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陵渡的雪,總帶著三分江湖的豪氣。那年冬日,一艘渡船泊在渡口,船里圍著炭火,幾個武人正眉飛色舞地講著 “神雕大俠” 的傳奇 —— 獨臂持重劍,連敗各路高手,于千軍萬馬中救下周國百姓。角落里,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少女托著腮,眼里閃著亮晶晶的光,像盛滿了星星。她便是郭襄,襄陽城郭大俠的小女兒,此刻還不知道,這場關于 “神雕大俠” 的閑談,會讓她的一生,都染上抹不去的牽掛。
郭襄的生平,像一壺初釀的酒,初嘗清甜,細品卻滿是回甘與悵惘。她自小在襄陽城長大,父親郭靖的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是刻在骨子里的家訓,母親黃蓉的玲瓏心思也讓她耳濡目染。三歲時,她被李莫愁擄走,卻不哭不鬧,反而對著李莫愁咯咯笑,還搶了她的手帕;十幾歲時,她單槍匹馬闖江湖,憑著一張巧嘴和幾分機靈,竟讓不少江湖好漢對她青眼有加。她的武功不算頂尖,卻學得雜而精,父親的降龍十八掌她學了幾招,母親的打狗棒法也略通皮毛,甚至還從楊過那里得了幾招黯然銷魂掌的要義??伤毼鋸牟皇菫榱藸帍姾脛?,只是想多些本事,能像父母、像楊過那樣,護著身邊的人,護著襄陽城。
若說武功是她行走江湖的底氣,那謀略便是她藏在心底的聰慧。當年蒙古大軍圍攻襄陽,她喬裝成小兵混入敵營,憑著對地形的熟悉和過人的膽識,竟摸清了敵軍的糧草囤積地,還悄悄放了一把火,為襄陽城解了燃眉之急。黃蓉見了,也忍不住感嘆:“這丫頭,心思竟比我還細。” 可這份聰慧,在面對楊過的那一刻,卻總顯得有些笨拙。她會在楊過面前,故意裝作不在意,可眼神卻總不自覺地追著他;她會把楊過送的生日禮物 —— 三枚金針,小心翼翼地藏在錦囊里,舍不得用,直到最后,才用一枚金針求楊過陪她過十六歲生日。
那場十六歲的生日宴,是郭襄一生中最璀璨的時光。楊過為她請來江湖群豪,在襄陽城外點燃漫天煙火,還送上三份大禮:斬除為禍江湖的何師我,燒了蒙古軍的糧草,解了襄陽之圍。煙火在夜空中綻放,映著郭襄通紅的眼眶,她看著楊過的身影,心里悄悄念著:“大哥哥,若能一直這樣,該多好?!?可她也清楚,楊過的心里,始終裝著小龍女。她見過小龍女的畫像,那是個清冷如月光的女子,配楊過,剛剛好。所以她從不說破自己的心意,只是默默陪著楊過,在他尋找小龍女的日子里,遞上一杯熱茶,說一句 “大哥哥,別著急”。
十六年后,絕情谷的重逢,成了郭襄心中一道過不去的坎。她看到楊過與小龍女并肩而立,白衣勝雪,宛如神仙眷侶,那一刻,她才明白,有些感情,從一開始就注定沒有結局。她悄悄退到人群后,看著他們相攜離去的背影,手里緊緊攥著那枚還沒來得及用的金針,淚水終于忍不住落了下來。有人問她,后悔嗎?她搖搖頭,笑著說:“能認識大哥哥,能有那樣一場生日宴,我已經很滿足了?!?可這份滿足背后,藏著多少心酸與遺憾,只有她自己知道。
后來,襄陽城破,父母殉國,郭襄帶著一身傷痛走遍天涯,卻再也沒見過楊過。她在峨眉山上結廬而居,創(chuàng)立了峨眉派,將楊過送的金針和那柄玄鐵劍熔鑄的倚天劍、屠龍刀,作為門派的信物傳承下去。每當夜深人靜,她會站在峨眉山頂,看著漫天星辰,想起風陵渡的雪,想起襄陽城的煙火,想起那個叫楊過的大哥哥。她終身未嫁,不是沒人追求,只是心里的位置,早已被那個身影占滿,再也容不下別人。
有人說,郭襄的一生是不幸的,執(zhí)念一生,卻終未得償所愿;可也有人說,她的一生是幸運的,曾擁有過那樣純粹的喜歡,曾見證過那樣動人的愛情。其實,郭襄的執(zhí)念,從來不是占有,而是那份初見時的心動,那份陪伴時的溫暖,那份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勇敢。她用一生,詮釋了 “喜歡” 的另一種模樣 —— 不是一定要在一起,而是只要你過得好,我便心安。
峨眉山上的雪,一年又一年地下著,像極了風陵渡的那場雪。郭襄的故事,也像這雪一樣,在江湖上流傳著,讓每個聽過的人,都忍不住想起自己心中的 “楊過”,想起那些藏在心底的、關于喜歡的遺憾與溫暖?;蛟S,這就是郭襄的魅力 —— 她讓我們明白,有些執(zhí)念,不必放下,因為那是我們青春里,最珍貴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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