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元代至元年間，徐州城郊的李家村，秋風(fēng)裹挾著枯葉的嗚咽掠過斑駁的土墻。村東頭那間破舊的茅草屋內(nèi)，昏黃的油燈搖曳不定，映出李虎猙獰的面容。他攥著柴刀的手背青筋虬結(jié)如老樹根，刀刃抵在妹妹秀蘭纖細(xì)的脖頸上，寒光刺得少女瞳孔收縮，仿佛隨時會碎裂成千萬片。

“說！是哪個野男人爬了咱家的墻頭？”李虎嘶吼著，嗓音嘶啞如困獸瀕死前的咆哮。他剛結(jié)束戍邊任務(wù)歸家，卻見未婚的妹妹挺著五個月的孕肚，宛如一顆突兀的毒瘤嵌在家族的名譽之上。妻子王氏蜷縮在墻角，瑟瑟發(fā)抖如風(fēng)中殘葉，連辯解的力氣都仿佛被抽干了。

秀蘭的淚水浸濕了粗布衣襟，哽咽聲斷斷續(xù)續(xù)：“哥哥……我日夜紡紗，連院門都鮮少踏出，真的不知……真的不知??！”王氏慌忙膝行幾步，額頭重重磕在青石地面，“當(dāng)家的，我日夜與秀蘭同榻而眠，從未見有外人靠近半步，更遑論……遑論私通之事！”

李虎額上青筋暴起，怒意如巖漿在胸腔翻涌。他常年替人充役，游走于邊關(guān)烽火之間，最忌家中“后院失火”。如今妹妹未婚懷孕，不僅是家族蒙羞，更讓他疑心妻子是否趁他不在偷漢。他咬牙道：“定是你們背著我勾搭奸夫！今日若不坦白，我便宰了你們，再自刎謝罪，免得被全村唾沫淹死！”

刀鋒逼近肌膚，秀蘭凄厲的尖叫刺破屋脊。忽聞門外傳來一聲蒼老喝止：“住手！李虎，你這是要造孽啊！”

眾人望去，只見鄰居張婆拄著棗木杖顫巍巍而入。她年逾六旬，銀發(fā)如霜，皺紋如刀刻般深刻，卻眼神銳利如鷹隼。張婆與李宅僅一墻之隔，素來熱心村中事務(wù)。她瞥了眼秀蘭高聳的孕肚，又掃過李虎猙獰的面容，嘆道：“你這莽夫，莫急動手。老身倒要問，你離家多久？”

“三月有余！”李虎喘著粗氣，刀刃仍抵著秀蘭的脖頸，卻因張婆的介入微微松懈。

張婆點頭，轉(zhuǎn)向王氏：“你與秀蘭可曾離過家？”

王氏搖頭如撥浪鼓，發(fā)髻散亂：“自當(dāng)家的走后，我二人唯恐惹閑話，連集市都未去過，連村口的老槐樹都鮮少靠近?！?/p>

“那家中可曾有陌生男子來訪？”

“絕沒有！”秀蘭泣道，“白日我紡紗，嫂嫂做飯，夜里同榻而眠，從未見人。便是白日開門取水，也未曾有閑雜人等靠近?！?/p>

張婆蹙眉沉思，目光掃過屋內(nèi)陳設(shè)。灶臺上的陶罐積著薄灰，紡車上的棉線凌亂如蛛網(wǎng)，墻角木桶——那是李家唯一的便盆。她拄杖走近，嗅了嗅，眉頭皺得更深。李虎不耐煩道：“老太婆，你嗅那穢物作甚？快些讓開，莫耽誤我清理門戶！”

張婆卻忽而轉(zhuǎn)身，直視李虎：“三月前，你歸家那夜，可曾與媳婦……行房？”

此言一出，王氏羞得面紅耳赤，頭幾乎埋進塵土里。李虎卻愣住，喉結(jié)滾動。他憶起那夜確與妻子歡愛，次日清晨便匆匆赴役。張婆見他沉默，眼中閃過了然：“若我沒猜錯，那夜事后，王氏用了便盆，而秀蘭隨后也用了同一盆？”

王氏顫聲道：“是……秀蘭怕我寂寞，常來陪我如廁，我便讓她用了那木桶。”

張婆長嘆一聲，目光如炬：“這便是癥結(jié)！精液殘留盆中，秀蘭隨后如廁，不慎沾身，竟致成胎。這胎，怕是你李虎的骨肉??！”

此言如驚雷炸響，茅草屋內(nèi)死寂一片。李虎踉蹌后退，柴刀哐當(dāng)落地，濺起的塵土在油燈下飛舞如群魔亂舞。他瞪目結(jié)舌：“這……這如何可能？女子無交合，怎懷胎？你莫不是老糊涂了！”

張婆搖頭，聲音低沉：“古時神話，圣母感應(yīng)天象而孕，伏羲母踩巨人腳印，黃帝母觀北斗電光，皆因世人未知陰陽之理。今時不同往日，醫(yī)書有載，精液若遇女子陰戶，即便無交合，亦可能成胎。我年輕時曾聞一例，富家丫鬟誤觸主人精液，數(shù)月后竟孕，終被逐出家門。此事雖罕，卻非神話！你妹妹這胎，正是天意弄人，卻非不貞！”

李虎呆立如木，腦中混沌。他原以為妹妹與妻子皆不貞，卻未料真相如此荒誕。王氏癱坐在地，喃喃：“竟是我……害了小姑？那夜若我……若我不用那便盆……”秀蘭淚眼朦朧，顫抖著撫腹：“這……是我的孩兒？是哥哥的骨肉？”

張婆嘆道：“事已至此，怨天尤人無益。李虎，你需擔(dān)起責(zé)任，莫再執(zhí)迷舊念。秀蘭未婚而孕，雖非自愿，但村中流言難免，你當(dāng)盡快為她尋一門親事，遮掩此事。若孩子生父是你，這親事……怕是要費些周折了。”

李虎垂首，羞愧難當(dāng)。他拾起柴刀，轉(zhuǎn)身砸向墻角：“是我魯莽，險些害了親人！”又向張婆深鞠一躬：“多謝您點醒，否則我成罪人矣。”刀刃劈裂木桶，穢物四濺，仿佛劈開了李家困局的一角。

此后數(shù)日，李家閉門不出。李虎終日沉默，修補著破漏的茅草屋頂，每一聲錘擊都似在捶打自己的懊悔。王氏愧疚難安，整日忙碌于灶臺，卻時常失神打翻陶罐。秀蘭則撫著孕肚，思緒萬千。張婆常來探望，攜些安胎的草藥，又勸李虎：“莫怨天意弄人，此事亦非全無轉(zhuǎn)機。你妹腹中骨肉，若教養(yǎng)得當(dāng)，或成家族福祉。我年輕時曾見一漁婦誤觸丈夫精液成孕，后子成富商，反哺家族?！?/p>

月余后，村中流言漸起。有人嗤笑李家“后院不凈”，指指點點如毒蜂嗡嗡；亦有老者搖頭嘆息：“女子無夫而孕，終歸不祥，怕是會招來禍?zhǔn)??！崩罨⒙犜诙?，卻不再暴怒，只默默加固院墻，用荊棘纏繞籬笆，防止閑人窺探。夜深時，他常獨坐院中，望著那口劈裂的木桶發(fā)呆，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又長又扭曲，仿佛被無形的手撕扯著。

秋去冬來，大雪封村。李家茅草屋的煙囪升起裊裊炊煙，與漫天飛雪交織成一片混沌。秀蘭產(chǎn)下一男嬰，啼聲嘹亮，沖破雪幕。李虎抱子觀其眉眼，竟與自己幼時畫像有幾分相似，心中五味雜陳。嬰兒眉間一點紅痣，如朱砂滴落，更添幾分奇異。王氏悉心照料母子，愧疚稍減。張婆送來襁褓，笑道：“此子命硬，當(dāng)取名‘天賜’，以應(yīng)感應(yīng)之奇。眉間紅痣，許是天神點化的印記?！?/p>

天賜漸長，聰慧過人。周歲抓周時，竟越過筆墨紙硯，徑直抓住李虎掛在墻上的短刀，咯咯發(fā)笑。李虎雖仍感尷尬，卻盡心教養(yǎng)。村中流言亦隨時間淡去，眾人只道：“李家那娃，許是天神賜福，眉間紅痣便是憑證?！蔽ㄓ写逦黝^的劉媒婆常嘀咕：“無夫而孕，終歸不祥，且瞧著吧?！?/p>

然風(fēng)波未平。一日，李虎赴集市賣糧，忽聞鄰村富戶趙員外尋子。原趙家獨子三年前失蹤，近日尋至李家村，竟指天賜為“親子”。趙員外見天賜眉間紅痣，與亡子特征相符，遂報官查證?？h令升堂之日，公堂之上，李虎怒目圓睜：“此子乃我妹所生，何來趙家血脈？趙員外冷笑：“你妹未婚而孕，豈能證明血統(tǒng)？我子失蹤前，曾留精液于家，或為賊人盜取，混入李家便盆，致你妹成孕！”

縣令蹙眉，命仵作驗血。結(jié)果竟顯：天賜與趙家血脈相符。李虎如遭雷擊，癱坐在地。王氏泣道：“怎會如此？那夜……分明是當(dāng)家的……難道精液竟會……”張婆亦驚，卻忽憶起一事：“三年前，趙員外之子確曾來村收租，彼時李虎亦在役。若其子留精家中，或被賊人盜取，混入李家便盆，再經(jīng)王氏使用，終至秀蘭……這因果，竟如迷宮般曲折！”

真相如迷宮般復(fù)雜。縣令沉吟良久，終判：“天賜雖生于李家，然血脈歸趙。念其無辜，趙氏需補償李家銀兩，接子歸宗?！崩罨⑦?，指甲深陷掌心，指節(jié)發(fā)白。他本欲爭辯，卻見天賜攥著自己衣襟，咿呀喚“爹”，小臉因恐懼皺成一團。終咬牙忍下，聲音沙?。骸敖幼甙桑尯⒆釉偈苷垓v?！?/p>

趙員外攜子離去，留下二十兩白銀。李虎將銀埋入后院棗樹下，未動分毫。夜深，秀蘭撫天賜舊襁褓，淚濕枕巾，枕上繡著的并蒂蓮早已被淚水泡得褪色。李虎嘆氣道：“命該如此，強求不得。唯盼他日后富貴，莫忘李家根。”王氏默然添燈油，火光搖曳，映出三人交錯的身影，仿佛被無形的繩索纏繞著，掙不脫，扯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