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深夜的大排檔,空氣里滿是煙火與酒氣。
24歲的張樂,面無表情地將一塊龍蝦肉送進嘴里。
可就在舌尖觸碰到那股熟悉的、帶著一絲微甜的霸道滋味時。
「哐啷!」一聲,他手中的筷子應聲落地。
整個人如同被閃電擊中,僵在原地。
十四年來所有被塵封的、被刻意遺忘的思念,在此刻如山洪般轟然引爆!
鄰桌的食客都看呆了,只見這個渾身是傷疤的年輕人,突然趴在油膩的桌上,肩膀劇烈聳動,發(fā)出了壓抑多年的、如同幼獸般的嗚咽。
老板急忙上前:“小兄弟,你這是……?”
張樂緩緩抬起頭,滿臉淚水,雙眼卻爆發(fā)出驚人的亮光,死死盯著老板,一字一句地說道:
這是我父親的味道。
01
1996年夏天,江南小城的梧桐街32號,一個普通的三口之家正在上演最平凡的幸福。
"樂樂,別跑那么快,小心摔跤!"王淑芬在廚房里大聲喊著,手里還拿著鍋鏟。
5歲的張樂在客廳里追著皮球滿屋子跑,小臉蛋紅撲撲的,笑聲清脆得像銀鈴。
這個孩子是張家的獨苗,說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一點不夸張。
"老婆,別管他,小孩子活潑點好。"張建國放下報紙,寵溺地看著兒子。
"爸爸,我餓了!"張樂撲到父親懷里,小手拍著肚子。
"想吃什么?爸爸給你買去。"張建國摸摸兒子的頭。
"我要吃小龍蝦!"張樂眼睛亮亮地說。
王淑芬從廚房探出頭來:"樂樂,你天天都要吃小龍蝦,不膩嗎?"
"不膩!我就要吃小龍蝦!"小張樂撒嬌地搖著父親的胳膊。
張建國哈哈大笑:"好好好,爸爸這就給你買去。"
自從3歲第一次吃到小龍蝦,張樂就徹底愛上了這個味道。
王淑芬常常笑著說,這孩子上輩子肯定是個小龍蝦,要不然怎么這么癡迷。
張建國穿上外套準備出門,張樂拉住他的衣角:"爸爸,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外面太陽大,你在家等著。"張建國蹲下身子,認真地對兒子說:"爸爸很快就回來,給你買最好吃的小龍蝦。"
看著父親離去的背影,小張樂趴在窗臺上,小嘴巴嘟起來,但眼中還是滿滿的期待。
半小時后,張建國回來了,手里提著一大袋熱騰騰的小龍蝦。
"來了來了!我們樂樂的小龍蝦來了!"張建國笑著走進廚房。
王淑芬趕緊洗手,幫著把小龍蝦倒進盆里。
紅彤彤的蝦子散發(fā)著誘人的香味,蒜蓉和辣椒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讓人垂涎三尺。
"爸爸最棒了!"張樂拍著小手,迫不及待地要嘗一只。
張建國細心地幫兒子剝蝦,去掉蝦線,把最嫩的蝦肉放到兒子嘴里:"慢點吃,別燙著。"
張樂滿足地瞇起眼睛,小嘴巴咀嚼著,臉上寫滿了幸福:"好好吃!比別人家的都好吃!"
這樣的場景,幾乎每隔幾天就會在張家上演一次。
小龍蝦成了這個家庭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成了張樂童年最美好的記憶。
可是好景不長。
時間來到1999年春天,張樂已經(jīng)8歲了。
這天傍晚,一家三口像往常一樣圍坐在餐桌前吃晚飯。
"爸爸,今天老師說下周要春游,我想吃你做的小龍蝦帶去給同學們嘗嘗。"張樂一邊扒飯一邊說道。
張建國愣了一下:"我做的?樂樂,爸爸不會做小龍蝦啊,我們每次都是買的。"
"可是我覺得外面買的沒有家里的味道好。"張樂認真地說:"爸爸,你學著做一次嘛!"
王淑芬笑了:"樂樂,你爸爸從來不下廚房的,讓他做小龍蝦,那不是趕鴨子上架嗎?"
"我不管,我就要爸爸做的小龍蝦!"張樂開始使出他的殺手锏——撒嬌。
張建國看著兒子期待的眼神,心里一軟:"好,爸爸學著給你做。"
"老張,你瘋了?你連雞蛋都不會煎,還要做小龍蝦?"王淑芬瞪大眼睛。
"為了我們樂樂,學學也無妨。"張建國摸摸兒子的頭:"爸爸說話算話。"
第二天是周末,張建國真的開始了他的"學藝"之路。
他先是跑到菜市場,找最好的小龍蝦攤子,向老板請教怎么挑選新鮮的龍蝦。
"師傅,您看這龍蝦是活的嗎?"張建國笨拙地拿著一只龍蝦問道。
"當然是活的!你看這鉗子多有力氣。"攤主熱情地介紹:"做小龍蝦最重要的是調(diào)料,光會挑蝦沒用。"
"那調(diào)料怎么配?"張建國虛心求教。
攤主看他誠懇,就簡單說了幾樣常用的香料。
張建國認真記在心里,買了三斤龍蝦回家。
第一次做小龍蝦,簡直是一場災難。
張建國按照攤主說的方法,先把龍蝦洗干凈,然后下鍋炒。
可是他不知道油溫要多高,結(jié)果油一下子炸開了,濺得他手上到處都是油點。
"嘶!"張建國倒吸一口冷氣,但還是堅持著繼續(xù)炒。
放調(diào)料的時候更是手忙腳亂,鹽放多了,糖又少了,最后炒出來的龍蝦又咸又腥,根本沒法吃。
"爸爸,沒關(guān)系的,我們再試一次。"張樂看著父親手上的水泡,心疼地說。
"對,咱們再試一次。"張建國不服輸,第二天又買了龍蝦回來練習。
就這樣,張建國連續(xù)失敗了一個星期。
每天晚上,他都要練習做小龍蝦,手上燙出一個又一個水泡,但他從來沒有抱怨過。
王淑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老張,要不算了吧,外面買的也挺好吃的。"
"不行,我答應了樂樂,就一定要做到。"張建國固執(zhí)地說。
02
終于,在第三個星期,張建國的小龍蝦有了起色。
這天,他特意請假半天,跑到市里最有名的大排檔,找到了做小龍蝦最好的師傅老劉。
"師傅,求您教教我做小龍蝦吧!"張建國誠懇地說:"我為了我兒子,想學會這門手藝。"
老劉是個五十多歲的廚師,看張建國這么真誠,就答應教他。
"做小龍蝦,最重要的是調(diào)料的比例。"老劉一邊示范一邊講解:"蒜蓉要爆香,十三香要適量,生抽老抽要搭配好..."
張建國認真地記著每一個細節(jié),不放過任何一個步驟。
"還有,火候很關(guān)鍵。大火爆炒,小火慢煨,這樣才能讓蝦肉入味。"老劉耐心地指導。
張建國學了整整三個小時,老劉的每一個動作他都仔細觀察,每一句話都認真記在心里。
"師傅,謝謝您!"張建國深深地鞠了一躬。
"去吧,回家給你兒子做一頓好吃的小龍蝦。"老劉笑著說。
回到家,張建國迫不及待地開始實踐今天學到的技術(shù)。
這一次,他的動作明顯熟練了很多。
先是處理龍蝦,去掉蝦線,清洗干凈。
然后熱鍋下油,爆香蒜蓉,下龍蝦大火爆炒。
接著加入十三香、生抽、老抽,還有一點點糖提鮮。
"怎么樣?這次聞起來很香呢!"王淑芬在旁邊鼓勵道。
張建國專注地翻炒著,額頭上冒出了汗珠。
突然,他想起老劉說過的一句話:"做菜要用心,要想著吃的人。"
他看了看在客廳寫作業(yè)的兒子,心中涌起一陣暖流。
于是,他做了一個大膽的嘗試,在最后放了一點點冰糖,想讓龍蝦的味道更加層次豐富。
半小時后,一盆香氣撲鼻的小龍蝦出鍋了。
"樂樂,來嘗嘗爸爸做的小龍蝦!"張建國興奮地喊道。
張樂放下作業(yè)本,跑到廚房。
看到盆里紅彤彤的龍蝦,眼睛都亮了:"哇,爸爸真的做出來了!"
張建國小心翼翼地剝了一只蝦,遞給兒子:"嘗嘗看,好不好吃?"
張樂張開小嘴,咬了一口。
瞬間,他的眼睛瞪得圓圓的:"好好吃!比外面買的還好吃!"
"真的嗎?"張建國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真的!爸爸做的小龍蝦有一種特別的味道,甜甜的,很香很香!"張樂興奮地說。
王淑芬也嘗了一只,驚喜地說:"老張,你這手藝可以??!確實比外面買的好吃。"
張建國的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那一點點冰糖的添加,竟然創(chuàng)造出了獨一無二的味道——蒜蓉和十三香的完美結(jié)合,帶著一絲別人家絕對沒有的甜味。
從那天起,這種味道成了張樂的專屬"快樂密碼"。
每次他發(fā)脾氣、不聽話,王淑芬都沒轍,但張建國只要說一句:"樂樂別鬧,爸給你做小龍蝦去!"張樂保準立馬變成乖寶寶。
那小龍蝦的味道,就成了他童年最幸福的底色。
轉(zhuǎn)眼到了2001年夏天,張樂已經(jīng)10歲了。
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最活潑好動的時候,整天在外面瘋玩。
7月15日,這個普通的夏日傍晚,后來成了張家永遠的痛。
"樂樂,趕緊洗手吃飯了!"王淑芬在廚房里忙活著,今天她做了兒子愛吃的糖醋里脊。
"媽,我爸還沒回來呢,我想下樓等等他。"張樂放下手中的漫畫書說道:"他總是給我?guī)呛J。"
"別跑遠了,就在樓下等。飯馬上就好了。"王淑芬叮囑道。
張樂蹦蹦跳跳地跑下樓,在小區(qū)門口的大榕樹下等著。
夏日的傍晚,微風輕撫,樹上的蟬聲陣陣,一切都那么美好。
5點半,平時父親下班的時間到了,但是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6點了,還是沒有。
張樂有些著急,但還是耐心地等著。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面包車緩緩停在了小區(qū)門口。
車窗搖下來,一個戴著帽子的男人探出頭來。
"小朋友,你是張樂吧?"那個男人笑著問道。
張樂警惕地看著他:"你是誰?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你爸爸的同事,他今天加班回不來,讓我來接你。"男人繼續(xù)笑著:"你爸爸還說了,今天要給你做小龍蝦呢。"
聽到"小龍蝦"三個字,張樂的警惕心稍微放松了一些。
這確實是他和父親之間的秘密,外人怎么會知道?
"真的嗎?我爸真的讓你來接我?"張樂半信半疑。
"當然是真的。你看,你爸還讓我給你帶了這個。"男人從車里拿出一串糖葫蘆,正是張樂平時最愛吃的那種。
看到糖葫蘆,張樂徹底放下了戒心。
這個男人確實知道很多關(guān)于他的事情,應該真的是爸爸的同事。
"那好吧,我跟你走。"張樂走向面包車。
"乖孩子,上車吧。"男人打開車門。
張樂剛一上車,就感覺不對勁。
車里還有另外一個男人,而且空氣中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03
"叔叔,這是去哪里啊?怎么..."張樂的話還沒說完,一塊浸濕了藥水的毛巾就捂住了他的口鼻。
"唔!唔!"張樂拼命掙扎,但10歲的力氣哪里敵得過兩個成年男人。
漸漸地,他的意識開始模糊,眼前的世界慢慢變黑。
在昏迷之前,他聽到那個男人獰笑著說:"又一個好貨色,這次能賣個好價錢。"
面包車啟動了,載著昏迷的張樂駛向未知的遠方。
此時此刻,張建國正在單位開會,完全不知道家里發(fā)生的事情。
王淑芬在家等了一個小時,不見父子倆回來,開始著急了。
"這父子倆跑哪去了?飯都要涼了。"王淑芬嘟囔著,下樓去找。
在小區(qū)門口,她遇到了鄰居李大媽。
"淑芬,你在找什么?"李大媽問道。
"李姐,你看到我家樂樂了嗎?他說要下樓等他爸。"王淑芬問道。
"哦,我看到了。剛才有輛面包車,好像是他爸的同事來接他了。"李大媽回憶著說。
"面包車?什么面包車?老張的同事?"王淑芬心中涌起不祥的預感。
就在這時,張建國下班回來了,手里還拿著糖葫蘆。
"老婆,樂樂呢?我給他買了糖葫蘆。"張建國笑著說。
"老張,你的同事是不是來接樂樂了?"王淑芬急切地問。
"什么同事?我沒讓任何人來接樂樂啊!"張建國臉色瞬間變了。
夫妻倆對視一眼,都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樂樂!樂樂!"他們在小區(qū)里瘋狂地尋找,聲音撕心裂肺。
但是,再也沒有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回應他們。
張樂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破敗不堪的土房子里。
房間很小,只有一扇破舊的小窗,透進來的光線昏暗而令人絕望。
他的身邊還有四五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有男有女,都是一臉的恐懼和無助。
"你醒了?"一個看起來十二三歲的男孩小聲說道:"我叫小明,你叫什么?"
"我...我叫張樂。"張樂努力坐起來,感覺頭還有些昏沉:"這是哪里?我怎么會在這里?"
"你被拐了,和我們一樣。"小明的聲音里帶著絕望:"這里是黑磚窯,我們都要在這里干活。"
"黑磚窯?"張樂完全不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就是做磚的地方。"一個小女孩低聲說道:"每天要干很重的活,吃不飽飯,干不好還要挨打。"
張樂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他想起了爸爸媽媽,想起了家里的溫暖,想起了那盤香噴噴的小龍蝦。
"我要回家!我要找我爸爸媽媽!"張樂哭著喊道。
"別喊了,沒用的。"小明搖搖頭:"我來這里已經(jīng)一年了,試過很多次逃跑,都被抓回來了。而且..."
他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傷疤:"這就是逃跑的下場。"
正說著,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幾個孩子立刻噤聲,緊張地看著門口。
"哐當"一聲,破門被踢開了。
進來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男人,手里拿著一根木棒。
"新來的醒了?"那個男人惡狠狠地看著張樂:"小子,聽好了,從今天起你就是189號。忘掉你以前的名字,忘掉你的家人,這里就是你的家!"
"我不是189號!我叫張樂!我要回家找我爸爸媽媽!"張樂倔強地喊道。
"還敢頂嘴?"男人舉起木棒就要打下來。
"住手!"小明擋在張樂面前:"頭兒,他剛來,不懂規(guī)矩,我來教他。"
男人冷笑一聲:"算你識相。189號,記住了,這里不許哭,不許鬧,更不許提家里的事。老老實實干活,還能給你口飯吃。要是不聽話..."
他把木棒在墻上狠狠敲了一下,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明天一早開始干活。誰敢偷懶,就別想吃飯!"男人說完,摔門而去。
屋子里重新陷入了可怕的安靜。
張樂蜷縮在墻角,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別哭了,哭也沒用。"小明安慰他:"在這里,只有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我想我爸爸媽媽..."張樂抽泣著說:"我想回家..."
"我們都想回家。"小明的聲音里帶著苦澀:"但是現(xiàn)在,我們只能互相照顧,互相幫助。"
那天夜里,張樂翻來覆去睡不著。
他想起家里的一切,想起媽媽溫柔的笑容,想起爸爸寵溺的眼神,想起那盤永遠吃不膩的小龍蝦。
"爸爸,我想吃你做的小龍蝦了..."他在心里默默念叨著,眼淚再次涌了出來。
04
第二天天天剛亮,張樂就被粗暴地叫醒了。
"起來!起來干活了!"看守的人用腳踢著還在睡覺的孩子們。
張樂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其他孩子都在匆忙地穿衣服。
小明拉了拉他:"快點,動作慢了要挨打的。"
簡單洗漱后,所有的孩子被帶到了磚窯的工作區(qū)。
這里熱氣騰騰,爐火熊熊,到處都是剛出爐的紅磚。
"189號,你的工作就是搬磚。"一個工頭指著堆積如山的磚塊說道:"從這里搬到那里,一天至少要搬500塊。搬不夠就別想吃飯。"
張樂看著那些比自己腦袋還大的磚塊,心里發(fā)憷。
他從小被爸媽寵著,連重一點的書包都很少背,哪里干過這樣的重活?
"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干!"工頭一鞭子抽在張樂背上。
火辣辣的疼痛瞬間襲來,張樂咬著牙彎下腰,努力抱起一塊磚。
磚塊很重,他的小胳膊根本承受不住這樣的重量,走了幾步就摔倒了。
"廢物!連塊磚都搬不動!"工頭又是一鞭子。
張樂爬起來,眼中含著淚,但還是繼續(xù)搬磚。
一天下來,他只搬了200多塊,根本達不到要求。
晚飯時間,其他孩子都有一碗稀粥和半個饅頭,而張樂什么都沒有。
"沒完成任務就沒飯吃,這是規(guī)矩。"工頭冷冷地說。
張樂餓著肚子,看著其他孩子吃飯,肚子咕咕直叫。
小明偷偷把自己的半個饅頭掰下一小塊,趁工頭不注意塞給了張樂。
"謝謝..."張樂感激地說。
就這樣,張樂開始了地獄般的生活。
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干活,一直要干到天黑。
吃的是發(fā)霉的饅頭和清湯寡水的稀粥,住的是破爛不堪的土房子。
最可怕的是,稍有不慎就會挨打,身上很快就傷痕累累。
一個月后,張樂瘦得皮包骨頭,但他的意志卻沒有被摧垮。
每當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他就會拼命回想那個味道——那個專屬于他的、帶著甜味的蒜蓉十三香小龍蝦。
"爸爸,我想吃你做的小龍蝦..."這句話成了他每天晚上的必修課,也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江南小城,張建國和王淑芬的世界徹底崩塌了。
兒子失蹤的當天晚上,他們就報了警。
警察很快調(diào)取了小區(qū)周圍的監(jiān)控錄像,但那輛黑色面包車使用的是套牌,線索很快就斷了。
"張同志,我們會盡全力尋找你們的孩子。"年輕的民警安慰道:"現(xiàn)在全市都在通緝這些人販子。"
"求求你們,一定要找到我們的樂樂!"王淑芬跪在地上,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
"大姐,您別這樣,我們一定盡力。"民警趕緊扶起她。
但是日子一天天過去,張樂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再也沒有任何消息。
張建國辭掉了工作,開始踏上尋子之路。
他帶著張樂的照片,走遍了大半個中國。
"師傅,您見過這個孩子嗎?"張建國拿著照片,挨家挨戶地詢問。
"沒見過,你找找別的地方吧。"大多數(shù)人都是搖頭。
王淑芬也辭了工作,兩人散盡了家里的積蓄,買了一輛二手面包車,車上貼滿了尋人啟事。
"尋找我的兒子張樂,10歲,身高1米35,如有線索請聯(lián)系..."
他們的足跡遍及山東、河南、陜西、山西...每到一個地方,就把尋人啟事貼滿大街小巷。
有時候接到所謂的"線索"電話,兩人會不顧一切地趕過去,哪怕路程再遠,哪怕花光身上最后一分錢。
但每次都是失望而歸,有的是惡意欺騙,有的是認錯了人。
"老張,要不我們回家吧..."有一次王淑芬實在撐不住了,"也許樂樂自己能找到回家的路..."
"不!"張建國眼中滿是血絲,"我們不能放棄!樂樂還在等著我們?nèi)ゾ人?
三年過去了,兩人花光了所有的積蓄,借遍了所有的親戚朋友,但張樂依然杳無音信。
王淑芬的頭發(fā)白了大半,張建國也佝僂著腰,看起來像老了十歲。
最痛苦的是,張建國再也沒有做過一次小龍蝦。
每次看到菜市場的龍蝦攤,他都會想起兒子那張期待的小臉,心痛得無法呼吸。
"爸爸,我想吃你做的小龍蝦..."兒子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響,但那個最愛吃小龍蝦的孩子,卻再也回不來了。
廚房里的調(diào)料罐早已落滿灰塵,那個曾經(jīng)充滿歡聲笑語的家,現(xiàn)在只剩下無盡的思念和絕望。
05
時間過得很慢,對于身處黑磚窯的張樂來說,每一天都像一年那么長。
三年后,13歲的張樂已經(jīng)完全適應了這里的生活。
他學會了如何在挨打的時候保護自己,學會了如何偷偷藏一點食物,也學會了如何在絕望中給自己找到希望。
那個希望,就是回家的路,就是爸爸做的小龍蝦。
"189,過來。"這天,工頭叫住了張樂:"有個好消息告訴你。"
張樂警惕地走過去,他知道這些人口中的"好消息"往往意味著更大的痛苦。
"你干得不錯,老板決定提拔你。"工頭笑得很陰險:"從明天開始,你就是這些新來小孩的管理員。"
張樂看了看角落里那幾個剛來的孩子,都是七八歲的樣子,瘦弱得可憐。
他明白工頭的意思——讓他去管教這些孩子,讓他變成和他們一樣冷血的人。
"我不干。"張樂平靜地說。
"什么?"工頭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我不干。"張樂重復了一遍。
工頭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你是不是活膩了?還敢違抗老板的命令?"
"我可以繼續(xù)搬磚,但我不會欺負那些小孩子。"張樂固執(zhí)地說。
那天晚上,張樂被打得遍體鱗傷,但他沒有屈服。
在他心里,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爸爸媽媽教育過我要善良,要保護比自己弱小的人。
從那天起,張樂暗暗發(fā)誓:總有一天,我要逃出這個地獄,我要回家。
時間又過了兩年,張樂15歲了。
他的身體已經(jīng)被繁重的勞動摧殘得不成樣子,但他的意志卻越來越堅強。
這期間,他試過很多次逃跑,但都失敗了。
每次被抓回來,都會遭到更加殘酷的折磨。
但他從來沒有放棄過。
"189,你就別想了,這輩子都不可能逃出去的。"已經(jīng)17歲的小明勸他:"我們認命吧。"
"不,我一定要回家。"張樂堅定地說:"我答應過我自己,一定要再吃一次爸爸做的小龍蝦。"
小明搖搖頭,覺得張樂已經(jīng)瘋了。
在這個地方待久了,很多人都會瘋的。
但張樂沒有瘋,他只是在等待機會。
機會終于來了。
2015年夏天,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引發(fā)了山洪。
磚窯附近的一條小河決堤了,洪水涌進了工廠,所有人都忙著轉(zhuǎn)移設備和磚塊。
看守們也顧不上監(jiān)視這些童工了,都在忙著搶救財產(chǎn)。
"就是現(xiàn)在!"張樂在心里對自己說。
他趁著混亂,偷偷溜出了工作區(qū)。
外面下著瓢潑大雨,伸手不見五指,但這正是逃跑的最佳時機。
張樂在雨中拼命奔跑,不敢回頭。
他知道,一旦被發(fā)現(xiàn),等待他的將是比死還可怕的折磨。
跑了不知道多久,他終于來到了一條公路上。
這時天已經(jīng)快亮了,他躲在路邊的草叢里,等待著過往的車輛。
一輛大貨車駛過,張樂想要招手攔車,但司機沒有看到他。
又一輛小轎車過去了,還是沒有停。
就在張樂絕望的時候,一輛警車開了過來。
"警察!"張樂激動得差點哭出來,他瘋狂地向警車揮手。
警車停了下來,兩個警察走下車來。
"小兄弟,你怎么在這里?"一個年輕的警察問道。
"警察同志,救救我!我被拐賣了!"張樂抓住警察的手,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警察們一聽,立刻嚴肅起來。
他們把張樂帶上警車,一邊給他披上毯子,一邊詢問詳細情況。
"你叫什么名字?家是哪里的?"
"我叫張樂,家在江南市梧桐街32號。"張樂激動地說:"我被拐了14年了!"
警察們震驚了。
14年!
這是一個多么漫長的時間!
"放心,我們馬上聯(lián)系你的家人。"警察安慰道。
但是,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
14年過去了,梧桐街32號早已經(jīng)拆遷重建,原來的住戶都搬走了。
警方查找了好幾天,都沒有找到張建國夫婦的下落。
"對不起,我們暫時沒有找到你的父母。"警察遺憾地說:"但我們會繼續(xù)尋找的。你先在救助站住下吧。"
張樂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逃出了虎穴,卻找不到回家的路。
這14年來,世界變化太大了,他就像一個時代的孤兒,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在救助站住了一個月,張樂決定自己去尋找父母。
他從救助站偷偷跑了出來,開始了新的流浪生活。
06
24歲的張樂已經(jīng)不再是當年那個天真的孩子了。
14年的磨難讓他變得沉默而堅強,也讓他學會了如何在社會底層生存。
他在建筑工地當過小工,在餐館刷過盤子,在工廠當過流水線工人。
這些工作都很辛苦,工資也不高,但對于經(jīng)歷過黑磚窯地獄的張樂來說,已經(jīng)是天堂了。
每到一個城市,他都會去當?shù)氐呐沙鏊?,詢問有沒有尋找他的消息。
但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搖頭。
"小伙子,要不你在網(wǎng)上發(fā)個尋親信息試試?"有好心的警察建議道。
張樂試過,但網(wǎng)絡對他來說太陌生了。
14年的與世隔絕,讓他成了這個時代的文盲。
他不會用電腦,不會上網(wǎng),甚至連智能手機都不會用。
就這樣,他像個幽靈一樣在各個城市間游蕩,尋找著那個可能永遠也找不到的家。
兩個月后,張樂流浪到了蘇州。
這是一個陌生的城市,但繁華的夜景讓他想起了童年時父親帶他去看過的夜市。
這天晚上,他在一個建筑工地干了一天活,領到了200塊錢的工資。
饑腸轆轆的他走在一條夜市街上,到處都是小吃攤和大排檔。
忽然,一股熟悉的香味鉆進了他的鼻子。
"小龍蝦!"張樂的心臟開始狂跳。
他循著香味找去,看到一家生意火爆的大排檔,門口擺著一個大招牌:"老汪龍蝦,祖?zhèn)魇炙?。
張樂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老板,來一份小龍蝦。"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好嘞!馬上就來!"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應道。
等待的時間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他的手心都出汗了,他既期待又恐懼。
期待的是能再次品嘗到龍蝦的美味,恐懼的是這個味道可能和記憶中的完全不同。
十分鐘后,一盤紅彤彤的小龍蝦端了上來。
蒜蓉的香味撲鼻而來,張樂的眼淚差點涌出來。
他顫抖著手,剝開一只蝦,慢慢放進嘴里。
瞬間,他愣住了。
蒜蓉的香,十三香的濃,還有那一絲絲恰到好處、別人家絕對沒有的甜味!
一模一樣!
和14年前爸爸做的一模一樣!
張樂的手開始顫抖,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童年的記憶像潮水般涌來:爸爸笨拙地為他剝蝦的身影,媽媽在一旁寵溺的微笑,那個溫暖的小家,那些幸福得讓人心醉的夜晚...
"小兄弟,怎么了?龍蝦不好吃嗎?"老板看到張樂在哭,趕緊走了過來。
張樂猛地站起身,眼中帶著急切和顫抖:"老板,請問...請問這龍蝦是誰做的?"
老板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呃...是我們后廚的老師傅做的,怎么了?"
"我能...我能見見他嗎?"張樂的聲音幾乎是哀求的。
老板看他表情誠懇,雖然覺得奇怪,還是點了點頭:"行,你等等,我去叫他出來。"
幾分鐘后,后廚傳來腳步聲。張樂緊緊盯著廚房門口,心跳如雷鼓。
一個身影慢慢走了出來,張樂整個人如遭雷擊,呆立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