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傍晚的霞光,把市財政局家屬院的紅磚樓染得暖融融的。林嵐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保姆張姨把最后一道清蒸石斑魚端上桌,抬手看了眼手表 —— 晚上六點半,距離家宴開始還有半個小時,該來的人應(yīng)該快到了。
作為市財政局的副局長,林嵐今年剛滿四十歲,是市里最年輕的女性處級干部。她平時在單位總是穿著一身干練的西裝套裙,說話做事雷厲風行,可一回到家,換上柔軟的真絲家居服,眉眼間便多了幾分溫和。不過今晚這場家宴,溫和只是表面,藏在杯盤碗筷后的,是她精心謀劃的 “棋局”—— 下個月財政局要進行科室調(diào)整,她想趁著這個機會,把幾個 “自己人” 安到關(guān)鍵崗位上。
“叮咚 ——” 門鈴響了。林嵐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快步走到門口。開門一看,是預(yù)算科的科長趙偉,手里拎著兩個精致的禮盒,臉上堆著熱情的笑:“林局,打擾您了!這是我托朋友從外地帶回來的茶葉和海參,您嘗嘗鮮?!?/p>
林嵐側(cè)身讓他進來,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責備:“趙科,來就來了,還帶這么多東西干什么?下次可不許這樣了。” 嘴上這么說,眼神卻掃過禮盒上的品牌標識 —— 那是她常喝的明前龍井,看來趙偉做了不少功課。
趙偉跟著林嵐走進客廳,把禮盒放在墻角的柜子上,目光不自覺地打量起屋里的裝修。客廳里擺著一套價值不菲的紅木家具,墻上掛著著名畫家的山水畫,茶幾上放著最新款的進口水果。他心里暗暗感嘆,林局的日子過得真是滋潤,看來跟著她干,以后少不了好處。
“林局,您家這裝修真大氣!” 趙偉笑著說,“我家那套老房子,最近正想重新裝一下,到時候還得請您給提提意見?!?他這話看似隨意,實則是在暗示 —— 要是這次能順利升任預(yù)算科的正科長,以后肯定會好好 “孝敬” 林嵐。
林嵐心里跟明鏡似的,卻故意岔開話題:“裝修這事兒,自己住著舒服就行。對了,你愛人最近身體怎么樣?上次聽說她住院了,我一直沒時間去看她?!?/p>
提到愛人,趙偉的語氣頓時軟了下來:“好多了,多虧了林局您幫忙安排的專家,不然還不知道要折騰多久呢。您放心,以后局里的工作,我肯定全力以赴,絕不拖您的后腿!”
兩人正聊著,門鈴又響了。這次來的是國庫科的副科長孫莉,手里抱著一個包裝精美的蛋糕?!傲志郑D苣┯淇?!這是我親手做的慕斯蛋糕,您嘗嘗我的手藝?!?孫莉比林嵐小五歲,平時在單位里對林嵐格外恭敬,總想拜她為師,跟著她學習怎么在官場立足。
林嵐接過蛋糕,笑著說:“孫科真是有心了,還親自做蛋糕??熳?,張姨剛泡好的茶,嘗嘗。”
孫莉在沙發(fā)上坐下,眼神快速掃過客廳,看到趙偉時,兩人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這次科室調(diào)整,國庫科的正科長位置空了出來,孫莉和趙偉都想爭取,不過在林嵐面前,兩人都裝作一副 “只談工作,不談競爭” 的樣子。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里,赴宴的人陸續(xù)到齊。有負責政府采購的李主任,手里拎著高檔紅酒;有會計核算中心的王主任,帶來了一套名貴的茶具;還有剛調(diào)進局里沒多久的辦公室副主任周凱,雖然沒帶什么貴重禮品,卻提前半小時到了,主動幫著張姨擺碗筷、倒飲料,嘴甜得像抹了蜜。
七點整,家宴正式開始。林嵐端起酒杯,站起來說:“今天請大家來家里吃飯,沒什么特別的事,就是想跟大家聚聚,聊聊工作,聊聊生活。來,我先敬大家一杯,感謝大家平時對我工作的支持!”
眾人連忙端起酒杯,異口同聲地說:“林局客氣了!應(yīng)該是我們感謝您的照顧!” 說完,都一飲而盡。
酒過三巡,氣氛漸漸熱烈起來。趙偉率先開口,端著酒杯走到林嵐身邊:“林局,我敬您一杯!預(yù)算科這幾年能取得這么好的成績,全靠您的指導(dǎo)。下個月科室調(diào)整,我想繼續(xù)在預(yù)算科干下去,為局里多做貢獻,還請您多費心!” 他話說得委婉,意思卻很明確 —— 想讓林嵐幫他保住預(yù)算科科長的位置,最好能再升一級。
林嵐笑著接過酒杯,輕輕碰了一下:“趙科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預(yù)算科離不開你。不過科室調(diào)整是局里的集體決策,我會綜合考慮大家的意見,盡量做到人盡其才?!?她沒有把話說死,既給了趙偉希望,又留了余地。
趙偉剛坐下,孫莉就跟著站起來,端著酒杯走到林嵐面前:“林局,我也敬您一杯!國庫科的工作雖然瑣碎,但我一直很用心在做。這次科室調(diào)整,我想挑戰(zhàn)一下國庫科正科長的位置,要是能得到您的支持,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孫莉比趙偉直接,說話毫不拐彎抹角。
林嵐看著孫莉,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孫科年輕有為,有沖勁,這是好事。國庫科正科長的位置很重要,需要一個細心、負責的人來擔綱。你的表現(xiàn)我都看在眼里,會認真考慮的?!?/p>
接下來,李主任、王主任也紛紛借著敬酒的機會,向林嵐表達了自己的想法。李主任想調(diào)到更清閑的行政科,王主任則希望能分管更多的項目。林嵐都一一回應(yīng),既不拒絕,也不承諾,始終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只有周凱,一直沒怎么說話,只是默默地給大家倒酒、夾菜,偶爾在林嵐跟別人聊天時,插一兩句附和的話。林嵐看在眼里,心里暗暗點頭 —— 這年輕人雖然資歷淺,但懂得低調(diào)做人,是個可塑之才。
吃到一半,張姨端上來一碗湯,林嵐盛了一碗,遞到周凱面前:“小周,你剛到局里,工作肯定很辛苦,多喝點湯補補?!?/p>
周凱受寵若驚,連忙接過湯碗:“謝謝林局!您太關(guān)心我了!我剛到局里,還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以后還請您多指點,我一定好好學,好好干!”
林嵐笑了笑:“年輕人就要多學習,多歷練。辦公室是局里的中樞部門,接觸的事情多,能學到不少東西。你好好干,以后有的是機會。” 她這話看似是鼓勵,實則是在暗示周凱 —— 只要好好跟著她干,以后少不了提拔的機會。
周凱心里一陣激動,連忙說:“謝謝林局!我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
家宴一直持續(xù)到晚上十點多??腿藗冴懤m(xù)離開,趙偉走的時候,悄悄把一個厚厚的信封塞到林嵐手里:“林局,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您買點喜歡的東西?!?林嵐沒有推辭,順手放進了口袋里。孫莉走的時候,也把一個精致的首飾盒塞給林嵐:“林局,這是我給您買的項鏈,您戴著玩?!?林嵐同樣收下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林嵐讓張姨先回去,自己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把趙偉給的信封打開一看,里面是一沓厚厚的現(xiàn)金,大概有五萬塊。她又打開孫莉給的首飾盒,里面是一條金項鏈,上面鑲嵌著一顆不小的鉆石,看起來價值不菲。
林嵐把現(xiàn)金和項鏈放在茶幾上,拿起手機,撥通了局辦公室主任的電話:“老陳,下個月科室調(diào)整的方案,你再修改一下。預(yù)算科科長還是讓趙偉擔任,國庫科正科長給孫莉,李主任調(diào)到行政科,王主任分管新增的民生項目,還有辦公室的周凱,提拔為辦公室主任助理?!?/p>
電話那頭的老陳連忙答應(yīng):“好的林局,我明天就修改方案,報給您審批?!?/p>
掛了電話,林嵐靠在沙發(fā)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今晚的家宴很成功,既安撫了老部下,又提拔了新人,還收了不少 “好處”,可謂一舉多得。她拿起茶幾上的項鏈,對著燈光看了看,鉆石閃著耀眼的光,就像她眼中的權(quán)力,誘人而危險。
可她不知道,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有一雙眼睛正盯著她。周凱離開林嵐家后,并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市紀委,把自己今晚在林嵐家宴上看到的一切,還有偷偷錄下的錄音,都交給了紀委的工作人員。
周凱雖然年輕,但心里很清楚 —— 林嵐的這種行為,遲早會出問題。他不想跟著林嵐一起犯錯,更不想看著國家的財產(chǎn)被個人侵占。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決定,要把林嵐的所作所為舉報給紀委。
一周后,市紀委發(fā)布通告:市財政局副局長林嵐因涉嫌收受賄賂、違規(guī)干預(yù)科室調(diào)整,被立案調(diào)查,相關(guān)涉案人員也被依法處理。趙偉、孫莉等人不僅沒能得到提拔,反而受到了處分,李主任、王主任也被調(diào)離了原崗位。
而周凱,因為舉報有功,且在工作中表現(xiàn)突出,被調(diào)到了市紀委工作,成為了一名紀檢監(jiān)察干部。他坐在新的辦公室里,看著窗外的陽光,心里暗暗發(fā)誓 —— 以后一定要堅守原則,維護公平正義,絕不讓像林嵐這樣的人,再危害國家和人民的利益。
林嵐的家宴,最終成了一場 “鴻門宴”。它不僅毀掉了林嵐的仕途,也讓那些試圖通過不正當手段獲取利益的人,得到了應(yīng)有的懲罰。而這場家宴的故事,也成了市里官場的一個警示 —— 權(quán)力是人民賦予的,只能用來為人民服務(wù),一旦用來謀取私利,最終只會自食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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