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病,花再多錢也未必能治好!”
面對重病下跪的兄長,姑姑林秀華冷漠拒絕。
昔日絕境,恩人援手;如今林濤事業(yè)有成,這位曾讓他們心寒的親戚卻突然登門,她此行究竟為何?
01
我的名字叫林濤,出生在南方一個普通的工人家庭。
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因病去世了,是父親林建軍一個人,既當?shù)之攱專寥憧嗟匕盐依洞蟆?/p>
記憶中,我家的日子,總是緊巴巴的。
父親是國營工廠的一名普通鉗工,工資微薄,勉強能糊口。
我們住在一間單位分配的老舊筒子樓里,狹窄,潮濕,夏天像蒸籠,冬天四面漏風。
墻壁上糊著發(fā)黃的報紙,屋里唯一的電器,是一臺雪花牌的黑白電視機,那還是父親托人從舊貨市場淘換來的。
即便如此,父親也總是想方設法,讓我的童年不那么灰暗。
他會用靈巧的雙手,給我做各種各樣的小玩具:竹蜻蜓,木頭手槍,還有能拉著走的小汽車。
他會在發(fā)工資的那天,奢侈地買上半斤豬頭肉,或者幾個我愛吃的蘋果,然后看著我狼吞虎咽的樣子,露出滿足的笑容。
他很少說話,但他的愛,卻像那屋檐下的雨水,無聲無息,卻滋潤著我成長的每一寸土地。
我從小就知道家里窮,也格外懂事。
從不向父親開口要新衣服,新玩具。
放學回家,會主動幫父親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務,生火,煮飯,打掃衛(wèi)生。
成績也一直名列前茅,我知道,只有好好讀書,將來才有機會改變命運,讓父親過上好日子。
日子雖然清苦,但我和父親相依為命,彼此溫暖,倒也過得有滋有味。
我常常在心里暗暗發(fā)誓,等我長大了,一定要讓父親享清福,讓他再也不用那么辛苦。
02
我大學畢業(yè)后,在一家小公司找了份技術員的工作,工資不高,但總算能幫襯家里一些了。
父親也因為常年勞累,身體漸漸不如從前,我勸他提前退休,他不肯,說還能再干幾年,多給我攢點老婆本。
我拗不過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禱,希望他身體健康。
然而,天有不測風云。
就在我工作后的第三年,父親在一次上班途中,突然暈倒在了路邊,被好心的路人送進了醫(yī)院。
診斷結果,像一盆冰水,從頭到腳將我澆了個透心涼——急性白血病。
醫(yī)生說,病情很嚴重,需要立刻進行化療,后續(xù)可能還需要骨髓移植,治療費用,至少需要幾十萬,甚至更多。
幾十萬!
這個數(shù)字,對我這個剛剛工作幾年,月薪不過幾千塊的年輕人來說,無疑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
我拿著那張薄薄的診斷書,只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世界都失去了顏色。
父親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昔日那雙總是閃爍著慈愛光芒的眼睛,此刻也黯淡無光。
他看到我進來,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聲音虛弱地說:“濤子,爸沒事,就是……就是有點累了,休息幾天就好了?!?/p>
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
這個操勞了一輩子的男人,即便是到了這種時候,想到的,依然是不給我添麻煩。
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洶涌而出。
“爸,您放心,有我呢!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您的??!”我握著父親那雙布滿老繭、卻依舊溫暖的手,哽咽著說道。
03
接下來的日子,我像瘋了一樣,四處籌錢。
我取出了工作以來所有的積蓄,又厚著臉皮向所有能想到的親戚朋友開口借。
但人情冷暖,世態(tài)炎涼。
很多人在得知父親的病情和高昂的治療費用后,都只是象征性地安慰幾句,然后便找各種借口推脫了。
幾天下來,東拼西湊,也才借到區(qū)區(qū)幾萬塊錢,對于那幾十萬的治療費,簡直是杯水車薪。
父親的病情,卻在一天天惡化。
醫(yī)生催促著,再不進行有效治療,后果不堪設設想。
就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我想到了一個人——我的姑姑,林秀華。
姑姑林秀華是父親唯一的妹妹,早年嫁到了鄰市,姑父家境殷實,開了幾家不大不小的工廠,日子過得相當滋潤。
雖然這些年,因為一些陳年舊事,姑姑和我家走動得不多,關系也比較冷淡。
但畢竟是血濃于水的至親,我想,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她總不至于見死不救吧。
我懷著最后一絲希望,帶著病重的父親,坐上了去往鄰市的汽車。
姑姑家住在一個高檔小區(qū)里,房子裝修得富麗堂皇,與我們那間破舊的筒子樓,簡直是天壤之別。
開門的是表弟,他看到我們,臉上露出一絲驚訝,隨即又換上了一副愛答不理的表情。
姑姑林秀華從客廳里走出來,她穿著一身講究的絲綢睡衣,頭發(fā)燙得一絲不茍,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不少。
她看到我和父親,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語氣不咸不淡地問道:“喲,是建軍和濤子啊,什么風把你們吹來了?稀客啊?!?/p>
她的眼神里,沒有絲毫親人久別重逢的喜悅,反而帶著幾分審視和疏離。
父親因為病痛的折磨,早已沒有了往日的硬朗,他強撐著身體,聲音沙啞地說明了來意。
當姑姑林秀華聽到“白血病”、“幾十萬治療費”這些字眼時,她臉上的那點客套的笑容,也瞬間消失了。
“借錢?”她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嗤笑一聲,“建軍啊,不是我說你,你這身體,早該注意了?,F(xiàn)在弄成這樣,指望誰呢?”
“秀華,我知道以前……以前有些事情讓你不高興,”父親的聲音帶著懇求,他的腰也漸漸彎了下去,“但這次,我是真的沒辦法了,你就看在咱們兄妹一場的情分上,幫幫我吧,這錢,我讓濤子以后一定還你,加倍還你!”
“情分?”林秀華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刻薄的弧度,“林建軍,你現(xiàn)在跟我談情分了?當年我生孩子坐月子,讓你婆娘過來伺候幾天,她是怎么說的?說廠里忙,走不開!現(xiàn)在你倒好,一張嘴就是幾十萬,你當我的錢是大風刮來的?”
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往事,被她添油加醋地翻了出來,像一把把鹽,撒在父親本就滴血的心上。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強忍著怒火說道:“姑姑,我媽那時候是真的走不開,廠里效益不好,她要是不上班,我們一家都得喝西北風!而且,現(xiàn)在是我爸等著救命,您就不能……”
“你一個小輩,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林秀華眼睛一瞪,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我,“沒大沒小的!你爸就是這么教你的?”
父親拉了拉我的衣角,示意我不要再說了。
然后,他做出了一個讓我永生難忘的舉動。
他,那個一輩子都挺直了腰桿,從不向任何人低頭的父親,竟然“撲通”一聲,跪在了姑姑林秀華的面前!
“秀華,算我求你了!只要你肯借錢救我這條命,我……我給你磕頭了!”父親的聲音,卑微到了塵埃里。
我的眼淚,瞬間模糊了雙眼。
我沖上去想把父親扶起來,卻被他死死按住了。
然而,即便是這樣,姑姑林秀華依舊不為所動。
她甚至連看都沒看跪在地上的父親一眼,只是冷冷地說道:“林建軍,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我這手頭也緊啊。你也知道,你姑父那幾個廠子,看起來風光,其實都是空架子,外面欠了一屁股債呢。這年頭,誰家沒有點難處?”
她頓了頓,又假惺惺地嘆了口氣:“再說了,你這病,就算花再多錢,也未必能治好,何必白白折騰呢?依我看啊,還不如省點錢,給自己買點好吃的,也算是……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p>
這番話,說得輕描淡寫,卻字字誅心!
那一刻,我心中的最后一絲希望,徹底破滅了。
我看著姑姑那張刻薄而冷漠的臉,只覺得渾身冰冷。
這就是所謂的親情嗎?
04
從姑姑家出來,父親一路上一言不發(fā),只是佝僂著背,腳步沉重得像灌了鉛。
我知道,姑姑的冷漠和絕情,比病魔本身,更讓他心寒。
回到醫(yī)院,父親的病情似乎又加重了一些。
醫(yī)生再次下了病危通知,說如果再不想辦法籌到錢進行有效治療,恐怕……
我跪在醫(yī)院的走廊里,絕望地捶打著墻壁,任由淚水肆意流淌。
難道,我真的要眼睜睜看著父親就這樣離開我嗎?
就在我萬念俱灰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
他叫周海,是我父親年輕時在工廠里的一個徒弟,后來下海經(jīng)商,據(jù)說生意做得很大,成了我們當?shù)匦∮忻麣獾钠髽I(yè)家。
父親年輕時,對周叔叔頗為照顧,不僅將自己的手藝傾囊相授,還在周叔叔創(chuàng)業(yè)初期,拿出自己微薄的積蓄,資助過他一筆啟動資金。
這些年,周叔叔雖然事業(yè)有成,但一直沒有忘記父親當年的恩情,逢年過節(jié),總會派人送些禮物過來,偶爾也會親自登門看望。
只是,因為父親性格內向,不愿給人家添麻煩,所以兩家走動得也并不算太頻繁。
周叔叔不知道從哪里聽說了父親病重的消息,特意從外地趕了回來。
他看到我和父親的窘境,二話沒說,當場就拿出了一張銀行卡,塞到我手里。
“濤子,這里面是一百萬,密碼是你爸的生日。你先拿去給師父治病,不夠的話,再跟我說?!敝苁迨宓恼Z氣沉穩(wěn)而堅定,不容我拒絕。
“周叔叔,這……這怎么使得!這太多了!”我拿著那張沉甸甸的銀行卡,手足無措,眼淚再次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傻孩子,說什么傻話呢?!敝苁迨迮牧伺奈业募绨颍劭粢灿行駶?,“當年要不是你爸,就沒有我周海的今天。這點錢,算得了什么?救師父的命要緊!”
他還告訴我,他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省城最好的血液病醫(yī)院和專家,會盡快安排父親轉院治療。
那一刻,周叔叔的身影,在我眼中,變得無比高大。
他就像一道劃破黑暗的曙光,給了我和父親,重生的希望。
05
在周叔叔的全力幫助下,父親很快被轉到了省城的血液病醫(yī)院,并得到了及時有效的治療。
雖然治療的過程非常痛苦和漫長,但父親的求生意志很強,加上有充足的醫(yī)療費用做保障,他的病情,奇跡般地一點點好轉起來。
化療,配型,骨髓移植……
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像是在闖關。
我和周叔叔輪流在醫(yī)院照顧父親,那段日子,雖然辛苦,但我們的心中,卻充滿了希望。
一年后,父親終于康復出院了。
雖然身體還比較虛弱,需要長期服藥和定期復查,但醫(yī)生說,只要好好調養(yǎng),基本上已經(jīng)沒有生命危險了。
我和父親,都對周叔叔感激涕零。
如果不是他,我們這個家,可能早就散了。
父親出院后,我把那張還剩下不少錢的銀行卡還給了周叔叔,但他說什么也不肯收。
他說:“濤子,這錢,就算是我替你爸存著的,以后你們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
我知道,他是真心想幫我們,但我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這份饋贈。
我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努力工作,爭取早日把這份恩情還上。
或許是經(jīng)歷了這場生死考驗,我的心態(tài)也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變得更加成熟和有韌性。
在工作中,我更加努力,也更加用心。
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幾年后,因為公司的一個重要項目,我被派往外地常駐,負責技術攻關。
那個項目難度很大,但我憑借著扎實的專業(yè)知識和一股不服輸?shù)膭蓬^,帶領團隊日夜奮戰(zhàn),最終成功攻克了技術難題,為公司創(chuàng)造了巨大的效益。
我也因此得到了公司的重用和豐厚的回報,不僅升了職,還拿到了一筆可觀的項目獎金和公司股份。
我的經(jīng)濟狀況,在短時間內,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手里有了一些積蓄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報答周叔叔的恩情。
我知道,以周叔叔現(xiàn)在的身家,他并不缺錢。
但我想用自己的方式,表達我最誠摯的謝意。
我了解到,周叔叔一直有個心愿,就是想在老家那個山清水秀的小縣城,買一套帶院子的房子,等他退休后,可以回去頤養(yǎng)天年。
于是,我悄悄地在那個小縣城,為周叔叔物色了一套環(huán)境優(yōu)雅、帶獨立庭院的別墅,花了將近100萬,買了下來,房產(chǎn)證上,寫的是周叔叔的名字。
當我把房產(chǎn)證交到周叔叔手上時,他先是愣住了,隨即眼眶就紅了,他拍著我的肩膀,連聲說:“好孩子,好孩子,你有心了!”
他沒有拒絕這份禮物,因為他知道,這是我的一片心意,也是我們兩家情誼的見證。
06
為周叔叔買完房后,我心里的一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父親的身體,在我的精心照料下,也恢復得越來越好,雖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干重活,但日常生活已經(jīng)完全能夠自理,精神狀態(tài)也比以前開朗了許多。
我們搬離了那個充滿壓抑回憶的筒子樓,在市區(qū)一個環(huán)境還算不錯的小區(qū),租了一套兩居室的房子。
日子雖然算不上大富大貴,但也安穩(wěn)平靜,衣食無憂。
我常常想,如果母親還在,看到我們現(xiàn)在的生活,該有多好。
只是,平靜的生活之下,并非沒有隱憂。
父親的病,雖然控制住了,但后續(xù)的康復治療和定期檢查,依然需要不小的開銷。
而且,我心里,始終對姑姑林秀華當年的所作所為,耿耿于懷。
那份冷漠和絕情,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我心中,時不時就會隱隱作痛。
我知道,父親嘴上不說,但他心里,對這個唯一的妹妹,恐怕也早已失望透頂。
這些年,我們和姑姑家,幾乎斷了聯(lián)系,形同陌路。
我以為,我們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再和她有任何交集了。
07
這天是周末,我難得沒有加班,陪著父親在家里收拾院子。
我們租的房子在一樓,帶一個小小的院子,父親在里面種了一些花草蔬菜,長勢喜人。
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父親一邊哼著不成調的小曲,一邊給那些番茄苗澆水,臉上帶著久違的輕松笑容。
“濤子,你看這番茄,再過些日子就能吃了,到時候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番茄炒蛋。”父親樂呵呵地對我說。
我笑著點了點頭,心中也感到一陣溫暖。
這樣平靜而溫馨的日子,真好。
我剛想接話,突然聽見院門外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誰???”父親停下手里的動作,抬頭看向門口,臉上寫滿了疑惑。
“我去看看。”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快步走向大門。
推開門的瞬間,我愣住了。
門外站著一個讓我無比熟悉卻又覺得陌生的人——林秀華,我的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