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3月26日,天還沒亮透,山東省煙臺市辛莊鎮(zhèn)賈家莊子村66歲的趙玉令輕手輕腳地推開了女兒女婿的房門,他手里,緊緊攥著一把斧頭。趙玉令看著他們,一股邪火直沖腦門。他舉起斧頭,朝著熟睡中的兩人砍了下去。事后被捕,趙玉令毫無悔意,甚至罵女兒是“白眼狼”。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親生父親為何對高學歷的女兒女婿下此毒手?一切,還得從趙慶香的出生說起。
1972年,趙慶香出生在賈家莊子村趙家,她的到來,并沒有給家里帶來多少喜悅。父親趙玉令一看是個女孩,連月子里的妻子都沒多看一眼,轉(zhuǎn)身就出門找兄弟喝酒去了。
兩年后,弟弟趙慶泉出生了。這可把趙玉令高興壞了,鄭重其事地給兒子取名“慶泉”,就盼著這個兒子能給老趙家延續(xù)香火。全家人的寵愛,一下子都集中到了趙慶泉身上。
可惜,趙慶泉小時候得了腦炎,落下了癲癇的后遺癥。這更讓父母覺得虧欠了他,把他當成了“寶貝蛋”。而作為姐姐的趙慶香,從記事起就被灌輸“要照顧弟弟”的思想。弟弟但凡有點閃失,挨打挨罵的總是她。飯桌上,弟弟考個70多分,父母就喜笑顏開,拼命給他夾菜,夸他有進步。趙慶香默默吃著飯,布袋里那張滿分的數(shù)學試卷,始終沒敢拿出來。
1990年的夏天,對趙慶香來說,是人生的轉(zhuǎn)折點。她以優(yōu)異的成績,拿到了南開大學化工專業(yè)的錄取通知書!在那個年代,大學生都是鳳毛麟角,更何況是南開這樣的名牌大學。消息傳開,村里人都羨慕不已,覺得趙家出了個金鳳凰。
然而趙玉令的反應(yīng)卻出人意料。他抄起扁擔就罵:“一個女娃子,讀那么多書干什么?早點出去打工掙錢,找個婆家嫁了才是正經(jīng)!” 他打心底里覺得,女兒讀書就是浪費錢,不如早點給家里做貢獻。
趙慶香這次沒有像往常一樣默默忍受。她太渴望走出這個小山村,改變自己的命運。趁著暑假,她自己跑到鎮(zhèn)上打工,一分一厘地攢學費和路費。村里人看不過去了,紛紛來勸趙玉令:“老趙,你就讓慶香去吧!現(xiàn)在大學生金貴著呢,畢業(yè)了工資高,以后不就能更好地幫襯你兒子慶泉了嗎?她現(xiàn)在出去打工,能掙幾個錢?”
“幫襯兒子”這幾個字,像鑰匙一樣打開了趙玉令的心鎖。對啊,女兒讀出來能掙大錢,不就能更好地養(yǎng)弟弟了嗎?他這才勉強湊足了趙慶香的學費,但一分錢生活費都沒給,還板著臉說:“這錢算我借你的!以后你上了學,打工掙的錢,每個月都得寄一份回家!”
趙慶香心里一陣發(fā)苦,但她知道,這是她能抓住的唯一機會。她咬著牙點了點頭。這張夢寐以求的大學錄取通知書,此刻更像是一張“賣身契”。
拎著簡單的行李,趙慶香踏進了南開大學的校門,大學生活為她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在大學這個思想碰撞的殿堂里,在和同學們的交流中,趙慶香逐漸明白了,老家那種對兒子無底線寵溺、把女兒當搖錢樹的做法,就是嚴重的“重男輕女”。她徹底看清了父母偏心的本質(zhì),也明白自己在這個原生家庭里,永遠得不到真正的關(guān)愛和公平。
沒有了家庭的打壓,趙慶香的天賦在大學里充分展現(xiàn)。她學習刻苦,年年都能拿到獎學金。后來,她加入了老師的實驗室,有了穩(wěn)定的補助,終于不用那么辛苦地到處打工了。
在實驗室里,她認識了同系的魏斌。兩人志趣相投,漸漸地,兩顆年輕的心走到了一起。兩人互相鼓勵,共同備考研究生,最終雙雙被南開大學化工專業(yè)錄取。
趙慶香靠著自己的努力,真正擁有了獨立自主的底氣,她坦誠地向魏斌講述了自己的家庭情況,表明自己不想成為任何人的負擔。魏斌非但沒有嫌棄,反而更加心疼她的遭遇,兩人的感情日益深厚,開始談婚論嫁。
當趙慶香把結(jié)婚的消息告訴家里時,趙玉令夫婦難得地“高興”了。他們高興的點在于,魏斌是天津本地人,家境不錯。在趙玉令看來,女兒這是“釣到了金龜婿”,以后更能幫襯家里了。不過,到了女兒真結(jié)婚的時候(1996年),趙家一分錢嫁妝都沒出,父親甚至都沒有來參加女兒的婚禮。
婚后的生活是甜蜜的。趙慶香和魏斌在學業(yè)上齊頭并進。為了在專業(yè)領(lǐng)域有更深的造詣,出國留學成了他們共同的目標。但留美的費用高昂,兩人都是學生,積蓄有限。趙慶香試探著向父母提起留學的計劃和困難,父母只擔心地問:“那你去了美國,每個月寄回家的錢還能保證嗎?”
與他們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魏斌的父母,得知小兩口為留學費用發(fā)愁,公婆二話不說,拿出了辛苦積攢的2萬塊錢,全力支持他們赴美深造。
到了美國,為了不再給公婆增加負擔,也為了繼續(xù)履行對原生家庭的“義務(wù)”,兩人一邊刻苦攻讀博士學位,一邊擠出時間拼命打工賺錢。趙慶香的壓力尤其大,她不僅要學習、打工,還要每月雷打不動地往家里寄錢。
1998年,趙慶香意外懷孕了,生活的擔子驟然加重。孩子出生后,高昂的醫(yī)療費用幾乎花光了他們所有的積蓄。為了繼續(xù)學業(yè)和打工,他們實在無力照顧年幼的兒子,只能忍痛將孩子送回天津,由爺爺奶奶撫養(yǎng)。
2002年,經(jīng)過數(shù)年的拼搏,趙慶香和魏斌雙雙獲得了博士學位。他們無比思念遠在祖國的親人,尤其是從未見過面的兒子。兩人努力工作攢夠路費,終于踏上了歸國探親的路程。
回到天津,看到日夜思念的兒子已經(jīng)長大,夫妻倆既心酸又感激。他們深知公婆這些年照顧孩子的辛苦,拿出了一萬元交給老人,聊表心意。
雖然與原生家庭感情復(fù)雜,但終究是血脈相連。趙慶香也想帶著兒子回山東老家看看外公外婆。然而,就在出發(fā)前幾天,兒子突然生病哭鬧不止,夫妻倆只得遺憾地決定這次不帶孩子回去了。
回到賈家莊子村,趙慶香發(fā)現(xiàn)父母和弟弟已經(jīng)賣掉了老房子,在原址蓋了一棟新房。父母見到他們,異常熱情,噓寒問暖。這久違的溫情讓趙慶香心頭一暖,她趕緊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2000元紅包遞給父母。
然而,這溫情很快就被撕破了。飯桌上,趙玉令開始大倒苦水,講述兒子這些年如何因為沒文化、生病等一直找不到對象,眼看都快28歲了,老趙家的香火要斷了。最近好不容易托媒人找到一個愿意跟兒子處對象的姑娘,但人家提了兩個條件:一是趙慶泉得有個工作,二是必須在城里買套新房。
蓋新房已經(jīng)把家底掏得差不多了,他理所當然地把算盤打到了“有出息”的女兒和“有錢”的天津女婿頭上。趙慶香一聽,心立刻沉了下去。她和魏斌剛剛畢業(yè)工作不久,這次回國探親花銷不小,還要預(yù)留返程的路費,手頭實在不寬裕。她委婉地拒絕了:“爸,我們現(xiàn)在剛起步,真拿不出那么多錢買房子?!?/p>
趙玉令臉色立馬變了,強壓著火氣。接下來的幾天,他讓老伴兒不斷在趙慶香耳邊念叨,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但趙慶香始終沒有松口。她深知,這房子一旦買了,就徹底坐實了“扶弟魔”的身份,將是一個無底洞。
3月26日,是趙慶香夫妻在老家待的最后一天。晚上,兩人在房間收拾行李,趙玉令和老伴再次進來“談判”。當趙慶香再次明確表示拿不出錢給弟弟買房時,趙玉令積壓了幾天的怒火徹底爆發(fā)了。他指著女兒破口大罵:
“好哇!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算白養(yǎng)你了!自己在美國吃香的喝辣的,讓你幫幫你親弟弟買套房都不肯!白眼狼!沒良心的東西!”
多年的委屈瞬間涌上心頭,趙慶香的眼淚奪眶而出。一向溫和的魏斌再也忍不住,將妻子護在身后,對著趙玉令怒斥:
“我們叫你一聲爸,你心里真有這個女兒嗎?在你眼里,她就是個搖錢樹!趙慶泉一個有手有腳的大男人,憑什么要姐姐給他買房?丟不丟人!”
說完,魏斌“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房門,把氣急敗壞的趙玉令和老伴擋在了門外。
回到自己房間的趙玉令,越想越氣,覺得女兒完全被女婿“教壞了”,不聽話了。一個極端瘋狂的念頭占據(jù)了他的腦海:既然養(yǎng)不熟,不如毀掉!凌晨時分,萬籟俱寂。趙玉令摸出了那把早已備好的斧頭,悄悄的走向女兒女婿的房間,殘忍的朝他們砍去......
2002年10月,法庭上。當法官詢問趙玉令是否后悔時,這個親手殺害女兒女婿的老人,脖子一梗,毫無愧色地大聲說道:
“不后悔!這個白眼狼,活該!”
旁聽席一片嘩然。人們震驚于他的殘忍,更震驚于他至死不悟的冷酷。最終,趙玉令因故意殺人罪,手段極其殘忍,被判處死刑,立即執(zhí)行。
趙慶香的生命永遠定格在了36歲,她的弟弟趙慶泉,終究也沒能等來城里那套新房。而那個到死都罵她“白眼狼”的父親,在扣動扳機前的最后一刻,可曾想起過油燈下那個默默寫作業(yè)、渴望被愛的小女孩?可曾有過一絲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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