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我媽一定會喜歡你的?！?/strong>

我，一個退伍兵，愛上了大我八歲的女領(lǐng)導(dǎo)，沖破重重阻礙，終于迎來最終的考驗。

我懷著無比忐忑的心情，準(zhǔn)備好迎接丈母娘的審視。

然而，當(dāng)她開門微笑的那一刻，我卻如遭雷擊，渾身冰冷，大腦一片空白。

我嘴唇哆嗦著，用一種連我自己都聽不清的、夢囈般的聲音，呆呆地說道：

“怎么……會是你！”

01

我叫李衛(wèi)國，這個名字，是我爹翻著一本破舊的字典，琢磨了三天三夜才定下的。

他說，人活一輩子，不能只為了自家那幾分薄田，心里得裝著點大事兒。

我們家，就在太行山褶皺里的一個小村莊，貧窮和閉塞，是刻在村子骨子里的烙印。

我的童年，是跟著我爹在田埂上追著太陽跑，是聽我媽在煤油燈下，給我縫補丁時哼著的小曲。

那時候，日子很慢，很苦，但人心是暖的，家里的土炕，總是熱的。

我以為，這樣平凡而又溫暖的日子，會一直延續(xù)下去，直到我長大，娶妻，生子，再把爹娘的故事，講給我的孩子聽。

可命運，從來都是個不打招呼的惡客。

我十六歲那年，一場秋雨連著下了一個星期，山路泥濘不堪。

我爹娘開著家里那輛“爭氣牌”手扶拖拉機，去幾十里外的鎮(zhèn)上給我買治感冒的藥，在回來的一個急轉(zhuǎn)彎，滑進(jìn)了旁邊深不見底的山溝。

連人帶車，都沒能再上來。

我的天，在那一刻，塌得無聲無息，卻又震耳欲聾。

我成了孤兒。

那間還殘留著爹娘氣息的土坯房，一夜之間，變得空曠而又冰冷。

村里人看我的眼神，也變了。

從前的憐愛和夸獎，變成了躲閃、憐憫，以及一種我當(dāng)時讀不懂的、夾雜著忌諱的疏遠(yuǎn)。

風(fēng)言風(fēng)語，像山里的潮氣，無孔不入。

“衛(wèi)國這娃，命太硬，把爹媽都克沒了?！?/p>

“離他遠(yuǎn)點，晦氣?！?/p>

“一個沒爹沒娘的孤兒，以后就是個禍害。”

這些話，像一根根淬了毒的冰針，扎在我心里，疼，卻流不出血。

02

十八歲生日那天，我把自己關(guān)在屋里，喝了平生第一頓酒。

對著爹娘的遺像，我磕了三個響頭，告訴他們，兒子長大了，要去當(dāng)兵了。

去部隊，是我能想到的，離開這個讓我窒息的村莊的最好方式，也是證明我不是“禍害”的唯一道路。

我把家里的一切，都托付給了村里唯一還肯跟我說句暖心話的遠(yuǎn)房三叔，背上一個洗得發(fā)白的帆布包，頭也不回地走了。

新兵連的日子，是血與汗交織成的。

那里的苦，不是農(nóng)活的苦，而是一種把你的尊嚴(yán)和肉體，徹底打碎，再重新鍛造成鋼的苦。

我?guī)缀跏且砸环N瘋魔的狀態(tài)，完成了所有的訓(xùn)練科目，各項成績都名列前茅。

因為表現(xiàn)突出，我被破格選拔進(jìn)入了偵察連的尖刀班。

從那一刻起，我的人生，才真正和“衛(wèi)國”這兩個字，緊緊地綁在了一起。

我們執(zhí)行的，都是最危險，也最不為人知的任務(wù)。

我所有的記憶，都變成了邊境線上冰冷的月光，和亞熱帶叢林里致命的毒蛇。

九四年的夏天，南方遭遇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

我們部隊奉命，千里馳援，投入到最危險的搶險救災(zāi)中。

那是我第一次，如此直觀地面對死亡。

渾黃的洪水像憤怒的巨龍，撕裂著大地，房屋、牲畜、還有人的哭喊，都被卷入其中，瞬間消失。

我們乘坐的沖鋒舟，在巨浪中像一片隨時會被撕碎的葉子。

連續(xù)三天三夜的搜救，我們沒有合過眼。

就在一次搜救任務(wù)即將結(jié)束，我們準(zhǔn)備返航的時候，我眼角的余光，瞥到下游一棵被洪水沖斷的大樹上，好像掛著一個人。

所有人都已經(jīng)筋疲力盡，連長用沙啞的嗓子喊：“返航！那里太危險了，過去就是送死！”

可我做不到。

我忘不了我爹娘出事時，那種無助的絕望。

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生命，在我面前消失。

我解開身上的安全繩，在戰(zhàn)友們驚駭?shù)哪抗庵?，一個猛子，扎進(jìn)了激流里。

洪水像無數(shù)只冰冷的手，撕扯著我的身體。

我拼盡全力，才靠近了那棵大樹。

那是一個女人，看起來四十多歲的樣子，臉色慘白，嘴唇發(fā)紫，顯然已經(jīng)快要不行了。

但她的求生欲望極強，一只手死死地抱著樹干。

我把她從樹上解救下來，用一根從沖鋒舟上帶來的繩子，把她和我綁在一起。

“堅持?。　蔽覜_她大吼，“想想你的家人！”

她已經(jīng)說不出話，只是用一雙滿是驚恐和絕望，卻又透著一絲感激的眼睛，看著我。

就在我們快要靠近岸邊的時候，一個巨大的漩渦，在我們面前形成。

我被那股巨大的吸力，狠狠地拽了下去。

在意識消失的最后一刻，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把她奮力地朝著岸邊的方向，推了出去。

后來，我被戰(zhàn)友們從下游幾公里外的地方撈了上來，昏迷了兩天兩夜。

而那個女人，被我推向了岸邊，被其他的救援隊伍救起，活了下來。

我們之間，沒有任何交集，我甚至連她長什么樣子，都已經(jīng)模糊了。

03

一九九五年，我二十三歲，帶著一身傷疤和滿抽屜的軍功章，光榮退伍。

我沒有回那個除了三叔，再無一個親人的老家。

我選擇了省城，這個九十年代中期，像一個巨大的、正在蘇醒的工地一樣，充滿了勃勃生機和無限可能的城市。

憑著在部隊里練就的過硬素質(zhì)和那份寫滿了三等功、二等功的檔案，我被一家效益極好的大型國營紡織廠招了進(jìn)去，成了保衛(wèi)科的一名干事。

從槍林彈雨的戰(zhàn)場，到按時上下班的工廠，那種巨大的落差，讓我一度非常不適應(yīng)。

這里的空氣里，沒有了硝煙和汗水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安逸、閑散，和一種讓人筋骨發(fā)酥的慵懶。

同事們每天討論的，不是敵情，而是誰家婆娘又吵架了，誰家孩子考了多少分。

科長老孫，一個快退休的老好人，每天的工作，就是泡一杯濃茶，看一張報紙。

他不止一次地拍著我的肩膀說：“衛(wèi)國啊，你這小伙子，精氣神是好，但在咱們這兒，沒用。得學(xué)會放松，學(xué)會隨大流，不然啊，你活不舒坦?！?/p>

我不想活成他那樣。

我骨子里，還是那棵在石縫里掙扎著向上生長的小草。

我利用所有業(yè)余時間，把整個廠區(qū)的角角落落都跑了個遍，把所有的安全規(guī)章和生產(chǎn)流程都研究了個透。

然后，我花了一個月的時間，結(jié)合自己在部隊里學(xué)到的戰(zhàn)術(shù)布防和管理經(jīng)驗，寫了一份長達(dá)兩萬字的《關(guān)于加強工廠安全防衛(wèi)體系及優(yōu)化生產(chǎn)管理流程的系統(tǒng)性整改建議》。

我把報告交給老孫，他跟看天書一樣看了兩眼，就笑著把它丟進(jìn)了抽屜里。

“衛(wèi)國啊，聽孫哥一句勸，別瞎折騰了，沒用的?！?/p>

我不信邪。

我打聽到，主管生產(chǎn)和安全的副廠長，是個很有魄力的女領(lǐng)導(dǎo)。

于是，我繞過老孫，直接拿著我的報告，敲響了副廠長辦公室的門。

開門的，是她的秘書。

也就是我后來的愛人，蘇晴。

蘇晴那年三十一歲，比我大了整整八歲。

我永遠(yuǎn)忘不了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

她穿著一身合體的米色西裝套裙，頭發(fā)一絲不茍地盤在腦后，露出一段像白天鵝一樣優(yōu)美的脖頸。

她沒有像我想象中的領(lǐng)導(dǎo)秘書那樣，對我這個不速之客露出不耐煩或者警惕的表情。

她只是安安靜靜地聽完我的來意，然后用一種平靜而又審視的目光看著我。

“請坐，報告可以給我看看嗎？”她的聲音很好聽，像山里的清泉，不疾不徐，卻有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

她就坐在我對面，一頁一頁，看得極其認(rèn)真。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身上，給她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我的心，在那一刻，沒來由地漏跳了一拍。

看完報告，她抬起頭，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飾的欣賞和驚訝。

“李衛(wèi)國同志，你……真的是保衛(wèi)科的干事？”

我點點頭。

她笑了，那笑容，像陰雨天里，突然綻放出的一朵蘭花。

“這份報告，我會原封不動地交給蘇廠長。我相信，她會非常有興趣和你聊一聊的?！?/p>

后來的事情，證明了我的堅持是對的。

我的報告，引起了蘇晴這位鐵腕副廠長的高度重視。

她不僅親自召見了我，還力排眾議，成立了以我為核心的“整改小組”，負(fù)責(zé)推行我的方案。

我從一個保衛(wèi)科的小干事，一躍成了廠里的“紅人”。

也成了所有人嫉妒和非議的中心。

流言蜚語，像夏天的蚊子，嗡嗡地在我耳邊飛。

“一個看大門的，憑什么一步登天？還不是看蘇廠長是個女人，走了別的路子?！?/p>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那蘇廠長三十好幾了還不結(jié)婚，誰知道私底下是什么樣的人。”

“等著瞧吧，這小子也就是蘇廠長一時興起，玩膩了，有他好果子吃。”

這些話，比當(dāng)年村里人的唾沫星子，更惡毒，更傷人。

可我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那個只會用沉默和憤怒來對抗世界的少年了。

我用近乎瘋狂的工作，來回?fù)羲械馁|(zhì)疑。

而蘇晴，她也用她毫無保留的信任，為我擋住了所有的明槍暗箭。

她會在我被元老們刁難時，不動聲色地站出來替我解圍。

她會在我為了一個項目熬得雙眼通紅時，默默地在我桌上放一杯熱牛奶。

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就在這種并肩作戰(zhàn)的默契和相互欣賞的扶持中，慢慢地發(fā)生了質(zhì)變。

我發(fā)現(xiàn)，我越來越習(xí)慣回頭就能看到她那雙沉靜又充滿鼓勵的眼睛。

而她，在看我的時候，眼神里也多了一絲我不敢深想，卻又無比渴望的溫柔和依賴。

04

那層比紙還薄，卻又比天還厚的窗戶紙，最終還是被蘇晴捅破了。

“衛(wèi)國，”她忽然開口，打破了寂靜，“你……是怎么看我的？”

我的心，在那一瞬間，狂跳得像要從胸腔里炸開。

我看著她沐浴在月光下的、略顯疲憊卻依然美麗動人的側(cè)臉，鼓起了我這輩子最大的勇氣。

“蘇廠長，你是我見過的，最優(yōu)秀、最善良、也最堅強的女人?！蔽乙蛔忠痪?，說得無比鄭重。

她轉(zhuǎn)過頭，一雙美麗的眼睛，在夜色中，亮得驚人。

“只是……這樣嗎？”她輕聲問，聲音里帶著一絲我聽不懂的情緒。

“在我心里，”我深吸一口氣，迎著她的目光，“你不是我的領(lǐng)導(dǎo)，你是一個……我想用我的一生去守護(hù)的女人?！?/p>

空氣，仿佛凝固了。

我們就這么靜靜地對視著，時間仿佛過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

良久，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像黑夜里悄然綻放的曇花，美得驚心動魄。

“傻瓜，”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如釋重負(fù)的顫音，“你知道嗎，我等這句話，等了很久了?！?/p>

那一晚，我們確立了關(guān)系。

接下來的日子，是甜蜜的，也是煎熬的。

我們愛得熱烈而又小心翼翼，像兩個在鋼絲上行走的偷情者。

我們避開廠里所有人的目光，在每一個無人注意的角落里，用一個眼神，一句話語，交換著彼此的愛意。

我們的愛情，純粹得像高山上的雪蓮，干凈得沒有一絲雜質(zhì)。

可我知道，這樣的關(guān)系，不可能永遠(yuǎn)持續(xù)下去。

隨著感情的升溫，蘇晴覺得，是時候讓我見見她的家人，讓我們的關(guān)系，走向陽光之下了。

“衛(wèi)國，”有一天，她用一種既期待又有些忐忑的語氣對我說，“這個周日，你……有空嗎？我想……帶你回家，去見見我媽媽?！?/p>

見家長。

這三個字，像一塊巨石，轟然砸在我的心湖上，激起了萬丈波瀾。

我知道，這是我們關(guān)系中，最重要，也最艱難的一步。

我能不能得到她家人的認(rèn)可，直接決定了我們有沒有未來。

“好?！蔽疑钗豢跉猓帽M全身力氣，讓自己顯得鎮(zhèn)定而又鄭重。

為了這次會面，我?guī)缀跏莾A盡所有。

我把我那身洗得發(fā)白卻依然筆挺的軍裝，送去干洗店，反復(fù)叮囑老板一定要熨燙平整。

我跑遍了全城最高檔的商場，用我一個月的工資，給她的媽媽，買了一套據(jù)說能舒筋活血的按摩儀和一盒最頂級的長白山野山參。

我甚至對著鏡子，反復(fù)練習(xí)著開場白和微笑的角度，生怕自己說錯一句話，做錯一個表情，給她丟了人。

周日的上午，天氣好得不像話。

蘇晴開著她那輛紅色的桑塔納，來接我。

她穿了一條淡紫色的連衣裙，臉上化著精致的淡妝，看起來比平時更多了幾分女人的嬌媚和柔情。

看著我手里拎著的大包小包，她嗔怪地笑著說：“傻瓜，買這么多貴重的東西干嘛，我媽不在乎這些虛禮的?！?/p>

話雖這么說，可她眼角眉梢的甜蜜和感動，卻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她的家，在市中心一個很安靜的政府大院里，是那種獨門獨戶、帶一個小花園的老式紅磚小樓，看起來就很有歷史和底蘊。

我的心，隨著車子的靠近，越跳越快，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車子停穩(wěn)，蘇晴看著我緊張的樣子，主動探過身來，在我額頭上，輕輕地印下了一個吻。

“別怕，”她柔聲說，“我媽是這個世界上最通情達(dá)理的人，她一定會喜歡你的?！?/p>

我們走到那扇厚重的、刷著紅漆的木門前。

蘇晴拿出鑰匙，打開了門。

“媽，我們回來啦！看看我給你帶誰回來了！”她一邊換鞋，一邊用一種撒嬌的語氣，朝著屋里喊。

一個溫和又帶著笑意的聲音，從客廳里傳來：“回來啦？神神秘秘的，快進(jìn)來，飯馬上就好了。”

我跟在蘇晴身后，手里緊緊地攥著那些沉甸甸的禮物，手心里全是黏膩的汗。

我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軍裝，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更自然一些，然后邁步走進(jìn)了客廳。

客廳里，一個看起來五十多歲、氣質(zhì)溫婉嫻靜的阿姨，正系著一條碎花圍裙，端著一盤熱氣騰騰的紅燒魚，從廚房里滿臉笑容地走出來。

她看到蘇晴，臉上的笑容更加慈祥。

“晴晴，這位就是你電話里說的……”

我在看到她臉的那一刻，也如同被一道九天玄雷，狠狠地劈在了天靈蓋上！

我整個人，瞬間僵在了原地，手里的禮物，“啪”的一聲，散落了一地，那盒名貴的野山參滾到了墻角。

我嘴唇哆嗦著，用一種連我自己都聽不清的、夢囈般的聲音，呆呆地說道：

“怎么……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