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聲明:本文情節(jié)均為虛構故事,所有人物、地點和事件均為藝術加工,與現(xiàn)實無關。
- 圖片非真實畫像,僅用于敘事呈現(xiàn),請知悉。
“媽,我聽廠里人說,咱們這片兒……是不是快要拆了?”晚飯時,李蘭端著碗,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飯桌對面,母親王桂香正往兒子李強的碗里夾著一塊肥肉,聞言眼皮都沒抬一下。
“有那回事,你弟也跟我說了,要是真拆,得給他弄套大點的,將來結婚體面。”王桂香應著,又轉向悶頭吃飯的丈夫,“他爸,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李大山放下筷子,咂了口酒:“小強的事,就是咱家最大的事。蘭蘭,你個女孩子,早晚是人家的人,家里的事,你就少操心吧?!?/strong>
這寥寥數(shù)語,如同投石入水,看似尋常,卻已為李家日后的軒然大波埋下了伏筆。
一場圍繞著親情、偏愛與房產(chǎn)的糾葛,正伴隨著老城改造的轟鳴聲,悄然拉開序幕。
01
李家的老宅,是一棟有點年頭的小二層樓,院子里種著幾棵桂花樹,每年秋天都香得醉人。
這香味,是李蘭童年記憶里為數(shù)不多的甜。
李蘭的父親李大山是個木匠,手藝不錯,人也老實,就是腦子有點一根筋,特別是在傳宗接代這件事上,思想傳統(tǒng)得像塊老木頭。
母親王桂香,年輕時也算是個爽利人,但在生了李蘭這個女兒后,沒少受鄰里白眼,直到三年后兒子李強呱呱墜地,她才算在李家挺直了腰桿。
李蘭打記事起,就知道自己和弟弟李強是不一樣的。
好吃的,弟弟先嘗;新衣服,弟弟先穿;甚至連父親難得的笑容,也多半是沖著李強去的。
李大山常說:“女兒嘛,遲早是人家的人,兒子才是咱老李家的根。”
王桂香嘴上不說,但行動上卻把丈夫的這句話奉為圭臬。
李蘭從小就比同齡的孩子懂事。
她會幫著母親做家務,會把學校里發(fā)的糖果偷偷留給弟弟,只為了換來父母一句半句的夸獎。
但更多的時候,她得到的只是“應該的”或者“女孩子家,不多干點活,以后嫁人了怎么辦?”這樣的回應。
院子里的桂花樹,是爺爺在世時栽下的。
爺爺常說,女孩也是寶,蘭花香,桂花貴。
可惜爺爺走得早,這話沒能說服李大山夫婦。
李蘭記得,有一年桂花開得特別好,她采了一小捧,想給母親戴在發(fā)間,卻被母親不耐煩地揮開:“去去去,一身的汗,別蹭我身上,趕緊去把豬喂了。”
而轉過頭,王桂香卻會小心翼翼地給剛睡醒的李強擦臉,語氣溫柔得能掐出水來。
李強呢,從小被嬌慣得有些無法無天。
在家里是小霸王,在外面惹了禍,自有父母和姐姐替他收場。
他不愛學習,初中沒念完就混在社會上,跟著一群不三不四的人瞎晃蕩。
李大山夫婦為此愁白了頭,卻總把原因歸結為“孩子還小,不懂事”,或者“都是外面那些壞人帶壞了我兒子”。
李蘭的學習成績一直不錯,她知道,只有讀書,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她想考大學,離開這個讓她感覺不到溫暖的家。
然而,當她把這個想法告訴父母時,李大山直接把筷子一摔:“女孩子家讀那么多書干什么?認得幾個字就行了,過兩年找戶好人家嫁了,比什么都強!家里的錢,還要留著給小強娶媳婦呢!”
王桂香也在一旁幫腔:“是啊,蘭蘭,你弟弟不爭氣,以后還要靠我們幫襯。你就體諒一下家里吧?!?/p>
李蘭的心,像被泡進了冰水里,從里到外涼了個透。
她沒有哭,只是默默地收拾了碗筷,回了自己的小屋。
窗外,桂花依然飄香,只是那香味,似乎再也甜不到她的心里了。
她暗暗發(fā)誓,一定要靠自己,走出這個家,活出個人樣來。
“爸,媽,你們放心,我的事,不用你們操心?!崩钐m平靜地對他們說。
這話聽在李大山夫婦耳朵里,還以為女兒懂事了,卻不知,這平靜背后,是多大的失望和決心。
02
李蘭最終還是沒能上大學。
不是她考不上,而是父母以“家里沒錢”和“弟弟將來更需要錢”為由,斷了她的念想。
高中畢業(yè)后,在親戚的介紹下,李蘭進了一家紡織廠當女工。
紡織廠的工作很辛苦,三班倒,機器噪音震耳欲聾,空氣中彌漫著棉絮和汗水的味道。
但李蘭咬著牙堅持了下來。
她把大部分工資都寄回家里,只留下一點點作為自己的生活費。
她想,或許自己多付出一些,父母總能看到她的好,對她的態(tài)度能有所改變。
然而,現(xiàn)實卻一次次讓她失望。
每次她把工資交給王桂香,王桂香接過錢,嘴里念叨的還是:“小強最近又沒錢花了”、“小強看上了一雙球鞋,要三百多呢”、“小強說他朋友都騎摩托車了,我們也得給他想想辦法”。
仿佛李蘭辛辛苦苦掙來的錢,天生就該花在李強身上。
李蘭偶爾也會給自己買件新衣服,但總是挑最便宜的。
有一次,她看中了一件淺藍色的連衣裙,試穿的時候,鏡子里的自己顯得格外精神。
她猶豫了很久,還是狠心買了下來。
回家后,王桂香看到了,立刻拉下了臉:“喲,知道打扮了?。垮X多得沒處花了?你弟弟還穿著舊衣服呢,你倒知道心疼自己!”
李蘭低聲解釋:“媽,這件衣服不貴,我……”
“不貴?再不貴也是錢!女孩子家,樸素點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給誰看?”王桂香打斷了她的話,語氣尖酸刻薄。
倒是李強,看見姐姐買了新衣服,湊過來說:“姐,這衣服挺好看的,你眼光不錯嘛。對了姐,我最近手頭有點緊,能不能先借我點錢?”
李蘭看著弟弟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心里五味雜陳。
她知道,這錢一旦“借”出去,就別指望能還回來。
但看著母親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眼神,她還是從口袋里掏出僅剩不多的錢,分了一半給李強。
“謝謝姐!”李強接過錢,高高興興地走了。
王桂香這才臉色稍緩,對李蘭說:“這就對了,姐弟之間,就該互相幫襯。你弟弟好了,將來你也有依靠。”
李蘭在紡織廠一干就是好幾年。
她聰明肯學,手腳也麻利,很快就成了車間的技術骨干,工資也漲了一些。
她依然把大部分錢交給家里,但自己也偷偷存下了一小部分。
她知道,這個家是靠不住的,她必須為自己的將來做打算。
期間,李強換了好幾份工作,每一份都干不長久。
要么嫌累,要么嫌工資低,要么就是跟同事處不來。
每次辭職回家,李大山夫婦總是一邊唉聲嘆氣,一邊想方設法托關系給他找新的活計。
家里的積蓄,也在這反反復復的折騰中,消耗得差不多了。
李蘭二十三歲那年,車間主任看她踏實能干,人也長得清秀,便想給她介紹個對象。
對方是隔壁車間的一個技術員,叫張誠,比李蘭大三歲,為人老實,技術也好,大家都說是個不錯的結婚對象。
李蘭對張誠的印象也不錯,兩人接觸了幾次,都覺得挺合得來。
眼看著事情就要成了,王桂香卻提出了條件:“要娶我家蘭蘭可以,彩禮不能少,最少要八萬塊!”
在那個年代,八萬塊彩禮對于一個普通工人家庭來說,無疑是一筆巨款。
張誠家雖然也想早點把婚事辦了,但一下子也拿不出這么多錢。
王桂香卻不肯松口:“我們把女兒辛辛苦苦養(yǎng)這么大,要點彩禮怎么了?這錢也不是我們要,是留給她弟弟娶媳婦用的。她當姐姐的,不該為弟弟多考慮考慮嗎?”
李蘭聽了這話,心徹底涼了。
她沒想到,在母親眼里,自己辛苦工作,到頭來連婚姻都成了為弟弟換取利益的籌碼。
“媽,張誠家什么情況您也知道,他們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錢?!崩钐m試圖和母親溝通。
“拿不出就別娶!我女兒難道還愁嫁不出去?”王桂香把頭一揚,態(tài)度強硬。
這件事,最終因為彩禮的問題黃了。
李蘭沒有過分傷心,她對這個家,已經(jīng)不抱任何幻想了。
她只是更加堅定了要靠自己,要離開這里的決心。
她開始利用業(yè)余時間學習會計,她想擁有一技之長,將來能找到一份更體面、收入也更高的工作。
她知道,這條路會很難,但她不怕。
03
時光荏苒,轉眼又是幾年過去。
李蘭通過自學,真的考取了會計從業(yè)資格證。
她辭去了紡織廠的工作,在一家私營企業(yè)找到了一份會計的職位。
雖然剛開始工資不高,但辦公室的工作環(huán)境比車間好了太多,而且她有了更多的學習和晉升機會。
而李強,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shù)臉幼印?/p>
仗著父母的溺愛,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老大不小了,不僅沒有一份正經(jīng)工作,連女朋友都談了好幾個,沒一個能長久的。
李大山夫婦嘴上愁,心里卻總覺得兒子是“潛力股”,只是還沒到時候。
就在這個時候,市里傳來了消息,李家老宅所在的區(qū)域要進行舊城改造,整體拆遷。
這個消息,像一塊石頭投進了平靜的湖面,在李家激起了巨大的波瀾。
按照政策,李家那棟小二層樓,連同院子,可以置換兩套新建的商品房,面積都在九十平米以上。
李大山和王桂香高興得合不攏嘴。
兩套新房子啊!
這可是一筆天大的財富!
他們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兒子李強娶妻生子,自己安享晚年的美好景象。
拆遷的消息確定下來后,家里立刻就彌漫起一股緊張又興奮的氣氛。
李大山和王桂香天天湊在一起商量著房子的事情,一會兒討論哪個小區(qū)的房子好,一會兒又盤算著裝修的風格。
李強也一反常態(tài)地積極起來,天天跟著父母轉,嘴里“爸”、“媽”叫得比誰都甜。
只有李蘭,像個局外人。
父母在討論房產(chǎn)分配和未來規(guī)劃時,從未征求過她的意見,仿佛她根本就不屬于這個家庭,更沒有資格分享這份從天而降的“餡餅”。
李蘭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沒有酸楚,但多年的獨立生活已經(jīng)讓她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情緒。
她知道,即便自己開口,也改變不了父母早已根深蒂固的想法。
一天晚飯時,李大山清了清嗓子,宣布道:“我和你媽商量好了,這次拆遷分的兩套房子,一套給小強結婚用,另一套也寫小強的名字,將來租出去,租金給我們老兩口養(yǎng)老,也算是給小強減輕點負擔?!?/p>
王桂香立刻附和:“對,小強是我們家的獨苗,家產(chǎn)不給他給誰?蘭蘭你是個女孩子,將來總是要嫁人的,婆家自然會給你準備房子。”
李強得意洋洋地看了姐姐一眼,仿佛在炫耀自己的勝利。
李蘭端著飯碗的手微微一頓,隨即又恢復了平靜。
她抬起頭,看著父母,語氣淡然地問:“爸,媽,那我呢?這兩套房子,難道就沒有我的一點份嗎?”
李大山眉頭一皺,顯然對李蘭的“不懂事”有些不滿:“你怎么說話呢?什么叫你的份?你是我們養(yǎng)大的,現(xiàn)在能自己掙錢了,還要跟家里爭東西?再說了,你弟弟還沒成家,他比你更需要這房子!”
“就是,”王桂香接過話頭,“你弟弟要是沒房子,哪個姑娘肯嫁給他?你當姐姐的,就不能多為弟弟想想?以后我們老了,還不是主要靠你弟弟養(yǎng)老?你現(xiàn)在幫他一把,將來他還能虧待了你?”
聽著父母這番理直氣壯、顛倒黑白的言辭,李蘭只覺得一陣陣寒意從心底冒起。
她辛辛苦苦工作,把大部分工資交給家里,補貼家用,資助弟弟,到頭來,在父母眼里,她依然是個外人,是個隨時可以為了兒子的利益而被犧牲掉的“賠錢貨”。
“爸,媽,”李蘭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當初我上學,你們說沒錢,要留著給弟弟。我工作了,工資大部分交給你們,你們說要存著給弟弟娶媳婦?,F(xiàn)在拆遷分房子了,你們又說全是弟弟的。你們什么時候替我想過?我也是你們的女兒!”
“你這孩子,怎么越說越不像話了!”李大山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怒道,“我們養(yǎng)你這么大,供你吃穿,你還想怎么樣?難道我們做父母的,連自己家的財產(chǎn)怎么分配都做不了主了?”
“我沒說你們做不了主,”李蘭的聲音有些哽咽,“我只是想知道,在你們心里,究竟有沒有我這個女兒的位置?!?/p>
“位置?什么位置?”王桂香尖聲道,“你要是孝順,就該體諒父母的難處,支持你弟弟!而不是在這里爭家產(chǎn),傷我們的心!”
看著父母激動的樣子,李蘭知道,再說什么也是徒勞。
多年的積怨和不公,在這一刻徹底爆發(fā)。
她沒有再爭辯,只是默默地吃完了碗里的飯,然后站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門關上的那一刻,她聽見身后傳來母親的嘀咕:“真是養(yǎng)了個白眼狼,翅膀硬了,就知道跟家里要東西了……”
李蘭靠在門后,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
她為自己這么多年的付出感到不值,更為父母的冷酷無情感到心寒。
從這一刻起,她對這個家,再也沒有任何留戀了。
幾天后,拆遷協(xié)議簽下來了。
兩套房子的產(chǎn)權,果然都落在了李強的名下。
李蘭沒有去看,也沒有再就此事和父母說過一句話。
她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做了一個決定。
04
拆遷款和新房鑰匙很快就下來了。
李大山和王桂香喜氣洋洋,張羅著給李強裝修婚房。
李強也像是換了個人,整天精神煥發(fā),對父母也比以前孝順了不少,一口一個“爸媽辛苦了”,哄得老兩口心花怒放。
裝修的錢,自然又是李大山夫婦出的。
他們拿出了大部分的拆遷補償款,按照李強的意思,把其中一套房子裝修得富麗堂皇。
不久之后,李強就風風光光地娶了媳婦。
新媳婦叫劉敏,長得挺漂亮,嘴也甜,就是看人的時候,眼神里總帶著點算計。
婚后,李強和劉敏住進了新房。
另一套房子,按照李大山夫婦之前的設想,簡單裝修后租了出去,租金由老兩口收著,作為他們的養(yǎng)老錢和日常開銷。
李蘭則在拆遷后不久,就從家里搬了出去。
她用自己多年積攢下來的一點積蓄,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個小小的單間。
雖然簡陋,但那是完全屬于她自己的空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和自由。
搬出去后,李蘭和家里的聯(lián)系就少了很多。
她會定期給父母一些生活費,但很少回家。
她知道,那個家,已經(jīng)沒有她的位置了。
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努力提升自己。
幾年下來,她的工作能力得到了領導的認可,職位和薪水也都有了不小的提升。
她還利用業(yè)余時間,繼續(xù)進修,拿到了本科文憑。
反觀李強,結了婚,有了房子,日子過得倒是安逸,但依舊不務正業(yè)。
他仗著家里有兩套房,不愁吃穿,整天游手好閑,要么打牌,要么跟一群狐朋狗友胡混。
劉敏起初還勸他找份正經(jīng)工作,但李強根本聽不進去,時間長了,劉敏也懶得管了,夫妻倆就靠著另一套房子的租金和偶爾啃老過日子。
李大山和王桂香起初還覺得兒子結了婚就能定性,但眼看著李強一天天不求上進,兒媳婦劉敏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家里的開銷越來越大,老兩口手里的租金漸漸有些捉襟見肘。
他們開始后悔當初把所有財產(chǎn)都給了兒子,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隨著年齡的增長,李大山和王桂香的身體也漸漸大不如前。
李大山年輕時干木匠活,落下了腰疼的毛病,年紀大了,一到陰雨天就疼得直不起腰。
王桂香也有高血壓,需要常年吃藥。
老兩口身邊沒人照顧,生活上的諸多不便開始顯現(xiàn)出來。
他們想讓李強和劉敏多回來看看,多照顧照顧他們,但李強要么說忙,要么就找各種借口推脫。
劉敏更是很少登門,偶爾來一次,也是話里話外暗示老兩口該多給他們一些錢。
“爸,媽,不是我說你們,你們手里攥著那么多錢干什么?小強想做點小生意,你們也該支持支持他嘛。”劉敏翹著蘭花指,撥弄著新做的指甲。
“那套房子的租金,我們老兩口自己用都不夠,哪里還有閑錢給他做生意?”王桂香嘆了口氣。
“哎喲媽,你們就那么一套房子出租嗎?小強結婚那套,那么大,空著也是空著,不如也租出去一部分嘛。”劉敏眼珠子一轉。
這話把李大山氣得夠嗆:“那是我兒子的婚房,怎么能租出去!”
一來二去,老兩口和兒子兒媳的關系也變得有些緊張。
李強和劉敏回來看他們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有時候打電話也愛搭不理的。
老兩口心里憋屈,卻又無可奈何。
畢竟,他們現(xiàn)在能指望的,似乎也只有這個兒子了。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偶爾也會想起李蘭的好。
想起女兒以前雖然話不多,但總是默默地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逢年過節(jié)也知道給他們買東西,生病了也會在床前照顧。
可是,當初他們是怎么對女兒的?
他們把所有的愛和資源都給了兒子,把女兒當成了外人。
有一次,王桂香生病住院,李強和劉敏只在第一天露了個面,之后就再也沒來過,只說工作忙走不開。
李大山一個人在醫(yī)院照顧,忙得焦頭爛額。
無奈之下,他只好硬著頭皮給李蘭打了個電話。
李蘭接到電話,沒有多問,立刻請了假趕到醫(yī)院。
她默默地為母親擦洗、喂飯、按摩,無微不至地照顧著。
王桂香看著女兒忙碌的身影,心里百感交集,想說些什么,卻又說不出口。
李蘭在醫(yī)院照顧了王桂香一個星期,直到她康復出院。
出院那天,李強和劉敏才出現(xiàn),裝模作樣地噓寒問暖了幾句。
李蘭看著他們,什么也沒說,只是在心里冷笑。
她對這個家,對這些所謂的親人,已經(jīng)徹底失望了。
她之所以還會回來照顧母親,不過是盡自己的一份孝道,求一個問心無愧罷了。
她明白,指望父母幡然悔悟,指望弟弟良心發(fā)現(xiàn),都是不切實際的幻想。
05
王桂香出院后,身體雖然恢復了,但精神卻大不如前。
李強和劉敏的所作所為,讓她和李大山徹底寒了心。
老兩口守著那套出租房的微薄租金度日,日子過得越來越緊巴。
李強偶爾會過來一趟,但多半是來要錢的,理由總是千奇百怪,什么朋友出事了急需用錢,什么看中了一個投資項目穩(wěn)賺不賠。
李大山夫婦明知道兒子不靠譜,但終究是自己的親骨肉,每次都只能唉聲嘆氣地拿出一些錢來打發(fā)他。
就這樣又過了兩年,李大山的身體也垮了。
他突發(fā)腦溢血,雖然搶救及時,保住了性命,但留下了半身不遂的后遺癥,生活完全不能自理。
這一下,李家的天徹底塌了。
王桂香自己年紀也大了,身體又不好,根本照顧不了癱瘓在床的李大山。
她哭著給李強打電話,讓他回來想辦法。
李強倒是回來了,但看到父親大小便失禁、口齒不清的樣子,眉頭就皺成了一個疙瘩。
劉敏更是躲得遠遠的,連家門都不肯進。
“媽,爸這樣,送養(yǎng)老院吧。”李強愁眉苦臉地對王桂香說。
“養(yǎng)老院?那得花多少錢??!我們哪有那么多錢?”王桂香哭道,“而且,你爸這個樣子,養(yǎng)老院能照顧好嗎?”
“那怎么辦?總不能讓我辭了工作專門在家伺候他吧?再說,我也不會??!”李強一臉為難,“敏敏也要上班,家里孩子還小,根本顧不過來。”
他說的是他和劉敏剛出生不久的兒子。
王桂香看著兒子,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她知道,這個兒子是指望不上了。
無奈之下,她又想到了李蘭。
她猶豫了很久,終于還是撥通了李蘭的電話,聲音帶著哭腔:“蘭蘭啊,你爸他……他不行了……你快回來看看吧!”
李蘭接到電話,心里咯噔一下。
雖然對父母有諸多怨言,但聽到父親病危的消息,她還是立刻放下手頭的工作,趕了回去。
看到躺在床上,形同枯槁的父親,和一旁手足無措、滿臉淚痕的母親,李蘭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二話不說,開始著手照顧父親。
擦身、換洗、喂飯、處理大小便,這些又臟又累的活,她都默默地承擔了下來。
李強起初還假惺惺地在一旁搭把手,但沒過兩天,就借口工作忙,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了李蘭和王桂香,自己則很少露面了。
李蘭白天要去公司上班,下班后就趕回家照顧父親,晚上也幾乎睡不成一個囫圇覺。
短短一個月下來,她就瘦了一大圈,人也憔悴了不少。
王桂香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知道自己虧欠女兒太多了。
“蘭蘭,真是苦了你了?!蓖豕鹣憷钐m的手,老淚縱橫。
“媽,別這么說,他畢竟是我爸。”李蘭淡淡地回應。
李大山的病情需要長期護理和大量的醫(yī)藥費。
那套房子的租金,根本就不夠用。
李蘭拿出了自己的一些積蓄,墊付了醫(yī)藥費。
但這不是長久之計。
一天,李蘭對王桂香說:“媽,爸這個情況,光靠我們不行。弟弟那里有兩套房子,是不是也該讓他承擔一部分責任?至少,醫(yī)藥費和護理費,他應該出大頭。”
王桂香面露難色:“蘭蘭,你也知道你弟弟……他那個人……我跟他說了,他說他也沒錢,做生意都賠了?!?/p>
“沒錢?”李蘭冷笑一聲,“他有兩套拆遷房,就算一套自己住,另一套的租金呢?還有之前給他的那些錢呢?怎么可能沒錢?”
“他說……他說那套出租的房子,租金早就被他拿去還債了。他外面欠了不少錢……”王桂香越說聲音越小。
李蘭徹底無語了。
她沒想到李強竟然敗家到了這種地步。
“媽,這件事不能就這么算了。我們必須找弟弟好好談談。他作為兒子,贍養(yǎng)父母是應盡的義務?!崩钐m的態(tài)度很堅決。
然而,當李蘭找到李強,提出讓他承擔父親的醫(yī)藥費和護理責任時,李強卻耍起了無賴。
“姐,不是我不愿意出錢,我實在是沒辦法啊。我現(xiàn)在自己都快揭不開鍋了。那兩套房子,你們也知道,一套我們自己住,另一套,那點租金還不夠我塞牙縫的。再說了,爸媽不是還有你這個女兒嗎?你現(xiàn)在出息了,能掙錢了,多出點力也是應該的嘛。”李強攤著手,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李強,你講點道理好不好!爸媽當初是怎么對你的?兩套房子都給了你,現(xiàn)在他們老了,病了,需要人照顧了,你就想撂挑子?”李蘭氣得渾身發(fā)抖。
“什么叫撂挑子?我這不是也沒辦法嘛!”李強不耐煩地說,“再說了,當初房子給我,那是爸媽自愿的,你有什么好不平衡的?有本事你也讓爸媽給你啊!”
“你……”李蘭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場談判,最終不歡而散。
李強拒絕承擔任何實質性的責任,只答應偶爾過來“看看”。
李蘭對這個弟弟徹底絕望了。
而更讓她心寒的是父母的態(tài)度。
在李強拒絕出錢后,王桂香雖然也生氣,但更多的是無奈。
她甚至反過來勸李蘭:“蘭蘭啊,要不……就算了吧。你弟弟也是有困難。你多辛苦一點,爸媽以后不會忘了你的好?!?/p>
李蘭看著母親,只覺得荒謬又可悲。
都到這個時候了,母親竟然還在為兒子開脫。
日子一天天過去,李大山的醫(yī)藥費和護理費像個無底洞一樣,不斷吞噬著李蘭的積蓄。
她不得不更加努力地工作,甚至開始接一些私活,才能勉強維持。
而李強,依舊我行我素,對父母的困境不聞不問。
終于,在又一次因為醫(yī)藥費的問題和李強發(fā)生激烈爭吵后,李大山和王桂香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決定。
他們竟然一紙訴狀,將女兒李蘭告上了法庭,理由是李蘭不盡贍養(yǎng)義務,要求李蘭承擔他們?nèi)康酿B(yǎng)老費用。
收到法院傳票的那一刻,李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辛辛苦苦照顧生病的父親,承擔了大部分的開銷,到頭來,竟然被自己的親生父母告上了法庭?
而那個真正應該承擔責任的兒子,卻置身事外?
法庭上,李大山因為身體原因沒有出席,由王桂香作為代表。
王桂香在法官面前哭訴著女兒如何“不孝”,如何“不管”他們老兩口的死活,只字不提兒子李強和那兩套拆遷房的事情。
李蘭坐在被告席上,聽著母親的控訴,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悲涼和諷刺。
她看著曾經(jīng)熟悉的面孔變得如此陌生和扭曲,只覺得一場荒誕的鬧劇正在上演。
經(jīng)過幾次庭審和調(diào)解,法官對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已經(jīng)有了清晰的了解。
李蘭也提交了相關的證據(jù),包括她為父親支付醫(yī)藥費的單據(jù),以及證明父母將兩套拆遷房全部贈予李強的材料。
終于到了宣判的那一天。
法庭里氣氛嚴肅。
李大山和王桂香都來了,李強也陪著他們坐在原告席上,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他們似乎都認定了,這場官司,他們贏定了。
畢竟,女兒贍養(yǎng)父母,天經(jīng)地義。
法官敲響了法槌,開始宣讀判決書。
當法官念到關鍵的判決結果時,李大山和王桂香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他們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
王桂香猛地站起來,失聲叫道:“這,這怎么可能啊法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