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你把我們都抓起來??！”

深夜的硬臥車廂，大媽們占道狂舞，辱罵乘警，嘈雜的音樂和囂張的氣焰讓所有人都束手無策。

面對下屬屈辱的求助和領(lǐng)導(dǎo)的嚴厲批評，列車長王正國一言不發(fā)，只撥出一個神秘電話。

隨后，他拍了拍乘警的肩膀，看著那群狂舞的身影，一字一句地冷笑道：

“不用管，讓她們跳個夠！”

01

王正國今年四十六歲，是這趟從北到南的K字頭綠皮火車上的列車長。

他這輩子一半的時間，都耗在了這晃晃悠悠的鐵皮罐頭里。

年輕時當過兵，在邊疆啃過雪，喝過冰碴子水，練就了一副天塌下來也不變臉色的硬朗性子。

轉(zhuǎn)業(yè)回來，經(jīng)人介紹進了鐵路系統(tǒng)，從一個普通的列車員干起，一步一個腳印，熬了二十多年，才混到今天這個“長”字輩。

家里頭有個老婆，在紡織廠干了一輩子，前些年廠子效益不好，半死不活的，內(nèi)退在家，一個月拿千把塊錢，身體也落了些毛病，天氣一變就腰酸背痛。

女兒在省城讀大學(xué)，一年學(xué)費加生活費，就是個不小的開銷，壓得王正國這雙在部隊里扛過槍的肩膀，也覺得沉甸甸的。

所以他特別看重這份工作，這身鐵路制服，在他眼里，比什么都重要。

這天早上，王正國又一次穿上燙得筆挺的制服，對著鏡子，把帽子戴正，帽檐壓得低低的，遮住了眼角的幾條皺紋。

他老婆在廚房里絮叨著：“今天降溫，你那老寒腿得注意點，保溫杯給你灌滿了熱水。”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歇著吧，別站久了?！蓖跽龂鴳?yīng)著，聲音里透著一絲不耐煩，但眼神卻溫和。

他拎起用了十幾年的舊皮包，走出了家門。

樓道里黑漆漆的，感應(yīng)燈壞了半個月了，也沒人來修。

王正國嘆了口氣，摸著黑下了樓。

小區(qū)門口，幾個老太太正圍著一棵大槐樹鍛煉，手里拿著五顏六色的綢帶，甩得呼呼作響。

王正國沒多看，他不喜歡這些，覺得吵鬧。

他只想安安穩(wěn)穩(wěn)地跑完這一趟車，平平安安地把幾千名旅客送到目的地，然后拿著工資，回家給老婆買點好藥，給女兒多打點生活費。

生活嘛，不就是這樣，像這列火車一樣，在固定的軌道上，日復(fù)一日，朝著一個不算驚喜但足夠安穩(wěn)的終點開過去。

他走到車站，熟悉的汽笛聲和鐵軌的摩擦聲傳來，讓他心里莫名地踏實。

同事們見了他，都笑著打招呼：“王車長，早啊?！?/p>

“早。”王正國點點頭，表情嚴肅，看不出喜怒。

他開始了一天的工作，檢查車廂，核對票務(wù)，叮囑手下的乘務(wù)員注意事項。

一切都有條不紊，就像他過去二十年里的每一天一樣。

他以為這又將是一次平淡無奇的旅程。

但他不知道，一場足以攪得天翻地覆的風(fēng)波，正在一群他最看不上眼的人身上，悄悄醞釀。

02

劉芬就是這群大媽里的領(lǐng)頭羊。

她今年五十八，退休前是街道辦的一個小干部，嗓門大，愛管事，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我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的優(yōu)越感。

退休后，賦閑在家的劉芬感覺渾身不得勁，仿佛一身的能量無處安放。

于是，她迅速組織起了小區(qū)里一群和她情況差不多的老姐妹，成立了一支“夕陽紅扇子舞隊”。

每天晚飯后七點準時在小區(qū)中心的小廣場集合，雷打不動。

一開始，大家也就是圖個樂呵，放點舒緩的音樂，活動活動筋骨。

可劉芬不滿足于此，她覺得要跳就要跳出名堂，跳出氣勢。

她從網(wǎng)上淘來了一個大功率的藍牙音響，號稱“廣場舞核武器”，一按開關(guān)，整個小區(qū)都能聽見那“動次打次”的節(jié)奏。

音樂也從《夕陽紅》換成了各種節(jié)奏感極強的網(wǎng)絡(luò)神曲。

她們的舞蹈，也從簡單的伸胳膊伸腿，變成了人手一把大紅扇子，“唰”地一下展開，“唰”地一下收攏，整齊劃一，頗有幾分氣勢。

但這氣勢，卻成了小區(qū)里其他居民的噩夢。

小廣場周圍幾棟樓的住戶，每天晚上都要準時忍受一個半小時的噪音轟炸。

有上夜班的年輕人，白天剛睡下，就被樓下高亢的音樂吵醒，氣得在床上直蹬腿。

有家里孩子要中考的，家長急得火燒眉毛，孩子在屋里做作業(yè)，窗外就是“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根本靜不下心來。

終于，有人忍不住了。

一個剛下夜班的年輕小伙子，叫張偉，實在是被吵得睡不著，頂著一雙黑眼圈就下了樓。

“阿姨們，能不能把聲音關(guān)小一點？我剛下班，想睡會兒覺?！睆垈ケM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客氣。

劉芬眼皮一抬，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用扇子指著他說：“小伙子，我們鍛煉身體，怎么了？國家都提倡全民健身，你懂不懂？”

“我懂，健身是好事，但你們這聲音也太大了，這都影響到別人休息了?！睆?偉的火氣也上來了。

“影響？我們七點開始，八點半結(jié)束，又沒占用你睡覺時間。你們年輕人就知道天天熬夜打游戲，白天睡覺，自己作息不規(guī)律，還怪我們鍛煉身體了？”旁邊一個大媽幫腔道。

張偉氣得臉都紅了：“誰說我打游戲了？我那是工作！上夜班！你們講不講道理？”

劉芬“切”了一聲，把音響的聲音又調(diào)大了一格，用更大的聲音喊道：“我們在這跳舞，礙著誰了？這廣場是公共區(qū)域，又不是你家開的，我們憑什么不能用？”

“對，憑什么！”身后一群大媽齊聲附和，手里的扇子搖得更起勁了。

張偉氣得說不出話來，他一個大小伙子，總不能跟一群老太太動手吧？

最后只能狠狠地瞪了她們一眼，跺著腳上樓了。

從那以后，投訴的人越來越多，有直接下樓理論的，有打物業(yè)電話的，還有直接報警的。

可都沒用。

久而久之，小區(qū)里的人們也拿她們沒辦法了，只能選擇忍氣吞聲，或者繞道而行。

劉芬和她的扇子舞隊，成了這個小區(qū)里一個誰也惹不起的存在。

她們的自信心，也隨著音響的分貝和別人的退讓，日益膨脹。

她們開始覺得，這個世界，就應(yīng)該圍著她們轉(zhuǎn)。

最近，劉芬組織了一次集體旅游，目的地是南方一個著名的海濱城市。

為了省錢，她們選擇了坐最便宜的綠皮火車，硬臥。

劉芬在群里發(fā)消息：“姐妹們，咱們這次出去，也要把咱們的風(fēng)采展示給全國人民看！讓大家看看咱們夕陽紅的風(fēng)貌！”

一群大媽在群里紛紛響應(yīng)，激動不已。

她們收拾好行李，帶上心愛的大紅扇子，浩浩蕩蕩地朝著火車站出發(fā)了。

03

火車在夜色中平穩(wěn)地行駛著，車廂里大部分旅客都已經(jīng)進入了夢鄉(xiāng)。

過道里只剩下幾盞昏暗的夜燈，空氣中彌漫著泡面、汗味和不知名腳臭混合在一起的復(fù)雜氣味。

王正國剛巡視完一節(jié)車廂，正準備去自己的休息室喝口熱水。

就在這時，一陣突兀的音樂聲從硬臥車廂的方向傳了過來。

那音樂節(jié)奏感極強，鼓點敲得人心慌，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刺耳。

王正國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他加快腳步，朝著聲音的源頭走去。

剛走到硬臥車廂的連接處，他就看到了讓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只見狹窄的過道上，十幾個大媽一字排開，人手一把大紅扇子，正隨著那嘈雜的音樂，跳得不亦樂乎。

整個車廂，就像一個被強行注入了興奮劑的沙丁魚罐頭，混亂不堪。

“這……這是在干什么！”王正國身邊的年輕乘警小李，也是一臉的震驚。

王正國臉色鐵青，他當了二十多年列車長，還是頭一次見到在硬臥車廂過道里集體跳廣場舞的。

這簡直是胡鬧！

他壓著火，對小李說：“你去，讓她們停下來，回自己的鋪位上去?！?/p>

“是，車長?！毙±铧c點頭，深吸一口氣，走了過去。

“各位阿姨，各位阿姨，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毙±顢D出一個笑臉，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善。

然而，音樂聲太大了，他的聲音被完全蓋了過去。

大媽們跳得正嗨，根本沒人理他。

小李只好提高音量，又喊了一聲：“阿姨們！請把音樂關(guān)掉！這里是休息時間，不能跳舞！”

這一次，領(lǐng)頭的劉芬聽到了。

她停下動作，轉(zhuǎn)過頭來，不耐煩地看了小李一眼：“喊什么喊？沒看到我們正鍛煉身體呢？”

“阿姨，現(xiàn)在是晚上十點多了，車廂里大家都需要休息。而且這過道是公共通道，你們這樣占著，別人怎么過去？”小李指了指被堵在后面的旅客。

“小伙子你怎么這么不懂事呢？”旁邊的大媽們也紛紛停下來，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指責小李。

“就是，我們跳舞又沒礙著你，你管得著嗎？”

“現(xiàn)在的年輕人，一點都不知道尊敬老人！”

小李一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哪見過這陣仗，被一群大媽圍在中間，說得臉紅脖子粗。

“我……我這是在執(zhí)行公務(wù)！請你們配合！”他急得快要喊出來了。

“公務(wù)？你算個什么官啊，就執(zhí)行公務(wù)？”劉芬冷笑一聲，“我告訴你們，今天我們還就跳了，你能把我們怎么樣？有本事你把我們都抓起來?。　?/p>

“你……”小李氣得渾身發(fā)抖。

就在這時，一個被堵在后面的中年男人終于忍不住了，拿出手機，對著這混亂的一幕開始錄像。

“拍什么拍！”一個眼尖的大媽發(fā)現(xiàn)了，立刻沖過去想搶手機。

“你們這么鬧，還不讓人拍了？我要發(fā)到網(wǎng)上去，讓大家評評理！”中年男人也不示弱，舉著手機后退。

場面頓時變得更加混亂。

爭吵聲，音樂聲，大媽們的叫罵聲，混成一團。

王正國站在不遠處，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的臉色已經(jīng)黑得像鍋底。

他知道，事情鬧大了。

這段視頻要是傳到網(wǎng)上去，丟的不僅僅是這幾個大媽的臉，更是他們整趟列車，乃至整個鐵路系統(tǒng)的臉。

04

視頻最終還是被發(fā)到了網(wǎng)上。

短短幾個小時內(nèi)，“十八名大媽硬臥車廂內(nèi)跳扇子舞，辱罵乘警”的詞條就沖上了熱搜。

視頻里，嘈雜的音樂，閃爍的扇子，大媽們囂張跋扈的嘴臉，年輕乘警通紅的臉和無助的眼神，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評論區(qū)瞬間爆炸。

“簡直是無法無天了！把火車當成自己家客廳了？”

“心疼那個小乘警，看著都要氣哭了?！?/p>

“這種人就該上征信黑名單，以后不準他們坐火車坐飛機！”

“列車長呢？乘務(wù)員呢？怎么沒人管管？”

最后一條評論，像一根針，精準地扎在了王正國的心上。

火車一到終點站，王正國的手機就被他上級領(lǐng)導(dǎo)的電話給打爆了。

“王正國！你看你干的好事！你們那趟車現(xiàn)在全國出名了！我們鐵路系統(tǒng)的臉都被你們給丟盡了！”電話那頭，是段長的咆哮聲。

王正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捏著手機，聽著對方的訓(xùn)斥。

“那段視頻你看了沒有？?。坑绊懚鄲毫?！現(xiàn)在上面都驚動了，責令我們立刻整改，嚴肅處理！你這個列車長是怎么當?shù)?？為什么不第一時間制止？”

“領(lǐng)導(dǎo)，我……”

“你什么你！我不想聽任何解釋！我現(xiàn)在命令你，立刻！馬上！給我拿出一個解決方案來！回程的時候，絕對不能再出現(xiàn)類似的事情！否則，你這個列車長就別干了！”

“啪”的一聲，電話被掛斷了。

王正國拿著手機，站在月臺上，晚風(fēng)吹過，他覺得身上一陣發(fā)冷。

他干了二十多年，兢兢業(yè)業(yè)，沒想到臨到快退休了，竟然出了這么大的紕漏。

他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憤怒。

這憤怒，不僅僅是針對那些胡攪蠻纏的大媽，也有一部分，是針對自己的無力。

當天晚上，王正國幾乎一夜沒睡。

他想了很多種方法，比如強行沒收她們的音箱，或者把她們集中到一個車廂進行警告。

但這些方法，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對付劉芬那種人，你越是來硬的，她反彈得越厲害。

到時候她們往地上一躺，說你打人了，你渾身是嘴都說不清。

而且，她們?nèi)硕鄤荼?，法不責眾的心態(tài)讓她們有恃無恐。

這件事處理不好，很容易引起二次輿情，到時候他的處境會更加艱難。

第二天，返程的列車上。

王正國頂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精神高度緊張。

他特意多安排了兩名乘務(wù)員，在劉芬她們所在的車廂來回巡視。

然而，怕什么來什么。

晚上九點剛過，那熟悉的“動次打次”的音樂，又一次準時地響了起來。

劉芬和她的大媽姐妹們，仿佛完全沒有受到網(wǎng)絡(luò)輿論的影響，或者說，她們根本不在乎，甚至還有些得意。

在她們看來，上了熱搜，就等于出了名，這是她們“魅力”的體現(xiàn)。

她們再次占領(lǐng)了過道，拿出了大紅扇子，比前一天跳得更加賣力，更加肆無忌憚。

乘警小李第一個沖了過去。

“你們怎么又開始了！昨天的事情忘了是嗎！”小李的聲音因為憤怒而有些顫抖。

劉芬看到他，臉上露出一絲輕蔑的笑容：“喲，這不是小警察嗎？怎么，今天還想把我們抓起來啊？來啊，我們等著呢！”

“就是，我們都成網(wǎng)紅了，你不感謝我們給你增加知名度，還來找我們麻煩？”

“我們這是在為你們火車做宣傳呢！免費的！”

無恥的言論，囂張的態(tài)度，讓小李的血壓瞬間飆升。

他想上前制止，卻被幾個大媽用身體擋住，根本無法靠近那個音響。

周圍的旅客們，經(jīng)過昨天的事件，也都知道了這群大媽的厲害，雖然個個面露慍色，卻沒有人敢出頭。

小李用對講機呼叫王正國，聲音里帶著哭腔：“王車長，王車-長！她們又開始了！怎么辦??！我管不了?。　?/p>

王正國很快就趕到了現(xiàn)場。

他看著眼前這群得意忘形，如同跳梁小丑一般的女人，又看了看旁邊束手無策，滿臉屈辱的下屬。

他一言不發(fā)，眼神卻像冰一樣冷。

他沒有像小李那樣沖上去理論，也沒有去安撫周圍的旅客。

他只是轉(zhuǎn)身，默默地走到了車廂連接處的角落里，那個信號稍微好一點的地方。

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幾乎是瞬間就被接通了。

王正國對著電話，用一種極其平靜，卻又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語氣，低聲說了幾句話。

整個通話過程，不超過三十秒。

掛掉電話后，王正國轉(zhuǎn)過身，看著那群還在瘋狂舞動的大媽，臉上慢慢浮現(xiàn)出一絲冰冷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乘警小李焦急地跑過來：“車長，怎么辦？真就讓她們這么鬧下去嗎？”

王正國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著遠處過道里那群群魔亂舞的身影，一字一句地，冷笑著說：

“不用管，讓她們跳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