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這……這不可能……”周志國盯著那張從女兒手中掉落的紙片，聲音抖得不成調(diào)。

高考結(jié)束剛過三天，周雨桐就從張家界跳了下去。

她是學(xué)校里公認的優(yōu)等生，成績常年穩(wěn)定在前三名，是老師口中最讓人省心的孩子。

高考結(jié)束那晚，她還和父母去吃了火鍋，說想放松放松。

父母以為她真的只是去同學(xué)家通宵追劇，

卻接到了張家界景區(qū)派出所的電話，說她可能從懸崖墜落了。

她提前設(shè)好的朋友圈在早上七點發(fā)了出來，只有八個字：“若得輪回，永不相逢?！?/p>

父母瘋了似的趕到張家界，在北臺頂?shù)淖o欄邊，只看到了她的手機和那個洗得發(fā)白的雙肩包。

民警告訴他們，監(jiān)控里她翻護欄時動作特別平靜，像是早就計劃好的。

搜救隊最終在巖壁下找到了她，她的右手緊緊攥著一張紙。

當(dāng)法醫(yī)小心翼翼地把她的手指掰開，周志國看到紙上的內(nèi)容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01

“雨桐，準(zhǔn)考證收好了嗎？明天估分要用呢?！?/p>

劉艷一邊疊著女兒剛換下的校服，一邊朝書房方向喊。周雨桐從習(xí)題冊里抬起頭，指尖還停留在一道數(shù)學(xué)題上：“媽，在筆袋里呢，我昨天就收好了?！边@是高考結(jié)束第三天的傍晚，窗外的蟬鳴正濃，

周雨桐剛滿18歲，三天前那場持續(xù)了整整兩天的高考終于落下帷幕。

在整個年級里，她是眾人眼中公認的“優(yōu)等生”，

成績常年穩(wěn)定在前三名的位置，性子沉靜又內(nèi)斂，

是各科老師在辦公室里閑聊時總會提起的“最讓人省心的孩子”。父親周志國在城區(qū)邊緣開了家不大不小的汽修店，店面雖小但收拾得干干凈凈，

他平日里話不多，可手里的活兒卻做得又麻利又細致，

附近幾條街的車主們車子出了毛病，總愛繞遠路來找他修。

母親劉艷在小區(qū)門口的社區(qū)超市當(dāng)收銀員，每天守著收銀臺迎來送往，

臉上總掛著溫和的笑意，跟熟客聊天時最常說的就是“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比啥都強”。這對夫妻這輩子幾乎沒為女兒操過什么心。

周雨桐自小就懂事，煙酒碰都不碰，班里同學(xué)沉迷的網(wǎng)絡(luò)游戲她連賬號都沒有，

就連年輕人常用的社交軟件，她也只是偶爾用來回復(fù)消息，

日常作息規(guī)律得像家里那臺用了十幾年的老座鐘，幾點起床、幾點看書、幾點睡覺，分毫不差。高考結(jié)束的那天晚上，周雨桐把文具袋放進書包時，

臉上帶著一絲輕松的笑意，轉(zhuǎn)頭對正在廚房忙活的爸媽說：“可算熬到頭了?！眲⑵G端著一盤洗好的草莓從廚房出來，看著女兒欣慰地笑：

“不管考得咋樣都沒事兒，你這幾年夠辛苦的了，別給自己擱那么大壓力?！敝苤緡鴦倧钠薜昊貋?，身上還帶著點機油味，他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女兒的肩膀：

“想出去放松放松就去玩幾天，要錢跟爸說，全力支持?！蹦翘焱砩希患胰颂匾馊ソ挚谀羌议_了五年的火鍋店吃了頓好的，

周雨桐難得主動多要了一盤肥牛卷，還興致勃勃地跟爸媽講起學(xué)校里的新鮮事——

說班主任講課總愛拖堂，每次下課鈴響了還能再講十分鐘；

說后排男生上課偷偷打瞌睡，被巡視的教導(dǎo)主任抓了現(xiàn)行，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

吃完飯回到家，她回自己房間洗了澡，換了件干凈的白色T恤。快到十點的時候，她走到正在客廳看電視的母親身邊說：

“同學(xué)約我去她家通宵追劇，新出的那個懸疑劇更新完了，明天早上就回來?！眲⑵G正剝著橘子，聞言抬頭叮囑道：“路上注意安全，跟同學(xué)玩歸玩，別真熬一整夜，傷身體?！敝苡晖c點頭，背上那個洗得發(fā)白的雙肩包就出了門。

防盜門“咔噠”一聲關(guān)上的瞬間，誰也沒料到，這一出門，竟然成了她和家人的最后一面。她并沒有去同學(xué)家，而是徑直往三公里外的高鐵站趕，

夜風(fēng)里還帶著點初夏的涼意，她腳步匆匆地買了凌晨一點開往張家界的車票。

四個小時后抵達張家界站，她又換乘了最早一班去景區(qū)的中巴車，

在山腳下的一家小旅館用自己的身份證登記住了下來。

前臺那個戴眼鏡的姑娘抬頭問她“是一個人出來旅行嗎？”時，

她還挺有禮貌地回了句“高考完了，出來散散心”。第二天一大早七點，劉艷正系著圍裙在廚房熬粥，

手機突然“叮”地一聲，彈出一條朋友圈的提醒。

她擦了擦手上的水拿起手機，點開一看，八個字讓她一下子愣在原地，眼睛瞬間睜得老大：

“若得輪回，永不相逢?！?/p>

頁面上再沒有其他的文字，也沒有配圖。她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攥住了，手忙腳亂地給女兒打電話，

微信語音撥過去是忙音，手機通話打了一遍又一遍，

聽筒里始終傳來“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的提示音。周志國剛洗漱完出來，見妻子臉色不對，趕緊接過手機也反復(fù)撥打，

打一次，眉頭就皺得更緊一分，到最后，臉色蒼白得像紙一樣，嘴唇都沒了血色?！皶粫瓡粫呛⒆痈蹅冮_玩笑呢？”

劉艷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音，眼睛里已經(jīng)蒙上了一層水汽，

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問身邊的丈夫。她的話音剛落，客廳墻上的座機突然“鈴鈴鈴”地響了起來，

那急促的鈴聲在安靜的清晨顯得格外刺耳，像是在敲打著每個人的神經(jīng)。周志國幾乎是撲過去接起電話的，只聽那邊傳來一個嚴肅而陌生的聲音：

“請問是周雨桐的家屬嗎？這里是張家界景區(qū)派出所，

景區(qū)警方剛剛通報，今天早上五點的時候，有游客拍到一段視頻，

里面的人疑似您的女兒從懸崖墜落，現(xiàn)在人還下落不明，需要家屬馬上過來配合調(diào)查……”劉艷在旁邊聽得一清二楚，雙腿一軟，“噗通”一聲癱坐在了冰涼的地板上，

手里的手機也“啪嗒”掉在了地上，屏幕瞬間裂開了一道長長的縫，像條猙獰的蛇。周志國緊緊攥著電話聽筒，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樣，上下滾動了好幾下，過了足足半分鐘，

才從嗓子眼里擠出一句：“不可能，你們肯定弄錯了！”

02

“你們確定……真是自己跳下去的？”

周志國僵在客廳正中央，每說一個字，聲線都像被凍住的鐵絲在發(fā)抖。電話那頭的張家界景區(qū)民警語氣透著審慎：

“還在全力偵查，但今天早上五點整，北臺頂有游客親眼看見一個年輕姑娘翻過護欄就沒影了，

身高體型、穿著打扮都跟您女兒周雨桐對得上?！薄叭四?？”劉艷一把搶過聽筒，嗓子抖得幾乎不成調(diào)，“救、救上來沒有?。靠煺f??！”“那地方山勢太險，石壁陡得跟刀削似的，加上一早起來就起了大霧，到現(xiàn)在還沒找到人。

不過搜救隊已經(jīng)帶著設(shè)備展開拉網(wǎng)式搜尋了，

護欄邊上確實留著一部手機和個雙肩包，里面的身份證是周雨桐的，錯不了?！薄斑@不可能……昨天晚上她還跟我們一起吃火鍋呢……”

劉艷一屁股跌坐在沙發(fā)上，手指死死摳著手機殼上的裂痕，眼神直勾勾的，像是魂兒都飛了。周志國沒再多問一個字，轉(zhuǎn)身就往臥室走，手忙腳亂地往行李箱里塞衣服，

又抓起手機給汽修店的老伙計打了個電話請長假。

前后不過十分鐘，倆人已經(jīng)鎖上門，瘋了似的往高鐵站奔。傍晚六點，張家界北站出口。濕冷的山風(fēng)裹著水汽灌進領(lǐng)口，嗆得人胸口發(fā)悶。

周志國攥著劉艷的手腕，幾乎是拖著她登上景區(qū)派出所來接的車，臉沉得像塊浸了水的鉛塊。民警帶著他們穿過黃色警戒線，一步步往山頂走，直到北臺頂?shù)淖o欄前。

這時候天已經(jīng)擦黑，最后一批游客剛被勸離，護欄四周拉著醒目的警戒帶，風(fēng)一吹“嘩啦”作響?！笆謾C就是凌晨五點二十四分架在這兒的?！?/p>

所長舉著手電照向地面，光柱里飄著細小的雨絲，

“我們查到有定時發(fā)布的朋友圈界面，設(shè)定的發(fā)送時間正好是七點整?！薄八运翘崆耙粋€小時就設(shè)好了，然后……”

劉艷的喉頭像被什么堵住，哽咽著說不出后半句，“自己就跳下去了？”“目前還不能完全定性?！彼L的語氣依舊謹慎，

“現(xiàn)場視頻里沒看到有別人靠近，沒發(fā)生推搡拉扯，

她翻護欄的時候動作特別平靜，看著像是早就想好的?！薄坝斜O(jiān)控嗎？山頂?shù)谋O(jiān)控拍到別人沒？”周志國的聲音里帶著壓抑的火氣?！吧巾斶@一片好多監(jiān)控盲區(qū)，我們正調(diào)山下各個路口的攝像頭，

但是暫時沒發(fā)現(xiàn)有可疑的人跟她一起走?！敝苤緡钗豢趲е鴿駳獾暮畾?，眼睛死死盯著那截冰冷的護欄：

“她昨晚住在哪兒？有沒有人跟她聯(lián)系過？”“都查過了?！彼L翻開手里的筆記本，

“在山腳那家‘望岳旅館’用身份證登記住的，房間里沒發(fā)現(xiàn)異常，也沒外人進去過。

手機最近的通話記錄看著都正常，

但我們已經(jīng)申請解鎖她的社交賬號數(shù)據(jù)了，估計明天能有結(jié)果?！薄皶粫潜蝗蓑_上山的？”劉艷突然哭喊出聲，眼淚混著雨水往下掉，

“我女兒那么懂事，怎么可能自己跳下去……不可能的??！”“我們特別理解您的心情?！彼L點了點頭，語氣沉重，“現(xiàn)在主要分三條線排查：第一，看看是不是被人心理操控了，或者網(wǎng)上什么東西誘導(dǎo)的，

比如那種害人的‘自殺游戲’，還有那些極端的小團體洗腦；第二，查查在學(xué)校有沒有受委屈，比如被同學(xué)排擠、辱罵，或者被人威脅；第三，是不是為了躲什么壓力，自己想藏起來?！敝苤緡е?，腮幫子上的肌肉突突直跳，沉聲道：

“你們查查她高二換座位那事兒。那回她情緒低了倆月，

天天悶在屋里不說話，我懷疑跟那時候的事有關(guān)系。”所長趕緊拿出筆在本子上記下來。搜救隊的燈光在山腳下晃來晃去，一直持續(xù)到后半夜，

山下的村莊燈火像撒在地上的星星，搜救隊員們舉著探照燈在陡坡上一點點挪動，

可始終沒傳來好消息?！斑@霧太大了，可能掉下去的地方偏了?！币粋€隊員抹著臉上的雨水說，

“也不排除是自己找地方躲起來了，但現(xiàn)在還不能輕易下結(jié)論?！眲⑵G死死抱著周志國的胳膊，臉白得像張紙，聲音發(fā)飄：

“要是她真躲在山里，這大冷天的，會不會凍壞了？會不會餓著啊？”“我們正擴大搜索范圍呢，加派了人手。但是……”隊員頓了頓，聲音放低，

“您二位也做好心理準(zhǔn)備吧?！绷璩恳稽c，山風(fēng)更緊了。周志國獨自站在護欄前，身后是派出所臨時搭的帳篷。月光偶爾從云縫里漏下來，照亮欄桿邊被證物袋封存的手機——

屏幕早就黑了，電量應(yīng)該耗光了，那條朋友圈還牢牢釘在最頂上：“若得輪回，永不相逢?！彼闹莒o得能聽見風(fēng)穿過山谷的嗚咽。周志國攥緊的拳頭指節(jié)泛白，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雨桐，你到底碰上啥坎兒了？跟爸說啊……”

03

張家界的夜里寒氣刺骨，搜救隊的燈光在黑黢黢的山坳里晃動，

可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周雨桐的蹤跡依舊沒半點線索?！安荒芫瓦@么干等著?！敝苤緡纳ぷ訂〉孟癖簧凹埬ミ^，

每說一個字都帶著澀味，“得自己找線索?！碑?dāng)天上午，夫妻倆連口氣都沒喘勻，就坐最早一班高鐵趕回了老家，

直奔周雨桐就讀的那所重點高中。校長、年級主任、班主任還有心理老師早就等在會議室里，

一見到他們進來，原本就凝重的臉色更沉了幾分，各自手里捏著的紙杯都被攥得變了形?！爸苡晖?？”班主任李老師皺著眉，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面，努力在記憶里搜尋，

“這孩子……真沒什么異常啊，一直都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作業(yè)從沒拖過，上課也沒走神過?！薄澳撬袥]有跟誰起過沖突？或者受過什么處分？”

周志國的聲音壓得很低，可藏不住里面的顫抖，他攥著褲縫的手已經(jīng)泛白?！案叨悄暌驗閾Q座位，情緒確實低落過一陣子?！?/p>

李老師遲疑著開口，目光掃過旁邊的心理老師，

“就是跟同桌鬧了點小別扭，我私下里調(diào)過幾次座位，沒鬧大，后來也就過去了?！毙睦砝蠋熗屏送蒲坨R，接過話頭：

“那時候我們建議做個心理疏導(dǎo)，可孩子不愿意聊，

說自己沒事，后來約家訪也沒約成，她總說學(xué)習(xí)忙?！眲⑵G的眼眶一下子紅了，聲音帶著哭腔：

“她不是不愿意，是好面子，從小就不愛麻煩別人，有啥事兒都自己憋著?！薄澳亲罱@陣子呢？有沒有啥不一樣的地方？”周志國追問，聲音已經(jīng)有些發(fā)飄?！暗故怯袀€變化。”李老師忽然拍了下大腿，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

“她把朋友圈設(shè)成三天可見了，之前一直都是全部公開的，

我記得上個月還刷到過她轉(zhuǎn)發(fā)的作文素材?！边@話像根針，一下子刺破了周志國心里那層模糊的疑云。

他趕緊掏出手機，點開周雨桐的朋友圈——6月1日到10日就三條動態(tài)：

第一條是準(zhǔn)考證的照片，配著兩個字“進場”；

第二條是高考結(jié)束那晚吃火鍋的照片，九宮格拼得整整齊齊；

最后一條，就是那黑底白字的八個字“若得輪回，永不相逢”。他猛地站起身，轉(zhuǎn)身就往家跑，打開周雨桐房間里那臺用了三年的臺式電腦：

桌面收拾得干干凈凈，連個多余的圖標(biāo)都沒有，瀏覽器的歷史記錄清空了，

常用的聊天軟件記錄也刪得一干二凈，連回收站都是空的，像是特意清理過。“她刪過東西。”周志國咬著牙，后槽牙都快咬碎了，“難道這一切早就準(zhǔn)備好了？”這時候，派出所那邊打來電話，說技術(shù)排查有了點進展。刑警隊調(diào)了周雨桐近三個月的社交記錄，發(fā)現(xiàn)她經(jīng)常登錄一些加密賬號，

像什么“夜行人”“告別派對”“無歸島”之類的，訪問記錄密密麻麻?！斑@些賬號發(fā)的內(nèi)容，主要是誘導(dǎo)情緒的?！彪娫捓锏募夹g(shù)員解釋道，

“發(fā)些傷感的句子、悲傷的音樂，還有些讓人看了心里發(fā)堵的圖文，

專門挑人的情緒軟肋戳，讓人覺得‘啊，他懂我’?！薄澳撬@些人有互動嗎？”所長在旁邊問?！熬忘c過幾次贊，沒留過評論，也沒加過他們的群?！薄澳懿榈竭@些賬號背后的聯(lián)系人嗎？”周志國搶過電話問?！罢诼?lián)系平臺查綁定的信息，但這些賬號發(fā)的內(nèi)容都打擦邊球，

不算違法，頂多算是需要輿情干預(yù)的范疇，查起來挺費勁?！敝苤緡男拿偷赝乱怀粒骸半y道她真是被這些東西帶偏了？”“現(xiàn)在還不能下定論?！本降恼Z氣依舊謹慎，“我們還在查其他線索?！闭f著，一個女警推門進了辦公室，對著電話喊：

“有新線索了！查到周雨桐高考完那天，給微信里備注‘虎哥’的人轉(zhuǎn)了500塊錢，

轉(zhuǎn)賬備注寫的是‘謝上次幫忙’！”“瓜哥是誰？”劉艷一下子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聲音都劈了?！笆莻€初中就輟學(xué)的，算是社會上的朋友，

現(xiàn)在在城南的游戲廳打工，我們已經(jīng)安排人去問話了?！迸卮?。就在這時候，網(wǎng)上關(guān)于#女生高考完張家界跳崖#的話題已經(jīng)吵翻了天。有人在下面感嘆“肯定是被高考壓垮了”，有人翻出她中考拿獎的視頻，

還有以前在學(xué)校演講的片段，一個個都在可惜“這么優(yōu)秀的孩子怎么就想不開了”。劉艷刷著手機屏幕，那些字像針一樣扎在她眼睛里，指尖抖得厲害，連手機都快握不住了：

“我們真的從來沒逼過她啊……從來沒說過必須考多少分……”“她不是想不開，肯定有事兒瞞著我們！”

周志國低吼一聲，一拳砸在茶幾上，玻璃杯震得叮當(dāng)響。到了深夜，刑警隊那邊又傳來消息：

“查到周雨桐出發(fā)那天，跟一個加密社群的成員通過17分鐘的電話，

對方用的是一次性電話卡，現(xiàn)在正查這個卡號的來源，暫時還定位不到人。

目前來看，不排除有外界干預(yù)的可能，但也不能排除是她自己的意思，

得等找到人或者……或者遺體才能最終定性。”周志國抱著頭，癱坐在沙發(fā)上，忽然喃喃地說：

“她走的時候跟我說，‘明早回來’……現(xiàn)在才明白，她嘴里說的‘回來’，可能不是回這個家?！眲⑵G抬起頭，眼睛里布滿血絲：“那是回哪兒？”周志國盯著手機屏幕上那條朋友圈，聲音啞得像破鑼：

“她把朋友圈定時在七點發(fā)布……也許在她心里，那才是她最終要去的地方?！蔽葑永镬o得可怕，只有墻上的老座鐘在“滴答滴答”地走著，像是在倒數(shù)什么。

而張家界深處，搜救隊的燈光還在黑暗里晃動，所有人都知道，時間過得越久，希望就越渺茫。

04

“這個‘虎哥’我們已經(jīng)核實清楚了，大名叫趙磊，初中沒念完就輟學(xué)在家，

現(xiàn)在住在城西的城中村，租了間十幾平米的小房子?！?/p>

民警把一張打印好的照片推到周志國面前，

照片上的小伙子留著利落的短發(fā)，眼神里帶著點桀驁，“你們瞅瞅，認得這個人不？”周志國把照片拉近了些，盯著那張略顯稚氣的臉看了幾秒，

眉頭慢慢皺起來，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敲，緩緩點了點頭：

“有點印象。這小子初中時總跟雨桐湊在一塊兒，放學(xué)路上見過幾次，

頭發(fā)染得黃黃的，看著就不像好學(xué)生。我當(dāng)時就勸過雨桐——

別跟這種不務(wù)正業(yè)的瞎來往，她嘴上應(yīng)著，后來還偷偷跟他玩了陣子?！薄澳撬麄儌z之間鬧過矛盾沒？比如吵架、翻臉之類的？”

民警又追問了一句，手里的筆在本子上懸著。劉艷搖著頭，語氣里帶著明顯的不確定：

“后來這倆孩子就不怎么走動了，具體因為啥，我們真不清楚。

雨桐這孩子心思重，外頭的事很少跟家里說，問起趙磊，

她就說‘玩不到一塊兒去了’，再問就不吭聲了?！碑?dāng)天中午，警方在城南一家光線昏暗的游戲廳里找到了趙磊。

那會兒他正叼著根煙，趴在游戲機前打拳皇，

手指在按鍵上噼里啪啦地敲著，滿屋子都是機器的轟鳴聲和玩家的叫喊聲。

一看見穿警服的人走進來，他手里的煙“啪嗒”掉在地上，

腳趕緊碾了碾，臉色“唰”地就白了，慌忙從游戲機前站起來：

“我……我跟她早就沒聯(lián)系了！真的！半年都沒說過話了！”“周雨桐高考完那天，給你微信轉(zhuǎn)了500塊錢，

轉(zhuǎn)賬備注寫的是‘謝上次幫忙’，這事兒你忘了？”

民警把手機里的轉(zhuǎn)賬截圖亮給他看，屏幕上的數(shù)字格外清晰。趙磊的臉?biāo)查g漲得通紅，像被人抽了一耳光，說話都開始結(jié)巴：

“那……那是上次幫她買資料的錢，她說高考要用，網(wǎng)上買來不及，

讓我去書店幫她拍幾本輔導(dǎo)書的照片……我就是跑了趟腿，真沒干啥別的?！薄百I的什么資料？具體說說。”民警往前邁了一步，目光緊緊盯著他?！熬褪切褪切┬睦磔o導(dǎo)類的書，封面花花綠綠的，

名字記不清了，好像有本叫《別讓情緒困住你》?！?/p>

趙磊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神躲躲閃閃的，手不自覺地絞著衛(wèi)衣的衣角，

“她說自己最近有點煩，學(xué)不進去，想看看這類書調(diào)節(jié)調(diào)節(jié)?！薄澳銈兌嗑脹]見面了？最后一次聊天是啥時候？”“從高三開學(xué)后就沒咋聊過，頂多朋友圈點個贊。

她成績那么好，天天忙著刷題、考試，我呢，就混在游戲廳，倆人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

我……我也不好意思總?cè)フ宜?，怕耽誤她學(xué)習(xí)。”趙磊低著頭，手指摳著游戲機的邊緣。但警方很快從他手機里恢復(fù)了一段6月3日的通話錄音，

是周雨桐打過去的，信號不算太好，帶著點雜音：“你還在那個群里嗎？”周雨桐的聲音很輕，有點模糊?！澳膫€群啊？我加的群多了去了?！壁w磊的聲音帶著點漫不經(jīng)心?！熬褪悄阒案艺f的……能隨便罵、隨便發(fā)泄情緒的群，不用藏著掖著的那個?！薄芭丁莻€啊，還在呢。你想進來？”“能拉我進去嗎？我不想用真實名字，就想……就想看看?！边@段錄音讓在場的民警都皺起了眉頭，空氣一下子安靜下來?！斑@到底是什么群？里面都聊些啥？”

周志國往前湊了湊，椅子腿在地上磨出刺耳的聲響，急切地問?！笆莻€匿名的負能量群，群名叫‘黑夜樹洞’?！?/p>

民警解釋道，

“不用實名，誰都能進，里面啥都能說，考試考砸了、跟家里吵架了、心里憋屈了，

都能在里面喊。有的人會互相勸勸，說‘會好起來的’，

但也有的人在里面煽風(fēng)點火，說‘活著沒意思’‘不如一了百了’，

專門挑人最脆弱的時候拱火，我們正在全力排查群里的活躍成員?！迸c此同時，劉艷拿著周雨桐的照片，挨個兒去找她高中時的好朋友。

走到學(xué)校附近的奶茶店時，碰到了雨桐的同桌小琪，

姑娘正抱著杯珍珠奶茶，看見劉艷手里的照片，眼圈一下子就紅了?！鞍⒁蹋苍谡矣晖┌?？”小琪的聲音帶著哭腔，

“我們也懵著呢，前幾天還約著考完試去看電影，

她當(dāng)時答應(yīng)得好好的，說想看那個新出的懸疑片，根本沒說要走??！”“那她最近有沒有啥不對勁的地方？比如不開心、老發(fā)呆？

有沒有什么特別難過的事？你們誰知道？”劉艷把照片往懷里緊了緊，手指都在發(fā)抖。小琪猶豫了半天，用吸管攪著杯子里的珍珠，才小聲說：“其實……她不太喜歡我們班長?！薄盀樯堆?？班長欺負她了？”“期中考試之后，班長不知道從哪兒弄來她的草稿紙，

上面有幾道數(shù)學(xué)大題的標(biāo)準(zhǔn)答案，就到處跟人說她‘提前看到了考卷’，

還說她‘看著老實，心眼兒多著呢’?！毙＄饕е齑?，

“班里好多人都聽見了，有人偷偷問雨桐是不是真的，她啥也沒說，就搖搖頭，眼眶紅紅的。”“班主任知道這事嗎？沒管管？”“知道，我們班主任找班長談過話，但班長說‘就是隨口一說’，

學(xué)校也沒追究，說沒證據(jù)，怕鬧大了影響大家高考情緒。”

小琪嘆了口氣，“從那以后，雨桐就不愛說話了，

下課總趴在桌子上睡覺，要不就望著窗外發(fā)呆，以前她總跟我們聊明星、聊小說的。”劉艷聽了這話，渾身像被潑了盆冰水，手里的照片“啪嗒”掉在地上，

奶茶店的地板滑溜溜的，照片上的雨桐還在笑著，眼睛彎成了月牙。

“這事我們一點都不知道！她從沒跟家里說過！一句都沒提過??！”“我們當(dāng)時也不敢問她，怕戳她痛處?！?/p>

小琪撿起照片遞回來，手指輕輕擦了擦上面的灰塵，

“那段時間她總一個人待著，下課也不跟我們?nèi)ゲ賵錾⒉搅耍?/p>

午飯就啃個面包，說想多做幾道題?！边@話讓劉艷僵在原地，腦子里像過電影似的——

高考前一周，周雨桐晚飯吃得特別少，一碗米飯扒拉兩口就放下筷子，

說“復(fù)習(xí)太累，沒胃口”。

她當(dāng)時還心疼地給女兒燉了雞湯，往她碗里夾了好幾塊肉，

說“別給自己太大壓力，考成啥樣媽都滿意”。那時候只當(dāng)是高考壓力大，現(xiàn)在才明白——“不是壓力大，是心里憋著一股氣，受了委屈沒處說，一直在忍著啊?！?/p>

劉艷的聲音發(fā)顫，眼淚“唰”地就下來了。警方技術(shù)組擴大了搜索范圍，調(diào)了沿途十幾個監(jiān)控，

終于在張家界腳下那家“望山旅館”的監(jiān)控里找到了周雨桐的蹤跡。

畫面不算太清晰，帶著點夜視模式的顆粒感：凌晨4點36分，她拎著那個洗得發(fā)白的雙肩包走出前臺，外面的霧還沒散，

像一層薄薄的紗，路燈的光透過霧氣，在地上投下昏昏黃黃的光圈。

她穿了件干凈的白T恤，頭發(fā)扎成利落的馬尾，

走到旅館門口時停了停，抬頭看了看天，然后轉(zhuǎn)身朝登山道走去。她沒叫車，也沒跟任何人結(jié)伴，就沿著那條蜿蜒的老登山道一步步往上走，

石階上還帶著露水，她的腳步不快，但很穩(wěn)，

每一步都踩得很實，沒有絲毫猶豫，也沒有半點徘徊，像在走一條再熟悉不過的路。技術(shù)員把監(jiān)控放慢了兩倍，反復(fù)看了幾遍，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

“看了上百份類似的影像，很少有像她這么平靜的。

一般人到了這種時候，要么慌慌張張，要么哭哭啼啼，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薄八幌袷侨ァ隆?，倒像是去完成一件早就計劃好的事?！?/p>

旁邊的老民警嘆了口氣，摘下帽子揉了揉頭發(fā)，說出這句話時，眼角的皺紋都擰到了一塊兒。

05

“我們剛調(diào)出她入住旅店的監(jiān)控錄像?！?/p>

民警壓低聲音說著，把手里的平板輕輕推到周志國面前，

屏幕上的畫面帶著點監(jiān)控特有的顆粒感，

“你看，這就是周雨桐進旅店時的樣子?！薄皬呐e止來看沒什么異常。”

旁邊的技術(shù)員補充道，手指在屏幕上劃了劃，

“但有個細節(jié)——她一踏入旅店房間，手機就立刻切到了飛行模式，

之后直到第二天早上出門，就沒再調(diào)回來過?！敝苤緡⒅聊焕锬莻€背著雙肩包的身影，眉頭緊緊皺成個疙瘩，

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她這是……是想徹底斷了聯(lián)系？連個電話都不想接了？”“有這個可能?！泵窬c點頭，翻著手里的記錄本，

“不過在切飛行模式前十分鐘，有個陌生號碼打給她了——通話時長一分四十八秒，不算短?！薄斑@個號碼是哪兒來的？能查到是誰打的嗎？”劉艷湊過來，聲音里帶著急不可耐的顫抖。“正在追查實名信息，但有點棘手。”民警的語氣沉了沉，

“這個號碼是用境外IP注冊的，看著像是那種用完就扔的一次性黑卡，查起來得費點功夫?！敝苤緡哪樕查g沉得像塊浸了水的墨石，嘴唇抿成條直線，半天沒吭聲，只有胸口在微微起伏?！奥玫昀习迥沁厗栠^了嗎？她住店的時候有沒有什么特別的舉動？”

他忽然開口，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沙啞?！皢栠^了?！泵窬c頭，“老板說她‘睡得挺沉’，回房之后就沒聽見什么動靜。

但我們查了旅店的后臺記錄，發(fā)現(xiàn)第二天凌晨三點左右，

周雨桐曾離開過房間，過了整整半小時才回來?！薄按蟀胍沟某鋈ジ缮栋?？”劉艷忍不住插了句嘴，眼眶紅紅的，

“山里那么黑，她一個小姑娘……”“現(xiàn)在還不清楚?！泵窬瘬u了搖頭，

“那片兒周邊沒裝路燈，監(jiān)控覆蓋也少，暫時沒法確定她具體去了哪兒，走的哪條路?！毕挛纾接謱ｉT去了趟張家界腳下那家“望山旅館”。

老板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留著寸頭，見警察又來了，

手里的抹布在柜臺上擦來擦去，眼神躲躲閃閃的，不敢直視民警的眼睛：

“我真沒留意啥特別的啊，那姑娘看著就文靜，見了我就喊‘叔’，

說話輕聲細語的，我還以為她是來山里寫生的學(xué)生呢……”“你上午不是說，她回房之后就沒動靜了，睡得挺沉嗎？”民警追問了一句，目光緊緊鎖著他?！笆前。衣犚娝胤筷P(guān)門的聲音，之后就沒再聽見啥動靜了……”

老板的聲音越來越小，手指下意識地摳著柜臺上的木紋。“但我們調(diào)的監(jiān)控顯示，她凌晨三點零四分出去過，

三點三十七才回房間，這半個多小時她在哪兒？干了啥？”老板喉頭明顯動了動，咽了口唾沫，眼神飄向窗外的山路：

“或許……或許是出去透透氣？山里后半夜涼快

，有時候也有住客出去站會兒的，我……我也說不準(zhǔn)具體咋回事?！奔夹g(shù)員這時候調(diào)出了監(jiān)控截圖，遞到老板面前：

“你看，凌晨三點十四分，她穿了件灰色的連帽衛(wèi)衣，從旅店后門走出去的，

步子不快，但走得挺穩(wěn)，看著不像是臨時起意，倒像是早就規(guī)劃好路線了?！被鼐种螅夹g(shù)組那邊又有了新發(fā)現(xiàn)?！爸苡晖┦謾C里的便簽，6月6日晚上九點零三分存了條沒發(fā)送的草稿。”

技術(shù)員把提取到的內(nèi)容投影到屏幕上，“就一句話，特別短?！敝苤緡蛣⑵G都往前湊了湊，只見屏幕上一行黑色的字格外刺眼：“不是一時沖動，是想清楚的選擇?！敝苤緡⒅切凶?，眼睛直勾勾的，半天沒說出話來，

腦子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嗡嗡作響。

他忽然想起：那天清晨，他和劉艷都以為女兒去了同學(xué)家通宵追劇，還叮囑她早點回來。

直到第二天中午接到張家界派出所的電話，

他還在汽修店給一輛捷達換剎車片，手上滿是黑乎乎的油污，接電話時還覺得是詐騙?！拔覀兪遣皇恰遣皇窃缇驮摪l(fā)現(xiàn)她不對勁了？”

劉艷在旁邊哽咽著，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她高考前總說累，我還以為是復(fù)習(xí)熬的，早知道……”“不是沒發(fā)現(xiàn)?！敝苤緡穆曇艨帐幨幍模癖伙L(fēng)吹過的空房子，

“是我們從來沒真正懂過她心里想啥，總覺得她懂事，就不用操心了?！?月9日清晨，張家界下過一場小雨，天剛放晴，空氣里帶著濕冷的山氣，刮在臉上有點疼。搜救隊第三天進山搜尋，上午十點多，

在北臺頂西側(cè)那處叫“鷹嘴崖”的地方，半腰傳來了隊員的呼喊聲?！鞍l(fā)現(xiàn)疑似物品了！”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周志國正在警局的接待室里，翻看著女兒從小到大的獎狀——

從小學(xué)的“三好學(xué)生”到初中的“英語競賽一等獎”，

再到高中的“數(shù)學(xué)建模獎”，整整齊齊碼了一摞，

每一張他都記得當(dāng)時的情景。他聽完電話里隊員的話，沉默了幾秒，只說了一個字：“走?！鄙斤L(fēng)卷著沒散的霧氣灌進崖縫，嗚嗚地像哭一樣。

崖下長滿了帶刺的酸棗叢和半人高的灌木，搜救隊在一塊赭紅色的巖壁下，

發(fā)現(xiàn)了那個周雨桐背著出門的雙肩包，洗得發(fā)白的帶子斷了一根，斜斜地掛在石頭上。不遠處的草叢里，有片明顯被重物壓過的痕跡，草葉都蔫了，

還沾著些泥土，能看出一個模糊的輪廓。“找到遺留物了！”

一個戴紅帽子的隊員朝這邊揮手，手里舉著個東西，

“還有……一只運動鞋！”周志國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腳步猛地頓住，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話。

劉艷扶著他的胳膊，能感覺到他渾身都在抖：

“是她的……那鞋還是去年生日我陪她去商場買的，

白色的網(wǎng)面鞋，側(cè)邊有道藍色的杠，她當(dāng)時說穿著輕便……”現(xiàn)場很快被封鎖起來，警方拉起了黃色的警戒線，禁止無關(guān)人員靠近。

在巖壁下方一米左右的地方，搜救人員小心翼翼地撥開灌木，

發(fā)現(xiàn)了一具受損嚴重的遺體，因為墜落時的撞擊和山間的野獸，

已經(jīng)不太完整，需要做DNA比對才能最終確認身份，

但身上穿的那件白色T恤、藍色牛仔褲，還有腳上剩下的那只鞋，都和周雨桐失聯(lián)時穿的一模一樣。最讓在場所有人心里一緊的是，負責(zé)勘驗的法醫(yī)在遺體附近的碎石堆旁，忽然低呼了一聲：“有東西！她右手……右手好像攥著什么！”大家都圍了過去，只見那只已經(jīng)僵硬的右手緊緊攥著，

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扭曲，像是握著什么極其重要的東西。

法醫(yī)戴上無菌手套，小心翼翼地把手指一根根掰開，動作輕得像怕碰碎了什么?！爸艽蟾?，您來看看？”法醫(yī)抬頭看向周志國，眼神里帶著復(fù)雜的情緒。周志國像被釘在了原地，腳底下像灌了鉛，怎么也挪不動步，胸口悶得喘不過氣。

劉艷已經(jīng)哭得站不住了，被旁邊的女警扶著?！拔襾??！?/p>

他深吸了一口帶著土腥味的山氣，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往前挪了兩步，接過法醫(yī)遞過來的那張紙。那是張泛黃的紙片，像是從舊筆記本上撕下來的，邊緣因為用力攥著而碎了好幾處，

上面沾著早已干涸的暗褐色血漬和黑褐色的汗跡，皺巴巴的像團廢紙。他的手指劇烈地顫抖著——不是因為山風(fēng)冷，而是心里有種強烈的預(yù)感，

這張紙里藏著女兒最后想說的話，藏著那個他始終沒弄明白的真相。

他屏住呼吸，用顫抖的手指一點點展開那張紙，

目光死死地盯著紙面中間，仿佛要把那行字刻進骨子里，刻進靈魂里。身后，一個剛從警校畢業(yè)的年輕警員忍不住蹲下身，輕聲問：“周大哥，紙上寫的啥??？”周志國沒有回頭，嘴唇哆嗦得越來越厲害，像是被什么東西燙到了一樣。

他的指尖猛地一松，那張紙從指縫里滑落，輕飄飄地往下墜。山風(fēng)忽然刮得緊了，卷起那張紙片在空中打了個旋，翻了個面，露出半行模糊的字跡——

雖然被血漬糊了一半，但能看出是用黑色水筆寫的，筆畫很深，像是用盡了力氣。旁邊幾個伸長脖子的圍觀者，瞬間屏住了呼吸，空氣仿佛都凝固了。周志國僵在原地，像被一道驚雷劈中了似的，瞳孔驟然放大，

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半天沒喘過氣。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聲音嘶啞得不像他自己：“這……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