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死狗，大半夜的叫什么！”

撿來的泰迪總對嬰兒床狂吠，丈夫嫌惡不已。

我卻堅信事有蹊蹺，悄悄裝上監(jiān)控。

回看錄像時，丈夫突然抓住我，聲音嘶啞扭曲：“停！放大！你看那里……”

屏幕上被放大的細節(jié)，瞬間讓我如墜冰窖，后背發(fā)涼。

01

我叫王琳，今年三十二歲。

結(jié)婚五年，我和丈夫李偉，才終于盼來了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兒子豆豆。

豆豆的出生，給我們這個普通的小家庭，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半是天堂，一半是地獄。

我和李偉，都是從農(nóng)村出來，在這座車水馬龍的大城市里，苦苦打拼的普通人。

他是個程序員，每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掙的錢，剛好夠還每個月一萬多的房貸和家里的開銷。

我則在一家小公司當(dāng)會計，工作清閑，但工資也不高，勉強夠買奶粉和尿不濕。

我們的生活，就像這城市里千千萬萬的上班族一樣，不好不壞，充滿了對未來的希望，也充滿了對現(xiàn)實的焦慮。

豆豆出生后，家里更是亂成了一鍋粥。

換尿布，喂奶，孩子的哭聲，我們的黑眼圈，成了生活的主旋律。

“老婆，你再去看看，豆豆怎么又哭了？”

“我剛喂完奶！你沒聽見他放屁了嗎？肯定是拉了！快去給他換尿布！”

“我的天，又拉了！這小祖宗，是直腸子嗎？”

雖然累，但看著豆豆那張?zhí)焓挂粯拥男∧?，我和李偉，心里都是甜的?/p>

我們覺得，只要能看著兒子健康快樂地長大，我們吃再多苦，都值。

“咖啡”的到來，是個徹頭徹尾的意外。

那是一個下著大雨的傍晚，我抱著豆豆，從社區(qū)醫(yī)院打完疫苗回來。

就在我們家樓下的垃圾桶旁邊，我看到了一個被雨水淋得濕透的紙箱。

紙箱里，傳來一陣微弱的，像小貓一樣的嗚咽聲。

我走近一看，發(fā)現(xiàn)是一只被人遺棄的，棕色的小泰迪。

它蜷縮在紙箱的角落里，渾身都在發(fā)抖，那雙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驚恐又無助地看著我，看得我心都碎了。

我當(dāng)時，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惻隱之心一起，就把它，連帶著那個破紙箱，一起抱回了家。

正在家里加班的丈夫李偉，對我的這個決定，一百個不同意。

“王琳！你是不是瘋了！”他看著我腳邊那只滴著水的，臟兮兮的小狗，眉頭皺得能夾死一只蒼蠅，“我們自己都快忙死了，哪有精力再養(yǎng)條狗？再說，這狗來路不明，身上得有多少細菌？萬一傳染給豆豆怎么辦？”

“我已經(jīng)給它洗過澡了，也用消毒水消過毒了?！蔽倚÷暤剞q解，“你看它多可憐啊，這么冷的天，我們不收留它，它會死的。”

“那也不能往家里撿?。　崩顐サ膽B(tài)度很堅決，“你趕緊的，明天就給它找個地方送走！不然我就給它扔出去！”

那天晚上，我們?yōu)榇吮l(fā)了豆豆出生以來的第一場激烈爭吵。

最后，還是我哭著說“你要是敢把它扔了，我就抱著豆豆回娘家”，李偉才黑著臉，勉強，松了口。

我給小狗取名叫“咖啡”，因為它那一身棕色的卷毛，像極了咖啡的顏色。

咖啡很乖，不吵不鬧，也從不亂拉亂尿，好像知道自己是寄人籬下一樣，總是小心翼翼的。

奇怪的是，它好像特別喜歡豆豆。

它總愛趴在豆豆的嬰兒床邊，安安靜靜地，看著熟睡的豆豆，一看，就是一下午。

那眼神，充滿了溫柔和一種我說不出的，守護的意味。

我看著這一幕，心里暖暖的，覺得，自己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02

我的產(chǎn)假，很快就結(jié)束了。

為了能更好地照顧豆豆，我和李偉，掏空了家里最后的積蓄，決定，請一個保姆。

我們通過一家很正規(guī)的家政公司，請來了一位姓吳的阿姨。

吳姨五十出頭，看起來很干練，也很有經(jīng)驗，證書都有一大摞。

面試的時候，她一看到豆豆，就喜歡得不得了。

“哎喲，這寶寶長得可真俊。太太，先生，你們放心，我干這行十幾年了，帶出來的孩子，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保證給你們把寶寶帶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

她一來，就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條，把豆豆也照顧得無微不至。

我和李偉，都對她很滿意，覺得是請對了人。

“你看，還是得專業(yè)人士來?！崩顐ξ艺f，“這下，你也可以安心上班了。”

我點了點頭，心里的石頭，也落了地。

然而，就在吳姨來的第二個星期，一件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

一直很溫順的咖啡，突然，變得有些不對勁。

那天半夜，凌晨三點左右，我和李偉都睡熟了。

客廳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而又兇狠的狗叫聲。

“汪汪汪！汪汪汪！”

我和李偉，都被驚醒了。

“怎么回事？這死狗，大半夜的叫什么！”李偉煩躁地，從床上一骨碌坐了起來。

我披上衣服，走出臥室。

看到咖啡，正站在豆豆那間虛掩著門的臥室門口，對著里面，瘋狂地大叫。

它的毛都炸了起來，身體緊繃，喉嚨里，還發(fā)出“嗚嗚”的，充滿威脅的低吼聲。

那樣子，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極其可怕的東西。

我心里一驚，趕緊沖進豆豆的房間。

房間里，一切正常。

小夜燈發(fā)出柔和的光，豆豆在嬰兒床里睡得很安詳，小胸脯一起一伏的。

吳姨也聽到了動靜，從她自己的房間里，披著衣服跑了出來。

“哎喲，這是怎么了？這狗，怎么跟瘋了似的？”她拍著胸口，一臉的驚魂未定。

我把咖啡抱回客廳，安撫了很久，它才漸漸平靜下來，但身體，還在微微發(fā)抖。

“肯定是被外面的什么聲音嚇到了?！崩顐ゴ蛑氛f，“這破狗，就是神經(jīng)質(zhì)?！?/p>

我當(dāng)時，也是這么想的。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

從那天起，這就成了每晚的，固定節(jié)目。

每天，一到凌晨兩三點鐘，咖啡，就會準(zhǔn)時地，對著豆豆的房間，狂吠不止。

它的叫聲，充滿了恐懼和憤怒。

我和李偉，被它攪得，夜夜都睡不好覺，精神都快要崩潰了。

“王琳！我受夠了！”李偉終于爆發(fā)了，“我明天就把他送到收容所去！這個家，有它沒我，有我沒它！”

“你不能這樣！”我也紅了眼，“咖啡肯定不是無緣無-故亂叫的！它肯定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發(fā)現(xiàn)？它能發(fā)現(xiàn)什么？發(fā)現(xiàn)鬼嗎？”李偉氣得口不擇言，“我看，它就是嫉妒豆豆，覺得吳姨來了，你陪它的時間少了，在這跟我們鬧脾氣呢！”

吳姨也在一旁，唉聲嘆氣地，添油加醋。

“是啊，太太。這狗，總是對著寶寶叫，我也覺得心里毛毛的。這幾天寶寶晚上都睡不安穩(wěn)，總是一驚一乍的，肯定是被狗叫聲嚇到了。萬一哪天，它發(fā)起瘋來，傷到寶寶怎么辦？”

聽著丈夫和保姆的話，我的心里，也開始動搖了。

難道，真的是我錯了嗎？難道，真的是咖啡的問題嗎？

03

我和李偉的冷戰(zhàn)，持續(xù)了好幾天。

他不再搭理我，每天下班回來，就自己待在書房里，連飯都不出來吃。

家里的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

咖啡，也被我關(guān)在了陽臺上，每天，只能隔著玻璃門，可憐巴巴地，看著我們。

雖然它不再半夜狂吠了，但我每天晚上，還是能聽到它，在陽臺上，發(fā)出“嗚嗚”的，不安的哀鳴聲，用爪子，不停地，撓著玻璃門。

我的心里，亂成了一團麻。

一方面，我不想因為一條狗，影響了我們夫妻的感情。

另一方面，我的直覺又告訴我，咖啡的行為，一定有它的原因。

那是一種，動物的本能的警示。

吳姨，也開始有意無意地，跟我抱怨。

“太太，不是我多嘴啊。這狗，太影響我照顧寶寶了。昨天晚上，它又在陽臺上叫，我怕吵到寶寶睡覺，就出去看了一眼。結(jié)果它沖我齜牙咧嘴的，那個樣子，真嚇人?！?/p>

“它平時不是挺溫順的嗎？”我有些不信。

“誰知道呢。畜生嘛，總有野性。我是覺得，為了寶寶的安全，還是……”她話沒說完，但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

就在我左右為難，準(zhǔn)備妥協(xié)，把咖啡送走的時候。

我的一個閨蜜，給我出了個主意。

“琳琳，你是不是傻啊。”她在電話里說，“你老公不是懷疑狗嗎？你不是懷疑有別的原因嗎？那還不簡單，你在豆豆房間里，裝個監(jiān)控??！”

“監(jiān)控？”

“對??！現(xiàn)在那種家用的攝像頭，又不貴，還帶夜視功能的。你裝一個，連上手機，二十四小時都能看。到底是你家狗有問題，還是你家那個保姆有問題，一看，不就一清二楚了？”

閨蜜的話，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我混亂的思緒。

對?。∥以趺礇]想到！

這個主意，簡直太棒了。

我當(dāng)即就在網(wǎng)上，訂購了一個小巧的，可以連接手機的家用監(jiān)控攝像頭。

我對李偉說，裝這個，是為了能隨時看到豆豆的情況，也能更好地，監(jiān)督吳姨的工作。

“你就是還不死心，還想給那條狗翻案?！崩顐ルm然嘴上這么說，但也沒有反對。

周六的下午，李偉，親自把那個小小的攝像頭，安裝在了豆-豆房間里，一個很隱蔽的，正對著嬰兒床的書柜頂上。

那個角度，可以俯瞰整個房間，沒有任何死角。

做完這一切，我的心里，有了一種說不出的，既緊張，又期待的感覺。

我感覺，自己像一個，即將揭開謎底的偵探。

而那個謎底，或許，就隱藏在，那個小小的，冰冷的鏡頭后面。

04

攝像頭安裝好的第一個晚上，風(fēng)平浪靜。

我把咖啡，又放回了客廳。

但奇怪的是，那一整晚，它都安安靜靜地，趴在自己的小窩里，沒有再發(fā)出任何聲音。

第二天，我檢查監(jiān)控錄像。

錄像里，一切正常。

吳姨晚上起來給豆豆喂了一次奶，換了一次尿布，動作很嫻熟，也很有愛心，甚至還哼著搖籃曲。

豆豆也睡得很香。

“你看，我就說吧，什么事都沒有?！崩顐タ戳虽浵?，對我攤了攤手，“就是那條狗，在發(fā)神經(jīng)！它就是欺軟怕硬，知道有人‘看著’了，它就不敢叫了！”

我沒有說話，但心里的疑惑，卻更深了。

為什么，裝了監(jiān)控的第一晚，咖啡，就不叫了？

難道，它知道，有“眼睛”在看著了？

還是說，那個，讓它感到恐懼的東西，因為攝像頭的存在，也暫時，消失了？

周一的早上，我假裝不經(jīng)意地，在吳姨面前，提起了攝像頭的事。

“吳姨，我和李偉，在豆豆房間裝了個攝像頭，這樣我們上班的時候，也能隨時看看豆豆了。您不介意吧？”我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她的反應(yīng)。

“是嗎？”吳姨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很自然的笑容，“那敢情好啊。你們裝著，我也更放心。省得萬一寶寶有個磕著碰著的，我說不清楚?，F(xiàn)在的科技，就是好。”

她的反應(yīng)，看起來，毫無破綻。

然而，到了當(dāng)天晚上。

那熟悉的，讓我神經(jīng)緊張的狂吠聲，又一次，在凌晨三點，準(zhǔn)時地，響了起來！

“汪汪汪！汪汪汪！”

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地，歇斯底里！

我和李偉，同時，從床上彈了起來。

我們沒有去客廳。

而是不約而同地，拿起了自己的手機，點開了那個，連接著監(jiān)控的APP。

傍晚，丈夫下班回家后，我們倆誰也沒心思做飯。

我把白天吳姨那番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李偉聽完，也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我們夫妻兩個，就那么坐在電腦前，對著那段白天已經(jīng)看過無數(shù)遍的監(jiān)控錄像，一幀一幀地，反復(fù)琢磨。

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我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感覺屋子里的空氣，都凝固了。

我死死地盯著屏幕，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監(jiān)控的畫面，是黑白的，帶著夜視儀特有的，那種粗糙的顆粒感。

畫面里，豆豆的嬰兒床，就像一個安靜的小島，孤零零地，處在畫面的中央。

豆豆，蓋著小被子，睡得很沉。

一切，看起來，都那么的，正常。

“你看，我就說吧，什么都沒有！”李偉終于不耐煩了，他指著屏幕，“狗，就是在門外叫。屋子里，連個鬼影都沒有！就是它在發(fā)神經(jīng)！”

“不對……”我卻搖了搖頭，我的直覺，告訴我，一定有什么東西，被我們忽略了。

“李偉，你再看一遍。你看咖啡的眼神，它不是在沖著房間亂叫，它的視線，是死的！是死死地，盯著……盯著嬰兒床里面！”

李偉被我這么一-說，也湊近了屏幕。

我們把那段只有短短十幾秒的，咖啡狂吠的視頻，放慢了十倍，反復(fù)地，播放著。

就在這時，李偉，突然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猛地，抓住了我的胳膊。

他的手指，因為太過用力，捏得我生疼。

“停！倒回去！就剛才那里！放大！”我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而變得嘶啞，扭曲。

他指著屏幕上，那個被放大了好幾倍的，嬰兒床的角落。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那黑白的畫面上，豆豆，依然在安詳?shù)兀?/p>

他的小被子，蓋得好好的。

什么都沒有。

“沒什么啊……”我剛想說，話卻猛地，卡在了喉嚨里。

我看到了視頻里的一個細節(jié)。

我的心跳，“咚”地一下，漏跳了一拍。

整個人，像被瞬間扔進了冰窖，瞬間后背發(fā)涼。

“這...這是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