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西晉永康元年的冬天，洛陽城飄著鵝毛大雪，雪花像撕碎的棉絮，密密麻麻地落下來，把整個都城裹成了白色?？沙悄系难蚋铮瑓s是一片紅火景象 —— 紅燈籠從大門一直掛到內(nèi)院的回廊下，繡著金線鳳凰的紅綢在風(fēng)雪中飄擺，丫鬟仆婦們踩著積雪來回穿梭，手里捧著的嫁妝箱籠上，“囍” 字被雪水浸得有些模糊，卻依舊透著喜慶。

十六歲的羊獻容坐在梳妝鏡前，銅鏡打磨得光亮，映出她那張還帶著稚氣的臉。她穿著一身大紅嫁衣，嫁衣上用金線繡滿了展翅的鳳凰，針腳細密，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伤齾s一點都高興不起來，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嫁衣的下擺，心里像揣了塊冰，涼得發(fā)疼。

“小姐，吉時快到了，該戴鳳冠了。”貼身丫鬟春桃端著一個描金漆盒走進來，盒子里放著綴滿珍珠的鳳冠，珍珠在燭火下泛著柔和的光。羊獻容沒有動，只是盯著銅鏡里的嫁衣，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春桃，你還記得剛才嫁衣著火的事嗎？”

春桃的手頓了一下，趕緊放下漆盒，走到她身邊輕聲說：“小姐，那就是燭火不小心濺到了，沒什么大不了的，您別往心里去。再說了，您要嫁的是當今皇上，以后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后，這點小插曲算不得什么?！?/p>

羊獻容苦笑了一聲。她怎么能不往心里去？剛才丫鬟給她穿嫁衣時，不知怎么回事，燭火突然竄起來，燒到了嫁衣的下擺，雖然很快被撲滅，可原本鮮紅的綢緞已經(jīng)變得焦黑，像一塊被燒糊的炭。在民間，嫁衣失火是天大的不祥之兆，預(yù)示著婚姻不會幸福。更何況，她要嫁的那個 “皇上”，根本不是什么正常的男人。

晉惠帝司馬衷，是出了名的傻子。當年天下大旱，百姓顆粒無收，到處都是餓死的人，官員把情況報給司馬衷，他竟然反問：“百姓沒飯吃，為什么不吃肉粥呢？” 這樣的人，怎么能當皇帝？怎么能撐起西晉的江山？

可她沒辦法。這門婚事是外祖父孫旂一手促成的。孫家在朝中勢力不小，羊家也是名門望族，外祖父想借著這門婚事，把兩家的利益綁在一起，鞏固在朝堂上的地位。至于她愿不愿意，至于她要嫁的人是個傻子，根本沒人在乎。

“小姐，馬車已經(jīng)在門口等著了，再不走就誤了吉時了。” 管家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帶著幾分催促。羊獻容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任由春桃給她戴上鳳冠。鳳冠很重，壓在頭上，像一塊巨石，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從羊府出發(fā)，鑼鼓聲、嗩吶聲在風(fēng)雪中傳開，把原本冷清的街道鬧得熱鬧起來。街上的百姓都頂著風(fēng)雪來看熱鬧，有人踮著腳往馬車里張望，小聲議論著：“這就是羊家小姐吧？真是好福氣，年紀輕輕就當皇后了！” 也有人壓低聲音說：“福氣？嫁給那個傻子皇帝，以后的日子還不知道怎么過呢！”

這些話順著車簾的縫隙飄進羊獻容的耳朵里，她緊緊攥著衣角，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她知道，從今天起，她的人生就再也由不得自己了，她不過是外祖父和權(quán)臣們手里的一顆棋子，一顆用來鞏固權(quán)力的棋子。

馬車駛進皇宮大門，穿過層層宮墻，最后停在太極殿外。羊獻容被攙扶著走下馬車，踩著紅地毯往殿內(nèi)走去。殿里燈火通明，文武百官分列兩側(cè)，都穿著朝服，臉上帶著程式化的笑容。而站在殿中央的那個男人，就是她的丈夫，晉惠帝司馬衷。

司馬衷穿著明黃色的龍袍，龍袍上的龍紋繡得栩栩如生，可他整個人卻顯得有些呆滯。他的頭發(fā)梳得整齊，卻依舊遮不住眼底的茫然，嘴角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傻笑。當司儀高聲喊 “夫妻對拜” 時，他竟然站在原地不動，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殿外飄落的雪花，好像根本沒聽到司儀的話。

旁邊的太監(jiān)趕緊湊到他耳邊，小聲提醒：“陛下，該拜堂了。” 司馬衷這才反應(yīng)過來，機械地彎了彎腰，動作僵硬得像個木偶。羊獻容看著他，心里一片冰涼 —— 這就是她要相伴一生的丈夫，一個連基本禮儀都不懂的傻子。

婚后的生活，比羊獻容想象的還要難熬。司馬衷雖然是皇帝，卻沒有一點實權(quán)，朝政都被權(quán)臣把持著。他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在后花園里追蝴蝶、捉螞蟻，有時候還會突然跑到羊獻容面前，手里舉著一只螞蟻問：“皇后，你看這小蟲子為什么會爬啊？”

羊獻容只能耐著性子回答：“陛下，這是螞蟻在找食物呢?！?司馬衷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蹦蹦跳跳地跑開了?？粗谋秤?，羊獻容心里滿是無奈，她甚至有時候會想，這樣的日子，還不如在羊府里當一個普通的小姐。

后宮里倒是沒有像其他朝代那樣斗得死去活來。之前的皇后賈南風(fēng)雖然被廢殺了，可賈南風(fēng)的余黨還在，只是她們都知道羊獻容是個沒有實權(quán)的皇后，沒必要跟她爭斗。而且司馬衷對后宮的女人沒什么興趣，除了偶爾會去其他嬪妃宮里坐坐，大多數(shù)時候都待在羊獻容的寢宮。可他待在這里，也只是自顧自地玩，根本不會跟羊獻容說什么貼心話。

羊獻容知道，自己這個皇后，不過是個擺設(shè)。朝堂上的王爺們各懷鬼胎，都想借著司馬衷這個傀儡皇帝掌控大權(quán)。她就像風(fēng)箱里的老鼠，兩頭受氣 —— 既要應(yīng)付宮里的明槍暗箭，又要擔心朝堂上的變動，生怕哪一天就成了王爺們爭權(quán)奪利的犧牲品。

果然，沒過多久，麻煩就來了。趙王司馬倫早就覬覦皇位，他知道要想篡權(quán)，首先要除掉那些可能成為障礙的人，而羊獻容這個皇后，就是第一個目標。司馬倫找了個 “穢亂后宮” 的罪名，上奏司馬衷，要求廢黜羊獻容。司馬衷根本不知道 “穢亂后宮” 是什么意思，只是聽太監(jiān)說“皇后做錯事了”，就稀里糊涂地簽了字。

羊獻容被廢為庶人，囚禁在金墉城。金墉城是皇宮里的冷宮，建在皇宮的西北角，陰冷潮濕，冬天連炭火都供應(yīng)不足。羊獻容裹著一件單薄的棉衣，坐在冰冷的土炕上，看著窗外飄落的雪花，忍不住哭了起來。春桃陪在她身邊，一邊給她搓手取暖，一邊說：“小姐，您別灰心，齊王殿下一直看不慣趙王的所作所為，說不定很快就會來救您了?！?/p>

羊獻容抬起滿是淚痕的臉，眼里閃過一絲希望。齊王司馬冏是司馬懿的曾孫，一直反對司馬倫專權(quán)，要是他能打敗司馬倫，說不定自己還有機會出去。

幾個月后，春桃的話果然應(yīng)驗了。齊王司馬冏聯(lián)合成都王司馬穎、河間王司馬颙，起兵討伐司馬倫，很快就攻破了洛陽城，殺死了司馬倫，恢復(fù)了司馬衷的皇位。羊獻容也被接出了金墉城，重新立為皇后。

當太監(jiān)宣讀復(fù)立皇后的圣旨時，羊獻容站在殿上，心里卻沒有絲毫喜悅。她知道，這不過是權(quán)力斗爭的結(jié)果，只要司馬衷還是那個傻子皇帝，只要王爺們還在爭權(quán)奪利，她的命運就永遠不會掌握在自己手里。

果然，接下來的幾年里，西晉陷入了 “八王之亂”。王爺們輪流掌權(quán)，每一個王爺上臺后，第一件事就是廢黜前任立的皇后，再重新立一個自己滿意的。羊獻容就像一件沒有生命的物品，被這些王爺們反復(fù)擺弄 —— 趙王司馬倫廢了她，齊王司馬冏立了她；成都王司馬穎廢了她，東海王司馬越又立了她。短短幾年時間，她被廢了五次，又被立了五次，每次都被關(guān)入金墉城，又每次都能幸運地出來。

最危險的一次，是成都王司馬穎掌權(quán)的時候。司馬穎不僅廢了她的皇后之位，還覺得她是個 “隱患”，派人去金墉城殺她。那天晚上，金墉城的守軍突然闖進來，拿著刀四處亂砍，嘴里喊著 “奉王爺之命，誅殺廢后羊氏”。羊獻容嚇得躲在床底下，大氣都不敢喘。多虧了一個叫張延的太監(jiān)，他是羊獻容父親的舊部，偷偷把她藏在一個廢棄的雜物間里，又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門口，才讓她逃過一劫。

第二天，當羊獻容從雜物間里出來時，看到滿屋子的血跡，還有張延冰冷的尸體，心里第一次生出了恨意。她恨外祖父把她推進這個火坑，恨那些王爺把她當成玩物，更恨自己的命運不由自己掌控。她暗暗發(fā)誓，要是能活下來，一定要找機會擺脫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