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第一章：花燭初燃

開皇二年，長安城的春色如潑墨般濃烈。蕭府內(nèi)紅綢紛飛，喜樂喧天，連檐角的銅鈴都沾上了喜氣。蕭巋站在廳前，望著女兒被攙扶著走向花轎，指尖微微顫抖。他深知這門親事來之不易——晉王楊廣，未來儲君的熱門人選，而自己的四女蕭氏，自幼便帶著一股旁人難測的靈氣。他曾請術(shù)士相面，那白發(fā)老者捻須道：“此女命格如月，陰晴圓缺皆不由天，只看她心志如何?！比缃瘢@輪“月”終是攀上了皇家枝頭。轎簾放下前，蕭氏回望父親，眸中無喜無悲。她記得母親臨終前的低語：“阿四，女子這一生，如浮萍逐浪，能依的唯有自己的心?！敝讣鈸徇^袖中那方繡著并蒂蓮的帕子，帕角繡著一句《詩經(jīng)》殘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她咬唇藏起心事，轎外楊廣的聲音清亮如少年：“孤定會護你一生周全。”轎簾輕顫，她仿佛聽見命運齒輪緩緩轉(zhuǎn)動的聲音。

花轎行至?xí)x王府，楊廣親自掀簾。蕭氏垂眸，卻見少年王爺指尖微顫，似激動又似羞澀。他扶她下轎時，低聲呢喃：“阿四，你比孤想象中更美?！笔捠咸а郏骋姉顝V腰間懸著一枚玉牌，刻著“廣”字，玉色溫潤如他此刻的眸光。她忽覺心安，卻又想起母親的話，心頭掠過一絲警惕。

洞房花燭夜，燭光搖曳如淚。楊廣撥亮燭芯，端詳著蕭氏的面容，喃喃道：“阿四像那畫中的仙子，不似人間人?！笔捠洗鬼?，將帕子輕輕擱在案上：“殿下說笑，民女不過是凡俗之人。”楊廣卻將帕子拾起，嗅到一縷淡香，似蘭非蘭，問道：“這香……？”蕭氏答：“幼時母親所調(diào)，喚作‘靜心香’。”楊廣眼底閃過一抹興趣，忽將帕子系在自己腰間：“此香伴孤左右，可好？”蕭氏微怔，卻見楊廣眼底泛起笑意，恍如春水初融。那夜，她倚在楊廣懷中，聽他講述江南的瓊花、塞北的雪原，心中卻藏著未曾言說的心事——那枚舊玉簪，始終別在發(fā)間，簪頭明珠映著燭光，如一滴封存千年的淚。

婚后數(shù)年，楊廣對她的確寵愛至極。春日游江南，他命人尋來整船的瓊花，只為博她一笑。她陪他賞花、論詩，聽他談治國抱負，卻始終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楊廣偶有微詞：“阿四總似隔著一層紗，孤竟看不透?！彼Χ淮?，只夾著尾巴過日子，如母親所言，謹言慎行。然每當夜深，她總撫摸著那枚舊玉簪，簪頭嵌著的南海明珠映著月色，恍若封存著一段未言的往事。有次楊廣醉后忽問：“阿四，你可曾恨過孤？”她搖頭，指尖劃過他眉間褶皺：“殿下是民婦的天，民婦唯有仰望?！睏顝V握住她的手，卻覺她指尖微涼，如握不住的風(fēng)。

第二章：山河傾覆

大業(yè)十四年，江都宮的春色已染上血色。叛軍破門而入時，蕭氏正為楊廣整理衣冠。他忽攥住她的手，指尖冰涼：“阿四，若事有不濟……你便……”話音未落，一條粗糲的褲腰帶已勒上他的脖頸。她癱坐在地，耳邊是叛軍們的哄笑：“這皇后倒是標致，宇文化及大人該歡喜了！”她望著楊廣垂落的頭顱，喉間腥甜翻涌，卻硬是咽了下去——活下去，哪怕如螻蟻，也要活下去。淚水滲入衣襟，打濕了那方繡著并蒂蓮的帕子，帕角的《詩經(jīng)》殘句在血光中愈發(fā)模糊。

宇文化及將她拽進營帳時，帳外篝火映得他面容猙獰。他粗魯?shù)爻堕_她的衣襟：“皇后？如今不過是我的玩物！”她咬破嘴唇，血珠滲入口中，腥甜的味道讓她清醒。帳外忽傳來副將的聲音：“大人，竇建德的人馬已逼近！”宇文化及咒罵一聲，卻松了手。她蜷在角落，指尖摳進泥土，指甲縫里滲出血絲，耳畔卻回蕩著楊廣臨終前那句未說完的話。月光透過帳縫滲入，照在她發(fā)間的玉簪上，明珠泛著冷光，恍若一場未醒的噩夢。

宇文化及敗于竇建德后，她被當作戰(zhàn)利品獻上。竇建德盯著她頸間淤青，冷笑一聲：“宇文化及的殘羹剩飯，老子可不要！”他拂袖而去，帳簾掀起時，她瞥見一個身影——竇建德的妻子曹氏，正用淬毒的目光盯著她。曹氏的聲音如毒蛇吐信：“這樣的狐媚子，留著終是禍患！”次日，她被送往突厥帳中，曹氏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送去突厥狼窩，看她還如何勾人！”她望著草原盡頭的地平線，喉間哽塞。風(fēng)卷起她的裙裾，那枚玉簪在風(fēng)中輕顫，簪尾不知何時已添了一道裂痕。

突厥的風(fēng)裹著沙礫，刮得她臉頰生疼。處羅可汗將她按在氈毯上時，她閉眼忍耐，淚水滲入草絮。可汗卻忽地停下，盯著她耳畔那枚舊玉簪：“此物……是隋宮之物？”她睜眼，輕聲吟誦了一首突厥民歌?？珊拐?，終松了手。那夜，她蜷在氈毯中，望著帳頂搖曳的火光，忽想起楊廣曾為她折下的瓊花枝，花瓣早已凋零，唯余一縷殘香縈繞指尖。她摸出那方靜心香帕，帕角繡著的并蒂蓮已褪了色，卻仍帶著一縷若有若無的香氣。她將帕子壓在枕下，如擁著一絲故國的魂。

第三章：胡塵漫卷

突厥帳中，她學(xué)會了飲馬奶酒，學(xué)會了在風(fēng)雪中辨星而行。處羅可汗常問她中原之事，她便講長安的牡丹，講江南的煙雨，講楊廣曾建的迷樓?？珊孤牭萌肷?，漸漸對她多了幾分敬重。某夜，他忽問：“你恨我嗎？”她搖頭：“恨無用，命如草芥，隨風(fēng)而落?！笨珊钩聊季?，遞給她一塊羊皮：“寫上你想念的中原字?！彼峁P寫下《詩經(jīng)》中的句子：“豈曰無衣？與子同袍。”可汗不解，她解釋：“這是將士出征時，同袍之誼?！笨珊鼓抗馕樱巳砭疲骸昂?！”她飲盡一碗，嗆得咳嗽，可汗卻大笑：“這才像活人！”酒意朦朧中，她忽見帳外星空璀璨，如綴滿銀釘?shù)暮诰?，恍惚間竟像回到了長安的觀星臺。

處羅病逝那日，她正為可汗熬藥。帳外傳來頡利可汗的嘶吼：“兄終弟及，此女當歸我！”她握著藥碗的手一抖，藥汁潑濺在袖上，燙出紅斑。頡利可汗更粗暴，卻也在她某次暈倒后，命人尋來中原大夫。那大夫診脈時低聲嘆息：“夫人脈象虛浮，恐是舊傷未愈……”她驚醒，忙用突厥語呵斥：“滾出去！”夜半，頡利醉歸，見她蜷在氈毯中發(fā)抖，忽將人攬入懷中：“你總似那中原的月亮，冷得讓人心疼?！彼┲碜樱岬剿砩闲入木茪?，卻莫名想起楊廣曾為她抄寫的那卷《長恨歌》，字跡早已模糊，唯余墨痕如淚。頡利忽在她耳邊低語：“若你肯為我生個兒子，我便送你回中原?！彼]目不語，指尖卻緊緊攥著那枚玉簪，簪尾裂痕如一道未愈的傷疤。

突厥部落遷徙時，她常立在馬車前，望著草原盡頭的地平線。有次，一名小侍女遞給她一塊烤熟的羊肉，怯聲道：“夫人，可汗說您像天上的月亮?！彼p笑：“月亮也會落到泥里?！笔膛唤?，她撫摸著玉簪，喃喃道：“這簪子里的明珠，曾映著長安的月光……如今，卻沾滿了草原的塵?！瘪R車顛簸前行，她忽見遠處沙丘上立著一只孤雁，翅尖染著血色，哀鳴聲撕破長空。她心頭一顫，想起楊廣臨終時的眼神，那未說完的話，終究成了她心間一道永恒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