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我自己都不清楚算不算是個影迷。說算吧,上海舉辦了25屆國際電影節(jié),我沒落下過一年,至于院線上了新電影,我基本不會錯過喜歡的題材,最多時趕過一天四場電影,那種心理和精神的滿足足以抵消趕場的勞累。
可我又無法和真正的影迷相比,人家看電影功課做足,對導(dǎo)演的作品、演員的動態(tài)、細(xì)節(jié)的成敗,分析得頭頭是道,儼然是篇有理有據(jù)的影評。而我呢,驚悚恐怖片不看,無厘頭搞笑片不看,意識流電影看不懂,悲情電影不忍看,我喜歡的是那些既有情節(jié)又讓我回味的電影。
我周圍“追電影”或“追劇”的人多了去了,因為喜歡便讓“追”變成了一件有延續(xù)性的事。說白了,人是有探索欲的,平靜的生活中需要有點小刺激、小浪漫、小確幸,不管追什么、以什么形式追,對未知的內(nèi)容我們都會懷揣著期待與激動,這樣的追逐向往的是一種情感的共鳴。
追電影也讓我付出了代價。去年第24屆國際電影節(jié)第一天,下午和晚上我分別在國泰電影院看了兩場電影。下午散場后,朋友和我準(zhǔn)備去香港廣場吃一家網(wǎng)紅的貴州米粉。兩場電影的間距有點緊,我們走得急,在淮海中路一家食品店門前被不規(guī)整的地面絆了一跤,整個人不受控制地?fù)湎虻孛妗_@下米粉是吃不成了,朋友扶著我這個傷兵慢慢走回影院看第二場電影。
這500多米的路程,我除了身體撞擊地面的疼痛,還邁得開步,然而等到電影結(jié)束就站不起身了,結(jié)果嘛,X光顯示這一跤摔斷了四根肋骨和恥骨,乖乖地住院吧。這個電影節(jié)就此與我“拜拜”,不要說“追”了,連爬也爬不動啦。
為了追電影而骨折,后續(xù)還有故事呢。幾個月后傷愈,又和友人一起追電影去了。那天散場后決定從哪里跌倒再從哪里爬起,我們重走淮海路,怎么著也得嘗嘗那碗心心念念的貴州米粉。
網(wǎng)紅就是網(wǎng)紅,正值飯點,拿號等位的少說有幾十人,沒個把小時根本進(jìn)不了店。友人讓我先坐在門口等,她和叫號的小姐姐商量能不能照顧一下為了吃他家米粉而摔斷骨頭的阿姨?小姐姐心善,看到我拄著拐杖,輕輕地點了點頭,等到下一批叫號時讓阿姨走了條捷徑。
追電影追到腦子短路,在我這個馬大哈這里是常有之事。對觀眾來說,電影節(jié)里一天看幾場是狂歡,可影院分布在城市的四面八方,跑錯影院再折返跑,那是名副其實的“追”了。
有一次我和朋友約在波特曼劇場看夜場電影,正巧有個團(tuán)隊想坐在一起,跟我商量換下位子,這有什么不可的,我趕緊打電話通知朋友。我問她到哪兒了?她回答說在家呢。一聽這話我氣不打一處來,電影都快開場了,怎么還不出發(fā)呢?朋友反問我,明明是明天的電影,你怎么坐在劇場里了?話不多說,我倆再看票子,果然是我記錯了時間。這下輪到朋友吃驚了,明天的電影你是怎么進(jìn)場的?我當(dāng)然是檢票入場的,一定是大迷糊碰到了小糊涂,通行無阻。
我時常問自己,在我的興趣愛好中,為什么對追電影那樣樂此不疲?直到有一次去看高清修復(fù)的經(jīng)典老電影時,坐在后排的一對老夫妻說:“這部片子阿拉50年前看過的……”這句話輕輕地飄進(jìn)我的耳朵。那一刻我突然一個激靈,原來“追”是場接力賽,我們或許不在意追到的結(jié)果,但在追的過程中眼里一定是有光的,心兒一定是熾熱的。
我至今保留著25屆電影節(jié)的票根,哪怕搬家也沒舍得丟棄。我不需要證明自己看了多少場電影,而是珍惜生活中的這點兒色彩,我曾那么熱烈地追過光影世界。
(攝影:王凱)
原標(biāo)題:《章慧敏:追電影》
欄目編輯:華心怡 文字編輯:王瑜明 圖片來源:王凱 攝
約稿編輯:王瑜明
來源:作者:章慧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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