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01

2024年的夏天格外炎熱。

李建國站在加州的家中，看著妻子王美華正在收拾行李。兩個大箱子攤開在地板上，里面塞滿了各種美國特產(chǎn)。

"建國，你說孩子們第一次回南昌，會不會不適應？"王美華停下手中的動作，轉(zhuǎn)頭看向丈夫。

李建國走過去，輕撫著妻子的肩膀。"他們會喜歡的。南昌是他們的出生地，血脈里都流淌著那里的記憶。"

八年了。

八年前，李建國帶著全家移居美國。那時候欣然才九歲，志強只有七歲。如今，兩個孩子都長大了，卻對故鄉(xiāng)只有模糊的印象。

"爸，我們真的要回中國嗎？"十五歲的李志強從樓上走下來，手里拿著籃球。

"是回家。"李建國糾正道，"不是回中國，是回家。"

李志強聳聳肩，顯然不太理解父親話中的深意。

王美華從箱子里拿出一盒巧克力，仔細包裝好。"這是給你奶奶的，她最愛吃甜食。"

"奶奶還記得我們嗎？"欣然問道。

"當然記得。"李建國的聲音有些顫抖，"她天天盼著你們回去。"

其實李建國心里也沒底。八年的時間，足夠改變很多東西。人會變，城市會變，連記憶都會變。

"爸，你的老同學們還在南昌嗎？"欣然繼續(xù)問。

"在的，在的。"李建國拿出手機，翻看著通訊錄，"老張、老劉他們都還在。我已經(jīng)約好了，到時候大家一起聚聚。"

王美華合上箱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八年了，也該回去看看了。"

機票已經(jīng)訂好。

三天后，他們就要踏上回國的航班。李建國走到窗前，看著遠山如黛的加州風景，心中五味雜陳。

他們在美國的生活算是穩(wěn)定的。李建國在一家科技公司做IT工程師，王美華在會計師事務所工作。兩個孩子在學校的表現(xiàn)也不錯，欣然即將升入大學，志強的籃球打得有模有樣。

但是，總有什么東西在召喚著他們。

那是故鄉(xiāng)的聲音。

02

飛機降落在南昌昌北國際機場的時候，正是下午三點。

李建國一家四口走出機艙，迎面而來的是熟悉而又陌生的熱浪?？諝庵杏蟹N特殊的味道，是南昌特有的濕潤和甜腥。

"哇，好熱啊。"志強抱怨道。

"這就是南昌的夏天。"李建國笑著說，"你們小時候每年夏天都是這樣度過的。"

從機場到市區(qū)的路上，一家人都安靜地看著窗外。

城市變了。

變得認不出來了。

高樓林立，道路寬闊，到處都是現(xiàn)代化的建筑。王美華指著窗外的一座摩天大樓說："這里以前是一片稻田。"

"媽，你確定嗎？"欣然有些懷疑。

"當然確定。"王美華的眼中閃過一絲憂傷，"八年的時間，什么都變了。"

出租車停在了市中心的一家五星級酒店門前。這是李建國提前預訂的，想給家人一個舒適的住宿環(huán)境。

酒店大堂金碧輝煌，服務員穿著整齊的制服，臉上掛著職業(yè)化的微笑。

"您好，請問您預訂的是哪間房？"前臺小姐禮貌地詢問。

李建國拿出護照和身份證。"李建國，預訂了兩間房。"

前臺小姐接過證件，在電腦上敲擊著。

幾分鐘過去了。

前臺小姐皺起眉頭，抬頭看著李建國。"先生，我們系統(tǒng)查不到您的身份信息。"

"什么意思？"李建國有些疑惑。

"就是說，您的身份證號碼在我們系統(tǒng)里顯示異常。"前臺小姐顯得有些為難，"可能是系統(tǒng)故障，您稍等一下，我請經(jīng)理過來看看。"

經(jīng)理是個中年男人，戴著金框眼鏡，看起來很有經(jīng)驗的樣子。他接過李建國的身份證，仔細看了看，又在電腦上操作了一番。

"李先生，您的身份證確實有問題。"經(jīng)理說話很客氣，但語氣中帶著一絲困惑，"系統(tǒng)顯示查無此人。"

"怎么可能？"王美華急了，"我們是中國公民，怎么會查無此人？"

"可能是系統(tǒng)故障。"經(jīng)理解釋道，"最近系統(tǒng)更新，偶爾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

李建國心中升起一股不安，但還是強作鎮(zhèn)定。"那我們可以先入住嗎？用護照可以嗎？"

"當然可以。"經(jīng)理立即安排了房間。

但是這個小插曲，在李建國心中留下了陰影。

晚上，一家人在房間里休息。志強已經(jīng)睡了，欣然在看手機。王美華坐在床邊，表情有些凝重。

"建國，今天酒店的事情，你覺得正常嗎？"王美華壓低聲音問道。

李建國搖搖頭。"應該是系統(tǒng)問題。明天我們?nèi)ャy行看看，如果銀行也有問題，那就得去派出所問問了。"

王美華點點頭，但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濃。

第二天早上，李建國和王美華來到中國銀行的一個營業(yè)網(wǎng)點。他們想把在美國的一些美元兌換成人民幣，順便辦一些業(yè)務。

銀行里人很多，空調(diào)開得很足，但李建國還是感到一陣燥熱。

輪到他們的時候，柜臺小姐同樣要求出示身份證。

同樣的問題出現(xiàn)了。

"先生，您的身份信息我們查不到。"柜臺小姐說話很客氣，但表情很困惑。

"怎么又是這樣？"王美華的聲音提高了幾度。

李建國強迫自己保持冷靜。"是不是系統(tǒng)問題？昨天酒店也遇到了同樣的情況。"

柜臺小姐搖搖頭。"我們的系統(tǒng)和酒店的不一樣。如果兩個系統(tǒng)都查不到，那可能..."

她沒有說完，但李建國已經(jīng)明白了她的意思。

可能不是系統(tǒng)問題。

03

從銀行出來，李建國和王美華都沉默著。

南昌的街道上車水馬龍，人們匆匆而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只有他們，像兩個迷路的孩子，不知道該往哪里走。

"建國，我們?nèi)ヅ沙鏊伞?王美華終于開口了。

"嗯。"李建國點點頭。

他們打車來到了戶籍所在地的派出所。這是一棟灰色的建筑，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門口的標牌顯示：東湖區(qū)公安分局某某派出所。

走進派出所，里面的裝修很簡單，幾張桌子，幾臺電腦，墻上貼著各種公告和標語。

一個年輕的民警接待了他們。

"您好，我想查詢一下戶籍信息。"李建國說著，遞上了身份證。

民警接過身份證，在電腦上輸入了身份證號碼。

幾秒鐘后，民警抬起頭，眼中帶著一絲歉意。

"李先生，根據(jù)我們的記錄，您的戶籍已經(jīng)被注銷了。"

"注銷？"李建國感覺頭暈目眩，"什么時候注銷的？"

"2019年。"民警看著電腦屏幕，"理由是長期未辦理相關手續(xù)，按照規(guī)定自動注銷。"

王美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我們在美國定居，不知道還要辦什么手續(xù)。"

"按照規(guī)定，戶籍遷出或者長期居住國外的，需要定期回來辦理相關手續(xù)。"民警解釋道，"如果超過規(guī)定時間不辦理，戶籍就會被自動注銷。"

"那我們的孩子呢？"李建國急忙問道。

民警又查了查。"您的兩個孩子的戶籍也被注銷了。"

王美華捂住臉，開始抽泣。

"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李建國的聲音有些顫抖。

"可以申請恢復戶籍。"民警說，"但是手續(xù)比較復雜，需要很多證明材料。"

"需要什么材料？"

"首先要證明您確實是中國公民，其次要證明您在國外的居住情況，還要有相關部門的證明文件。"民警一一列舉，"整個流程可能需要幾個月的時間。"

李建國感到天旋地轉(zhuǎn)。

他們來南昌探親，竟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是中國公民了。準確地說，是在法律意義上不存在了。

"為什么沒有提前通知我們？"王美華擦著眼淚問道。

"應該有通知的。"民警說，"按照程序，注銷前會發(fā)出通知書。"

"我們在美國，從來沒有收到過任何通知。"李建國說。

民警搖搖頭。"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郵寄地址有問題，或者其他原因。"

從派出所出來，李建國和王美華像兩個失魂落魄的人。

太陽依然高掛在天空，街道上依然車水馬龍，但對他們來說，整個世界都變了顏色。

"媽，你們怎么了？"回到酒店，欣然看到父母的表情，立刻察覺到了異常。

"沒事，沒事。"王美華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但是志強更敏感。"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煩了？"

李建國嘆了一口氣，決定告訴孩子們真相。"我們的戶籍被注銷了。"

"什么意思？"欣然不解。

"意思是，在法律上，我們不再是中國公民了。"李建國說得很艱難。

兩個孩子都愣住了。

"那我們是什么？"志強問道。

"我們還是中國人，但是在戶籍系統(tǒng)里，我們不存在了。"李建國解釋著，自己都覺得荒誕。

欣然的眼中涌出淚水。"那我們還能回中國嗎？"

"能，一定能。"李建國堅定地說，"我們會想辦法恢復戶籍的。"

王美華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的南昌城。這座城市曾經(jīng)是她的家，現(xiàn)在卻像一個陌生的地方。

"建國，我們真的成了無根的浮萍。"她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重如千鈞。

04

接下來的幾天，李建國開始四處奔波。

他要搞清楚戶籍注銷的具體流程，要了解為什么他們沒有收到通知，要知道該怎樣恢復戶籍。

第一站是街道辦事處。

接待他的是一個中年婦女，戴著老花鏡，看起來很和善。

"李先生，您的情況我了解了。"她翻看著資料說，"2019年的時候，確實有一批長期不在國內(nèi)的人員戶籍被注銷。"

"為什么沒有通知我們？"李建國問。

"按照程序是有通知的。"中年婦女說，"通知書會寄到戶籍地址。"

"我們戶籍地址是我父母的老房子，但是我父母2018年就去世了，房子也賣了。"李建國解釋道。

中年婦女點點頭。"這樣的話，通知書可能就無法送達了。"

"那有其他的通知方式嗎？比如電話、郵件？"

"當時的規(guī)定是郵寄通知書，沒有其他方式。"中年婦女有些歉意地說。

李建國感到無奈。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但制度往往比人更有力量。

第二站是檔案館。

李建國想查一下當年注銷戶籍的具體記錄，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線索。

檔案館的工作人員很配合，幫他調(diào)出了2019年的相關檔案。

"李先生，您看，這是當年的戶籍注銷名單。"工作人員指著一份文件說，"您全家的名字都在上面。"

李建國仔細看著名單，心情復雜。和他們一起被注銷戶籍的，還有很多人。有些是出國留學的，有些是移民的，有些是長期在外地工作的。

"這些人后來有恢復戶籍的嗎？"李建國問。

"有一些。"工作人員說，"但是手續(xù)確實很復雜，需要的材料也很多。"

李建國仔細記下了恢復戶籍需要的所有材料清單。

光是看著這個清單，就足以讓人頭疼。需要的證明文件有十幾種，有些要從美國郵寄過來，有些要找相關部門開具，有些要經(jīng)過公證認證。

最要命的是，整個流程沒有明確的時間限制。也就是說，可能幾個月，也可能幾年。

從檔案館出來，李建國給在美國的幾個朋友打電話，詢問他們是否遇到過類似的情況。

"老李，你這運氣也太背了。"朋友老陳在電話里說，"我們家戶籍還在，但是確實聽說過有人戶籍被注銷的事情。"

"有什么辦法能快點恢復嗎？"李建國問。

"找關系唄。"老陳說，"你在南昌不是有同學朋友嗎？讓他們幫忙打聽打聽。"

李建國想起了老同學老劉。

老劉在政府部門工作，可能會有辦法。但是想到兩人之間的那些恩怨，李建國又有些猶豫。

回到酒店，王美華正在網(wǎng)上查資料。

"建國，我查了很多類似的案例。"王美華說，"大部分人恢復戶籍都用了很長時間，有的甚至用了兩三年。"

"兩三年？"李建國感到絕望，"孩子們的學業(yè)怎么辦？我們的工作怎么辦？"

王美華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欣然從房間里走出來。"爸媽，我查了一些資料，發(fā)現(xiàn)美國有很多華人都遇到過類似的問題。"

"什么資料？"李建國問。

"有一個論壇，專門討論海外華人遇到的各種問題。"欣然說，"里面有很多人分享經(jīng)驗。"

李建國和王美華立刻湊過去看。

論壇里確實有很多類似的帖子。有人分享恢復戶籍的經(jīng)驗，有人抱怨程序的繁瑣，有人詢問律師的聯(lián)系方式。

其中一個帖子引起了李建國的注意。

發(fā)帖人說："戶籍注銷之前，一般都會有人打聽相關情況。如果有朋友知道你的戶籍要被注銷，但是沒有通知你，那就要小心了。"

李建國看著這個帖子，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會不會真的有人知道他們的戶籍要被注銷，但是故意沒有通知他們？

05

李建國決定再去一次派出所。

這次，他帶上了全家。

他覺得，如果讓工作人員看到兩個孩子，可能會更有同情心，更愿意幫助他們。

派出所里依然是那個年輕的民警。

"李先生，您又來了。"民警認出了他。

"是的，我想再了解一下恢復戶籍的具體流程。"李建國說著，指了指身邊的家人，"這是我的妻子和兩個孩子。"

民警看了看欣然和志強，眼中閃過一絲同情。

"兩個孩子還這么小，確實挺可憐的。"民警說，"但是手續(xù)是規(guī)定好的，我們也沒辦法簡化。"

"能不能先給孩子們恢復戶籍？"王美華請求道，"他們還要上學。"

"不行，必須一家人一起辦。"民警搖搖頭。

李建國感到沮喪在胸中涌動。"那到底需要多長時間？"

"這個不好說。"民警的回答很模糊，"快的話幾個月，慢的話可能一兩年。"

"一兩年？"王美華的聲音開始顫抖，"我們在美國還有工作，孩子還要上學，不可能在這里等一兩年。"

"那就沒辦法了。"民警的態(tài)度開始變得冷淡，"規(guī)定就是規(guī)定。"

志強突然哭了起來。

"我不想做沒有戶籍的人。"他一邊哭一邊說，"同學們會笑話我的。"

欣然也開始抹眼淚。"爸爸，我們是不是再也回不了中國了？"

李建國看著兩個孩子，心如刀割。

"不會的，不會的。"他努力安慰著孩子們，但自己的聲音也開始哽咽。

王美華再也控制不住了。

她突然站起來，拍著桌子大聲說："為什么沒有提前通知我們？為什么要等到我們回來才告訴我們？"

"女士，請您冷靜。"民警被她的激動嚇了一跳。

"冷靜？"王美華的聲音越來越大，"我們在美國生活了八年，好不容易回來探親，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自己成了黑戶。你讓我怎么冷靜？"

其他辦事的人都停下手中的事情，看向他們這邊。

志強哭得更厲害了，聲音在派出所里回蕩。

李建國試圖安慰兒子，但自己的情緒也快要崩潰了。

"爸爸，我們是不是被拋棄了？"志強抽泣著問。

這句話像一根針一樣刺進了李建國的心里。

"你們家的情況和別人不一樣。"另一個年長的工作人員走了過來，看著這一家四口，"當年注銷的時候還有人專門來詢問過..."

這句話讓整個派出所突然安靜下來。

李建國和王美華都愣住了，兩人面面相覷。

"什么意思？"李建國的聲音有些顫抖，"有人來詢問過？"

年長的工作人員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連忙擺手："沒什么，沒什么，可能我記錯了。"

但這句話已經(jīng)在李建國心中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