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張誠!你快給我們開門!出大事了!”
凌晨四點半,我的房門被擂得山響。
我打開門,對門老李一家三口穿著準(zhǔn)備出門的衣服,臉色慘白地站在門口,他老婆李嫂指著我?guī)缀跏羌饨兄骸拔覀兊臋C(jī)票呢?你是不是把我們的票給弄沒了!”
我靠在門框上,平靜地看著他們,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這一刻,終于來了。
01
我叫張誠,今年三十三,在一家不大不小的科技公司里做項目管理,說白了就是個管進(jìn)度、催交付的中間人。
這工作干久了,人就變得特別有條理,凡事喜歡留痕跡,做計劃。
我跟老婆結(jié)婚五年,還沒要孩子,住在城東這個不好不壞的小區(qū)里,圖個清靜。
我的對門鄰居,就是老李一家。
老李大名叫李衛(wèi)國,比我大十來歲,在個事業(yè)單位里混著,人有點油滑,特愛面子。
他老婆,我們都叫她李嫂,是個會計,算盤打得比誰都精,嘴上功夫也厲害,平時在樓道里碰見,總是笑呵呵的,但那笑意總覺得到不了眼底。
他們有個兒子,上小學(xué)三年級,調(diào)皮搗蛋,是他們家的心頭肉。
我們兩家做了五年鄰居,關(guān)系算不上多親近,也就是個點頭之交。
平時在電梯里碰見了,客氣地問一句“吃了沒”、“上班啊”,僅此而已。
但最近一個月,我們單元樓里最熱門的話題,就是老李家要去歐洲旅游。
這事兒是李嫂自己“宣傳”出去的。
起初是在業(yè)主群里,她發(fā)了幾張旅游攻略的截圖,配文說:“哎呀,第一次帶孩子出遠(yuǎn)門,還是去歐洲,好多東西要準(zhǔn)備,頭都大了。”
群里立刻有人捧場,問她去哪個國家,她便半推半就地把法國、意大利、瑞士的行程說了個遍,言語之間,那種按捺不住的炫耀,隔著手機(jī)屏幕都能溢出來。
從那天起,李嫂在小區(qū)里見著誰,都要把這事兒拿出來說一遍。
碰見遛狗的,她說:“王大媽,你家這狗真精神。我們下下周要去歐洲了,有半個多月回不來,不能幫你喂狗啦?!?/p>
碰見帶孩子玩的,她說:“我們家這小子,非要去盧浮宮看蒙娜麗莎,這不,他爸一咬牙,就決定帶他去開開眼界?!?/p>
一來二去,整個單元樓的人都知道,老李家要進(jìn)行一場為期半個月的豪華歐洲游了。
我對此只是聽聽就算了,畢竟人家有錢有閑,是人家的本事。
可我沒想到,這事兒能跟我扯上關(guān)系。
那是一個周二的晚上,我剛吃完飯,正窩在沙發(fā)里看球賽,門鈴響了。
我從貓眼里一看,是老李和李嫂。
我心里納悶,我們平時可沒這交情,這么晚了上門,能有啥事?
打開門,老李和李嫂滿臉堆笑地站在門口,老李手里還提著一網(wǎng)兜黃澄澄的橙子。
“張誠在家呢?沒打擾你吧?”
老李熱情地把橙子往我手里塞。
“李哥,李嫂,快請進(jìn)!來就來,還帶什么東西,太客氣了。”
我趕緊把他們讓進(jìn)屋。
老婆也從房間里出來,給他們倒了兩杯水。
幾個人在沙發(fā)上坐下,東拉西扯地寒暄了幾句,什么工作忙不忙,父母身體好不好。
我心里跟明鏡似的,這前戲越長,后頭的事兒就越大。
果不其然,寒暄了七八分鐘后,李嫂清了清嗓子,切入了正題。
“那個……張誠啊,是這么個事兒?!?/strong>
她搓著手,臉上帶著點不好意思的表情,“你也知道,我們家這不是打算帶孩子去歐洲轉(zhuǎn)轉(zhuǎn)嘛。啥都準(zhǔn)備得差不多了,就卡在這機(jī)票上了?!?/strong>
老李在一旁接話:“可不是嘛!我們兩口子,對現(xiàn)在網(wǎng)上這些東西一竅不通。那些個訂票的網(wǎng)站,五花八門的,看得人眼花繚亂。價格也是一時一個樣,我們是真怕被人給騙了,買到假的或者貴的?!?/strong>
李嫂點點頭,目光懇切地看著我:“張誠,我們聽鄰居們說,你工作經(jīng)常要出差,對網(wǎng)上訂票這些事兒最熟悉了。所以,嫂子今天厚著臉皮來求你,想請你幫我們家訂三張去歐洲的往返機(jī)票。你看,行不行?”
說完,她和老李就那么眼巴巴地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期待和信任。
我心里咯噔一下。
這可不是買張火車票那么簡單,國際機(jī)票,三個人,往返,那可是一筆不小的錢。
而且流程復(fù)雜,萬一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錯,責(zé)任算誰的?
我本能地想拒絕。
可話到嘴邊,看著他們那誠懇的樣子,還有桌上那兜橙子,拒絕的話又有點說不出口。
咱們中國人就這樣,講究個鄰里情面,人家都求上門了,我要是一口回絕,倒顯得我這個人不近人情,太小氣。
我沉吟了一下,還是決定先把丑話說在前面。
“李哥,李嫂,幫忙倒是沒問題。不過我得跟您二位說清楚,”
我坐直了身體,表情也嚴(yán)肅了些,“這國際機(jī)票,尤其是特價票,價格可不便宜,三個人下來得好幾萬。而且價格波動特別大,可能我這邊看著是這個價,一猶豫,刷新一下就沒了或者漲價了。所以,一旦看好了,就得馬上下手付款?!?/p>
老李一聽我松了口,立刻拍著胸脯,把我的話接了過去:“沒問題!這個我們懂!張誠你放心,只要你看好了,多少錢,你跟我們說一聲,我們馬上就把錢轉(zhuǎn)給你!絕不耽誤你!”
李嫂也在旁邊連連附和:“對對對!我們信得過你!你辦事,我們放心!”
看他們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再推辭就顯得矯情了。
于是我點了點頭:“那行。你們把護(hù)照信息發(fā)給我,我今天晚上就幫你們看看?!?/p>
他們倆頓時喜笑顏開,連聲道謝,又坐了一會兒,把護(hù)照用手機(jī)拍了照發(fā)給我,才心滿意足地走了。
送走他們,我回到電腦前,心里總覺得有點不踏實,但又說不上來是哪里不對。
也許是我想多了吧,我這樣安慰自己。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我把手頭的工作先放下了,一門心思撲在了給他們找機(jī)票上。
我打開了好幾個常用的航空公司官網(wǎng)和第三方訂票平臺,輸入他們想去的地方和日期,反復(fù)對比著航班時間、中轉(zhuǎn)次數(shù)和價格。
這確實是個技術(shù)活。
有的航班便宜,但要在中東轉(zhuǎn)機(jī)等上十幾個小時;有的航班時間好,但價格貴得離譜。
我像個項目經(jīng)理一樣,拉了個表格,把幾個最優(yōu)方案的優(yōu)缺點都列了出來,篩選來篩選去。
直到快半夜十二點,我才終于在一個國外的訂票網(wǎng)站上,找到了一個性價比極高的組合。
國內(nèi)一家航空公司的航班,直飛歐洲一個主要城市,然后銜接歐洲內(nèi)部的廉價航空,往返三個人,含稅總價是三萬八千八百元。
這個價格,在他們出行的那個旺季,可以說是撿到寶了。
我不敢耽擱,立刻把詳細(xì)的航班信息、時間和總價格截圖,發(fā)到了我們臨時建的三人小群里,并特意加了一句:“李哥李嫂,這個方案是我找到最劃算的了,時間也好。你們看行不行?如果要定,得馬上,這種特價票隨時可能沒?!?/strong>
信息發(fā)出去不到一分鐘,李嫂就秒回了,發(fā)來一個大拇指的表情,后面跟著一行字:“就這個!太好了!張誠你快定吧,免得漲價了!辛苦你了!”
看到她這么明確的答復(fù),我心里最后一點顧慮也打消了。
我打開訂票頁面,仔細(xì)地核對了一遍他們?nèi)说淖o(hù)照姓名和號碼,然后從錢包里拿出我自己的信用卡,輸入卡號、有效期和安全碼,點擊了支付按鈕。
頁面跳轉(zhuǎn),屏幕上彈出了“支付成功”的字樣。
我的手機(jī)也很快收到了銀行發(fā)來的扣款短信,消費金額:人民幣38800元。
我長舒了一口氣,感覺像是完成了一個大項目。
我把航空公司的確認(rèn)郵件轉(zhuǎn)成電子行程單,連同我的銀行卡號,一起發(fā)到了群里。
做完這一切,我才客氣地在群里又加了一句:“李哥李嫂,票訂好了,你們看看信息對不對,錢方便的時候轉(zhuǎn)我一下就行。”
李嫂回了個笑臉的表情,說:“收到!辛苦啦!”
看著這句回復(fù),我放心地關(guān)掉電腦,洗漱睡覺去了。
我覺得,這件事就算圓滿完成了。
02
第二天一早,我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機(jī),習(xí)慣性地想看看銀行有沒有到賬提醒。
沒有。
我想,可能他們早上忙,還沒來得及。
上午在公司開會,我也沒顧得上這事。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又看了一眼手機(jī),還是沒動靜。
我心里開始泛起一絲小小的波瀾,但還是安慰自己,鄰里鄰居的,不至于為這點事耍賴,可能就是忘了。
下午,我特意在群里發(fā)了個消息,@了一下他們倆:“李哥李嫂,行程單收到了吧?航班信息沒問題的話,我就放心了?!?/p>
我想用這種方式委婉地提醒一下。
李嫂很快回復(fù)了:“收到了收到了,沒問題,謝謝你啊張誠!”
光說謝謝,還是不提錢的事。
我有點坐不住了。
三萬八千八,不是三百八,這筆錢是我下個月要還的信用卡賬單,我自己的存款也不多,要是他們一直不給,我的資金周轉(zhuǎn)都會出問題。
下班回到家,我特意在樓道里多站了一會兒,希望能碰見他們。
巧了,剛站了兩分鐘,李嫂就提著一袋垃圾從屋里出來了。
她看見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臉上立刻堆起笑容:“哎呀,張誠,下班了啊?!?/p>
“是啊,李嫂。”
我笑著迎上去,“那個……機(jī)票的事……”
我話還沒說完,李嫂一拍大腿,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哎喲!你看我這記性!這兩天忙著準(zhǔn)備行李,買這買那的,把這最要緊的事兒給忘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回去就讓你李哥轉(zhuǎn)!馬上轉(zhuǎn)!”
她演得太逼真了,連我都差點信了。
我只好點點頭:“沒事沒事,不急,就是跟您說一聲。”
“一定一定!”
李嫂說著,匆匆忙忙地下樓扔垃圾去了。
看著她的背影,我心里那點不踏實的感覺又冒了出來。
果不其然,一個晚上過去了,我的手機(jī)銀行依舊靜悄悄。
第二天是周四,距離他們出發(fā)只剩一個多星期了。
我實在忍不住了,決定不再旁敲側(cè)擊。
我直接在那個三人小群里發(fā)了一句:“李哥,機(jī)票的錢……”
這次,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回復(fù)我的不是文字,而是老李發(fā)來的一段語音。
我點開來,他那略帶沙啞和不耐煩的聲音傳了出來:“哎,張誠啊,真不好意思。我這手機(jī)銀行今天有額度限制,一天最多只能轉(zhuǎn)兩萬,轉(zhuǎn)不了這么大的。你別急,明天,明天我抽空去趟銀行柜臺,親自給你辦,行了吧?”
他的語氣,已經(jīng)沒了前兩天求我?guī)兔r的那種客氣,反而像是我在催債,讓他很為難一樣。
我聽著這段語音,心里頓時涼了半截。
手機(jī)銀行有額度限制?
這是多老的借口了。
現(xiàn)在哪個銀行的應(yīng)用不能自己調(diào)整轉(zhuǎn)賬額度?
就算真有限額,分兩次轉(zhuǎn)不就行了嗎?
我意識到,他們不是忘了,也不是不方便,他們就是不想給。
可我還是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回了句:“好的,李哥,那辛苦您了?!?/p>
又是毫無意外的一天過去。
周五,我等了一天,別說去柜臺辦了,連個消息都沒有。
我徹底明白了,這家人是打算把“拖”字訣進(jìn)行到底了。
周末兩天,我在家里都能聽見對門傳來的動靜,他們似乎在打包行李,有時候還能聽見李嫂打電話的聲音,興高采烈地跟親戚朋友描述著即將到來的歐洲之旅。
我心里的火氣“噌噌”地往上冒。
我自問,從頭到尾,我沒做錯任何事。
我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盡心盡力地幫他們找最優(yōu)方案,還自己墊付了這么大一筆錢。
我不求他們多感激,但按時還錢,這是最基本的道理吧?
拖到下周一,離他們出發(fā)只剩下三天了。
我的信用卡賬單日也快到了,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那天晚上,我直接敲響了對門的房門。
開門的是李嫂,她看到我,臉上的笑容明顯僵了一下,但還是把我讓了進(jìn)去。
老李正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看到我進(jìn)來,也只是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屋里客廳的地上,攤著兩個巨大的行李箱,里面塞滿了各式各樣的衣服和用品。
我開門見山:“李哥,李嫂,我今天來,就是為了機(jī)票錢的事。這都快一個星期了?!?/p>
李嫂給我倒了杯水,臉上掛著那種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慢悠悠地開口了。
而她一開口,說出的話,直接讓我愣在了當(dāng)場。
“張誠啊,你看你,這么著急干什么,我們還能賴了你的錢不成?”
她把水杯放在我面前的茶幾上,然后坐到了我對面,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像是在跟我分享一個什么秘密。
“我們也不是不給你錢。就是……我聽我那個在旅行社上班的侄子說了,你們這種經(jīng)常買票的,都有什么‘內(nèi)部價’和高額返利的。這三萬八千八,是票面上的價格吧?”
她頓了頓,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仿佛要看穿我的心思。
“你老實跟嫂子說,你實際到底花了多少錢?咱們鄰里鄰居的,抬頭不見低頭見,你可不能掙我們的差價啊!”
03
李嫂的這番話,像一盆冰水,從我的頭頂澆到了腳底。
我先是震驚,然后是覺得荒唐,最后,一股壓抑不住的怒火涌了上來。
我被她這番顛倒黑白的言論氣得差點笑出聲。
什么內(nèi)部價?
什么高額返利?
她以為我是黃牛還是票務(wù)代理?
我強(qiáng)壓著火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還算平靜:“李嫂,你可能誤會了。我不是做旅游行業(yè)的,我就是個普通上班族。我訂票的網(wǎng)站,跟你們自己能找到的網(wǎng)站是一樣的,沒有任何特殊渠道。我信用卡賬單清清楚楚地寫著,就是三萬八千八,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我還可以把銀行賬單的電子版發(fā)給你們看?!?/p>
我說著,就準(zhǔn)備掏手機(jī)。
“哎,行了行了?!?/p>
一直沒說話的老李,這時把電視聲音調(diào)小了,慢悠悠地開了口。
他把遙控器往沙發(fā)上一扔,身體靠在沙發(fā)背上,一副洞察一切的模樣,對我擺了擺手。
“小張,別這么說嘛,大家都是成年人,心里都有數(shù)?,F(xiàn)在這社會,誰辦事不圖點辛苦費?我們都理解?!?/p>
他這話聽起來像是在給我臺階下,但那語氣里的輕蔑和施舍,比李嫂的直接質(zhì)問更讓我惡心。
他翹起二郎腿,繼續(xù)說道:“這樣吧,你看,你也忙活了半天,我們也不能讓你白忙。我們給你湊個整,三萬塊錢,你看怎么樣?這事兒呢,就算了了。你幫了我們一個大忙,我們領(lǐng)情,你也賺點辛苦費,這不是兩全其美的好事嗎?是不是?”
他說完,和李嫂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一副“我們已經(jīng)夠大方了,你應(yīng)該知足了”的得意表情。
我看著他們倆那副嘴臉,心里最后一絲對鄰里情面的顧忌,也煙消云散了。
我終于明白,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給全款。
他們請我?guī)兔?,不是因為信得過我,而是覺得我這樣的“老實人”,臉皮薄,好拿捏。
他們吃定了我不好意思為了錢跟他們撕破臉。
我的心徹底寒了。
我收起了所有客套的表情,臉沉了下來。
我從沙發(fā)上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聲音不大,但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李哥,李嫂,我再說最后一遍。機(jī)票的總價,就是三萬八千八百元,一分都不能少。這不是我掙的錢,這是我替你們墊付的錢。我不是在跟你們商量,我是在通知你們?!?/p>
我的態(tài)度突然變得強(qiáng)硬,讓他們倆都愣了一下。
我看著墻上的日歷,繼續(xù)說道:“今天是周三。你們的飛機(jī),是這個星期六,也就是三天后,早上八點的。我給你們時間,到周五下午五點鐘。如果到時候,我的銀行賬戶里還沒有收到這筆錢,那么之后發(fā)生任何后果,都請你們自己負(fù)責(zé)?!?/strong>
說完,我不再看他們,轉(zhuǎn)身就往門口走。
老李也站了起來,臉上有點掛不住,他追了兩步,語氣也變了:“哎,張誠,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有話好好說嘛,怎么還威脅上人了?”
李嫂也尖著嗓子在后面喊:“就是??!不就晚給兩天錢嗎?至于嗎?我們這么大的家業(yè)還能跑了不成?!”
我沒有回頭,也沒有理會他們的叫嚷,直接拉開門,走了出去,然后重重地把門關(guān)上。
回到自己家里,我渾身都在發(fā)抖,一半是氣的,一半是給自己剛才的強(qiáng)硬態(tài)度壯膽。
老婆看我臉色不對,問我怎么了,我把事情的經(jīng)過跟她說了一遍。
她聽完,氣得直跺腳,但更多的是擔(dān)心。
“他們要真不給怎么辦?那可是快四萬塊錢??!”
她憂心忡忡地問。
我看著她,深吸一口氣,說:“我已經(jīng)想好了。如果他們給,這事就過去了。如果他們不給,我就讓他們這個歐洲,去不成?!?/strong>
接下來的兩天,我過得異常平靜。
我照常上班,下班,心里卻一直在倒計時。
我沒有再聯(lián)系他們,也沒有再發(fā)任何消息。
我在等,等他們最后的選擇。
周四一天,相安無事。
周五,我上班的時候,心里一直惦記著這件事。
下午,我時不時就刷新一下手機(jī)銀行,但賬戶余額始終沒有變化。
四點半,我提前下了班,回到了家。
我能清晰地聽到,對門傳來他們一家人收拾行李的喧鬧聲。
李嫂的大嗓門,老李的指揮聲,還有他們兒子興奮的叫喊聲,穿透墻壁,清晰地傳到我的耳朵里。
他們甚至還在打電話,聲音不大,但我能聽出是在跟親戚朋友炫耀,說馬上就要出發(fā)了,讓他們等自己的朋友圈照片。
他們,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無視了我的最后通牒。
我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靜靜地聽著隔壁的歡聲笑語,心里一片冰冷。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四點五十分。
四點五十五分。
五點整。
我拿出手機(jī),最后一次打開銀行應(yīng)用。
入賬記錄,空空如也。
好了,時間到了。
我站起身,走進(jìn)書房,打開了我的筆記本電腦。
電腦開機(jī)的音樂聲,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我打開瀏覽器,熟練地輸入了那家航空公司的官方網(wǎng)址。
網(wǎng)站的首頁,是陽光沙灘的宣傳畫,看起來那么美好,又那么諷刺。
我點擊了“訂單管理”,然后,逐字逐句地輸入了那串我早已爛熟于心的訂票代碼,以及老李的姓名拼音。
頁面跳轉(zhuǎn),他們一家三口的航班信息完整地顯示在了屏幕上:航班號,起飛時間,目的地,乘客姓名……一切都那么清晰。
我深吸一口氣,將鼠標(biāo)的光標(biāo),緩緩地移動到了頁面右上角,一個用紅色字體標(biāo)出的按鈕上。
按鈕上,清清楚楚地寫著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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