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他對著空蕩蕩的客廳低吼,聲音因壓抑而沙啞?;卮鹚?,只有墻上鐘擺規(guī)律而冰冷的嘀嗒聲。
三天前,他們大吵了一架。
或者說,是李明單方面的質(zhì)問和陳欣越來越熟練的敷衍。那些曾經(jīng)讓他引以為傲的口才,在妻子滴水不漏的微笑面前,顯得蒼白無力。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他記得自己當時幾乎是在哀求。
陳欣只是轉(zhuǎn)過身,留給他一個精致但疏離的背影。“你想多了,業(yè)績好了,應(yīng)酬自然就多。我累了,想休息?!?/p>
累了?李明苦笑。究竟是誰更累?是每晚獨守空房的他,還是那個突然變得他快不認識的妻子?
他走到窗邊,看著樓下空蕩蕩的停車位。那輛嶄新的奔馳,陳欣事業(yè)“奇跡般”騰飛的象征,此刻也和它的主人一樣,消失在濃稠的夜色里。
不安感愈發(fā)強烈,幾乎要將他吞噬。
他抓起手機,手指顫抖著,再次撥打了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
這一次,電話通了。
但傳來的,卻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帶著公式化冷靜的聲音。
“喂,請問是陳欣女士的家屬嗎?”
李明的心,在那一瞬間,沉到了谷底。
01
半年前的光景,恍如隔世。
那時的陳欣,還是汽車銷售部門里不起眼的一員。每個月底,她都會為了那幾個訂單愁眉不展,回家后總是帶著一臉的疲憊和沮喪。
“這個月業(yè)績又墊底了,”她會把頭埋在李明懷里,聲音悶悶的,“再這樣下去,我可能真的要被淘汰了。老公,我是不是很沒用?”
李明總是心疼地摟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背。“瞎說什么呢,誰說我們家欣欣沒用?業(yè)績不好只是暫時的,你那么努力,肯定會好起來的?!彼麜o她分析市場,搜集競爭對手的資料,甚至厚著臉皮動用自己的人脈,希望能幫妻子拉到一兩個客戶。
他是真心實意地想為她分擔。在他眼里,陳欣善良、單純,為了這個家也一直在努力。雖然賺得不多,但她對每一個潛在客戶都報以最大的熱情,耐心講解,從不敷衍。李明覺得,這樣的好姑娘,不該被埋沒。
“你看,我這個月工資發(fā)了,我們出去吃頓好的,慶祝一下你又堅持了一個月!”他會故作輕松地揚著工資條,拉著她去樓下那家她最愛吃的火鍋店。
熱氣騰騰的火鍋邊,陳欣的眉頭會暫時舒展。她會給李明夾他最愛吃的毛肚,臉上帶著滿足的笑意。“老公,有你真好?!?/p>
那時的家,雖然不富裕,但總是充滿了溫馨和互相支撐的力量。李明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做著技術(shù)支持,工資穩(wěn)定,足夠應(yīng)付日常開銷和房貸。他最大的愿望,就是陳欣能開心一點,不要那么大壓力。
社區(qū)里的鄰居們也都認識這對小夫妻。李明老實和善,陳欣嘴甜有禮貌,見了誰都笑著打招呼。他們偶爾會一起去參加社區(qū)組織的周末活動,陳欣會帶上自己做的小點心分給大家,李明則在一旁幫著搭把手,眼神里滿是寵溺。
誰也沒想到,這種平靜而溫馨的生活,會在短短幾個月后,被徹底打破。
伏筆,似乎從一開始就已悄然埋下。陳欣工作的4S店,是本市最高端的汽車品牌之一,出入的客戶非富即貴。她偶爾會在飯桌上提起,某某客戶又定了多少輛車,某某富太戴的珠寶夠他們奮斗一輩子。
說者無心,聽者,也只當是過耳的談資。
直到那一天,陳欣帶著一身酒氣和亢奮回到家,扔給他一張簽好的合同。
“老公,我成功了!我賣出去三臺!三臺頂配!”
02
從那以后,陳欣的業(yè)績就像坐上了火箭,一飛沖天。
短短三個月,她從部門墊底的“困難戶”,一躍成為月度銷冠,然后是季度銷冠。獎金拿到手軟,各種表彰和贊譽也隨之而來。她換了最新款的手機,給自己添置了不少名牌包包和衣服,甚至開始計劃著換一套更大的房子。
那輛曾經(jīng)只是奢望的奔馳車,也順理成章地成了她的座駕。每天,她都精心打扮,開著那輛光鮮亮麗的白色奔馳出門,意氣風(fēng)發(fā)。
李明起初是真心為她高興的。妻子的努力終于有了回報,他覺得自己之前的鼓勵和支持都沒有白費。他甚至在朋友圈里高調(diào)地“炫耀”了一番,稱陳欣是他的驕傲。
但漸漸地,他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陳欣回家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回來的時間也越來越晚。以前,她就算加班,也會提前打個電話告訴他?,F(xiàn)在,常常是深夜才帶著一身疲憊和濃重的香水味回來,問她和誰在一起,她也只是含糊其辭,說是“重要的客戶應(yīng)酬”。
她的消費也開始變得闊綽得讓他心驚。以前幾百塊的衣服都要猶豫半天,現(xiàn)在幾千甚至上萬的奢侈品,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買回來。問她錢是哪里來的,她只說是“銷售提成和獎金”??衫蠲魉较滤氵^,就算她是銷冠,那些提成和獎金,也遠不足以支撐她如此夸張的消費。
“欣欣,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李明試圖旁敲側(cè)擊。
“能有什么事?業(yè)績好了,壓力也大,酬勞自然也高。”陳欣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刷著手機,一邊回答,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煩。手機屏幕的光映著她的臉,明明滅滅,讓李明覺得有些陌生。
他開始失眠。經(jīng)濟上的寬裕并沒有給他帶來安全感,反而讓他心頭的不安日益加重。他不止一次看到陳欣在陽臺上偷偷打電話,聲音壓得很低,神情卻異常緊張。他想走近去聽,她卻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立刻掛斷,然后若無其事地轉(zhuǎn)過頭問他:“怎么了?”
社區(qū)里的流言蜚語也漸漸傳到了他的耳朵里。有人說看到陳欣上了一個陌生男人的豪車,有人說她出入高檔會所。李明一開始選擇不信,認為是別人嫉妒。但當他有一次提前下班,在自家小區(qū)門口,親眼看到陳欣從一輛他從未見過的賓利車上下來,駕駛座上是一個他完全不認識的中年男人時,他內(nèi)心的防線開始崩塌。
“那是我一個大客戶,順路送我回來?!标愋赖慕忉屢琅f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責(zé)備,“你怎么這么不信任我?”
信任?李明想問,她給過他足以信任的理由嗎?
家里的氣氛越來越壓抑。他不再主動安慰她,她也不再向他傾訴。曾經(jīng)無話不談的兩個人,如今同床異夢,中間像是隔了一道無形的墻。經(jīng)濟壓力似乎消失了,但日?,嵤碌哪Σ羺s越來越多,每一次小小的爭執(zhí),都像是在這堵墻上又添了一塊磚。
李明甚至偷偷翻過陳欣的包,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但他什么有用的都沒發(fā)現(xiàn),只有一堆高檔化妝品和幾張收據(jù)。
他覺得自己快要被這種猜疑和不安逼瘋了。
03
出事那天,天空陰沉得厲害,像是憋了一場下不來的暴雨。
李明一整天都心神不寧。早上出門前,他和陳欣又因為一件小事拌了嘴。陳欣摔門而去,連他準備的早餐都沒碰一口。那輛白色的奔馳,像一道刺眼的閃電,迅速消失在小區(qū)的拐角。
他隱約覺得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fā)生。這種感覺如此強烈,以至于他在辦公室里幾次走神,差點釀成工作失誤。
下午五點,他正準備下班,手機突然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喂,你好?”
“請問是陳欣女士的家屬嗎?這里是市公安局指揮中心。陳欣女士……出事了。”電話那頭的聲音冷靜得近乎殘酷,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李明的心上。
“出……出什么事了?”李明覺得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握著手機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
“她在自己的車里被發(fā)現(xiàn),初步判斷已經(jīng)死亡。地點在城西的濱江公園停車場。請您盡快過來一趟,配合我們調(diào)查?!?/p>
死亡……
這兩個字像魔咒一樣在他腦海里盤旋。
李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趕到濱江公園的。他只記得自己一路闖了無數(shù)個紅燈,腦子里一片空白。等他回過神來,人已經(jīng)站在了警戒線外。
那輛熟悉的白色奔馳車靜靜地停在停車場的一角,周圍拉起了黃色的警戒線,幾名穿著制服的警察正在忙碌地勘察現(xiàn)場。昔日光鮮亮麗的車身,此刻在陰沉的天色下,顯得格外詭異和冰冷。
“李明先生?”一個穿著便衣,神情嚴肅的中年警察走了過來,向他出示了證件,“我是刑偵隊的隊長,姓王。請節(jié)哀?!?/p>
李明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他感覺自己的四肢都僵硬了,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
他透過人群的縫隙,遠遠地看到了車內(nèi)。駕駛座上,陳欣的頭歪向一邊,頭發(fā)凌亂地遮住了臉。她身上還穿著早上出門時那套昂貴的職業(yè)套裝,只是此刻,再名貴的衣料,也掩蓋不了死亡帶來的頹敗與死寂。
沒有明顯的血跡,車窗也完好無損。一切看起來,都像是她只是在車里睡著了。
但那濃重的、揮之不去的死亡氣息,卻真實得令人窒息。
“我們初步判斷,死亡時間在下午三點到四點之間。車內(nèi)沒有明顯的打斗痕跡,門窗也是從內(nèi)部鎖死的?!蓖蹶犻L在一旁簡要地介紹著情況,“具體的死因,還需要法醫(yī)進一步鑒定?!?/p>
李明木然地聽著,眼神始終沒有離開那輛車,那個曾經(jīng)與他同床共枕的女人。
悲痛嗎?或許有。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麻木和荒誕。短短幾個月,那個鮮活的、會笑會鬧的陳欣,怎么就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
就在這時,一個年輕的警察快步走了過來,手里拿著一個證物袋,里面裝著一個黑色的行車記錄儀。
“王隊,行車記錄儀找到了,還在工作。”
王隊長的眼睛亮了一下,立刻道:“聯(lián)系技術(shù)隊的同事,讓他們馬上過來!我們需要立刻查看里面的內(nèi)容。”他轉(zhuǎn)向李明,語氣雖然盡量平和,但還是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李先生,為了調(diào)查,我們需要您和我們一起,觀看行車記錄儀的錄像??赡軙幸恍屇贿m的畫面,請您做好心理準備。”
李明點了點頭,像一個提線木偶。
他想知道,陳欣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04
技術(shù)隊的警察很快就帶著設(shè)備趕到了現(xiàn)場。警戒線內(nèi),臨時支起了一張小桌子,筆記本電腦屏幕發(fā)著幽幽的白光。
空氣仿佛凝固了。
李明被允許進入警戒線,坐在王隊長旁邊。他能聞到空氣中淡淡的消毒水味,以及……陳欣身上那款他曾經(jīng)很熟悉的香水味,此刻卻混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異樣氣息,讓他胃里一陣翻涌。
他強迫自己保持鎮(zhèn)定。
技術(shù)警察熟練地將行車記錄儀連接到電腦上,開始讀取數(shù)據(jù)。“記錄儀的存儲卡是滿的,最后一段錄像時間是今天下午三點五十五分,之后就停止了。”
王隊長點了點頭,“從最后一段開始倒著播放。”
李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盯著屏幕,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jié)。
畫面一開始有些晃動,是車輛行駛中的正常顛簸。可以聽到陳欣輕輕哼著歌,似乎心情不錯。窗外的景物飛速掠過,是通往濱江公園方向的路。
“把聲音調(diào)大一點?!蓖蹶犻L吩咐道。
細微的交談聲從音響里傳了出來。除了陳欣的聲音,還有一個男人的聲音,低沉而模糊,聽不清具體在說什么。
李明猛地攥緊了拳頭。這個聲音,他有些耳熟,卻又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畫面繼續(xù)播放。車子緩緩駛?cè)肓藶I江公園的停車場,停在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周圍空無一人。
然后,陳欣的聲音變得有些緊張,甚至帶著一絲哀求:“……求求你,放過我吧……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
那個男人的聲音也清晰了一些,帶著一絲冷笑:“現(xiàn)在說這些,晚了?!?/p>
李明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他能清晰地看到陳欣的側(cè)臉出現(xiàn)在畫面的一角,臉上滿是驚恐和絕望。
“接下來可能會有沖突畫面,注意。”技術(shù)警察提醒了一句。
王隊長的眉頭也緊緊鎖了起來。他示意技術(shù)警察,如果畫面過于血腥或直接,可以先暫停。他們需要的是線索,而不是對家屬造成二次傷害。
然而,預(yù)想中的激烈沖突并沒有直接出現(xiàn)在畫面上。鏡頭固定在車頭前方,大部分時間只能看到停車場空曠的地面和遠處的樹木。
但車內(nèi)的聲音,卻變得越來越讓人心驚肉跳。
先是陳欣的一聲短促的尖叫,然后是含糊不清的哭喊和求饒。間或夾雜著那個男人冰冷的、不帶絲毫感情的話語。
“……這是你自找的?!?/p>
“……別怪我心狠。”
李明感到自己的血液都快凝固了。他無法想象,在生命的最后時刻,陳欣究竟經(jīng)歷了怎樣的恐懼和折磨。他試圖從那些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中,拼湊出事情的真相,但一切都像隔著一層濃霧。
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之前對陳欣的那些猜疑和不滿,在這一刻,是否還那么重要。
警方的人員也在緊張地分析著。他們注意到,雖然沒有直接的暴力畫面,但從聲音判斷,車內(nèi)一定發(fā)生了某種脅迫或控制行為。
“受害者是否有提到具體的人名或事件?”王隊長問。
技術(shù)警察搖了搖頭:“目前聽到的都比較模糊,需要后續(xù)進行專業(yè)的聲音分析處理。”
就在這時,畫面中的聲音突然中斷了幾秒鐘。
隨后,是一陣壓抑的、類似窒息的聲音。
很輕,但在這死寂的氛圍中,卻格外清晰。
05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行車記錄儀的畫面依舊固定在前方,沒有任何異常。但車內(nèi)那斷斷續(xù)續(xù)、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卻像無形的巨手,緊緊攫住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臟。
李明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了。他僵硬地坐在那里,眼睛死死地盯著屏幕,耳朵卻捕捉著從音響里傳出的每一個細微聲響。
他試圖辨認那個男人的聲音,但對方似乎刻意壓低了嗓門,而且話語非常簡短,很難捕捉到有效的特征。
突然,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死一般的寂靜。
屏幕上的時間戳,定格在下午三點五十五分。
技術(shù)警察快進了一小段,確認沒有后續(xù)的錄像內(nèi)容?!巴蹶?,這是最后的內(nèi)容了?!?/p>
王隊長深吸一口氣,神情凝重。他看了一眼旁邊臉色慘白、嘴唇不停顫抖的李明,沉默了幾秒鐘,然后對技術(shù)警察說:“把這段錄像拷貝一份,特別是聲音部分,讓技術(shù)科的同事連夜進行分析,看能不能提取出更多有效信息?!?/p>
“是!”
李明緩緩地抬起頭,眼神空洞地看著王隊長,嘴唇翕動了幾下,沙啞地擠出幾個字:“她……她到底……說了什么……”
王隊長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沉重:“李先生,請您冷靜。我們一定會盡全力查清真相。目前從記錄儀的內(nèi)容來看,陳欣女士的死亡,并非意外,也非自殺。這很可能是一起……惡性刑事案件。”
刑事案件……
李明身體猛地一晃,幾乎要從椅子上摔下去。
他腦海里一片混亂。陳欣那驚恐的哭喊,那個神秘男人的冷笑,還有最后那令人窒息的寂靜……一幕幕在他眼前閃回。
他一直以為,陳欣只是在外面有了別的男人,或者卷入了什么不光彩的交易。他憤怒過,失望過,甚至在來的路上,心中還殘存著一絲“她活該”的怨念。
可當“刑事案件”這四個字從警察口中說出時,他所有的怨恨、不滿,瞬間被一種更復(fù)雜、更冰冷的情緒所取代。
恐懼。
還有一絲……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夾雜著憤怒和極度困惑的愕然。
警察們開始重新勘察車內(nèi),尋找更多可能的線索。法醫(yī)也對陳欣的遺體進行了初步檢查,但具體的死因,仍需解剖后才能確定。
李明被請到一旁休息,但他哪里坐得住。他像一頭困獸,在警戒線邊緣來回踱步,腦子里反復(fù)回放著行車記錄儀里的那些聲音。
突然,他停下了腳步。
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劈入他的腦海。
那個男人的聲音……那個在最后時刻,對陳欣說著“這是你自找的”的男人的聲音……
他好像……在哪里聽過!
不是一面之緣的客戶,也不是電視里的陌生人。
而是一種……更近的,甚至可以說是熟悉的……
他的瞳孔猛地收縮。
他想起來了。
那個聲音的主人是誰。
就在技術(shù)警察將行車記錄儀的備份交給王隊長,王隊長正準備再向李明詢問一些關(guān)于陳欣日常交往的細節(jié)時,李明突然抬起頭,雙目赤紅,死死地盯著那臺剛剛播放完驚心動魄內(nèi)容的筆記本電腦。
他一步一步,緩緩地走了過去。
周圍的警察都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李明走到電腦前,伸出顫抖的手,指向屏幕。
然后,他用一種近乎夢囈,卻又帶著無邊寒意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
“她……她真是……活該……”
王隊長和在場的所有警察,都瞬間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