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哪有五萬塊錢？”我狠心拒絕了舅舅的哀求。

很快，母親在電話里對我咆哮：“你舅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沒你這個兒子！”

我只當(dāng)這是親情的綁架，沒想到傍晚警察就找上門，告訴我一個冰冷的事實：“你的舅舅一家三口，都死了?！?/strong>

01

李偉覺得，人這輩子，就是活一口氣。

三十五歲這年，他終于把這口氣給爭回來了。

鑰匙插進(jìn)鎖孔，輕輕一擰，那扇厚重的，帶著木紋質(zhì)感的防盜門應(yīng)聲而開，門后是一個嶄新的世界。

一百二十平米的三室兩廳，南北通透，陽光從巨大的落地窗灑進(jìn)來，把木地板照得明晃晃的，空氣中還彌漫著新家具和木料混合的清香。

這是他李偉的家，是他和妻子王芳，還有兒子小寶的家。

是他一個在工地上滿身泥漿，點頭哈腰了十幾年的男人，靠著一根根鋼筋，一塊塊磚頭，硬生生從這個吃人的城市里換回來的尊嚴(yán)。

王芳正在廚房里忙活著，抽油煙機嗡嗡作響，飯菜的香氣飄出來，和新家的味道混在一起，成了最讓人心安的味道。

“回來了？”王芳探出頭，額頭上帶著細(xì)密的汗珠，臉上卻掛著藏不住的笑意。

“嗯，今天廠里沒什么事，就早點回來了。”李偉換上拖鞋，把公文包隨手放在玄關(guān)的柜子上。

兒子小寶從自己的房間里沖出來，手里舉著一個變形金剛，嘴里模擬著機關(guān)槍的聲音，在新家的客廳里跑來跑去，笑聲清脆。

李偉看著這一幕，心里覺得無比踏實，過去十幾年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累，在這一刻都值了。

他的人生就像他腳下這套房子，地基打得辛苦，但總算是蓋起來了，風(fēng)雨不動。

晚飯是四菜一湯，都是他愛吃的家常菜。

飯桌上，王芳給他夾了一筷子紅燒肉，狀似無意地提了一句：“對了，下午咱媽打電話來了?！?/p>

李偉扒飯的動作頓了一下，他知道，他媽打電話來，十有八九又沒什么好事。

“又怎么了？”他問。

“還能怎么，不就是你舅那點事兒唄。”王芳撇了撇嘴，語氣里帶著一絲不耐煩。

“說是你表弟阿兵，在外面跟人合伙做生意，又賠了，現(xiàn)在人家都追到家里要債了?！?/p>

李偉的眉頭皺了起來，心里的那點安逸，像是被投入了一顆小石子，蕩起了圈圈漣漪。

他這個舅舅張國富，是他母親的親弟弟，一個老實巴交，卻又窩囊了一輩子的男人。

年輕時沒趕上好時候，中年了又沒抓住機會，一輩子就在那個老國營廠里混日子，最后廠子倒閉，拿了點微薄的遣散費，就再也沒正經(jīng)工作過。

他這輩子唯一的指望，就是他那個兒子，李偉的表弟，張兵。

可這個阿兵，從小就不是個省油的燈，讀書讀不進(jìn)，干活嫌太累，眼高手低，總想著一口吃成個胖子。

這些年，倒騰過服裝，開過飯館，搞過加盟，每一次都是雷聲大雨點小，最后把舅舅那點養(yǎng)老錢折騰得干干凈凈，還欠了一屁股債。

每次出事，舅舅張國富唯一的辦法，就是來找他姐姐，也就是李偉的媽。

然后，他媽的電話，就準(zhǔn)時地打到李偉這里來。

“媽怎么說？”李偉沉聲問。

“媽的意思，還能是啥意思，想讓你再幫一把唄?！蓖醴挤畔驴曜?，“她說你舅這次都快急哭了，說阿兵再不還錢，腿都要被人打斷了?！?/p>

李偉沒說話，只是沉默地把碗里的飯吃完。

“李偉，我先說好啊?！蓖醴伎粗?，表情很嚴(yán)肅，“咱們家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你不是不知道。這房子的首付，掏空了我們所有的積蓄，還跟你那幾個哥們借了不少?，F(xiàn)在每個月光房貸就六千多，小寶明年就要上小學(xué)了，到處都是用錢的地方。咱們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哪還有閑錢去填阿兵那個無底洞？”

李偉心里煩躁，但他也知道，妻子說的都是實話。

這些年，表弟阿兵惹的禍，他陸陸續(xù)續(xù)也幫著填了不下七八萬了。

可那就是個無底洞，你這次給他填上了，他下次就敢給你挖個更大的。

“我知道了，這事我有分寸?！崩顐灺曊f道。

他站起身，走到陽臺，點上了一根煙。

窗外的城市，燈火輝煌，高樓林立，每一扇窗戶后面，或許都有著一本難念的經(jīng)。

他以為自己終于能把這本經(jīng)念順了，沒想到，那些煩人的字句，還是陰魂不散地跟了過來。

02

怕什么，來什么。

第二天下午，李偉正在工地的辦公室里核對圖紙，電話就響了。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喂，是……是小偉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小心翼翼，又帶著幾分諂媚的聲音。

李偉的心，往下一沉。

是舅舅張國富。

“舅，是我。有事嗎？”李偉的語氣很平靜，聽不出喜怒。

“小偉啊，那個……你現(xiàn)在方便嗎？舅想……想去你那坐坐?！睆垏坏穆曇袈犉饋碛行┌l(fā)抖。

李偉捏了捏眉心，他幾乎已經(jīng)能猜到舅舅要說什么了。

他看了一眼窗外灰蒙蒙的天，最終還是回道：“我還在工地，你直接去我家吧，王芳在家?！?/p>

他不想在電話里談，也不想在外面談，既然躲不過，那就讓這件事在家里，做個了斷。

掛了電話，他心里那股煩躁感更重了。

他提前下了班，開車回家，一路上，心里反復(fù)組織著語言，想著待會兒該怎么開口，既能把事情拒絕了，又不至于把場面弄得太難看。

可當(dāng)他打開家門，看到客廳里的情景時，他準(zhǔn)備好的所有話，都堵在了喉嚨里。

舅舅張國富，正局促不安地坐在他家那張嶄新的沙發(fā)上。

他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藍(lán)色夾克，褲子上還沾著些許泥點，腳上那雙布鞋，鞋面都有些開裂了。

整個人，和他家這個光鮮亮麗的客廳，格格不入。

他的面前，放著一杯水，但他一口沒動。

王芳則坐在另一邊的單人沙發(fā)上，抱著雙臂，臉色很不好看。

看到李偉回來，張國富像是看到了救星，猛地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嘴唇動了動，喊了一聲：“小偉……”

“舅，你來了，坐?！崩顐グ寻畔?，語氣盡量顯得自然一些。

“哎，哎。”張國富又拘謹(jǐn)?shù)刈嘶厝?，雙手緊張地放在膝蓋上，不停地搓著。

客廳里陷入了一種尷尬的沉默。

最終，還是張國富打破了沉默。

他抬起頭，看著李偉，眼神里充滿了哀求和羞愧。

“小偉，舅……舅這次來，是……是想跟你張個口?！彼穆曇舾蓾?/p>

“舅，有話你就直說?！崩顐ソo他遞了根煙。

張國富擺了擺手，沒接。

他像是下定了巨大的決心，一咬牙，說道：“小偉，你能不能……借給舅五萬塊錢？”

“五萬？”李偉還沒說話，一旁的王芳先開了口，她的聲音陡然拔高，“舅，你開什么玩笑？我們家哪有五萬塊錢給你？”

張國富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他低下頭，不敢看王芳。

李偉抬手示意王芳別說話，他看著舅舅，沉聲問道：“舅，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阿兵又惹事了？”

“他……他跟人做生意，被騙了，欠了高利貸……”張國富的聲音越來越小，充滿了無力感，“那幫人說了，三天之內(nèi)要是還不上錢，就要……就要他一條胳膊……”

“高利貸？”王芳冷笑一聲，“他張兵真是越來越有出息了！上次是賭錢，上上次是亂投資，這次直接碰高利貸了！他的窟窿，什么時候是個頭？”

“小芳！”李偉低喝了一聲。

他轉(zhuǎn)頭看著張國富，一字一句地問道：“舅，你跟我說實話，這錢，真的是阿兵欠的？”

張國富的眼神有些躲閃，他不敢直視李偉的眼睛。

“是……是的……”

李偉的心，徹底涼了。

他知道，舅舅撒謊了。

每次只要他一撒謊，眼神就會飄忽不定。

他嘆了口氣，把聲音放緩了一些：“舅，不是我不幫你。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看到了。為了這套房子，我們已經(jīng)把能借的都借了。現(xiàn)在每個月睜開眼，就是房貸車貸，小寶的學(xué)費，一家人的開銷，我實在是……有心無力?！?/p>

這是實話，但更多的是借口。

他只是不想再被這種無休止的麻煩綁架了。

聽到李偉這么說，張國富的身體猛地一顫，他那張本就布滿皺紋的臉，瞬間像是又老了十歲。

他眼里的光，一點點地暗了下去，最后，變成了一種深不見底的絕望。

他沒有再爭辯，沒有再哀求，也沒有像以前一樣哭訴。

他只是沉默著，那種沉默，比任何聲嘶力竭的吶喊，都更讓人覺得壓抑。

過了很久，他才緩緩地站起身。

“我知道了?！彼吐曊f，聲音沙啞得厲害，“給你們……添麻煩了?！?/p>

說完，他佝僂著背，拖著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挪向門口。

在手將要碰到門把手的時候，他停住了，卻沒有回頭。

“小偉。”他輕聲說，“就當(dāng)我……沒來過吧?！?/p>

門開了，又關(guān)上了。

整個過程，沒有爭吵，沒有拉扯，卻讓客廳里的空氣，凝固得像一塊鐵。

03

舅舅走后，李偉一晚上都沒睡好。

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腦子里全是舅舅離開時那個佝僂的背影，和那句“就當(dāng)我沒來過吧”。

一種說不出的煩躁和隱隱的不安，像藤蔓一樣纏繞著他的心臟。

“還在想那事呢？”黑暗中，王芳的聲音傳來。

“嗯?！?/p>

“李偉，我跟你說，你可千萬別心軟?！蓖醴挤藗€身，面對著他，“這次你要是再給了，下次他就能張口要十萬！他兒子就是個禍害，咱們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

“我知道。”李偉嘆了口氣，“我就是覺得，舅舅這次有點不對勁?！?/p>

“有什么不對勁的？不就是沒要到錢，失望了唄?！蓖醴疾灰詾槿?。

李偉沒再說話。

以前舅舅來借錢，要是被拒絕了，總會坐在那里不走，又是哭又是說軟話，非得磨到你點頭為止。

但這一次，他走得太干脆了，干脆得讓人心里發(fā)慌。

第二天一早，李偉頂著兩個黑眼圈去了工地。

剛到辦公室，他媽的電話就追了過來。

電話一接通，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質(zhì)問：“李偉！你個沒良心的東西！你舅昨天是不是去你家了？你是不是一分錢都沒給？！”

“媽，你聽誰說的？”李偉的頭更疼了。

“我聽誰說的？你舅昨晚上一夜沒回家！我早上不放心，去他家一看，你舅媽一個人坐在那里哭！說你舅昨天從你家回來，就跟丟了魂一樣，晚飯也沒吃，就說出去走走，到現(xiàn)在都沒回來！”母親的聲音又急又氣。

李偉的心，咯噔一下。

“他一晚上沒回去？”

“是啊！你說你這孩子，心怎么就這么狠？那可是你親舅舅！他從小是怎么對你的，你都忘了？你小時候掉河里，是誰第一個跳下去把你撈上來的？你結(jié)婚買房，是誰把自己的養(yǎng)老金都拿出來給你的？現(xiàn)在你有出息了，住上大房子了，就不認(rèn)窮親戚了是不是？！”

母親的每一句話，都像一鞭子，抽在李偉的心上。

他確實忘了，或者說，被這些年的煩心事給磨得不想去記了。

他只記得舅舅這些年的窩囊，表弟這些年的不爭氣，卻忘了小時候，那個會把他扛在肩膀上，帶他去買糖人的舅舅。

“媽，我……”李偉的喉嚨有些發(fā)干，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告訴你李偉，你舅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我沒你這個兒子！”

電話被狠狠地掛斷了。

李偉拿著手機，呆坐在椅子上，半天沒動。

他立刻撥通了舅舅的電話，聽筒里傳來的，是冰冷的關(guān)機提示音。

一種強烈的不祥預(yù)感，瞬間籠罩了他。

他再也坐不住了，抓起車鑰匙就往外沖。

他先是開車去了舅舅家所在的那個老舊的家屬院。

剛到院子門口，就看到一群鄰居正圍在一起議論紛紛。

他舅媽，那個平時最愛笑的女人，此刻正被幾個鄰居攙扶著，雙眼紅腫，嘴里不停地念叨著：“老張，你可千萬不能想不開啊……”

看到李偉的車，舅媽像是瘋了一樣沖過來，但他沒有停車，只是減緩了速度。

“李偉！你還來干什么！你是不是非要逼死我們一家才甘心！”舅媽的聲音凄厲。

李偉沒有理會，他知道此刻說什么都沒用。

他在附近所有舅舅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公園，河邊，以前的老廠區(qū)，甚至是一些他舅舅年輕時常去的棋牌室。

都沒有。

張國富就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李偉的心也一點點地沉了下去。

他開著車，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轉(zhuǎn)著，心里第一次涌起了后悔的情緒。

或許，他不該那么決絕。

或許，他應(yīng)該先把錢借給舅舅，至少，問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可現(xiàn)在，一切都晚了。

04

直到深夜，李偉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家。

王芳見他臉色煞白，也嚇了一跳，沒敢再多說什么，只是默默地給他倒了杯熱水。

李偉一夜無話，也一夜無眠。

第二天，他沒有去工地，而是直接去了派出所報案。

接待他的民警聽完情況，做了筆錄，只是安慰他說，成年人失聯(lián)不到二十四小時，還不能算失蹤，讓他再等等，或許是手機沒電，想一個人靜靜。

李偉知道這是標(biāo)準(zhǔn)程序，可他心里的恐慌卻無法抑制。

他渾渾噩噩地回到家，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抽煙，一根接一根。

王芳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也有些害怕了，幾次想開口，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時間，就在這種令人窒息的等待中，熬到了傍晚。

門鈴聲突然響起，急促而有力。

李偉一個激靈，沖過去打開了門。

門口站著的，是兩名穿著制服的警察。

為首的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警察，神情嚴(yán)肅，目光銳利。

“你好，是李偉嗎？”老警察開口，聲音沉穩(wěn)。

“是，我是。警察同志，是不是……是不是有我舅舅的消息了？”李偉的聲音帶著顫抖的期盼。

老警察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看了一眼他的身后。

“你愛人也在家嗎？有些情況，需要向你們了解一下?！?/p>

李偉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事情，朝著最壞的方向去了。

他和王芳被帶到了警車上，一路無言。

警車最終停在了他舅舅家所在的那個家屬院門口。

只是這一次，整個院子都被拉上了長長的警戒線，幾輛警車閃爍著紅藍(lán)的警燈，將這個黃昏映照得詭異而冰冷。

周圍的鄰居被隔在警戒線外，一個個伸長了脖子，臉上是混合著恐懼和好奇的復(fù)雜表情。

“到底……到底出什么事了？”王芳抓著李偉的胳膊，聲音都在發(fā)抖。

李偉沒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舅舅家那棟樓的單元門口。

一名穿著白大褂的法醫(yī)，正提著一個箱子，面無表情地從里面走出來。

一個年輕的警察把他們帶到了一個中年男人面前。

男人穿著便衣，但眼神和氣場，都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張隊，人帶來了?！?/p>

被稱作張隊的中年男人點了點頭，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偉，然后開口，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張國富，是你的舅舅？”

“是?！?/p>

“最后一次見他，是什么時候？什么地點？”

“前天下午，在我家?！崩顐娖茸约豪潇o下來，把那天發(fā)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包括借錢的細(xì)節(jié)。

張隊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這讓李偉感到更加心慌。

“他說他兒子欠了高利貸？”張隊問。

“是的，他是這么說的?！?/p>

張隊從口袋里拿出一包煙，遞給李偉一根，自己也點上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

“李偉，我需要你做好心理準(zhǔn)備?！睆堦牼従?fù)鲁鰺熑?，“你的舅舅，張國富，還有你的舅媽和表弟張兵，他們一家三口……都在家里，被發(fā)現(xiàn)了?！?/p>

李偉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被……被發(fā)現(xiàn)了？是什么意思？”王芳在一旁失聲問道。

張隊沒有看她，目光依然鎖定在李偉的臉上：“意思是，他們都死了?！?/p>

“轟！”

李偉只覺得一道天雷在頭頂炸開，他的身體晃了晃，幾乎站立不穩(wěn)。

死了？

一家三口……都死了？

這怎么可能？

就在這時，一名法醫(yī)助理捧著一個透明的證物袋，從樓里快步走了出來，神色凝重地遞到張隊面前。

“張隊，在臥室的床底下，發(fā)現(xiàn)了這個。”

那是一個密封的塑料袋，里面裝著一個被泥土包裹著的小物件，看不清具體是什么。

張隊接過袋子，讓助理用鑷子小心翼翼地?fù)荛_表面的泥土。

當(dāng)袋子里的東西，逐漸顯露出它的真面目時，周圍所有人都發(fā)出了倒吸涼氣的聲音。

而李偉，卻像是被雷擊中了一般，瞬間怔住了。

他的瞳孔急劇收縮，嘴唇微微顫抖，臉上寫滿了無法言喻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他手里剛剛點燃的香煙“啪”地一聲掉在地上，可他卻渾然不覺。

他的目光死死地釘在那個小小的物件上，喉嚨里發(fā)出了近乎呻吟般的聲音。

“這……這東西……”

“怎么可能會……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