種如釋重負的……狂喜。

是的，狂喜！

她終于不用再猜了。

她終于不用再為他找借口了。

她終于，可以為自己而活了。

她站起身，腳步輕快地走進臥室，看著女兒恬靜的睡顏，俯下身，在女兒額頭上印下深深一吻。

“寶寶，媽媽會給你一個全新的未來。”她輕聲說。

這一夜，是她結(jié)婚以來，睡得最沉，最香甜的一覺。

02

清晨的陽光，像金色的瀑布，灑滿了整個房間。

麗娟醒來時，精神好得前所未有。

她哼著十年前流行的老歌，在廚房里為女兒準備早餐。她的舞步輕快，仿佛腳下踩著云朵。

愛心形狀的荷包蛋，用番茄醬畫著笑臉。牛奶溫得剛剛好，吐司烤得外酥里嫩。

“媽媽，你今天好像中了大獎一樣！”女兒坐在餐桌前，咬著吐司，含糊不清地說。

麗娟刮了一下女兒的小鼻子，笑得眉眼彎彎：“媽媽最大的獎，就是你啊?！?/p>

她看著女兒，心中充滿了力量。過去，她覺得為這個家付出，是為了阿偉?，F(xiàn)在她才明白，她真正的依靠和未來，只有眼前這個小人兒。

送女兒上學(xué)的路上，陽光明媚，連路邊的野花都開得格外燦爛。

在小區(qū)門口，她迎面撞上了鄰居張姐。

張姐剛從菜市場回來，左手拎著魚，右手拎著菜，看到麗娟，那標志性的大嗓門立刻響徹半個小區(qū)。

“哎喲喂，麗娟！你今天這臉，是抹了蜜嗎？從里到外都透著光?。≌f，是不是阿偉要回來了？”

麗娟笑著搖搖頭：“沒呢，張姐，剛從菜場回來??？”

“可不是嘛！”張姐把菜籃子往地上一放，湊過來，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我跟你說，你可得長點心眼。男人不能總放在外面，會野的！就咱們樓上老王家那口子，前兩天被人看見，在市里摟著個小姑娘逛金店呢！”

張姐說得繪聲繪色，唾沫橫飛。

“你說這男人，有幾個錢就燒得慌！家里老婆辛辛苦苦操持家務(wù)，他在外面花天酒地！麗娟啊，姐是過來人，我跟你說，阿偉那么能干，你更得看緊點。錢要抓在自己手里，那才是最實在的！”

要是換作昨天，聽到這種話，麗娟心里肯定會咯噔一下，然后還要強顏歡笑地替丈夫辯解幾句。

可今天，她聽著這些，內(nèi)心毫無波瀾，甚至還有點想笑。

她看著張姐，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清澈和平靜。

“張姐，謝謝你提醒，我知道該怎么做了?！?/p>

張姐一愣，被她這鄭重其事的態(tài)度搞得有點懵：“你知道就好，可千萬別當軟柿子，讓人隨便捏！”

麗娟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帶著一絲深意。

“發(fā)脾氣是最低級的手段，解決不了任何問題?！?/p>

她輕輕地說，像是在告訴張姐，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我現(xiàn)在，只想為我和我女兒的以后，好好打算一下?！?/p>

說完，她禮貌地道了別，轉(zhuǎn)身的背影，挺得筆直。

張姐看著她的背影，半天沒回過神來。她總覺得，今天的麗娟脫胎換骨了。那不是夫妻和睦的甜蜜，而是一種看透一切的淡然，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03

一回到家，麗娟立刻反鎖了房門。

她沒有給自己留下任何猶豫和軟弱的時間。

她打開電腦，瀏覽器輸入了“市里最好的離婚律師”。

一排排信息跳了出來。她沒有選那些廣告打得最響的，而是點開了一個本地的論壇，看里面有沒有人推薦。她需要的是口碑，而不是名氣。

在一個帖子里，她看到了一個名字被反復(fù)提及——王楠，王律師。

帖子里的人說，王律師是個女強人，辦案子心狠手辣，尤其擅長幫弱勢的妻子爭取財產(chǎn)，快準狠，絕不拖泥帶水。

麗娟的心怦怦直跳。

就是她了！

她深呼吸，撥通了那個號碼。指尖因為用力，微微有些發(fā)白。

電話接通，對面?zhèn)鱽硪粋€冷靜、沉穩(wěn)的女聲。

“你好，王楠律師。”

“王律師，您好?！丙惥陱娖茸约烘?zhèn)定下來，“我想向您咨詢離婚的事?！?/p>

“請講?！?/p>

麗娟用最快的速度，將自己的情況和盤托出。從結(jié)婚多久，到阿偉的事業(yè)，再到昨晚發(fā)現(xiàn)的，堪稱“鐵證如山”的出軌證據(jù)。她甚至復(fù)述了阿偉為了穩(wěn)住小三，說要利用她娘家關(guān)系的那段話。

整個過程，她的邏輯清晰，條理分明，沒有一絲哭腔。

電話那頭的王律師，沉默了幾秒，似乎也被她的冷靜震住了。

“女士，您是我見過的，最冷靜的當事人之一?！蓖趼蓭煹恼Z氣里帶著一絲欣賞，“您做得對，憤怒和眼淚換不來任何東西?，F(xiàn)在，我們來談?wù)勛顚嶋H的，如何讓您的利益最大化。”

聽到“利益”兩個字，麗娟的心定了下來。

“王律師，請您教我。”

“很簡單。您丈夫是過錯方，并且在你們的婚姻存續(xù)期間，欺騙了您。根據(jù)法律，在分割共同財產(chǎn)時，您可以要求損害賠償，并多分財產(chǎn)?！?/p>

“但，”王律師話鋒一轉(zhuǎn)，“最關(guān)鍵的一點，是您剛才提到的，他還需要利用您娘家的關(guān)系。這就意味著，他現(xiàn)在，不敢和你翻臉?！?/p>

“這是您最好的機會。我們要在正式攤牌前，神不知鬼不覺地，先割下一塊肉來?！?/p>

“我應(yīng)該怎么做？”麗娟追問。

“清點一下你們的共同財產(chǎn)，尤其是房產(chǎn)。我建議您，想一個萬無一失的理由，讓您丈夫，主動地，心甘情愿地，將其中一套房產(chǎn)，完全過戶到您個人名下。記住，是贈與，不是買賣?！?/p>

“一旦手續(xù)完成，那套房子，就是您的個人財產(chǎn)。就算明天就離婚，他也無權(quán)再分割?！?/p>

“有了這塊壓艙石，您就徹底掌握了主動權(quán)。到時候，是談，是打，怎么打，都由我們說了算！”

王律師的話，像一道光，劈開了麗娟心中所有的迷霧。

她眼前，出現(xiàn)了一條清晰的，通往自由和新生的康莊大道。

“我明白了?！彼龗斓綦娫挘o緊地握住了拳頭。

阿偉，是你先不仁。

那么，就別怪我，不念舊情了。

04

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在麗娟的心中，正式打響。

她開始策劃每一步。她需要一個完美的劇本，讓阿偉心甘情愿地走進她的“圈套”。

機會很快就來了。

這天晚上，阿偉的電話，像往常一樣準時響起。

他先是隔著電話，親了親女兒，聽女兒用稚嫩的聲音說“爸爸我想你”，然后才心滿意足地把電話交給麗娟。

“老婆，最近家里都好吧？女兒乖不乖？”

“都挺好的?！丙惥甑穆曇?，柔得能掐出水來，“你呢？在外面辛苦了，應(yīng)酬的時候別喝那么多酒，胃會受不了的?！?/p>

她甚至還回憶起一件往事：“我記得你上次胃疼，還是我給你熬的小米粥呢。你在外面，要自己照顧好自己?！?/p>

這突如其來的體貼和關(guān)懷，讓電話那頭的阿偉，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愧疚感，像潮水一樣將他淹沒。

“老婆……我對不起你。”他喃喃地說。

麗娟心中冷笑，臉上卻是一副茫然的語氣：“怎么了？說什么胡話呢。我們是夫妻嘛。”

鋪墊得差不多了。

她話鋒一轉(zhuǎn)，用一種既委屈又帶著撒嬌的口吻說：“對了，阿偉，咱們家在城東學(xué)區(qū)不是還有套小房子空著嗎？一直沒怎么管?！?/p>

“是啊，怎么突然提這個？”

“女兒不是馬上就要上小學(xué)了嘛，那套房子離學(xué)校近。我尋思著，以后讓她在那邊上學(xué)方便?？墒恰欠孔訉懙氖俏覀儌z的名字，以后萬一要辦個入學(xué)手續(xù)，或者想租出去，需要你簽字，你又總是不在家，多麻煩啊?！?/p>

她停頓了一下，加重了語氣：“而且……張姐她們都說我傻，說男人有錢就變壞，只有把房子抓在自己手里才最保險。我嘴上說相信你，可心里……也還是有點不踏實。阿偉，你那么疼我，就把那套房子，過戶到我一個人名下，給我吃顆定心丸，好不好？”

這番話，軟硬兼施，既有為孩子考慮的“大局觀”，又有女人的“小情緒”，簡直天衣無縫。

對于一個心中有鬼，正想著如何安撫妻子的男人來說，這簡直是瞌睡送來了枕頭。

用一套他眼中的“小房子”，來換取后方的穩(wěn)定，太值了。

“多大點事！看你說的。”阿偉立刻豪爽地答應(yīng)了，“行，就按你說的辦！你把需要的資料列個清單給我，我明天就讓助理去辦，保證用最快的速度給你寄回去！”

“老公，你真好！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麗娟用甜得發(fā)膩的聲音說。

掛斷電話的那一刻，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決絕。

接下來的日子，一切都順利得不可思議。

阿偉的效率出奇地高，委托書、身份證復(fù)印件、戶口本……所有材料，用加急快遞，兩天就到了麗娟手上。

麗娟請了半天假，獨自一人去了房產(chǎn)交易中心。

當她看著工作人員，將那本寫著兩個人名字的房產(chǎn)證收回，再遞給她一本嶄新的，戶主欄里只寫著“麗娟”兩個字的紅本本時，她的心，終于落了地。

她坐在車里，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那三個字。

陽光透過車窗，照得那本子紅得刺眼。

這是她的了。

是她和女兒，后半生的保障。

她的眼眶，有些濕潤。但她告訴自己，不能哭。

路，才剛剛開始。

05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這個“東風”，就是阿偉回來的日子。

麗娟已經(jīng)想好了所有的臺詞，甚至在腦中預(yù)演了無數(shù)遍攤牌的場景。

她要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時候，把那份簽好字的離婚協(xié)議和出軌證據(jù)，一起甩在他臉上。

她要看他震驚，看他錯愕，看他悔恨。

然后，她會優(yōu)雅地轉(zhuǎn)身，帶著女兒和屬于她的財產(chǎn)，徹底離開這個充滿謊言的家。

在阿偉回來前的最后一天，麗娟決定，給這段婚姻，做一個最后的清理。

她像一個即將搬家的主人，要把這間屋子，打掃得干干凈凈，不留一絲過去的痕跡。

客廳，臥室，廚房……所有的地方都煥然一新。

最后，她站在了書房門口。

這里，是阿偉的“禁地”。他總說，里面有公司最重要的文件和機密，嚴禁她入內(nèi)。

過去，她像遵守圣旨一樣遵守著。

現(xiàn)在，她只覺得可笑。

她推開門，一股混合著尼古丁和陳腐紙張的味道迎面而來。

她開始動手，擦拭書架，整理文件。那些她曾經(jīng)覺得高深莫測的商業(yè)報告，現(xiàn)在在她眼里，不過是一堆廢紙。

就在她吃力地擦拭書架最頂層時，她的指尖，碰到了一個冰冷的，硬邦邦的物體。

她踩上凳子，才看清，那是一個被塞在角落縫隙里的，上了鎖的鐵皮盒子。

盒子樣式很老舊，上面布滿了灰塵和銹跡，一看就有些年頭了。

麗娟的心，突然“咯噔”一下。

一種強烈的好奇心和不祥的預(yù)感，同時涌了上來。

這里面，會是什么？

是阿偉藏匿的更多不想讓她知道的秘密嗎？是他和那個“小雪”更早的通信？還是……一份他早就準備好的，對她無比苛刻的離婚協(xié)議？

她把盒子抱了下來，在抽屜里找到一把小螺絲刀，對著那把脆弱的銹鎖，用力一撬。

“啪嗒”一聲，鎖開了。

麗娟深吸一口氣，打開了盒蓋。

預(yù)想中的照片、信物、或者現(xiàn)金，都沒有。

盒子里，只有兩樣?xùn)|西。

一本厚厚的，用最普通的牛皮紙做封面的賬本。

和一封，同樣用牛皮紙信封封好的，看起來分量不輕的信。

信封上，沒有郵票，沒有地址。

她顫抖著手，幾乎是憑著本能。

她以為會是公司的流水，或者是家里的開銷記錄。

可當她翻開第一頁時，她整個人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